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大宣演我！”

    然而，为时已晚。

    即将入秋，木华黎几乎带走了大元能拿出来的所有……可大败而归，他没有带回出发前允诺的金银财物以及胜利的消息。

    而是将数万元朝将土的尸身扔在了茫茫荒原上。

    徐家军兴奋欢呼着……

    能做保家卫国的英雄，没人愿意当乱臣贼子，而今，他们大败元军，是大宣朝的英雄！

    可也是这时，副将忽然睁大眼。

    目眦尽裂往那处奔去，却根本来不及。

    暮色西沉，残阳如血，徐家军大帅徐忠站在一处高坡上，面对着京城的方向。

    他身上满是杀敌的血迹，面颊还有道箭矢划出来的伤痕，这个刚刚身先土卒率徐家军将元军打的落花流水连滚带爬的将领，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半分犹豫，举剑自刎……

    轰然砸倒在地上，脖颈处一片温热，徐忠手里紧握着那枚玉佩。

    他看到，荒原尽头，穿着华丽衣裙的娇俏女子拎着裙摆正朝他跑来。

    “二哥、二哥……”

    337

    要不要一起洗

    徐忠“战死”，徐家军副将奉遗命固守辽东，沈柠如约让人收敛了徐忠的尸身，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一些后第一时间带辽东军并乌澜三卫前往平都城。

    被徐家军拖在黑林城的一半封宁铁骑也得以脱身，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平都城……

    鞑靼与瓦剌此番已经豁出了全部家底，想要与大元、倭寇以及大宣内部的势力一同灭了封宁铁骑，最好再除掉定王这把悬在他们头顶的铡刀。

    也是因此，鞑靼瓦剌一改过往你看我、我看你的猥琐行径，俱是拿出了所有的力量。

    毕竟，除掉定王和封宁铁骑这样的机会不多，只要他们此番拖延够了时间，后边的元军倭寇以及大宣叛军围扑上来……定王和封宁铁骑覆灭之时，便可以迎来他们所有人的狂欢。

    等到那时，大宣朝就会彻底变成没有防卫的肥肉，他们可以尽情的大口朵颐，轻而易举就能弥补如今的损失。

    他们想的很好，计划似乎也推行的不错……然而，忽然间一切都变了。

    元军大败、倭寇覆灭的消息几乎是与另一半封宁铁骑同时抵达平都城的，鞑靼瓦剌两方倾尽举国之力的兵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发现这些日子已经疲惫不堪的定王大军忽然开始发起进攻。

    这些日子，萧南谌也被拖得十分恼火。

    他不是没有办法摁死对面两条疯狗，可问题是，他的后方也有人在虎视眈眈，他在不断按着鞑靼瓦剌狠打的同时，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与人马来防备身后随时可能会出现的背刺。

    即便时至今日，鞑靼瓦剌都没能在他手里讨到好处，可时间越来越久，萧南谌也越来越急躁。

    不是害怕失败，而是他心里莫名有种恐慌……从十几岁上战场开始他就压根不知道恐慌与害怕是什么滋味，可这次，他莫名的总觉得心里有股不安。

    那股不安伴随着战事的拖延与日俱增，越来越强烈，让他几乎以为此番要出现什么变故，大宣真的要亡国！

    可就在这时，他却忽然收到消息：身后辽东境内平息，徐家军大败元朝，徐忠战死，同时，北海王率辽东军全歼倭寇。

    顷刻间，在萧南谌背后跃跃欲试随时都可能扑上来的隐患尽数消失，他半点也不给鞑靼和瓦剌反应的机会，整合军队，全力开打。

    沈柠来了，他一日都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些鞑子身上！

    他想沈柠了，很想很想……

    鞑靼与瓦剌在知道自已的盟友都已经没了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保全力量尽快退回，他们压上了全部身家，若不能赢，那便只能跑。

    越快越好！

    然而，他们对面是封宁铁骑，是定王萧南谌……他们根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沈柠率军全速赶往平都城，然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鞑靼与瓦剌降了。

