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几天已经能够听到零星的鞭炮声,尽管放鞭炮的人不是很多。
毕竟如今的鞭炮价格不便宜,像是陈向阳这种把兜里所有钱都用来买鞭炮的,估计只有小孩子才能做出这种事。
陈向阳想要放鞭炮,姜菱和宋观书总不至于拦着他。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地面上剩下了红红的鞭炮纸。
姜菱和宋观书站在屋檐下,躲得老远。
等鞭炮燃尽,姜菱把扫帚扔在陈向阳身上,“扫干净。”
家里的年货多,年前这段时间天天大鱼大肉。
就连能吃如陈向阳,都有点受不住了。
他商量道,“哥,咱明天别吃肉了,炖点白菜粉条吃。”
宋观书平静道,“不喜欢吃肉?”
陈向阳点头。
宋观书说,“我们家还有一斤挂面,你拿回家吃。”
要是一定要在这两者之中做选择,“我还是吃肉吧。”
说得好像多勉强似的。
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宋观书在睡觉前问姜菱。
“明天晚上,陈向阳跟咱们俩一起吃团年饭?”
“吃吧。”姜菱不确定地说,“要不然他也没地方去啊。”
果不其然是不想听到的答案,他恨恨地说,“他真应该赶紧找个对象。”
过了半晌,宋观书又补充,“不,他应该赶快结婚。”
第70章
早晨本就容易起火,更何况姜菱在他身上动来动去
其实宋观书并没有特别讨厌陈向阳,
甚至对他时常来蹭饭,也没有特别厌恶。
只是陈向阳实在是太黏他和姜菱了。
姜菱不懂他的心事,
她惊讶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宋观书心中冷笑,他不是关心陈向阳,他只是关心自己。
只是个中缘由不能叫姜菱知道,怕被她嫌弃心眼小。
宋观书轻声说,“外面万家灯火,周围人家庭团聚,独他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出租屋里。对别人来说是新年有特殊的意义,对他来说只是普通的一天,我亲身经历过,最能了解其中的凄凉滋味。作为朋友,我希望他能够娶妻成家。”
越是团圆的日子,
陈向阳越不能回家。
年前偷着跑回家看一眼,已经十分大胆了。
万一过年回家,
被新年来串门的亲戚朋友发现,
举报到派出所,
别说他得在里面蹲几个月,就是他家里人都过不好这个年。
姜菱很早之前就能感觉到,宋观书对待身边人挺好的,只要不要触碰他的底线。
当然了,
同吃同住快一年的时间,姜菱至今没有发现他的底线在哪里。
至于说他对谢朗的厌恶从何而来,姜菱至今搞不清楚为什么,
就像大家常说的,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姜菱笑着打趣道,
“陈向阳爸妈应该跟你有一样的想法。”
除夕这天,陈向阳很早就来家里报到了。
宋观书在厨房忙碌准备年夜菜,陈向阳端着冒热气的浆糊贴对联。
吃完中饭,陈向阳掏出了扑克,说是没事干不如打牌。
扑克一直打到了晚饭前,陈向阳几乎没有赢过,他手里没钱,借了“高利贷”,未来几个月的工资都赔了进去。
一直输钱,就想要扳回一局,然后就越输越多。
吃完年夜饭,他还想要翻盘,
姜菱都有些不忍心了,“不是我打击你,打牌不仅靠运气,还靠智力,你输了你下午不是运气不在线,是运气捞不起你的智力,再继续打也只会继续输。”
陈向阳不死心,“再试试嘛。”
陪着他试,一直试到了接近凌晨,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姜菱困得不行了,她靠在宋观书的肩上打哈欠,“还打吗,睡觉吧,这半年你都要喝西北风了。”
周围人都这个时候放鞭炮,姜菱也催着宋观书出去放。
宋观书披上外套出去,姜菱也想跟着一块出去,倒不是她喜欢去外面受冻,她是觉得陈向阳有必要冷静一下。
对于未来半年都没有工资这件事,陈向阳不甚在意,他满不在意地说,“没事,没钱就来你们家蹭饭呗,总不至于饿死。”
