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会演。”

    沈鸢点点头：“没关系，等他们话说够了，我再动。”

    凌晨三点。

    沈家公关组整理出一份顾家旗下三家公司近十年的财务报表。

    经过沈鸢父亲那边核实，确实存在操作痕迹。

    有一条采购合同，金额虚高了整整四倍。

    而那家公司，正是顾明晟名下的壳公司。

    沈鸢拿到文件，没说话，只是转发了出去。

    她只留了一句话：

    第二天早上八点。

    贺家方面正式回应：项目一切正常，合作稳定，欢迎监督。

    同一时间，京城一个财经博主公开曝光一份“匿名举报材料”。

    内容是：顾家疑似通过关联公司回扣套现，并在非洲项目中转嫁风险。

    ：

    。

    顾家，深夜的会议室灯还亮着。

    顾明晟坐在主位，手里拿着那份被曝光的财务截图，脸色极冷。

    “怎么被扒出来的？”

    底下没人敢说话。

    那个壳公司他安排得很隐秘，名字换了三次，账目也都分散处理。

    就算有人查，也不该这么快。

    “是不是你们有人泄了口？”他抬眼，语气很轻，却带着压力。

    助理忙摇头：“没有，我们查过了，外面爆出来的截图，是以前的版本，说明有人一直在盯。可能是沈鸢父亲那边。”

    顾明晟没说话，眼底却越发沉。

    他能忍，但这次被打得太快，太狠。

    对方明显是早有准备。

    更可怕的是，这次不是舆论上的争吵，而是真实可查的账目问题。

    一旦实锤，那就不是风评，而是查封。

    “操。”他低声说了一句。

    “她不止要舆论赢，还要彻底掐住我在非洲的资金线。”

    他看着桌上的电脑，冷笑了一下。

    “真够狠。”

    顾之言站在窗边，没说话。

    他已经一整天没开口。

    从早上新闻爆出来开始，他就一直沉着脸。

    顾明晟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仍然温和：“阿言，你也看到了，这就是沈鸢，她从来都不是温柔的，她就是那种为了赢，能把所有人踩下去的人。”

    顾之言垂下眼，过了几秒才开口。

    “可她不是骗我。”

    顾明晟一怔，脸色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你什么意思？”

    顾之言低声：“她没有骗我，她只是不想跟我继续了而已。”

    顾明晟：“……”

    顾明晟声音顿了一下：“你还放不下她？”

    顾之言没说话，算是默认。

    但他也没继续反驳，只是转身，语气淡了下来。

    “你继续盯吧，如果还能翻回来。”

    说完他就走了。

    第257章

    顾明晟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许久。

    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脸上没有表情。

    半分钟后，他终于开口，声音很低：“把我们在非洲那条备用线调出来。”

    助理一愣：“您是说……之前那批？”

    “对。”顾明晟语气不变，“边线上那几个人，启动。”

    “让他们制造点事，伤人，停工，都可以，项目出一点小事故，最容易引发多方退场。”

    助理明显犹豫了：“那条线……不是之前顾之言挂名负责的吗？”

    “要是真出了问题，他会被带进去……而且，那边现在还有几家合作银行在盯。”

    顾明晟手指停了，目光没变。

    他只是淡淡道：“带进去就带进去，有时候牺牲点人，才换得来转机。”

    紧接着他轻轻笑了起来：“再说了，那条线本来就是给他练手的，他要是真的聪明，该知道现在该怎么选。”

    助理愣了愣，没说话，低头出去了。

    房间一片安静。

    顾明晟坐在那里，神色平淡，眼神却越来越沉。

    他不是没想过这条线一动，会连着顾之言。

    但现在这局面，他不能再慢。

    沈鸢已经开始铺第二波打击。

    江家那边也准备出手。

    这不是你退一步就能换来的仁慈。

    她是想逼他彻底倒下。

    所以他得反打。

    不管用什么方式。

    即使要顾之言一起下水。

    ……

    非洲某片施工边界。

    天气闷热，空气里都是泥土味。

    地上起了灰尘，一台大型打桩机停在半挖开的地基上，几个工程师围在仪器前，神情都很沉重。

    “你确定，是数据被调过？”一位项目副组长低声问。

    站在他旁边的年轻技术员点点头：“我昨晚又查了一遍，这组坐标昨天凌晨被人改过，系统里多了一条隐藏命令。”

    副组长皱眉：“那这次……影响大不大？”

    技术员低声：“很大，地基一旦打偏，建筑会承重失衡，严重的话，整个结构都得重来。”

    另一位工程师走过来，语气更低了一些：“而且，刚刚已经有人受伤了。”