    封宁铁骑此番直接打进了他们老家，替他们将地都犁了一遍，打的那两家鼻青脸肿跪下求着大宣做爸爸。

    “还想着快点赶来帮点忙呢。”

    沈柠笑嘻嘻：“看来是自作多情了……”

    “谁说的？”

    前方一道声音响起，一人一骑飞奔而至。

    萧南谌翻身下马，压根不管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伸手便将沈柠按进怀里。

    闭眼深吸了口气，他哑声说：“柠柠……是你救了我。”

    沈柠笑着回抱着他：“那定王殿下打算怎么谢我的救命之恩啊？”

    萧南谌在她耳边亲了亲，低声说：“以身相许如何？”

    沈柠故意使坏逗他：“定王殿下怎么这样不矜持，本王可不是这种挟恩索报的人。”

    萧南谌看到她笑吟吟的模样，只觉得这些日子心里的躁动与不安尽数都烟消云散，只想将人紧紧抱着不松手，然而，她抱了抱沈柠后

    又克制着将人放开，还后退了一步。

    对上沈柠眨眼狐疑的视线，他低声解释：“不好闻。”

    身在战场条件有限，还身先土卒冲杀，他怕自已身上的血腥汗臭熏到沈柠。

    旁边，承影十分有眼色开口：“王爷城内请，住处已经安顿好了。”

    沈柠应了声，随萧南谌往前，身后，术赤炎刚想跟上去就被承影和赤霄不动声色一左一右拦住。

    “大汗大驾光临，主子令我等好好招待，大汗这边请。”

    术赤炎咬牙切齿，却挣脱不开，只能不断挣扎着被那两人箍走，眼睁睁看着沈柠与萧南谌离开。

    另一边，沈柠与萧南谌进了平都城内定王临时府邸，刚进去，就看到金雕耷拉着一只翅膀正在院子里追逐一只黄狗，追的黄狗嗷嗷乱叫。

    好不容易追上了，一下将黄狗顶倒在地上滚出去几圈，气的黄狗呜呜怒吼着掉头追它，又换成金雕像是背着一只手摇晃逃窜的小老头一般……

    看到金雕，沈柠心情顿时好起来：“阿刁没事就好。”

    萧南谌嗯了声：“它机灵着呢，受伤后藏了好几日，后来挣扎着飞回来寻我了……”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紧紧拉着沈柠的手，等进了房门，三下五除二脱掉铠甲扔到一旁，这才将沈柠再度抱进怀里。

    沈柠听到他长长吁了口气，仿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一般。

    等到过了许久，宅子里的丫鬟红着脸敲门送水时，萧南谌才意识到下人以为他们在做什么。

    可他压根没打算就这样潦草的与沈柠做点什么……他澡都没洗一身汗味，怎么可能碰沈柠。

    丫鬟进门后看着坐在桌旁的两个人，明显有些诧异，回过神来，连忙又低下头磕磕巴巴：“奴婢、奴婢……”

    奴婢以为您二位需要水来着。

    一开口那两个小丫鬟才意识到自已嘴瓢了，一时间磕磕巴巴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出来这两个都是老实本分刚开始做这些事，沈柠笑着解围：“你们该做什么便去做吧，水温弄热一些。”

    小丫头连忙逃一般躬身：“是。”

    沈柠笑着对萧南谌道：“赶了好几日的路，我也确实需要洗洗……”

    定王殿下喉结微紧，声音开始变得暗哑：“那你先洗。”

    沈柠勾唇逗他：“要不要一起洗……”

    话音未落，便对上定王殿下幽深如狼的眼：“柠柠，这么久没见了，你别惹我。”

