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谢仪舟 本章:第14章

    “我是说饿死鬼。”林研扭头,面朝着谢仪舟道,“这次分别,以后可能真的再没机会见面了。”

    谢仪舟眼睫动了一下,仍是没有说话。

    林乔亦是无言。

    屋中再次静默下来,只听得外面的雨声与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枝叶啪啪抽打外窗的声音。

    酉时,侍婢送来晚膳,说是后山打来的野味。

    美味当前,三人都没怎么动筷子。

    林乔敲桌子,“人家摆明了不欢迎咱们,咱们难过个什么!赶紧的,多吃点,正宗的野味呢,以后不一定能吃到了!”

    他们三人,就他稍微强壮点儿,可他不会打猎,哪怕饿死鬼教过他。

    饿死鬼还在的时候,有一次雨过天晴,谢仪舟提着篮子去山里采蘑菇,她不认得哪种有毒,哪种无毒,碰巧林乔带着妹妹也要去后山,就结伴而行,哪知饿死鬼见状也要跟着。

    谢仪舟嫌他烦,勉强把他带去了林子里,把他扔在树下,留了只狗陪着,就不管了。

    等几人转了一圈回来,惊奇地发现树下多了只野兔。

    饿死鬼手中拿着把用竹节砍制成的简易弓弩,笑得张扬,问:“下次还带不带我?”

    这事给谢仪舟提供了新思路,从那以后,只要饿死鬼又开始招惹她,她就把他与狗一起扔在山脚下,眼不见为净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说不准他还能好运气地再打些野鸡野兔。

    饿死鬼气得要死,转头把这法子教给了林乔。

    可惜弓弩简易,不好操作,林乔准头又不行,从来没打中过猎物。

    林乔的一句话让几人一起想到了饿死鬼,又联想到江景之,气氛更加压抑了。

    林乔也吃不下去了,抄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一口闷了下去。

    清酒下喉,心里的燥郁仿佛灭了几分,心情舒畅多了。林乔惊奇,道:“这酒真不错,又凉又甜,和冰镇的桑椹汁挺像。

    他给谢仪舟和林研各倒了一杯,道:“味道真不错,你俩都尝尝。”

    这酒是侍婢一块送来的,说是陈王命人酿造的,在地下藏了许多年,因为他们女眷多,只送来了一小壶,三杯下去酒壶几乎就空了。

    正好林乔想走动走动,起身道:“我去找侍婢再要些。”

    庄园大且偏僻,侍婢不多,他沿着连廊拐了两个弯,终于看见了人,讨了酒就要回去,不经意抬头,瞧见前方不远小阁楼上层的敞开的窗口里露出一个人影。

    是江景之。

    他看起来也刚刚沐浴过,但他更加随意,沐浴后没穿外衣,穿着松垮的锦缎寝衣,正慵懒地躺在竹椅上看书,手边还有一壶热茶。

    “要道别吗?”林研的话回闪在林乔脑中。

    他犹豫了会儿,抬步走去,在门口被侍卫拦下。

    “让他进来。”江景之出声,侍卫放行。

    到了里面,江景之仍惬意地半躺着,随意地扫他一眼,问:“谢三小姐让你来的?”

    “不是。”林乔道。

    “那就是你有所求?”

    “也不是……算是吧。”林乔烦恼地抓了抓头,道,“我想看看你伤势如何了。”

    “很好,多谢忧心

    ,但不必了。”江景之的话彬彬有礼,人却没有动弹,还是那幅悠闲慵懒模样,看得人直来气。

    但林乔生气的不是他对自己的态度。

    早在江景之还是饿死鬼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很明显,他只对谢仪舟有耐心,缠着她,招她说话,惹她生气,让她打他,谢仪舟撵都撵不走,但只要谢仪舟不在,他就懒得与人搭腔,除非是有事需要别人去做。

    比如教林乔用弓弩,让他去诓骗方震等等。

    林乔习以为常,他气的是江景之对谢仪舟的态度。

    他能肯定,若是饿死鬼与江景之能同时出现,饿死鬼一定能把这个失去记忆的自己打死。

    “殿下有寻医诊治过失忆症吗?”林乔又问,“能医治得好吗?”

    江景之轻飘飘瞥他一眼,不以为意道:“能不能恢复记忆有什么差别?”

    又是一点不重视的语气。

    林乔呼呼喘了几下,强调道:“殿下就不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漏?”

    “比如?”

