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进书包的夹层里，公交车就来了……
元旦节的前一天，许归璨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她戴上围巾，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她怕冷，加上快来生理期，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精神。
虞城已经下了好几次大雪，气温已经达到了零下十好几度。
林桑桑看着她收拾行李箱，往里面塞书，“就放假三天，你还带书回去？”
她点头“假期结束后，没几天就考试了。”
“我的乖璨璨，你回家我就不能带你出去玩了！”
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她捏了一下林桑桑的脸，“可以啊，不过要在七点之前回家。”
林桑桑嘲笑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你跟我说要回家！服了你了！”
………………
霍星野开着车老远就看到许归璨站在公交站，他把车停在路边，按了按喇叭，见小姑娘没有理他，只好又按了几下。
许归璨这才转了头，看到霍星野按下车窗，把头伸出去，冲她招手。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车旁。
“要回家？”
“嗯。”
“我送你。”
许归璨摇了摇头，“我坐公交就可以了。”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满身伤痕，就不再勉强。
看了看她冻的通红的鼻子，“很冷吗？你看你把自己包的像个粽子。”
“我怕冷。”说完她还把围巾往上提了提，只露出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
他看着她，“你有话要和我说？”
见女孩点头。
“请……你吃饭”许归璨支支吾吾的说“我做家教很好，你妈妈和妹妹也好相处，报酬也很丰厚。”
“好。”见他答应的爽快，她心里也便没了负担。
不远处公交车开过来，许归璨匆忙的跟他告别，又拖着行李箱站到公交站。
霍星野看她上了车，才一脚油门绝尘而去，顾一舟在车后座，大气也不敢喘。
这会看车子发动，终于松了一口气，脱了外套，毫无形象的坐在后座。
“你还来真的？”
霍星野握着方向盘不说话，顾一舟自顾自的在那说，“喜欢就追呗，明年你就24了，谈恋爱也很正常。现在女生不就喜欢车子，房子，票子？”
他不耐的啧了一声，“她和别的女生不一样。”
霍眉头紧锁，“等把老城区的事处理完了再说。”
“元旦就去上门挨家挨户谈了”顾一舟跟他说明情况。
“我跟你们一起。”
从公交车下来的时候，地上已经下了厚厚的雪，许归璨走到家的时候，楼下已经堆了各式各样的雪人，在昏黄的路灯下，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泽。
刚打开门，金毛大宝就摇着尾巴向她走过来。许归璨脱了鞋把行李箱放在玄关，就开始搂着大宝疯狂搓。
许文刚和辛语之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和狗疯作一团的女儿。
她看到父母居然在家，也吃了一惊，辛语之满手面粉，冲着她说：“说了多少次啊，不要和它那么近！不卫生。”
“哦。”许归璨拍了拍大宝的屁股，摘掉围巾脱下棉袄挂在衣架上，钻进洗手间去洗手。
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拍了拍脸，爸爸在家她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旁，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心照不宣的不提这下面是怎样破败不堪的家庭关系。
辛语之不停的往她碗里夹着菜，许归璨低头边吃着饭边听父母聊天，时不时回答着他们问的问题。
吃完饭后，她又穿上衣服带着大宝出去玩雪，再回家收拾好进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快9点了。
老城区供暖不好，她冷的躺在被窝不想动，大宝就老实的趴在床下面陪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9章
许归璨，不要哭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父母的争吵声吵醒的，辛语之的辱骂声，许文刚穿衣服的声音，以及关门声，都断断续续传到许归璨的耳朵里。
她不敢出门，借着月光她看到大宝在她床边坐的笔直。
她不敢出去看辛语之那张扭曲的脸，也不敢开口安慰，她怕挨打。抹了一把眼泪，揉揉大宝的头，许归璨又把自己塞进被窝。
