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他前面那句话说服了谢仪舟,还是他确实没再有什么过分的动作,谢仪舟未再挣扎着起来。
她摇头,手指悄悄往床榻内侧摸去。
小动作被江景之察觉,他帮她把里面的薄被扯过来,为谢仪舟盖在身上时,凑近她耳尖,低声道:“怕被我看?”
谢仪舟耳尖一下子红了。
“我才不看你呢。”江景之缓缓直起身子,离谢仪舟远了些,声音低缓道,“你没有我夫人的记忆,就不是完整的她了,我看你做什么?”
闻言,谢仪舟诧异地瞧了他一眼,道:“那你方才……”
“方才是想带你体验下我们的过往,看能不能刺激你记起来,既然你很抗拒,我也不能勉强你……”江景之严肃道,“虽然你们用的是一个身体,但我喜欢的是她,请你不要误会……对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重又俯身过来,弄得谢仪舟抓紧寝被,再度紧张。
“昨夜我莽撞,失了分寸,弄疼了她……辛苦你帮我感受一下,她还疼不疼?”
谢仪舟:“……”
“能感受得到吗?”江景之神情关切,看着很正经,说的话却不堪入耳,“今晨刚上了回药,若是还疼,晚间得再用一次……”
谢仪舟猛地抬手去堵他的嘴,被他抓住手腕压回枕边。
江景之顺势也压了上来,看着她通红的脸颊,轻笑道:“这倒是与以前一样了,那回我也是这样过来亲你,你呢,小骗子一个,才说了要我永远和你在一起,下一刻就无情推开我……现在我可没那么好推开了。”
谢仪舟气红了脸,愤愤转眼不看他。
江景之又道:“说话啊,这时候你不该质问我,说我承诺过不会欺负你吗?”
谢仪舟不仅不理他,还紧紧闭上了双眼。
“害羞了?”
“恼了?”
“好吧,其实昨夜我们没有欢好,因为船太小了,我不想她的声音被人听见,我也不会那样粗暴……方才我逗你玩的,想试试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江景之一个人说了一大堆,谢仪舟始终紧闭双眼,不给他任何反应。
“理理我……”江景之伸出一只手托着谢仪舟侧脸晃了晃,催魂一样念叨,“太子妃?谢仪舟?春花?理理我……骂我两句,不然打我两下也行?”
还是没声。
“还不理我?”江景之思忖了下,道,“不理我,那我就按自己的法子帮你恢复记忆了?”
话音落,他的吻也落到了谢仪舟鼻尖上。
谢仪舟倏地睁开了眼,瞪着他,恼怒道:“你这人……你肯定是骗我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你哪里讨人喜欢了?!”
“这脸不讨人喜欢吗?”江景之道,“你最喜欢的就是我的脸,其次是身子,每次都缠得紧紧的,又抓又挠不肯放开……”
“啪!”一个巴掌打在了江景之下颌处。
江景之声音停住,慢慢抬手,在被打的地方摸了摸。
继而晦暗的目光转向谢仪舟,在她警惕的目光下,肃然道:“你看,我就说你娇纵爱打人,一点没说错吧?”
谢仪舟:“……”
幸好她手边没有刀,不然她就要让江景之知道,她还爱砍人!
第60章
熟悉的经过……
谢仪舟成了爱动手打人的娇纵千金,
辩驳不了,伸手又去打江景之,被他抓住手腕。
“不可以。”江景之指腹摩挲着她白嫩的手腕,
揶揄道,“万一下手重了,又把我打伤,回头你该心疼了。”
谢仪舟打也打不过,
说也不是对手,
气得憋红了脸。
江景之见状,又笑起来,想去摸她的脸,被她愤懑避开。
他的手追去,
就要得逞,忽听谢仪舟问:“我娇纵不讲理又爱打人,
那你喜欢我什么?”
江景之指尖一顿,随后气定神闲道:“我就喜欢你不讲理,我的喜好就是这么异于常人。”
谢仪舟接不上来了,稍微停了会儿,倔强道:“我不信,
你满嘴胡话,
我一个字都不信!”
“猜到你不会相信了,你性子多疑……不过没关系,多疑点不是坏事,
我也喜欢。”江景之亲昵地点点她额头,道,
“你乖乖别动,我很快就能让你想起来。”
说着,
他再次捧住谢仪舟的脸,朝她压了下来。
“你敢!”谢仪舟惊声一叫,闭着眼,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你下流无耻!混蛋!卑鄙小人!不要脸!你敢这样对我,我、我……”
颤抖的狠话放到一半,发现身上的人没有了动作,谢仪舟停下来,喘着气睁眼,看见江景之仍虚虚压在她身上,只是看着她,没有进行下一步。
在她停止挣扎后,江景之才道:“你不信没关系,只要让我多亲热几回,我保证你能慢慢记起以前的事情……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你夫君了。”
这个唤醒记忆的法子是江景之切身的经验之谈,效果斐然,可惜得不到谢仪舟的认可。
谢仪舟瞪大了眼,不可思议道:“……只要让你多亲热几回……你自己听听,这是人话吗!”