    林乔知道饿死鬼对谢仪舟来说很特殊,也知道谢仪舟舍不得饿死鬼,但这两人相处到了哪一步,他还真不知道。他也不能在这事上胡编乱造,否则谢仪舟与江景之都不能放过他。

    他说不出所以然来。

    江景之眉眼一挑,笑道:“好意心领了,不过孤自有判断。”

    一介平民当然干涉不了太子的决策,林乔喉咙噎的慌,哽了好几下,才勉强出声:“好、好……”

    以前他跟着饿死鬼把方震耍得团团转,看他恼羞成怒却无计可施的样子觉得很有趣,现在饿死鬼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他终于理解了方震为什么不死不休地追着谢仪舟。

    不跟着她找到饿死鬼,将人痛打一顿,着实怒气难消!

    林乔尽了最大努力,仍是没用,拱手道:“那草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草民告退。”

    林乔退出后,江景之继续看书。

    他所在的阁楼恰好能避开狂躁的风,躺在竹椅上既能望见庄园里的雨景,又不会被风雨侵袭,十分惬意。

    静了没多久,一道惊雷凭空炸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凌厉的闪电,刺眼的白光几乎将屋外的苍翠大树劈成两半。

    江景之正好抬头,借着闪电的光亮看到了顺着朱红连廊返回的林乔,他那番话自然而然地再次回到脑中。

    “殿下就不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漏?”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派人查了自己失忆期间的踪迹,弄清了伤势难愈的原因,虽不知这三个月里的细节,但有了人物、事情始末,前因后果都能理得清楚,并没有遗漏。

    因此,他对丢失的记忆并不看重,能恢复最好,若是不能,影响不大。

    他也让人彻查过林乔,三代平民,这是一个有些滑头与小聪明的少年,算不得多优秀,但很有责任心,再贫苦也没有抛弃妹妹,胆子也很大。

    林乔说他遗忘了件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却又不直说是什么……是感情?

    江景之忽然想到他假意摔倒,谢仪舟亲密地撑扶着他的情形,以及那天喝了谢仪舟为他熬的汤后,做的那个古怪的梦。

    管中窥豹,他能想到在那三个月里,两人相处很亲密,可他不可能喜欢她,只能是谢仪舟对他动了感情。

    而谢仪舟口称有个已故的对她言听计从的意中人,这个人更不可能是他,他就算动情也不会这样低微地讨好对方。

    ……绝不可能。

    江景之双目幽深地盯着外面的雨幕,拿着书的手越攥越紧,半晌,他松开手,起身,披了件外袍出了阁楼。

    .

    林乔回去的时候,桌上多了几个空酒壶,谢仪舟稳稳当当地坐着,还在往口中送酒,林研则满脸通红,眼神虚无。

    “你这是喝了多少!”林乔吓了一跳,赶忙过去扶住妹妹。

    林研“呵呵”傻笑,一看就是醉了。

    “我的天!”林乔震惊,分神问谢仪舟,“你呢?你没喝多少吧?”

    谢仪舟没有回应,林乔习惯了,自从到了这个庄园里,她就几乎一句话没说过。

    一个醉鬼已经够难伺候了,他可不想同时伺候两个。

    背起妹妹后,他特意看了眼谢仪舟,见她面色如常,双目清澈,端着酒盏的动作也很稳当,与林研完全相反。

    林乔放下心来,道:“雨势收了些,再过不久就该停了,不耽误咱们明天动身。你少喝点,想想咱们往哪边走……”

    谢仪舟动了动脑袋,像是在点头。

    “哎……”林乔当她还没从今日的事情里走出来,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背着妹妹回了房间。

    他离开后,谢仪舟独自坐在屋中,重复着倒酒、饮下的动作,就连江景之出现在面前,也只是停顿了一下。

    江景之看了她一会儿,在她旁边坐下,随口道:“给我也倒一杯。”

    谢仪舟转脸看他,呆了会儿,将手中喝了一半的酒水递了过去。

    江景之垂眼看了下,再抬头打量谢仪舟。

    屋中烛火尽责地燃烧着,偶尔会因为透进来的风颤动几下,这时候融融烛光就与浪涛一般晃动起来,映在谢仪舟澄澈的乌黑双眸里,泛起淡淡的金波。

    ……似乎什么时候见过?

    江景之心底微动,想顺着这道奇怪的感觉挖掘下去,面前那杯残酒忽地又往前递来,险些沾到他嘴唇。

    他皱眉,再瞧谢仪舟真诚的表情,心念一动,陡然明白过来。

    她喝醉了。

    第24章

    是他主动的。

    江景之见过许多醉酒的人,

    有的面红筋涨,狂躁癫狂,毫无仪态,

    有的崩溃哭嚎,逮着人便要倾诉,还有的醉得厉害,外在看来却与平常无异……

    谢仪舟显然是最安静的那种。

    而但凡醉酒之人,

    大多有着一个共同点:头脑不清晰。

    谢仪舟的状态很适合问话,

    江景之却难得卡壳。

    林乔那些话让他产生了动摇,他不喜欢一知半解的感受,尤其事关自己,可怎么问是个难题。

    在头脑糊涂的醉鬼身上,

    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术与细微表情变化都是摆设,直截了当的提问是最有效的。

    难道要问谢仪舟:在被你救起的日子里,

    我是不是疯狂地爱上了你?

