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去把跛沙放了,让他出去叫阿SIR们来。”
秦皓依言而去。夏六一朝后一仰,头靠在了墙上,懒懒地拍了拍虾皮还插着刀的那条腿。虾皮默默含泪,丝毫不敢挣扎。
“放心吧,我不杀你。还得谢谢你。”夏六一嘴角牵起一丝疲惫的笑容。
“现在我可以保外就医了。”
……
四面惨白的病房内,几张病床被帘子隔成了几个单间。最靠里的一张床上,夏六一被缠得跟个木乃伊似的躺在床上,一只脚还被吊了起来,眼睛上也缠了纱布,左手打着点滴,右手则被铐在了床边铁杆上。
空气里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夏六一等了半天,连个气音都没听见,忍不住发问,“你怎么了?哭了?”
“没。”坐在病床旁的何初三终于开口道,声音很平静。
“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夏六一的保外就医还在申请中,现在犹处于被严密看管的状态,病房门外照理说应该守着两个阿SIR。
“……”穿着偷来的白大褂、挂着吊牌、伪装医生的何初三,又沉默了。
夏六一又等了半天,他却连屁都不放一个,有了点儿火气,“他妈的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哑巴什么?说话!”
何初三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说。”
“怎么了?因为我要瞎了,何精英嫌弃我了?”
“你不会瞎,医生说如果恢复得好,过几天就能拆纱布。”
“那你还哑巴什么?不想跟老子说话?老子都这样了,你不想说话就给老子滚出……”
话未说完他就被何初三捂住了嘴。耳朵里听见何初三情绪激烈的呼吸声,竭力压制了好久,何初三松开手,低声道,“六一哥,我真想把你关起来。”
“啊?”夏六一没听明白。
“我真想把你铐在床上,哪儿都不让你去。你要是跟人打架,我就先废了你的腿。你要是让别人伤了你眼睛,我就先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你要想跑,我就干死你。”
“……”
“我说完了。”
“……”
夏六一大张着嘴傻了半天,最后干巴巴地咂咂嘴,“别欺负我看不见,你压根不是何阿三吧?”
嘴巴马上又被堵上了,不过这次是用的舌头。夏大佬被结结实实吻了三分钟有余,最后气喘吁吁地挣脱开,铐着手铐的手徒劳地挥了几下,“咳,行了行了,知道是你了。”
何初三又坐了回去,低着头静静地再没有发声。
夏六一觉得他今日实在古怪,估计是看自己受伤太重,受了刺激,脑子有点儿不正常。
“我真没事,”夏大佬放下身段,和颜悦色地安抚他,“牢里的武器都是边角料做的小玩意儿,被随便扎了几下而已。这点小伤算什么?你没看我当年……”
“你不要说当年!”何初三怒道。
夏六一闭了嘴,神色冷了下来。他本来就有深沉心事,又加之暂时失明,躺在床上不能动,全身各处的伤都在犯疼,心情十分烦躁。没想到何初三收到风后竟混进医院来看望他,夏大佬一颗小心肝刚刚美得要上天,就被何初三揪下来踩在地上糟蹋。他妈的接二连三地向他甩臭脸,他就是再宠何初三,也受不了这口气!
夏六一也不说话了。房间里再度死寂。气氛冰冷得快要凝固。
“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何初三站起来说。
“……”
夏六一没回话,把脸转向了相反方向。他听见何初三的脚步声毫不犹豫走向门口。
丢你老母!扑街仔!
他忍不住抬起扎点滴的手,按住了胸口——那里空空荡荡,清理伤口的时候,医生收走了他的玉佛。
扑街仔……
胸口猛地一沉!冲回来的何初三一把抱住了他,一脑袋埋进他肩窝里,呼吸声近乎哽咽。
夏六一呼吸滞了一滞,察觉到他身体不自然的轻颤,自己心里也酸胀起来。他将手从两人的胸口夹缝中挣扎出来,抚上何初三的发顶。
“六一哥,”何初三痛楚到颤抖的声音在他耳边,“你就不能平平安安的?我就只是想要你平平安安!这么小的愿望,为什么总是这么难实现!”
夏六一叹息着摩挲他脑袋,“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受伤之后再说对不起!我不想再看见你这样躺在病床上!我只想你好好的!”
“傻仔,别伤心了,我会好起来的。”
何初三抱他抱得死紧,一松手就会失去他似的。夏六一心软得要化成水,想抬起双手回抱他,奈何右手还铐着镣铐,只能持续不停地摸他的脑袋安抚他。
将脸埋在夏六一肩头平复了好久呼吸,何初三才终于开口道,“你要是保外就医的话,是不是不用回监狱了?”
