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顾荇之花扬 本章:第45章

    十万两白银。

    这是一个州府半年的财政收入。账册上记载,宋毓把这些钱皆数花在了秦楼楚馆、赌坊教司。

    也难怪他从燕王去世后便性情大变,用忧思过度、自暴自弃为掩护,实在是一个顶聪明的做法。故而这些年来,他的挥霍朝廷一直知道却不过问,是打着一边为自己博得个厚待烈士遗孤的美名,一边放任宋毓自掘坟墓的算盘。

    只是顾荇之怀疑,账目上的十万两应该还不是全部,是他故意放出来,做给朝廷看的。

    那也就是说私下里,宋毓每年的花销或许会在二十万,乃至三十万两。

    这么多的钱用于养兵藏剑,他背后的实力有多强,顾荇之简直不敢想。

    以直报怨走不通,那便以怨报怨……

    顾荇之重重地叹气,侧头揉了揉胀痛的额角。

    门外传来侍卫的脚步,顾荇之赶紧将案上的账册收了起来。然而跟随侍卫进来的,竟然是府上的福伯。

    “大人,”他将手里一个锦布裹起的小包递给顾荇之,“这是姑娘让我给大人送来的。”

    顾荇之愣了愣,想起这几日忙于公务,回去的时候都是半夜,好像确实很久没跟花扬说过一句话了。

    锦包在手里颠了颠,轻轻软软的不知道是什么,顾荇之准备解开看看,然而才掀开一个角,他就被一片倏然闯入视线的鹅黄锦缎吓得赶紧将锦包又掩了回去。

    “大人?”站在案前的福伯吓了一跳,看着一张脸红如熟虾的顾荇之探问到,“这、莫非这锦包有问题?”

    说着话就要把那锦包拿回去。

    “不!”顾荇之额角渗汗,一向温润如玉的人,这句话却几乎是吼出来的。

    福伯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只见板正的顾侍郎喉结滑动,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解释道:“没有问题,你回去告诉姑娘,我这就回去。”

    “哦……”福伯弱弱地应了一声。

    厅事的门被合上,顾荇之长长吁出一口气,将锦包放在腿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一件鹅黄色的细带肚兜。

    顾荇之记得,这是她昨晚穿的那件。因为他悄悄解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拉断了一条绑带……

    其实花扬送这条肚兜去中书省是有原因的。

    那日自世子府回来以后,顾荇之就总对她摆臭脸。偏生这人天天早出晚归,害得花扬想解释讨好都没有机会。

    虽然两人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几日,但丝毫不影响顾荇之这只老狐狸对她吃干抹净。

    她经常是半夜里睡得正香,就会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个火热的男体钻进了被窝,然后便是一只大掌悄悄地覆过来,一上一下,位置精准。

    花扬平生最大的就是起床气,更别说美梦正酣的时候被人弄醒。

    但她想着之前因为自己口无遮拦伤了顾侍郎的心,如今满足他一回,也算投桃报李,一睡泯恩仇。

    然而第二天晚上,那具欲求不满的男体便又钻进她被子里来了……

    花扬当然不干。

    可两人力量悬殊,顾荇之虽不会硬来,但他的恒心和耐力实在不是花扬可以招架的。

    故而每次为了能早点睡觉,她都只能妥协。一连几天这么持续下来,顾荇之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花扬觉得生气又委屈。

    一觉没能泯恩仇,自己还被某人占了便宜,从此吃得她死死的,而且说好的带她出府去玩也没有做到。

    男人果然是床上说一套,床下连个人都找不到。

    夕阳晚照,水色里翠叶斑驳,阳光在足尖嬉闹,如浮在水面的耀眼珠宝。

    花扬牵了阿福坐在顾府的小池塘边,脱了鞋袜戏水,不时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只小鱼干递给它。