陈向阳想得很简单,从前一分钱没掏过,姜菱和宋观书都愿意叫他来家里蹭饭,现在没道理不给他一口饭吃。”
宋观书都快要走出卧室了,又重新折返回来,他把写着借条的纸全部塞进陈向阳的兜里,“刚才与你说了玩笑话,玩牌只是消遣,又如何能真要你的工资。”
“哥,愿赌服输,亲兄弟都明算账,你这样子就生分了。”
陈向阳不是玩不起的人,虽然现在特别后悔,输掉的钱够他爸妈下地赚好几年了。
不管他怎么推拒,宋观书态度十分坚决,上手把欠条撕掉。
“行了,时间不早,你赶快回家休息,明天还得早起。”
宋观书把欠条给撕掉,陈向阳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打牌了。
“那我回去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宋观书放下身上披着的外套,拉住姜菱让她别出去了。
“回去的时候,顺便搬一挂鞭炮去外头放。”
陈向阳:“……行”
陈向阳吭哧吭哧去搬鞭炮的时候,姜菱小声问宋观书,“刚才不是说好了,给他个教训,你怎么把欠条都给他了。”
两个人也不至于要陈向阳的钱,不过是看这家伙赌瘾大,叫他长长记性,等他回家之前,会让他把钱带回去。
宋观书当然不能把真实原因告诉姜菱,他只说,“他不是听不懂道理的人,你跟他好生解释,他将来会改的。”
姜菱狐疑地上下打量他,怎么有一种看见激进派突变成温和派的感觉。
真是想不到有一天,这种话竟然会从宋观书口中说出来。
院子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姜菱趴在玻璃窗上看到,陈向阳锁门之前冲她摆摆手,她不确定陈向阳能不能看见她的动作,她也跟着挥了挥手。
宋观书现在偷懒,只铺一床被子。
姜菱瞪他,他却面不改色地说,“白天烧火太多,我怕炕头太热,你晚上睡不着。”
“那你睡在炕头。”
宋观书已经躺进了被窝里,他掀起一半被子,叫姜菱躺过来,“快来。”
大年初一被窗外的鞭炮声叫醒,姜菱迷迷糊糊睁开眼,“几点了呀。”外面天还没亮呢。
宋观书看了眼枕头旁的手表,“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昨天打了很久的扑克,感觉还没睡多久,就被鞭炮声吵醒,现在困得很。
姜菱的脑袋在宋观书胸膛上拱了拱,她找了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睡。
宋观书也很配合她,摆出姜菱需要的抱枕姿势。
然而不管姿势多么适合入睡,外面没有安静的环境,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早晨本就容易起火,更何况姜菱在他身上动来动去。
姜菱调整姿势的时候,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你怎么……”
“我又不是死人。”宋观书叹口气,他用手形容了一下姜菱刚才的动作。
“都说了不要睡在一起吧。”姜菱才不觉得是她的错,“不睡在一块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宋观书从善如流道歉,“对,怪我。”
姜菱没有了睡觉的欲望,“你自己平静一下,我要起床了。”存在感那么明显,她很难再躺下去。
把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套在身上,姜菱翻出红包。
“红包!”姜菱把一个红包递给他,“祝宋老板今年发又发。”
宋观书打开红封,是八张十块和八张一块钱,一共八十八,果真像姜菱说的发又发。
他抱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在她唇上轻轻地啄了两下,“谢谢。”
姜菱还没来得及扎头发,黑墨般的发丝披散在身后,很乖巧,因着宋观书的动作,发丝微微凌乱,她伸出手,“我的。”
宋观书探出头,在她伸出的掌心上吻了一下。
姜菱不可置信看向他,仿佛在问,你是在开玩笑吗?
“你不会想说,刚才那个就是红包?”
