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内一时鸦雀无声。

    似乎静默了许久，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楚瑶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脸上却没有半分被识破的紧张。

    她仍旧笑盈盈，对严熙说道：“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了了。”

    严熙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眼中翻涌起的似乎是痛，又似乎是难以置信。

    他笃定楚瑶爱他，可她如今……却想要杀了他！

    “为什么？”严熙的声线紧绷，像是根拉伸到极致的弦。

    楚瑶的笑透出几分冷意，眼神从他脸上淡淡扫过，“严熙，你该问问你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严熙手握成拳，忽然发现，眼前的楚瑶似乎变得那样遥远又陌生。

    她从没用这样淡漠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她曾经连他生一次病都那样难过，如今怎么会想要杀了自己？

    他觉得心脏的位置好像猛地被人刺了一刀，鲜血淋漓的疼。

    “你……想起来了？”

    楚瑶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严熙，我宁愿我早已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说罢，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留下，转身离开。

    严熙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埋进黑暗中，笑着笑着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看，她果然什么都记起来了。

    她果然……那样恨他，她恨他那年的冷漠，恨他对她的不公平，恨他的欺瞒与背叛！

    严熙忽然喉咙哽得生疼，他明明是想要开口叫住她的，可话到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头一次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她恨他，甚至，恨不得他去死！

    楚瑶回到房里，在床上枯坐了一夜。

    她分明不想回忆从前，记忆却止不住的往脑子里钻。

    她想起还没嫁给严熙时，父亲母亲还有兄长宠她爱她的一幕幕。

    严厉的父亲，在外端着一副严肃的表情，却每每面对她时，总有无限次的宽容。

    那时，她是无忧无虑的尚书府千金，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她想嫁给严熙，父亲考虑到严家关系复杂不太赞成，却看在她一心扑在严熙身上，最终同意了。

    严熙尚且没有战功傍身时，在严家处境也不太好，父亲经常利用楚家的势力照拂严熙。

    却没想到，严熙成为家主后，全然忘了楚家对他的帮助。

    她从未想过，楚家覆灭那日，会是严熙亲自动的手。

    楚瑶想着，眼泪便悄悄从眼角滚落下来，她恨，恨自己，也恨严熙。

    “咚咚咚——”

    忽然，窗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楚瑶下意识回头看过去，看见一个黑影正轻手轻脚的从外面翻进来。

    她刚要出声，却听见那人“嘘”了一声，身形有些眼熟。

    “是我。”

    第二十一章

    见到眼前的人影真是林济生的时候，楚瑶还颇有些惊讶。

    “外面这么多人看着，你是怎么进来的？”

    林济生一脸匆匆忙忙的，不由分说便拉着她的手边往外走边说道：“来不及跟你多做解释了，趁现在外面的人都被迷晕，你赶紧跟我走！”

    楚瑶走了两步，又看了看林济生，忽然停住了：“我不走，我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

    林济生满脸焦急，又不能强来，只得压低了声音耐心道：“阿瑶你冷静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要杀他，无异于送死！”

    空气似乎在瞬间凝滞了几秒，楚瑶缓缓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林济生，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杀他的事不过今晚才发生，你被他赶了出去，你又怎么会知道？”

    林济生看着自己放空的手心，眸中闪过一缕刺痛，却只得稳了稳神，“你先跟我走，离开这里，一切我都会告诉你的。”

    见楚瑶还是没有动作，他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便往外走。

    楚瑶拗不过，踉跄了几步跟上去。

    只是，刚走到院子门口，林济生的脚步忽然顿住。

    楚瑶抬头望过去，只见一队人正堵在门口，墙边躺着几个晕倒的黑衣侍卫，而眼前为首站在跟前的人就是严熙。

    她看见严熙的眼神死死盯着她被林济生握住的手腕上，背脊不由得冒上一股寒意。

    她想将手挣脱出来，不料林济生握得更紧，还上前一步挡在她跟前。

    “别怕，我会带你离开这里。”林济生温声开口，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