    阿福扭着胖胖的身体,用毛茸茸的爪子抱住花扬,啃鱼干啃得欢畅。

    “咳咳……”身后响起某人装模作样的轻咳,花扬动了动耳朵,专心玩水,不理他。

    顾荇之有些尴尬,其实每晚将她弄醒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怀里人的不情愿。

    以前孑然一身,他总觉得自己是个高风亮节的真君子。如今才知道,所谓坐怀不乱,是因为怀里的那人不对。

    因为自觉理亏,那句到了嘴边的“胡闹”拐了三个弯,说出来就变成了,“别着凉。”

    “哼!”花扬撇撇嘴,扭头继续逗阿福。

    顾荇之见她耍脾气,有心要哄,便俯下身,从怀里摸出一包糖饼递过去。

    “哗啦!”

    平静的池面炸出一片水响,阿福吓得喵呜一声,叼着小鱼干逃窜。而刚把头凑过来的顾侍郎,就被某人小脚一撩,踢了一脸的水。

    “哈哈哈哈哈哈……”某人开心了,笑声清脆而响亮,引得顾府里本就不多的家仆都伸着脖子往这里张望。

    她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做完坏事后还不忘抢糖饼,提起长裙就想逃离现场。

    池塘岸边都是碎石,花扬赤着脚,顾荇之怕伤到她,赶紧侧身一压,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小狐狸就被老狐狸叼在了嘴里。

    “呀!”再次低估对方实力的花扬后悔不已,却也只能在顾荇之身下困兽犹斗。

    她怕顾荇之以其人之道治她,忙不迭地大声嚷嚷,“君子不与女子计较,顾和尚你是南祁第一君子,我不要喝洗脚水!”

    谁知这人一狠起来便不顾君子之仪,一只大掌控着她的腰身,一只大掌擒着她的双腕,作势要将她往水里拖。

    花扬吓得哇哇大叫,假哭着求饶,还故意对着回廊上打望的家仆大喊,“救命!救命!你家大人要杀人啦!”

    然而顾府的家仆自是有眼色,他们何时见过顾荇之与人如此亲近玩耍,纷纷装作没看见,低头侧脸跑得飞快。

    “好了,”顾荇之俯下身来,将唇贴在她耳畔,温言哄劝道:“不跟你闹了。”

    言讫在她已然汗涔涔的额头落下一吻,借着殷红的夕阳看她。

    花扬这才安分下来,一双澄澈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像只偷偷打量周围的小动物。

    “你又欺负我!”她撇着嘴,“你就是我看我打不过你,晚上欺负了白天也不过放过!”

    “……”方才还威风凛凛的顾侍郎霎时红了脸,只能故作镇定地绕开这个话题,将人扯起来,理了理散乱的衣裳道:“今日是七夕,想出去玩儿么?”

    *

    七夕灯会,秦淮河两岸都会摆上贩卖各色花灯的小摊。

    水色倒映灯火,两岸华灯璀璨,金粉楼台。河面上有来回穿梭的画舫,凌波而行,如在画间。

    顾荇之紧跟在花扬身后,饶是手上牢牢牵着,他也总觉得这人下一秒就会因为个新奇玩艺儿蹦出老远。

    人群熙攘,顾荇之本想让她戴上帷帽,好在灯会向来有戴面具的传统,两人便在小摊上一人选了个面具。

    花扬给自己选了只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却给顾荇之选了个狡猾的老狐狸。

    一路上有人猜灯谜、套圈,还不时有街头卖艺杂耍的艺人,花扬挤在里面,觉得什么都格外好玩儿。

    “那边好多人!我们去看看!”花扬自顾自地说完,便扯着顾荇之跟着人群往前面跑。

    顾荇之只好跟着,颇为无奈。

    及至走近了,两人才发现这里是秦淮河南岸最有名的青楼,据说今夜是这里的花魁娘子要抛绣球。

    “抛绣球选恩客么?”花扬凑过去,好奇地问旁边一个素衣公子,“可要是抢到绣球的公子没钱怎么办?”