宋观书笑着点头,姜菱变了脸色,气得伸手打他,“把红包还给我。”
他个子高,伸手举高姜菱根本够不着,“红包代表着你对我的祝福,怎么能收回呢。”
姜菱气坏了,“你还知道是祝福,连个几块钱都不舍得给我。”
她知道宋观书手上应该没多少钱,年前的分红全都给了她,让她保管。
但是不管多少,是份心意。
他一分钱都不给,简直太过分了。
宋观书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他用下巴点点她兜的方向,“你要不要摸摸兜?”
姜菱狐疑地摸兜,掏出了个大红封,“哎?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宋观书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猜。”
其实是昨晚趁姜菱睡觉时放进去的,还以为她穿上衣服就会发现兜里的意外之喜,没想到这丫头一直没发现。
这个红包摸着比她给的厚多了,以至于姜菱怀疑,“你是不是往红包里塞报纸了。”
宋观书脸上的笑容没有绷住,“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
姜菱打开红包,差点被里面的大团结晃花了眼,“宋观书同志,是我误会你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大方的男人。”
全是大团结,多少张她还没数,但是很多。
她激动地抱住宋观书的头,在他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这是姜菱第一次主动亲他。
不过宋观书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激动,不是第一次给她钱了,从前几次给的钱都比这次多,哪次都没见她这么激动。
这就是姜菱和宋观书想法的差异之处,宋观书觉得把钱给了她,姜菱却觉得自己是代为保管的,钱放在她这里,她还得担心会丢等其他一系列意外。
不过宋观书能够明确一件事,姜菱是喜欢钱的。
他这个人最善于总结归纳,大年初一的红包跟从前给她的钱,唯一的差别或许只是多了个红包。
既然姜菱更喜欢装在红包中的钱,将来把钱都装在红包里给她就是了。
在宋观书思考的时间里,姜菱已经喜滋滋的数完了钱,连红包带钱被她郑重地放在了藏钱的地方。
“不过?”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年前的分红不是都给我了,你哪来的钱给我发红包?”
宋观书好像理解了别人说的,藏私房钱被老婆发现的情况。
他面不改色地说,“哦,藏了一点私房钱。”
姜菱:.......就没见过谁藏私房钱是跟他一样理直气壮的。
宋观书小心观察姜菱的表情。
她平静说,“那你还挺厉害的。”
这句话听不出喜怒,他试探问道,“你不生气?”
没等到答案,就听见了敲门声。
这个时间,也只能是陈向阳了。
早上起得太早,姜菱没睡好,她打了个哈欠推着宋观书去开门。
宋观书过去开门,姜菱听见一声活力满满的,“哥,过年好。”
然后他冲了进来,“菱,过年好。”
姜菱笑着同他问好,“过年好。”
陈向阳是个不会做饭的光棍,姜菱和宋观书叫他大年初一的早上过来一起吃饺子。
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
姜菱眼神询问宋观书,给陈向阳准备礼物了没,他轻轻点了点头,姜菱就知道,自己准备的那份可以省了下来。
陈向阳没想到他这么大岁数了,竟然会收到红包。
小时候在家的时候,他都没收到过几次,乡下穷,所以不讲究这个。
陈向阳不在乎钱多钱少,心意最重要,他激动地想要抱宋观书,“哥……”
被宋观书轻巧地躲了过去,陈向阳扑了个空。
“别肉麻了,你去烧火煮饺子,等会还要出去拜年。”
“哦。”
吃完饺子,三人一起去左邻右舍家拜年。
方老太还在医院照顾耀祖,家里就孙老头还有翠儿娘俩。
翠儿不愿意在家待着,煮完饺子以后就带着孙敏出去拜年。
姜菱三人跟孙大爷简单地聊了两句,就离开了他们家。
□□房过于压抑,走进去就觉得很不舒服。
这几个邻居是距离比较近的,还有几个距离虽然远,但是关系很近的亲戚朋友,需要去拜年。
比如说丁艳,帮了她很多,这么近的关系不去拜年说不过去。
再有诸如李桂,虽然跟宋观书职位一样,然而他年纪稍长,为了宋观书将来更好地开展工作,也要给对方应有的尊重。
还有姜菱的两个姐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