“嗯,是。”夏六一刑期原本就只剩下一个来月,在医院里养养伤也就过去了。
“那我天天来看你。”
“嗯,好。”
何初三起身,认真地看着他,“你答应过我洗白。”
夏六一不自然地僵了一下,“嗯,我答应了。”
“你洗白的后路,我都会给你铺好。你手下那些‘弟兄’,只要肯金盆洗手,都能有一份安稳工作,养家糊口。你到时候没有后顾之忧,说洗白,就一定要洗白。”
“嗯,一定。”
何初三在他生了胡茬的下巴上亲了一口,看起来是完全平静了,“我得走了,待久了会被查房的护士发现。”
“去吧。”
这小子的脚步声这下倒是一步一小停,三步一大顿,走得恋恋不舍的。夏六一竖起耳朵一直听到他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这才疲惫地叹出一大口气。
忆古思今,夏大佬回顾两人相识以来的种种过往,郁闷地认识到——他好像一直都被何初三吃得死死的。他妈的除了他,谁敢在骁骑堂的龙头大佬面前耍小性子,说些什么“关起来、干死你”之类狗胆包天的鬼话,发完脾气还扑大佬怀里撒娇,还敢跟大佬提要求、谈条件!
夏六一气得狠狠挠了两把床,恨不能把何初三揪回来噼里啪啦揍屁股。
他在床上唉声叹气,一帘之隔的隔壁病床突然响起人声,吓得夏大佬差点从床上翻下去!
“想不到你真的喜欢男人?这是你相好的?小兔子挺有个性啊。”
“跛沙?!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在这儿?他妈的那个阿Sir把我捆起来之前捅了我一刀,你们一群扑街打架打了半天,讲话还他妈讲半天,再晚点儿把老子放下来,老子就要挂了!”
夏六一嗤了一声。这说起话来中气十足的样子,谁挂了也轮不到他挂。
“你被揍得挺惨啊,夏双刀。你也有今天?”
“得了吧,跛沙,我跟人拼命的时候,你他妈还光着屁股在后头冲凉,你好意思笑话我?”
两个倒霉催的大佬隔着帘子对掐了几句,激动起来都牵扯到伤口,各自吸冷气憋疼去了。憋过劲了,齐声叹了口气,心中都是感慨万千。
“喂,跛沙,咱俩也算难兄难弟了吧?”
“是难叔难侄,老子比你大一辈!”
“嗤,老不死的。”
“你他妈……”那边床头镣铐“铛铛”了几下,悻然作罢,“夏小六,你这人就是脾气太臭,太他妈张扬。”
“多谢夸奖。”
沙大佬在那边一噎,气得没话了,过了一会儿实在憋得不行,又开口道,“你下个月就出去了?”
“是啊。”
“真他妈狗屎运。”
“呵,是不像你沙大佬,养好伤还要回去蹲二十年。”
沙大佬又噎了一下,悻然道,“行了行了,夏双刀,你少说两句。我沙家俊轻易不求人,现在是腆着脸来跟你说话。你再怎么给个台阶下。”
“哦?你有事求我?”
“我……我进来之前在外头私藏了一笔钱,谁都不知道。你出去以后,帮我找出来,给我老婆孩子带去。”
“你马仔那么多,怎么不让他们去?”
“他妈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是哪个反骨仔向差佬卖了我,我谁都信不过。”
“你信得过我?”
沙大佬叹了口气,“你这人是讨厌,不过跟青龙一样,还算讲道义。你要想坑我,在澡堂里就该趁机一刀捅死我,栽赃在虾皮身上。你不但没有,还救了我。我沙家俊欠你一条命,以后你在牢里的弟兄就是我的弟兄,你出去以后,我替你照料他们。”
夏六一乐了,“那就辛苦你了,沙兄。”
“是你沙伯!”
第46章
我是大嫂啊
夏六一以带钱给跛沙的老婆孩子之事相逼,硬让跛沙把那层辈分削了,两人结拜了忘年兄弟。沙老哥对着这位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夏老弟,心有不忿,时不时就想找地方来出气。两人同躺一间病房,每天打嘴仗从早上斗到晚上,把那几年前谁挑了谁场子、谁抢了谁货的旧账都拖出来好好算了一算,算到怒处,甚至掀开帘子隔着走道用枕头一通瞎斗……
只有在每天何初三穿着医生服偷溜进来的那五分钟里,沙大佬才识趣地偃旗息鼓,捂着被子堵上耳朵默念耶稣基督——夏双刀家的这只小兔子,说起小情话来简直肉麻得旁人没脸听!
