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顾荇之花扬 本章:第53章

    是一种参破。

    一种可念,一种不可说。

    0079

    第七七章

    坏人

    秋夜寒凉,冷月扑落一地清光,照出驿站的回廊里,几个行色匆匆的人影。

    南祁去往北凉的使团在这里已经停留整整两日了,据说是因为奉命出使的顾侍郎忽染疾病。

    此病来势汹汹,还有可能会传染他人。短短几日内,不仅是顾荇之,一同病倒的还有徽帝派给使团的两位将军。

    驻守的驿臣不敢怠慢,又是送医、又是送药。可他只见那汤药一碗碗地端进去,顾侍郎和两位将军的病却总不见好。

    驿臣站在门外,忧虑地叹口气,将今日的汤药交给了守在门房之外的侍卫。

    侍卫端着药汤推门而入。

    房内昏黄的灯光下,顾荇之身披大氅,盘坐榻上,除了眉间偶然的几分倦色,并不像久病未愈之人。

    他见侍卫进来,手里的地形图紧了紧,转而换上一副略带焦急的神色,问他道:“怎么样?那两人还是不肯合作么?”

    侍卫点头,沉默地推开一扇轩窗,将手里的汤药都倒了出去。

    原本就不展的眉头,此刻更是紧锁在了一起。

    如今他已经称病在此耽搁了两日,而徽帝祭祖就在十日之后,留给他谋划布置的时间不多了。

    若是没办法策反这两个徽帝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让人假扮他继续北上,恐会打草惊蛇,让徽帝提前起疑。

    金陵的兵马,宋毓虽留给了他大半,可区区几千精兵与殿前司和驻守金陵的五万驻军比起来,简直是个以卵击石的笑话。

    所以顾荇之唯一的胜算,便是蛰伏在暗处的先发制人。

    可若是再这么拖下去……

    顾荇之叹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罢了,再等一晚,若是明早他们还是不合作,那便只能杀了。”

    “可是……”侍卫迟疑道:“若是军报终断,恐怕大人金蝉脱壳之计会败露……”

    顾荇之闻言没有说话。

    他何尝不知,这样有可能会提早暴露他的计谋和行踪。可事到如今,他能期望的怕是只有徽帝忙于对付宋毓,而疏于防范了……

    一向成竹在胸的人,面对这样的绝境,此刻也是没了底。

    这一世,他已经竭尽全力在阻止内战的爆发了。若还是不能避免,他自当继续奔走,为国为民。

    思及此,他抬头看了看窗棂上的那一抹纤月,倏尔抬了抬嘴角。

    还好她是安全的。

    *

    花扬是被车轮下卡着的一块石头给晃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扑入眼帘的便是花添那张冰冷淡漠的脸。

    她本能地想反击,然在抬手的那一刻却听到了几声铁链相擦的脆响。花扬低头看过去,发现他们居然把她锁起来了。

    “不是我要锁你,”花添冷冷地道:“是你男人要求的。”

    “……”花扬咬咬牙,斜睨着她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听那顾和尚的话了?”

    花添撩了撩头发,从怀里摸出一包剥了壳的栗子,另一边递了杯热茶到她嘴边,淡淡道:“我不听他的,我听宋毓的。”

    “哈?”花扬抬眉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宋毓呢?”

    花添倒是坦然,将手里的栗子颠了颠道:“宋毓现在是我的主雇。”

    言毕又补上一句,“他不在,先走一步,回易州聚集兵马了。”

    “聚集兵马?”花扬怔住,又问,“所以,他和顾荇之到底是要干什么?”

    “无可奉告。”花添道。

    “切~”花扬翻了个白眼,讪讪地道:“你还能给宋毓干活儿,看样子还真不挑。”

    说完她眨眨眼,见花添的脸上倏然泛起一抹潮红。总觉得今天的师姐怪怪的。

    可现下最紧要的事不是探究师姐,而是想方法脱身。于是她将自己挨过去蹭花添,放软声音唤了句,“师姐~”

    “停!”花添伸手制止她,撇嘴道:“公事公办。”

    冰冷不容商议的态度,是花添从未对她展现过的,车厢里的气氛霎时有些凝结。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有侍卫急匆匆地跑来,隔着车幔对花添拜道:“姑娘,方才停车的时候长平郡主说去小解,跟着她的侍卫来报,找不见她人了。”

    “不见了?!”花添猛然撩开面前的车幔,低声抱怨道:“当真是被宋毓给宠坏了,这一路上就没见她消停过!”