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
第二天元旦，许归璨起床的时候，辛语之已经去医院值班，许文刚还没有回来。
她穿上外套就出去遛狗，回来的时候洗了把脸。然后就开始打扫卫生。
她想起她小时候辛语之跟她说的话，新年伊始，要把家里擦干净，去去晦气和以往的霉运。
许归璨抽空喂了狗，一刻不停，晾完最后一套四件套的时候，已经四点半了。
手忙脚乱的刚把饭做好，辛语之开门回来了。
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凉气，她知道女儿是在家打扫卫生了，“你爸爸回来了吗？”
许归璨摇了摇头。
辛语之还是没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你就知道摇头？你不会打电话让他回来？我是把你生成哑巴了？”
许归璨就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咒骂，打开电饭锅，给她盛饭，“上了一天班了，今天过节，先吃……”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厨房响起。
“你爸都不回来，过什么节”辛语之“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许归璨蹲在地上扯了扯自己刚刚被打的耳鸣的耳朵，没有再感觉到不适，捡起地上碎了的饭碗，把地擦干净，然后领着大宝回了卧室。
她坐在书桌上，打开暖黄色的台灯，草纸上还写着上次霍星野给她讲题留下来的解题步骤。
他的字苍劲有力，行云流水，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骄傲，完美……
她想起来杨意欢他们一家人，明明是重组家庭，却那么的和谐和睦。
揉了揉太阳穴，门被毫无征兆的推开，辛语之看着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的女儿，“你不吃饭？”
许归璨闻言赶紧站起来去厨房把之前放在锅里保温的饭菜拿出来。
母女两人面对面的坐着，辛语之给她夹菜。
她头也不抬，默默的吃着饭没什么声音。
………………
第二天一早，霍星野一行人现在楼下，顾一舟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就这一栋，一单元的五楼，五单元的二楼，不同意拆。”
霍星野四周环顾了一下，这栋楼前靠着江，后靠着主干道，不管是以后盖商业街，还是高档公寓都是不错的选择，或许可以再多给些补偿。
具体的还是得和户主细化沟通一下，看他们有什么要求。
良久，霍星野从顾一舟手里拿过政府批文等文件，长腿一迈，一行人进了楼。
刚踏进楼道，就听到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哭声还有狗叫声，倍感熟悉的声音让霍星野莫名的烦躁。
许归璨给许文刚打电话，果不其然还是关机，辛语之抄起擀面杖就往女儿的身上抡。
她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一样，蹲在角落里呜咽，大宝冲上前挡在她面前，辛语之就像疯了一样，连人和狗一起打。
许归璨把大宝护在身下，像疯了一样的大吼，“你打我就好了，你拿狗出气，它懂什么？”
辛语之不知道打了多久，用手捋了一下因为用力过猛掉落在眼前的碎发，胸口起起伏伏的喘着粗气。
许归璨抬起大宝的脑袋，七八十斤的大型犬被辛语之打的鼻子和嘴巴流血，也没咬她一口。
她崩溃，“你和我爸离婚吧！”
话音刚落，又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辛语之怒不可遏，“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劝你爸妈离婚！”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辛语之熟练的把擀面杖支在角落，深吸几口气，打开门。
霍星野抬头的一瞬间，就看见蹲在角落的满脸泪水的女孩，抱着一条浑身是血的狗，左脸肿的老高，嘴角还沾着血。
许归璨在一瞬间，万般情绪涌向心头，五味杂陈，她拨开人群叫着大宝，鞋都没换，一人一狗就这么消失在楼梯。
霍星野强忍着自己暴怒的情绪，看都不看眼前的女人，拍了拍陈嘉礼的肩膀，示意让他来谈，跟着许归璨下了楼。
他是在小区后面的最角落里找到了蹲在雪地里的许归璨的，女孩抱着双腿哭的不能自已，鼻涕眼泪蹭的满脸都是，身上还穿着卡通睡衣，单薄的不行。
金毛犬就坐在她身边，因为挨打受了伤，喘气非常快，大爪子还时不时的扒着女孩，雪地里还有血。
霍星野脱下外套，披在女孩的身上，许归璨感觉到了温暖，抬头就看到霍星野俯着身子，摸着大宝。
“为……什么……每次都被你看到？”