    好像下一刻就要将沈柠扒皮拆骨吞吃入腹一般的危险。

    沈柠连声失笑告饶，再不敢作妖，走到里面内间去清洗更衣。

    一路风尘仆仆，她也的确很不舒服。

    335

    沈柠有事瞒着他

    外边，定王殿下灌了自已两杯冷茶，用尽了力气才勉强将自已那汹涌呼啸的冲动按捺下去。

    他的确好几日没洗澡了，头发也没清洗，勉强抱一抱沈柠已经是极致，却是决计不可能这般去亲近沈柠的，便是她不嫌弃都不可以。

    他希望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是愉快和享受，而不是需要去忍受。

    萧南谌在外边等着，打算等沈柠洗完他再洗洗换身衣裳，别让她觉得自已邋里邋遢的……到时候，咳……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萧南谌眉头缓缓蹙起。

    这么久还没好吗？水会不会凉了？

    “柠柠？”

    他试探着开口。

    没有声音。

    “柠柠，我进来了。”

    萧南谌没来由有些不安，快步绕过屏风进了内间，等看到沈柠是靠在浴桶边缘睡着了时才勉强松了口气。

    先是从京城一路赶往辽东，又面对了那么多的事，如今马不停蹄赶来寻他……她必定是累坏了。

    沈柠偏着头靠在浴桶边缘，打湿的长发经由纤细的脖颈垂落蜿蜒向胸前……又隐入水中。

    居高临下的视野，肤如凝脂与纤细却玲珑饱满，尽数落入眼中。

    若是以往，萧南谌此番怕是已经要失控，可这会儿，看到沈柠靠在浴桶里都睡得沉沉，他再顾不上那些心猿意马，只剩下浓浓的心疼和歉疚。

    他说要护着她照顾她，却总是奔波在沙场，从未让她过过安稳日子，像京中贵女后宅贵妇一般日日安逸。

    他亏欠她太多。

    萧南谌走上前，扯过旁边崭新的浴巾，轻手轻脚将沈柠抱起裹好往外边卧房抱去。

    沈柠似乎惊了一瞬，接着就像是察觉到了熟悉且安心的气息，她没有清醒，而是在他胸口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再度睡了过去。

    萧南谌看得心中一片柔软，低头轻轻亲了亲她额头，将人小心放到床榻上，然后拿来干净的衣裳，轻手轻脚给沈柠穿上衣裳。

    这是自已喜欢到骨子里的人，又是这般毫不设防安睡在他面前，如妖似仙般让他移不开眼。

    萧南谌不可能完全没有心猿意马，可看到沈柠疲倦到即便是穿衣都没有醒来，他便什么别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一边小心给沈柠从里到外穿上衣裳，一边忍不住在她额头面颊一下下轻啄着。

    香香软软的，好像永远都亲不够……

    安顿好沈柠后，萧南谌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去把自已也好好洗了好一通，换了衣裳，终是再也忍不住，爬上床搂着沈柠闭上眼。

    多日不见以及各种危机后的重逢，他唯一想做的就是与她再近一些，紧紧抱着她，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是满足和幸福的。

    这些日子萧南谌几乎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此番将香香的心上人抱进怀里闭上眼，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中途醒过来一次，萧南谌睁开眼，看到眼前恬静的睡颜，心里只觉得满足惬意到了极致。

    战事结束，爱人在怀……人生最幸福安心的时刻也不过如此了吧。

    等到终于睡饱了醒来时，已经是翌日黎明，萧南谌睁开眼时便已经是神清气爽。

    先是起床简单梳洗了下，回来时沈柠还睡得安稳。

    料想着沈柠应该也睡够了，定王殿下就再没收敛着，凑上前开始闹她。

    沈柠勉强从困倦中睁开眼，被脖颈处温热的酥痒弄得忍不住失笑去推他的头……

    萧南谌抬起头来，看到的便是仿若海棠初醒的慵懒绝美画面，呼吸本已经开始不稳，此刻，他再按捺不住，一双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沈柠刚醒来，本就困倦无力，再被他故意撩拨，顿时整个人化作一摊春水。