    侍卫见她生气,也不敢反驳,立即忐忑地低了头,一幅幅贴顺从的模样。

    花扬:“……”

    师姐好像变得已经不是以前的师姐了。

    花扬愣住,只觉花添消失的这些日子里,似乎可能或许……是不是跟宋毓发生了点什么。

    不然宋毓那个奸诈的人,怎么会放心让她护送自己和宋清歌去易州,甚至还把路上的兵权都交给了她。

    不过不待她细想,花添便无奈地跳下了车,领着侍卫走远了。

    外面的火光逐渐远去,周围又安静下来。

    天杀的顾狐狸老和尚,真不知该说是药效好、还是剂量重,竟然害她昏睡两日才醒。是算到她醒了就要跑路,所以先饿她两天让她前胸贴后背,没力气是么?!

    花扬气得呲牙咧嘴,在心里把顾荇之全族都问候了一遍。却只能像条死鱼一样地躺在马车里,用下巴去拱花添留下的那包栗子。

    车幔在这个时候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花扬抬眼,只见宋清歌笑嘻嘻地探了个头进来,乖巧地唤了句,“师父。”

    她跳上车,将横躺的花扬扶起来道:“师父别怕,我来救你。”

    言讫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开始割花扬身上的绳索,一边割,还一边从怀里摸点心往她嘴里塞。

    花扬一口一个,很快,被绑缚的双手就解开了。

    她甩了甩酸软的胳膊,方想站起来,却见自己的腰上还系着一条细长的链子。不用问,这必定又是那个可恶的老狐狸交给花添的。

    花扬危险地眯了眯眼,对宋清歌伸手含混道:“钥匙呢?”

    “钥匙?”宋清歌歪着脑袋看她,“我没有钥匙。”

    “……”花扬忽然觉得喉咙被什么梗了一下,“那你准备怎么救我?”

    宋清歌扯了扯她腰上的链子,也有些无奈。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将手上的匕首一转,递给花扬道:“你劫持我,让师姑把钥匙交出来。”

    花扬点头,觉得这实在是一个好主意的同时,也为宋毓能养出这么个只会坑他的妹妹默了会儿哀。

    等等!

    看着那只将匕首递到她面前的手,花扬忽然想起,方才侍卫来报,跟花添说宋清歌去小解,所以……

    花扬心中一凛,看着她略微惊恐地问到,“你刚喂我吃点心之前,洗手了么?”

    *

    徽州城外,驿站。

    东方的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屋内灯火燃尽,案上满聚烛泪。

    顾荇之用朱砂笔在地形图上圈好最后一个圆,抬头看了看窗外。

    不能再等了,今日若是再不动身去金陵,只怕是没有时间策划布置了。事到如今,纵是胜算不大,也只剩破釜沉舟、刀口舔血这一条路可走了。

    他将手中图册卷好,起身理了理衣襟。

    “来人!”

    “大人!”

    门外的禀报与他的声音一同响起,顾荇之看向那扇被人推开的门,只见侍卫面带喜色,语气激动道:“妥了!那两位将军答应协助大人,伪造大人北上的信报。”

    顾荇之怔了怔,只觉这好消息来得实在是恍惚,正欲细问因果,却见晨光熹微之中,一人身披朝霞而来。

    她行到门口,倾身往门框上一靠,既冷又硬地奚落道:“要让人替你办事,光靠以德服人是不够的。你若是早点告诉我,我早点替你去绑了他俩的全家,你这干耗的两日还能省了。”

    花扬还是很生气,叉腰瞪过来,“当坏人,我可是比你有经验得多。”

    ——————

    菇:哇!老婆你真有经验!

    花:滚,原谅你之前,都别跟我说话。

    0080

    第七八章

    事发

    出使北凉的事情一解决,顾荇之擒王逼宫的策略便算是完成了一半。当天夜里,他就带着花扬和几个心腹侍卫策马往金陵赶。

    因为是暗中筹谋,几人行踪不宜暴露,故而几日以来他们都是白天歇息,彻夜赶路。

    花扬毕竟是女子,顾荇之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好几次夜深,顾荇之都想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睡会儿。

    可谁知除了花女侠的白眼和嫌弃,他并没捞到什么实质的好处,还被花女侠数次冷着脸警告,“消气之前,我都不想碰你。”

    “……”顾侍郎理亏,索性想再次用强,却在伸手将人捞进自己怀里的同时,被花女侠张嘴在脸上咬出一圈大大的牙印……

    这导致后来赶路的几天里,顾荇之顶着侧颊的牙印心有余悸,只敢骑马跟在一路疯跑的花女侠后面,老老实实地一声不吭。

    几人很快回到了金陵。

    宋毓留在这里的兵卒有五千人,都是燕王曾经的旧部,忠心倒不必怀疑。只是敌众我寡,用他们直接与随驾的两万禁军正面抗衡,也是没有胜算的。

    但徽帝的守卫其实分内外两层,外层禁军主要负责随驾安全,真正直接保护徽帝的人马,实则不超过两千精卫。

    只要顾荇之想办法用三千人拖住外层禁军,他有信心能用手上燕王最为精锐的两千人快速攻破内层防线。

    可是三千精锐对抗两万人,饶是他们占据地理先机,也是困难无比的事,若是再加上城外五万驻军的支援,只怕那三千人很难撑到内层防卫攻陷的时候。

    所以整个布局的关键,便落在了宋毓返回易州的调虎离山之计上。

    果不其然,两日后,顾荇之在朝廷的内线就给他送来了驻兵被调离的消息。

    宋毓乃亲王之子,徽帝动他本就需得师出有名,更别说他爹还是当年为守护国土,壮烈牺牲在了北境的燕王。

    故如今,就算徽帝已经察觉宋毓逃走,碍着朝内和民间的人心所向,饶是恐他有异心,徽帝也是不会率先发难的。

    ?