等何初三悉悉索索溜走了,两位大佬马上又开始鏖战不休……
在缴纳了巨额的保证金之后,保外就医正式申了下来,夏六一名正言顺地转去私家医院,与沙大佬分道扬镳。转院的时候,何初三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得西装革履的,作为“家属”来接夏大佬,搀着夏六一上了一架轮椅,让他先在旁边坐会儿,给他收拾衣物。
沙大佬从来不在何初三来的时候找存在感——人家小俩口一天就温存这五分钟,他要敢去打扰,夏六一憋急了能再捅他一刀——这时候终于忍不住掀开挂帘一角,想要瞅瞅这位骁骑堂大嫂庐山真面目。
何初三早在第二次来“探病”的时候就被夏六一轻咳提醒旁边还躺了个狱友,因此见到沙大佬并不惊慌,单是朝他礼貌一笑,继续叠夏大佬刚换下来的旧衣服。
沙大佬玩味地上下扫了何初三好几眼,“夏老弟,为兄心中一直有一事,这几日百思不得其解,必须要问问你。”
夏六一眼睛上的纱布已经拆了,重复光明,正坐在轮椅上抱着保温桶呼呼地吃何初三给他做的椰汁雪蛤膏,腮帮子鼓鼓的,头也没抬,“沙老兄,有屁就放,吊什么书袋子?”
“你们俩……”沙大佬又瞅了何初三一眼,还是不敢相信,这小兔子瞧起来又白又温顺,明显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怎么看也不像能把夏大佬“关起来”、“干死”的人,“你是被压的那个?”
“呼咳!”夏大佬冷不丁被椰汁呛住!捂着脖子瞪着他使劲咳!
何初三赶紧过去给夏大佬拍背,一边搂着他肩膀安抚,一边端庄贤惠地向沙兄解释,“沙大哥你说笑了,当然是我伺候他,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犯上啊。”
沙大佬眼珠子一转,狐疑道,“是嘛?第一天你进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何初三腼腆一笑,娇滴滴地往夏大佬身上一靠,“我那是看他受伤了,心疼,发发脾气罢了。回去还不知道咱们大佬怎么罚我呢。沙大哥你行行好,帮我说几句好话,求他饶了我?”
夏六一咳得说不出话,满脸涨红,听不下去地往他屁股后面狠拍了一巴掌——何影帝你演够了没有?
何初三被他一巴掌拍了个趔趄,捂着屁股委屈兮兮地对沙大佬作出“你看”的表情。
沙大佬半信半疑地目送他俩出了病房。门口看守的阿SIR进来查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在登记表上签了字,也拿给夏六一签了签。
“你……”阿SIR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何初三一眼,总觉得眼熟,“你是他弟弟?”
“我是他表亲。”何初三一派坦然地迎着阿SIR目光,他这几天扮医生来的时候都戴了口罩,理应不被认出来。
“就你一个人来接他?转院的车呢?”
“其他人在停车场。”
阿SIR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放行了。临走时从后头往夏六一轮椅靠背上拍了一拍,“出去以后老实点儿!别又进去了!”
夏六一没回头,懒洋洋地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何初三推着轮椅,两人泰然自若地进了电梯。电梯门刚一关上,夏六一呼地往何初三屁股上又扇了一巴掌!
“痛!干什么啊,六一哥?”
“让你胡说八道!扑街仔!”夏六一满脸通红还没褪完。
“我不是跟他解释我才是被压的那个么?”何初三挺委屈。
“老子让你第一天来的时候胡说八道!”夏六一更加恼羞成怒,四下乱摸,摸到挂在轮椅后的保温桶,就顺势拿来拍他。
“呜啊!痛!别打了六一哥!雪蛤膏要洒出来了!痛啊啊……”
……
崔东东和小马带着几个保镖,手捧鲜花,在停车场隆重欢迎了大佬与大嫂。眼见大嫂走路姿势扭曲,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印,众人顿时醒悟,纷纷扭过头去窃笑——大佬真心急。
崔东东一脸看不过去,帮着护工一起把夏六一搬上私家医院的转院救护车,顺势就坐在了夏大佬旁边,低声谴责道,“你真是禽兽!”
“我禽兽什么了我?”夏六一被她骂得莫名其妙。
崔东东示意对面正摸着座椅试试探探、龇牙咧嘴地想坐下的何初三,“你在病房里就把人家给上了?这里是医院,你不会收敛点儿?伤都没好急什么啊?”
夏六一气得立马提了声,“我上……”压低声怒道,“我上个屁!”
“你掩饰个屁!”崔东东谴责地瞪了他一眼,扔下他去关怀何初三,“小三子先别坐,姐给你垫条毯子。”
夏六一眼瞅着何初三还真羞涩腼腆地坐在崔东东给垫的小毯子上,一副饱受大佬蹂躏的样子,气得鼻子都要歪。他扭头看见小马也是一脸义愤难平的神情。小马凑上来小声骂道,“大佬,这小子也太不体贴人了!你伤这么重,他还勾引你,真是不懂事!”