……好像是不太对。
江景之顺着谢仪舟的叱责一想,眉头皱了起来。
一个对过去没有任何记忆的姑娘,被自称是她夫君的男人告诉她,只要两人多亲热几次,她就能恢复记忆……
……怎么听都很荒谬,像极了无耻的好色之徒哄骗姑娘家的下流话术。
当初谢仪舟若是与失忆的他说这种话,恐怕会被拖出去砍了。
江景之有些棘手。
想要谢仪舟信他,就要让她恢复记忆,恢复记忆最快的途径就是用两人的亲密接触刺激她,而亲密接触的前提是她相信两人已成亲……这是一个死胡同。
走出死胡同的办法其实很简单。
两人既已成亲,什么事做不得?
先不顾她的反抗亲近一番,刺激得她感知到过去的几段记忆,她自然就会相信他,就能敞开心扉接纳他了。
江景之本来是想这样做的,可望着谢仪舟满面耻辱的难堪模样,心中浮现出很久以前,方雄意图不轨时她的惊恐、悲愤与绝望。
算了。
“行,我不强迫你。”江景之缓缓放开对谢仪舟的桎梏,温柔地笑着,说道,“这才第一日,我不急……”
这才到清水镇,他们还要去上渔村,在那里住上几日后再启程返京……不急,再给她些时间适应他的存在。
江景之心中有了打算,道:“我不对你做什么,可这儿荒僻,你一个人睡会害怕,我守在屋中陪着你。”
“我不怕,不用你陪着!”谢仪舟惊慌惧怕的情绪还没消下去,对他很是抵触。
“你怕的。”江景之纠正道,“从前还在上渔村的时候……”
他只说了半句就停了下来。
谢仪舟在上渔村的住处在山脚下,距离村落有一段距离,孤零零的,夜间风大时,在屋子里能清楚得听见山风呼啸的声音,宛若咆哮的野兽,听得人心慌。
为了安全,每日傍晚,谢仪舟都要仔细检查篱笆有无破漏,再把柴房、厨屋的门全部锁死。
她自己的房间亦是如此,哪怕那时天已入伏,闷热难耐,她也每晚都门窗紧闭,不留一丝缝隙。
江景之知道她孤身一人,害怕山里有野兽跑出来,害怕有歹人夜里行凶,也是怕他这个陌生男人,所以每次谢仪舟要绑住他的手脚时,他从不反抗,也没让谢仪舟知道那种结他轻而易举就能解开。
——若非后面偶然间被谢仪舟撞破,他能瞒她一辈子。
后来方雄的事情发生,大抵是怕方震等人找上门,谢仪舟好几日没睡好,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要起来查看情况。
而今她没有任何过往的记忆,身边只有一个满嘴胡话、企图用荒谬话术轻薄她的、不知真假的“夫君”,心中的惊惧怎么都不会比那时少。
想到这里,江景之重重叹了口气。
他还是记忆全失的饿死鬼时就这么温柔体贴,总不能记忆恢复完整、如愿与谢仪舟成亲后,反而无所顾忌地欺辱她吧?