    防患于未然,他只能提前将五万驻兵派去附近几个城池做防御部署。

    这样一来,皇城内随驾的两万禁军便失了外援,驻兵就算回撤也要耗费至少半日,肯定是赶不及的了。

    顾荇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收起桌上已经被标注得七七八八的地形图,抬头看了一眼小院里埋头拭剑的花扬。

    回来的这几日,她一直对顾荇之单方面冷战,最近更是连同屋都不跟他一起了。

    屋里的烛灯晃了晃,顾荇之摸了摸脸上那个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牙印,起身朝屋外走去。

    金陵渐渐已经入了深秋了,郊外的山林更是清冷。

    花扬打了个喷嚏,听到顾荇之的脚步便默默转了个身,直到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大氅被罩到了她的身上。

    “走开,”她冷着声音,态度生硬,手里的砂纸用了点劲,将剑刃磨得沙沙作响。

    顾荇之不说话,行到她身边坐下,伸手去摸她被山风吹得通红的耳朵。然手才拿起来,便听花扬“昂”的一声,扭头就要去咬他。

    “……”顾荇之将收手了回去。

    身旁的人大约只是威胁,一击不中,也没再理他,只是埋头继续擦剑。

    花扬不想跟他说话,也知道自己打不过他。若是先动了手,必定又是三两下被这人收拾的份儿,所以干脆一冷到底,让他后悔自责。

    谁知顾侍郎却轻轻叹了一声,半笑着问,“不过就是遇事没提前跟你商量,怎么真能气成这样。”

    花扬哼了一声,半晌才愤愤道:“你不爱我。”

    “瞎说什么!”顾荇之心头涩了一下,看着她白净的侧脸道:“疼都疼不过来,怎么会不爱你。”

    身侧的人不说话,撅了撅嘴,还是低头擦剑,半晌才闷闷地道:“反正你们都这样,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帮人做决定,也不问问别人的意思。”

    顾荇之怔住,想告诉她这次的事非同小可,可嘴还没张开,就见花女侠怒目瞪她,葱白的手指对着他的鼻尖一点,道:“闭嘴!我还没说完。”

    顾侍郎不敢反抗,讪讪地闭嘴,又听花扬继续道:“我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危险?可我有阻止过你么?”

    一席话问得顾荇之无言。

    花扬白他一眼,继续道:“不是因为我不担心,而是因为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非做不可。如若放弃,你会遗憾终身,所以我不舍得让你为难。可是你呢?!”

    顾荇之眨眨眼,装傻道:“我……怎么了?”

    “你!”花扬一说到这里就来了气,从椅子上跳起来,开始数落,“啰嗦、管得多、强势、不尊重人、拿爱当借口、还……”

    “花扬。”

    连珠炮似的数落被一个温润的声音打断了,花扬气呼呼地看过去,却见顾荇之怔怔地看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眼眶。

    想过可能会被训斥、想过可能会被揍,就是没想过顾荇之会哭的花扬愣住了,一时也忘了再生气,直到顾荇之也站了起来,一手将她揽进怀里。

    他身上有新鲜的书墨香和淡淡的皂角味,几天没有闻到,花扬还是有些怀念,便也就老实了一些。

    头顶上传来闷闷的哽咽,她听见顾荇之叹了口气,先说了句“对不起”,而后才问到,“那你要跟我一起去灵隐寺么?”

    花扬点点头,理直气壮,“就许你奔赴苍生,还不许我奔赴你了?!”

    顾荇之笑起来。

    是呀,若上一世他失去花扬后那么痛,这一世,他怎么能让花扬再历一遍。

    她向来张扬肆意、随心所欲,她愿,就让她去吧。

    他倒是该对她和自己都多些信心。

    “嗯,”顾荇之点头,温声道:“那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就要准备了。”

    怀里的人却圈住他的腰,瓮声瓮气道:“那你以后少管我。”

    “嗯,”顾荇之答:“得先问你的意思。”

    “不许动不动就训人,我们是平等的。”

    顾荇之被她气笑,点头“嗯”了一声。

    “不许随便收走我的东西。”

    顾荇之:“……”

    “不许管我打架,不许……”

    “花扬。”

    “嗯?”

    “睡了。”

    *

    灵隐寺位于金陵近郊,紧挨秦淮河,从南祁宫过去只需不到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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