    “是施工区那边，有个工人脚下塌了，直接摔进去，腿断了，现在已经送去镇上的医疗站。”

    气氛一下子沉了下去。

    没人说话。

    副组长脸色彻底沉下来，低声：“项目一停，媒体就到了，村镇代表也到了，我不觉得是巧合。”

    “就像是有人，掐着时间点来。”

    技术员看着他：“谁要搞我们？”

    空气静了几秒。

    最后那位年长一点的负责人出声，声音很轻：“你们不知道……但我听说，这一块线的负责人，是顾之言。”

    “现在那几个村镇代表私下就在问，是不是因为管理混乱出了问题。”

    “要是这次真定下来是管理疏漏，那他会是第一个被盯上的。”

    技术员一惊：“可他人早就没插手了啊，这项目他早就交接出去了。”

    那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用的，只要挂着他的名字，出事了，他就要背锅。”

    “外面不管你有没有真做事，他们只认一个名头。”

    窗外。

    “担架呢？担架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医生在后面！”

    工人们七手八脚抬着人往外走。

    有个年轻的小工人直接吓哭了，蹲在地上不停说：“我刚刚还跟他一起吃饭的……怎么就……”

    “别说了，快让开！”救援队一边喊，一边加快速度。

    旁边有个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人皱着眉看着现场，转头低声吩咐随行助理：“记录一下，拍几张全景图，发给镇办，我们要有报告。”

    另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刚刚拍了几段视频，也问了医生情况，他们说情况很严重，骨头碎了，人还没醒。”

    “你发给媒体了吗？”

    “已经发了，他们说会立刻挂推送。”

    村镇代表脸色变了。

    “你疯了？现在就发？还没定责任方——”

    “那你觉得不发就能保住人命？”

    有人冷冷开口，语气是毫不掩饰的直接。

    “工地事故，就得有人担责。”

    “现在群众最关心的是，是不是乱施工，是不是上面有猫腻，不是你们村镇能不能护得住的问题。”

    不远处，一名记者站在一块高一点的石头上，对着镜头大声说：

    “我们现在所在的是，某中资工程项目的边线施工区域，刚刚发生了一起严重事故。”

    “一位男工人目前昏迷，送医途中，疑似因为施工方使用了未经批准的数据坐标，导致地基提前塌陷。”

    “这不是简单的人为失误。”

    她顿了顿，往镜头前贴了一张资料页，上面隐约能看到几个红字项目名。

    “我们掌握的信息显示，此区域曾挂靠在某顾姓负责人名下。”

    “目前尚未确认其是否仍具直接管理权，但事故责任归属将成为关注重点。”

    记者的话音刚落，旁边有人低声说：“这名字……是不是顾之言？”

    “顾家那个？”

    “不会吧？他不是早就不管事了？”

    “可项目文件还在他名下啊，挂的也是他的名字，出事第一个问的肯定是他。”

    微博、公众号、财经号，全都同步挂出了这条热搜。

    #顾家边线工程塌方，一人重伤昏迷，责任人或为顾家二公子#

    底下评论区瞬间爆了。

    第258章

    顾明晟坐在会议室，面前电脑一页一页往下翻。

    “……骂得越凶越好。”他慢慢说，“这种时候，风越大，我们越能找个替罪羊稳住局面。”

    助理站在他身侧，表情有些僵硬：“可那是……顾之言。”

    顾明晟头都没抬：“他不是早就不听我的了吗？”

    他一边滑着鼠标，一边不疾不徐道：“沈鸢一转身，他就往她那边贴，还跟我争资源，现在出事了，刚好。”

    “他不是一直想做干净的顾家人？现在给他个机会。”

    他说得很平静，像是在安排一场公关方案，而不是切割自己的亲弟弟。

    助理没再说话。

    十分钟后，顾家第一份回应公关稿发了出去。

    标题只有一句话：

    下方一张表格，公开了项目责任链条。

    第一负责人顾之言。

    紧接着几家配合的营销号也跟上了。

    热搜又顶了上去。

    网友们不等反转，先一顿骂。

    另一边。

    顾之言站在临时工地办公室，手机屏幕上就是那条热搜。

    他手指慢慢收紧。

    助理低声道：“顾总……这篇，是公司发的，媒体那边我们联系不上。”

    “说是总公关直接交了新组的人对接。”

    他没说出口的是——顾明晟亲自换了人，绕过了他。

    顾之言盯着屏幕，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他目光微沉，手指缓缓按灭屏幕，低声道了一句：“说得也不全错。”

    助理看了他一眼，不太确定那句话什么意思。

    顾之言靠进椅背，终于开了口。

    “我当初，是我自己选了这条备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