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陈老师还是那副老派模样,中山装口袋里插着两支钢笔,讲课讲到激动处会用三角板敲讲台。
教室里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二十岁的我正低头打瞌睡,课本下压着梅偷偷塞来的纸条,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
图书馆的旋转门发出吱呀声,油墨与纸张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在借阅台前停住,玻璃柜台里摆着牛皮纸封面的登记簿,钢笔字迹力透纸背。
“要查什么书?”
戴圆框眼镜的管理员推了推眼镜,她胸前的工牌写着“李淑芬”——和记忆里的名字一样。
我鬼使神差地报出那本《朦胧诗选》的编号,她转身时,我注意到她藏蓝色的确良衬衫后领处,补着枚淡粉色的补丁。
书架间的光影忽明忽暗,我伸手去够顶层的书,指尖却碰到了另一只手。
“不好意思……”我下意识开口,抬头却撞进一双陌生的眼睛。
戴眼镜的男生歉意地笑了笑,接过我递去的书:“谢谢,我找了好久。”
他转身离开时,我盯着他后颈的痣,那位置与王强多年后长出来的一模一样。
穿过露天操场,单杠上晾晒的白衬衫随风摇晃。
沙坑边,几个男生正在打弹珠,玻璃珠碰撞的脆响让我想起某个逃课的下午。
那时梅蹲在树荫下,用树枝在沙土上画我们的名字,说等毕业就把这棵树认作“爱情树”。
可后来树被砍了,连树桩都被水泥封死,就像我们无疾而终的爱情。
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向后山。
石阶上的青苔还在,踩上去滑溜溜的。
半山腰的凉亭里,有对情侣正在低声说笑,女生的碎花裙随风扬起,露出纤细的脚踝。
这画面突然刺痛了我,三十年前的某个黄昏,我也曾在这里吻过梅,她的唇上还留着橘子汽水的甜味。
“同学,你的东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