    “啧!”那人嘁一声,白了花扬一眼道:“这是花魁娘子给自己赎身,能进内场的恩客自然都是选过的,哪个抢到,自然是哪个抱得美人归咯!”

    那人说完,无比艳羡地叹了一句,引得围观众人一阵哄笑。

    “哦~”花扬点头,伸长脖子往内场望去,果然看见几十个锦衣华服的男子,高矮胖瘦无所不有,就是这长相……

    她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顾侍郎。

    好像……

    那天自己说的话也不对。

    许是平日里看久了,觉得他姿色平平,但若真的是扔到人堆里一比,花扬顿时觉得自己是捡了个明亮亮的大宝贝。

    思及此,她低头嘿嘿笑起来。

    “笑什么?”顾荇之问,伸手替她将挤得微乱的鬓发别致耳后。

    花扬摇摇头,随手抢过旁边一个小屁孩儿手里的糖葫芦,摁住他的头往后一推,便自己吃起来。

    “……”顾荇之被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怔住,身边的小孩儿已经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花扬嚼着糖葫芦看他,一脸的理直气壮。

    “你……”顾荇之板起脸训斥,“你怎么随便抢别人的东西?!”

    “哦?”花扬看看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再看看哭得吹鼻涕泡泡的小屁孩儿,颇为不解道:“我是坏人呀!坏人不就是做这些事的么?”

    “……”顾荇之几乎被她的答案噎住。

    他长长地叹口气,严肃地抽走了花扬手里的东西。不一会儿,便见他从人群里挤过来,手里拿了不下十串才买的糖葫芦,递给小孩儿两串。

    剩下的都给了花扬。

    花扬悻悻地接过来,撇撇嘴道:“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自己没有的,便去抢,只有弱者才哭哭啼啼用眼泪博取同情。”

    “花扬……”

    “嗯?”她抬头,只见那双漆黑的深眸正看向自己,星月璀璨。

    顾荇之抬手抹掉她嘴角的糖屑,语气缱绻,“以后想要什么,就告诉我。你不用去抢,也不用博取谁的同情。”

    花扬怔了怔,半晌才弱弱地应了一声,“哦……”

    正在这时,身后的人群起了骚动,声浪由远及近一波一波,直到顾荇之和花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黑影已经飞近两人头顶。

    “啪!!!”

    全场寂静了片刻,之后便是一片哗然。

    “抢到了!抢到了!在外面!”

    不知哪里的人喊了一嗓子,一语毕,周围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看热闹似得将顾荇之和花扬围在了正中。

    “……”顾荇之看着自己手里抓着的那个红色绣球,一时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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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烟火py来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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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68

    第六六章

    烟火(后段微修)

    青楼的人却已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按理说顾荇之不在内场,接球是个意外,本不该作数的。

    但来人见他身形颀长、气质斐然,虽衣着不显华贵,但周身透出的气场不像是个普通人。

    随手砸来位贵客,老鸨自然不会放过,当下便改了主意。

    顾荇之将绣球递还给她,未及他开口。

    那老鸨笑意盈盈,语气温柔,故意不接,而是挺胸往前一步,将那对挤得青筋饱胀的肥乳,蹭到顾荇之跟前。

    “喂!!!”耳边炸开一声嗔怒,一道娇俏的影立即挡在了顾荇之前面。

    “干什么?!”花扬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儿,拿着七八串糖葫芦,张牙舞抓地就向那老鸨扑过去。

    顾荇之赶紧拦腰抱着她转了个圈儿。

    老鸨这才注意到这个小丫头,虽然带着面具看不清样貌,但仅凭那双琥珀色的眸,阅人无数的老鸨便料定,这张面具之后当是一张姝色容颜。

    只是……

    她后退两步,目光在顾荇之和花扬身上来回打量。

    这姑娘虽然容貌出众,但言行举止不见大家闺秀的风范。而这位郎君却是真真的光风霁月,两相对比下来,老鸨便觉得花扬应当只是个丫鬟或通房的角色,心里便也就没了畏惧。

    她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裙子,做出一副很嫌弃花扬的样子,继而直接无视了她,转头对着顾荇之笑脸相迎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青楼的规矩,若是抛出去的绣球被退回,那可是大大的霉头,等于当众驳了我们花魁娘子的脸面,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在这行混呐……”