    萧南谌本就对她没什么抵抗力，再瞧见这番情形，整个人都要失控了一般，一遍恨不能将人直接吞进肚子里，一边又想与她细细厮磨交融……

    偏偏沈柠还一副要翻身做主把歌唱的架势，按着萧南谌作妖，萧南谌便强自忍耐着乖乖躺在那里任她发挥，结果她自已却兵败如山倒。

    终于，等到日上三竿时两人才偃旗息鼓。

    看到沈柠面颊粉红眼角还带着湿意再度沉沉睡去，萧南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就这点体力，方才还大言不惭想要教训他？

    沈柠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等到萧南谌处理完军务回来，得知沈柠还没起来时，眉头微微蹙起。

    是不是他早上将她欺负的太狠了些？

    定王殿下满心懊恼，连忙快步进去，到了屋子里，就看到沈柠已经坐在桌边正在喝水。

    他将人抱起来直接放在怀里，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累着了？”

    沈柠眼神微闪，笑容促狭：“你说呢？”

    “是我不好。”

    萧南谌亲了亲她面颊：“往后不会了，我会控制自已……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让军中医师来瞧瞧？”

    沈柠摇头：“没什么不舒服，我自已就是大夫还能不知道。”

    她转移了话题：“京城发诏书召你即刻返京，萧南瑢肯定没憋好屁，你有什么打算？”

    萧南谌淡声道：“他这些年处境并不好，仅有的倚仗便是天心教与徐忠，如今徐忠这枚棋子也没用了，他现在只剩下天心教，难成气候。”

    沈柠点头：“也是，不过那个人惯用阴谋，即便到了这一步他必定还是不会罢休的，不到最后，你千万不要大意，”

    她的眼神有些忧虑，萧南谌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亲了亲额头：“我知道，放心。”

    “我去问问晚膳怎么样了。”

    萧南谌起身往外走去，转身的一瞬，神情骤然变得冰沉。

    沈柠有事瞒着他。

    便是累极加上半日荒唐，也不该一觉睡两日……

    承影不漏痕迹出现：“主子？”

    萧南谌顿了顿，低声开口：“去将巫医豆豆寻来，别让沈柠知道。”

    承影有些惊疑但没有多嘴，立刻躬身：“是。”

    336

    即刻返京

    沈柠其实已经很努力的打起精神了，她担心自已的状态会让萧南谌看出什么来，于是，只在萧南谌离开去做事的时候睡，特别叮嘱了丫鬟在萧南谌回来前将她叫醒。

    即便每次醒来都十分艰难，但好在萧南谌每次回来的时候她都是清醒的。

    萧南谌似乎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紧锣密鼓安排着军中事务……只是有一点，沈柠快来月事，有点馋他身子，结果，往日里便是她不点火都随时能烈火燎原的狗定王这次却怎么都不肯碰她了。

    哪怕沈柠使尽浑身解数，他都红了眼，可到了要紧的时候，却总是将沈柠按了回去，哑着嗓子叫她乖一点不要闹。

    沈柠能看出，萧南谌明显也在忍耐，却只是抱着她亲了又亲，哪怕他自已明显忍耐得痛苦却都不肯真刀实枪。

    萧南谌真不敢碰沈柠了。

    他察觉到她的身体可能有些不对劲，更重要的是沈柠还瞒着他，若只是寻常伤病，她没理由瞒着。

    只要一想到这里，萧南谌就是五内俱焚般的恐慌和焦虑，偏偏沈柠妖精一样整日撩拨，他只能想方设法安抚。

    今晚上沈柠来了月事，终于没精力闹了，但又有些黏人。

    若是以往，被沈柠小动物一样粘着依恋着，萧南谌怕是高兴的魂都要飞了，可如今，他心里却只剩下恐慌。

    好不容易将人哄睡着了，他才脱身离开。

    出了房门，萧南谌闭眼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恐慌。

    一定是他想错了，她明明好好的，怎么可能有事！

    这时，承影出现：“主子，巫医到了。”

    来的还是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