这可不是他。
“行,你不怕,不需要人陪。”江景之认输,“你锁好门窗安心睡,我去外面。”
他忽然改变主意,让谢仪舟起了好奇心。
她想问他方才想说什么,她在上渔村怎么了、那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那里等等,可惜这是深夜,江景之刚从她身上起来,还未下榻……
孤男寡女,太危险了。
谢仪舟忍着好奇心,一句也不多问,裹着寝被往床头蜷缩,看着江景之下了榻,看着他去检查了门窗,在他迈出房门后,谢仪舟又等了片刻,才蹑手蹑脚去锁好门窗。
一宿就这样过去。
翌日,谢仪舟的情况未见好转,江景之急不得,只能耐心地与她说二人的往事,并将重点放在两人相识的上渔村。
奈何前一日他表现的不好,所提的帮谢仪舟恢复记忆的法子又太过荒诞,他再说什么,谢仪舟都是半信半疑的。
江景之自食恶果。
一行人就这样到了上渔村。
谢仪舟所居住的小院本就破败不堪,被方震一把火烧毁后,无人修缮,一年的时间过去,早已被风雨蹂躏成废墟,只剩下外围东倒西歪的竹篱笆、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杏树,与树下积了厚厚尘土的石桌石凳幸免于难。
“你的杏子树,开花早,结果多,但是滋味酸涩,你爱摘但不爱吃,总要送来给我,我不吃,你就说我挑剔,要饿我几日……”
江景之又开始讲述当初往事,一半真一半假,听得谢仪舟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满面迟疑。
“你依旧不认是不是?”江景之问。
谢仪舟踌躇半晌,道:“我觉得不像是真的,一定是你又编胡话骗我。”
“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江景之叹气,遗憾道,“可惜时节不对,否则把那酸涩的果子拿给你尝一尝,说不准就刺激得你想起来了呢。”
这个说法让谢仪舟记起他的亲热刺激法子,谢仪舟横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余光望见又有村民往这边走来,忙合上嘴巴。
这是他们到达废墟小院后,第四次有村民经过了。
原因很简单。
林乔曾经因为方震的事情回来过一趟,狠狠惩治了他那个大伯,在村子里引起不小的轰动,是以,当村民发现又有外人到来时,心里惊奇,三三两两假装采菇从山脚下经过,实则是来窥探他们的。
江景之不在意,谢仪舟则因为人家有正当理由,不好说什么。
然而这次来的村民没有一边偷偷摸摸打量他们一边进山,而是驻足在倒塌的篱笆外,直愣愣地盯着谢仪舟。
江景之眉目一沉,侧身挡在谢仪舟面前,冷冽的目光投向外面的村民。
村民被他的气势骇住,跌撞退了一步,站稳后,忙小心翼翼道明来意:“……姑娘……姑娘可是春花?”
江景之眯眼,“你是何人?”
他怎么不知道这村子里还有人与谢仪舟相熟?
村民赶忙道:“我家姑婆姓崔,生前在江波城里的谢府做事……”
江景之这才记起,谢仪舟之所以会来到上渔村,是因为这儿是她奶娘的故乡,她能定居于此,也多亏了奶娘后人。
这村民便是了。
谢仪舟不记得,但在听江景之道明其中关联后,眼眸一亮,立刻上前与人询问起来。
村民老实憨厚,比江景之更容易获得谢仪舟的信任,恰好这时有侍卫送来京中书信,江景之命人跟着谢仪舟,去处理信函。
事情处理好,已经过去了一刻钟,江景之回来,发现谢仪舟不见了。
侍卫道:“太子妃去崔奶娘墓前拜祭去了,殿下放心,有侍卫寸步不离地跟着。”
江景之放心不了。
谢仪舟先是离家出走,再为了远离谢家差点抛弃了他,难保现在不会因为怀疑他是歹人再次逃走。
他朝着谢仪舟离开的方向找去。
好消息是谢仪舟真的是去拜祭崔奶娘了,还在墓旁摘了些野樱桃,澄黄的果子宛若一颗颗色彩绚烂的珍珠,堆积在一扇翠绿的荷叶中,甚是美丽。
坏消息是樱桃与荷叶都被放置在一旁,谢仪舟正跪坐在草地上倾身查探,而她面前,是一个满身鲜血的青年男人。
侍卫第一个发现江景之找来了,禀告道:“属下随太子妃前来拜祭崔奶娘,途径此处,遇见这人躺在草丛里,昏迷不醒……太子妃心善,命我等将人救了上来。”
这熟悉的经过……
江景之慢慢变了脸色。
他脑中闪过自己与谢仪舟初识的场景,想着那只被他留在京城的谢仪舟的丑狗,再看看那个晕迷在地的男人……
江景之铁青着脸,背在身后的右手缓缓握紧,指关节“咔咔”作响。
第61章
“是这样的。”
被救起的男人浑身是血,
侍卫前去查看时,稍作检查,撕开了男人的衣裳,
暴露出其腰腹部血淋淋的伤口。
谢仪舟看得眼前一恍,着魔似的俯身前去查探,还没碰到男人的衣裳,身后人影一闪,
被抓住了手臂。
江景之半是强制地将她拽起,
道:“这人身份不明,说不准是什么逃窜的恶徒歹人,离他远些。”
谢仪舟看了他一下,目光又黏回到那人身上,
说道:“这儿离村子不远,他又衣衫简朴,
说不准是村子里的人,能救就救一下吧。”
“普通村民会受这么重的伤?”江景之不是要见死不救,而是不愿意谢仪舟去救。
谢仪舟救过的伤势最重的人是他,伤势最重的动物是那只丑狗,二者都在那之后归属于她。
与他有同等待遇的有一只丑狗就够了,
他不能容忍更多。
“我瞧着他不像什么好人,
或许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呢,你离他远些,让侍卫去救就行。”江景之假惺惺劝慰着,
抓着谢仪舟的手丝毫不肯松动,说着下令,
让侍卫对其进行救治。
谢仪舟是被他拉开了,但不肯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