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见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手里举着枚银色的校徽。
校徽边缘刻着“1989届”的字样,和我当年弄丢的那枚一模一样。
“谢谢。”
我接过校徽,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突然想起梅总说我的手像冰棍。
小女孩蹦蹦跳跳跑开时,发梢的红绸带在暮色中晃成一团火焰。
暮色渐浓,路灯次第亮起。
我站在学校围墙边,看着校外的街道车水马龙。
自行车铃铛声、小贩的叫卖声、收音机里飘出的邓丽君的歌声,交织成1989年特有的交响。
远处电影院的霓虹灯牌闪烁,《妈妈再爱我一次》的海报在风中轻轻颤动。
我知道,三天后梅会拉着我来看这场电影,她会哭得像个孩子,把眼泪蹭在我的衬衫上。
夜风送来栀子花的香气,我忽然想起梅说过,她最喜欢这种不张扬的香。
此刻校园里的每一处角落,都浸满了记忆的汁水,轻轻一捏就能挤出三十年前的时光。
当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天际,我听见钟楼传来八声闷响,那声音穿过三十年的岁月,依然震得人胸腔发疼。
往宿舍楼走时,我在路灯下瞥见自己的影子。
影子被拉得很长,几乎要够到路对面的梧桐树。
那棵树上挂着几个废弃的羽毛球,在夜风里轻轻摇晃。
我突然想起梅总说,羽毛球是最残忍的运动,明明相爱,却要不停地把对方打远。
此刻望着那些褪色的羽毛球,我忽然分不清,究竟是现实闯入了记忆,还是记忆吞噬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