夏六一一巴掌把他扇远,“滚你!”
……
光天化日的,一群江湖人士在私家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开香槟红酒大肆庆祝,鲜花与水果铺满了桌椅和病床,头顶吊灯上挂着彩带气球,还有“欢迎回家!大佬最靓!”的大横幅。
“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崔东东踩在桌子上喊道,“弟兄们,今天我们要庆祝两件事!第一是欢迎大佬平安归来!虽然包成个木乃伊,不过好歹还活着嘛不是!哈哈哈!”她一边笑一边躲开了夏六一朝她砸过来的枕头。“大佬你别急,等我说完啊!第二件事,今年的六一节日咱们错过了,现在怎么说也要给咱大佬好好补个生日!来人——上蛋糕——!”
小马带着又一群人一边用蹩脚的英文高唱着生日歌,一边推了一个三层的大蛋糕进来,蛋糕顶上插着一面小红旗。小马把它摘下来,放声朗读,“祝大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永远十八岁!”
“十八你老母!”躺坐在床上的夏六一笑着朝他又扔了一个枕头。
“大佬两个枕头都扔完啦!没有武器啦!”崔东东在高处振臂一呼,“兄弟们上啊!按住大佬灌酒——!”
一群汉子欢呼着冲上来往大佬手里塞酒瓶子,“大佬喝喝喝!”“大佬我敬你!”“大佬先喝我这杯!”
“他受伤,不能喝酒。”坐在夏六一旁边的何初三忙不迭挡在前面阻拦。崔东东一声令下,“把小三子抬起来扔掉——!”
众大汉欢呼着把何初三整个人抬了起来,“噢——!”“噢——!”地往天上扔。
“扔扔扔!扔得越远越好!”夏六一在后头笑骂,“酒拿来!老子要喝!烟也给我点上!”
值班的护士听到声音,想进来劝阻,也被这群肆无忌惮的黑社会抬了起来,尖叫着与何初三一起被扔上扔下。守在门口的几个保镖往路过的病人手里一个劲儿塞红包,“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他们的背后,欢呼声、开香槟的声音、敬酒声和尖叫声震响了整座医院……
……
傍晚时分,小马喝得微醺,哼着歌摇摇晃晃地回了自己管辖的夜总会。几个留守的马仔围上来,“小马哥!”“马哥!”“大佬怎样啦?”
小马朝自己脸上一个若隐若现的巴掌印一指,“瞧见没?好着哪!中气十足!”
几个马仔轮番上来扒他脸,“对对对,就是大佬打出来的样子。”“咱大佬不是受伤了吗?受伤还有这么大力气,真威猛。”“我也想被大佬打一下,荣耀啊。”
“滚滚滚滚滚……”小马发起威来,把这群臭小子全赶跑了。穿过人群熙熙攘攘的舞池,他走上二楼的办公室,锁起门来清点了一番最近的账目,然后又摇摇晃晃地上了三楼。
三楼的装修比下面两楼要简陋得多,破破烂烂的石灰墙,坑坑洼洼的水泥地,偌大的客厅里孤零零地放着一台电视机和一个单人沙发。这里是小马的临时住所,与骁骑堂里其他头目不同,他没有买房,无固定居所,只在他管事的几个场子附近有临时的卧室,还在市区里分别租了几套房。狡兔三窟,他马如龙毫无疑问是骁骑堂最善“藏”的一个人。
他用钥匙打开了房间尽头的卧室门。被他藏在里面一个月的人,从被褥凌乱的床上抬起头来。散乱的长发遮住了这人的脸,这人懒洋洋地用留着尖长指甲的手刨开了一点点头发,看清楚了是小马,又将脑袋埋了下去。
小马看了一眼桌上,临走时留的面包和肉干都没有动过,只有水被喝了半杯。
“起来吃点东西,”小马踹了踹床,“你想饿死?”
这人在被子底下伸长手脚做了个姿势扭曲的懒腰,过了好久,才嘟哝出一声,“我想吃牛排。”
“这儿没牛排。”
“你带我出去吃。”
“你找死啊?你不是说你干爹派了杀手来追杀你?”
“一个月都没找到我的废柴,我才不怕呢。”这人慢吞吞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一对雪白的大奶子猛地弹了出来。
小马忙不迭移开脸,“妈的你又裸睡?!你恶不恶心!快穿上!”
这人吃吃地笑了起来,摸过床头一条发带,将散乱的长发扎了起来,露出一张邪魅艳丽的脸,原来是玉观音。
“你害羞什么呀?”玉观音的笑容又甜又瘆人,“睡都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