    “呸!”被牢牢锁在怀里的某人激动得一蹦老高,梗着脖子道:“这是哪门子的破规矩?老娘行走江湖数十载,闻所未唔……”

    顾荇之生怕她一激动便自报家门,吓得绣球一扔,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老鸨见这仗势也愣了愣,语带训斥地道了句,“这么厉害要插手男人事的丫鬟,奴还是第一次得见!”

    言毕又转向顾荇之,目露惋惜道:“公子若是尝过了我们娘子的温柔乡,这种悍妇怕是……”

    “她不是什么悍妇,”顾荇之面色肃然,一双墨瞳冷凝成冰,“更不是什么丫鬟。”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颇为郑重地道:“她是在下已经定亲的妻,自然有权力插手。”

    一席话说的老鸨面如土色,在场之人也无一不向那个被捂住了嘴还嗷嗷乱叫的女子,投去既艳羡又觉不可思议的目光。

    眼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顾荇之担心引人关注,便不愿再与来人纠缠。

    他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对着老鸨沉声道:“既是你们的规矩,那在下不坏便是。”

    他话音一顿,语气严肃地补充道:“不过,你方才口出狂言侮辱我妻,是不是也该向她道歉?”

    老鸨看见银子眼睛都直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她赶紧笑嘻嘻地接过银子,一口一个,“奴知错,奴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夫人,还请海涵。”

    顾荇之这才放开花扬,拉着她就要挤出人群。

    然掌心上一空,那只绵软的小手霎时化作一尾滑溜溜的鱼,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花扬已经转身回去。

    “啊!!!”

    身后响起老鸨的惊叫,只见花扬将手里的糖葫芦都粘到了老鸨头上。

    那锭顾行之给出去的银子被她揣回怀里,而后纵身一跃,踩着围观众人的肩头就飞了出去。

    她不知从哪里寻来一盏油灯,摇曳的火苗跳在指尖,她站在青楼门口对着老鸨挑眉一笑。

    “不!不!不要啊!!!”

    油着了火,明晃晃的一泼,一夕之间,门口的一扇鲛纱窗火光冲天。

    人群大乱起来。

    遇事向来镇定的顾侍郎此时也震惊了,看着眼前乱象,一时只愣在原地。

    “愣着干嘛?!”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坏事的某人冲过来,抓住他的袖子,“快逃啊!!”

    “抓住他们!!”有人反应过来,追着花扬一路狂奔。

    顾荇之被她扯得一个趔趄。

    于是,从小到大连一句谎话都没有说过的顾侍郎,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跟着花扬,在金陵的大街小巷一路逃窜。

    沿途惊叫不断,哪里传来哐当一声,是木材断裂的脆响。接着就是一阵嘈嘈切切,大约是哪家又被砸了瓷器。偶尔眼前一张白巾滑过,不知是哪个店主的桌布被抽走,胭脂水粉洒了满天,香味刺鼻,喷嚏声开始此起彼伏……

    好在花扬经验丰富,她带着顾荇之跃上墙头,再借力攀上一间阁楼的屋顶。

    追在后面的人见巷子里没人,转身又往另一个方向追出去。

    “呼——”

    见人都走远,花扬长长吁出一口气,从怀里摸出顾荇之的银子递还给他。

    “你、你……”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同样趴在屋顶的顾侍郎脸色青灰,说话的时候下颌都在抖。

    “简直胡闹!!!”

    明明很生气,却又害怕暴露了两人的位置,一句呵斥被压得低了又低,说得毫无威慑力。

    花扬知道他的倔脾气又犯了,决定不跟他来硬的,只将手里的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歪着脑袋问得一脸天真。

    “不要就给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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