    这么荒谬的事情,江景之问不出。

    在他琢磨怎么开口才能问出这个显得他十分卑微的问题时,谢仪舟忽地站了起来。

    江景之正坐在她对面,见她先一步有了动作,并且目标显而易见是自己,

    索性一动不动地等着。

    只见谢仪舟迈出两步后,

    站定在他面前,然后直勾勾地俯视着他。

    这个高低位令江景之不满。

    矜贵的太子殿下皱起了眉头,记起这个醉鬼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牵强地原谅了她。

    江景之眉心舒展,朝着糊涂的醉鬼挑了挑眉。

    下一刻,

    谢仪舟突地身子一歪,朝着他扑了过来。

    这是江景之从未设想过的事情,

    他不喜欢与别人有亲密碰触,本能地躲避,然而接连数月饱受蹂躏的肋下伤口不肯配合。

    迅疾的动作导致腹部肌肉猛地牵拉,江景之只觉得伤处骤然一痛,疑似有温热的血水渗出。

    他的动作因此有片刻迟疑,被谢仪舟重重撞了过来。

    醉鬼的准头不好,力气却格外的大,斜着撞在江景之左半边身子上,突来的撞击让他的伤口再受一创,硬生生把他压坐了回去。

    他们此时还在待客用的小膳食厅中,坐的是没有扶手的圆凳,谢仪舟本是歪撞在江景之身上的,在他跌坐回去后,整个人擦着他的肩膀往下滑去。

    眼看要摔在地上,江景之长臂一伸,揽着她的腰将人抱至了膝上。

    随后,江景之怔住。

    为什么他明明满心怒火,却在谢仪舟要摔倒的时候,下意识地抱住她?

    他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还没来得及理清心底的情绪,膝上的人又动了起来。

    谢仪舟被揽着斜坐在江景之膝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递到了他嘴边。

    “喝。”她说。

    江景之这才注意到,她手中还拿着那个要递给他的酒盏,而里面的酒水,早已泼在他肩膀上。

    ——他披着的外袍早已在混乱中被谢仪舟撕扯开,里面宽松的寝衣也凌乱不堪,被酒水一浸,紧紧吸附在身上,露出些许肤色来。

    那是谢仪舟用过的酒盏,里面是被她饮了一半的残酒。

    江景之黑了脸。

    “喝!”

    可惜此时的谢仪舟看不懂他的脸色,攥着空了的酒盏,固执地往江景之唇边递,大有他不开口,就硬塞进去的架势。

    江景之忍了忍,为了弄清所谓的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事情”,夺过酒盏做了一个饮酒的动作,然后将酒盏扔了出去。

    碎瓷声引来了婢女,脚步声刚到门外,就被江景之一声“退下”呵斥了回去。

    他只是想来问个话,以确保自己没有错过失去记忆期间的重要事情,哪知还没开口,就接二连三遭受折磨。

    这么憋屈的事情,他忍不了。

    “你那个死去的意中人叫什么名字?”江景之问。

    谢仪舟自他把酒水“饮下”,就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坐在他膝上,两手搭着他的肩,定定看着他,听见问话,她呆了呆,然后缓缓地歪了歪头……枕在了江景之肩膀上。

    江景之身躯一僵,目光缓慢垂下,对上一双水盈盈的乌黑眼睛。

    那双眼睛看起来很清澈、真诚,在屋中温暖烛光的映照下,仿佛藏有一汪动人的春水,可仔细看下去,里面又掺杂着淡淡的迷离与不着边际的虚无感。

    她着实醉得不清。

    江景之看着这样的谢仪舟,那种似曾相似的感受又来了,挠得人骨髓发痒。

    他皱眉,压下那股怪异感,换了个方式问:“你喜欢我?”

    谢仪舟反应了会儿,忽然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笑了起来,然后抿住唇,迷离双眼继续一眨不眨地凝望着江景之。

    这是在害羞,还是在嘲笑?

    江景之竟分不清楚。

    分不清就罢了,他甚至觉得谢仪舟这模样有点可爱。

    江景之被自己骤然冒出的想法激怒,面色一沉,对着谢仪舟冷冷命令:“回话。”

    对此,谢仪舟眨了眨眼,然后卷睫一落,遮住了那双如泉如雾的漂亮眼眸。

    她睡了过去。

    江景之的脸色难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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