霍星野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头，她见大宝喘着粗气，嘴巴不停的流血，哭的更凶。
“霍星野，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你说。”
“可不可以带我的狗去医院！”
许归璨抱着大宝，大宝乖巧的把抓着搭在她的手上。
“好。”说着一把捞起地上的女孩。
许归璨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蹲的，双腿发麻，僵硬的要命，连着打了好几个趔趄。
霍星野见状拽了拽裤管，蹲下身子，冲着她说：“上来！”
许归璨不好意思，他催促，“快点，带狗去医院。”
她这才没有犹豫，攀上了他的背。
女孩身上冰凉，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一股股热气传到她的身体后，她又开始哭。
“许归璨。”霍星野使劲的往上颠了颠她
“嗯。”
“不要哭，一会鼻涕流我头上了”
“……”
“许归璨！”霍星野叹了口气。
“我没在哭了！”女孩小声的反驳
“人这一辈子，总要先走完自己该走的路，才能走自己想走的路。”
………………
霍星野驱车带着一人一狗转了很久才找到一家节假日正常营业的宠物医院。
宠物医生给大宝从里到外检查一下，除了被打掉了一颗牙齿，其他的都不算太严重，医生开了一点消炎药止了血。
第10章
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吗？如果不是，我建议还是给它换个主人吧！”
医生摘下手套和口罩，“看牙齿这狗至少五岁了，大型犬的寿命也就十年左右，以后它的恢复能力会越来越差。”
许归璨闻言红着眼眶没出声，看着霍星野跟着医生沟通跑前跑后，又看着他默默的把钱付了还给大宝买了零食和牵引绳。
“给它戴上，我不会。”霍星野拿着牵引绳，递给她。
出了医院，霍星野在前面走。许归璨牵着大宝跟在后面。
“我还是先回家吧，今天谢谢你，我回头把钱……”许归璨握着绳子不知所措。
霍星野打开副驾驶和车后座的门，“把它弄上去，你坐到前面。”
“啊？”她有些诧异。
霍星野盯着女孩不说话，她只好把大宝牵上车，看到车后座上到处都是化了的雪水以及大宝的泥脚印和血。
“对不起……我会帮你收拾干净的。”
他摸了摸额头，语气不耐，“上车！”
看到许归璨乖巧的坐在副驾驶，“安全带。”
“哦。”
见女孩整理好，他掏出车钥匙插进去，发动车子。
霍星野住在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小区内，此时许归璨局促的站在他家玄关，手里还牵着大宝，脚上还趿拉着一双脏了的毛绒拖鞋。
霍星野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放在她面前，然后温柔的蹲下，冲着狗喊了一声：“大宝，过来。”
大宝见主人松了绳子，慢慢的走向他。
“好乖！”霍星野摸着狗头，研究着把牵引绳解开。
然后站起来把刚刚在便利店买的套在黑袋子里的东西放在许归璨的手。
又进房间拿了一套衣服，扔给她“去洗澡，你这么折腾，会感冒。”
话毕就转头去给大宝倒了水，打开零食喂它。
许归璨来到卫生间的时候，打开袋子，里面装的是一次性内裤和卫生巾。
当即脸像被火烧了一样，照着镜子，发现自己屁股后面果然红了一大片。
丢脸死了……
许归璨出来的时候，大宝正趴在卫生间门口等着她。
房间里已经不见霍星野的踪影，暖气开的很高，她穿着T恤和短裤也不觉得冷。
她大着胆子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客厅的落地窗能让她俯瞰整个虞城的地标建筑，房子也是法式装修。
她想起楚安晴说过他在法国进修两年，心下也明白了。
门口传来转动钥匙的声音，大宝警惕的叫了两声，霍星野拎着大包小包的拉开门，“你还挺管事！这是我家！”
大宝冲着他摇尾巴。
“它很喜欢你。”许归璨帮忙接过东西。
他看着女孩穿着他的裤子，宽大的裤管下是两条布满伤痕的腿，跟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次一样。
她被他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尴尬的摸了摸后脖颈，而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站在沙发后面，把自己藏起来。
霍星野从袋子里掏出药膏递给她，“擦吧。”然后拍了拍袋子，“这里面是衣服，将就着穿。”
“谢谢。”女孩嗫嚅着。
“不要再说谢谢，对不起，听腻了。”他倒了一杯水，脱下外套搭在流理台上。
许归璨想着自己最近确实挺麻烦他的。
“医院的费用，还有衣服的钱，我回头转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