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亲爹,太子 本章:第7章

    他将行至门口时忽然转过身,负手面向管家,言语间多了一点说不清的骄傲:“吩咐下去,连着你们也是,以后不要称什么时姑娘了,阿归是我的女儿,你们合该叫她小主子。”

    “啊?小小小、小主子!”

    时序才不管管家如何震惊,看也不看他一眼,抬脚进了屋里。

    小阁楼里静悄悄的,一直快到里间才能听见一点细微的说话声,细听全是雪烟和云池在讲,好半天才能听见时归的低声应和。

    里间内,时归抱膝坐在窗边的小榻上,耳边围绕着雪烟和云池的逗笑声,她努力集中注意力去听,却总忍不住往窗外看,一走神就是好久。

    她再一次从走神中恢复过来,终问了一句:“雪烟姐姐,阿爹什么时候才能来呀,我等他好久好久了……”

    “这——”雪烟为难,求助的目光投向云池。

    正当云池思索着如何回答时,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屏风后转过来,时序和时归的声音同时响起。

    “阿归抱歉,是我来迟了……”

    “阿爹!”

    时归那双黯淡了许久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她麻利地站起身,不等雪烟替她穿好鞋子,直接从小榻跳到地上,身边连着两三道惊呼。

    时归却顾不上这些,闷头冲向时序。

    本以为这次又是要狠狠撞一下子,不成想时序主动张开双臂,弯下腰来,将她接了个满怀,又直接将她举高到胸口。

    时归搂住他的脖子,眉眼弯弯,又脆生生喊了一声:“阿爹!”

    话音才落,就见时序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若不是他双手抱着时归,怕早就手足无措。

    他嘴唇颤了颤,强压下鼻头的酸涩,大声应道:“哎!爹的乖闺女!”

    从见面到现在,时归叫了他好多遍,可真正得到答应了,只有这一回。

    时序正琢磨着说些什么,一低头,却见时归眼眶红了一圈。

    时归抽了抽鼻子,泪水当即落了下来。

    时序一下子就慌了:“闺、闺女?怎么了,是谁叫咱们阿归不高兴了?阿归别哭,你说出来,阿爹去帮你教训他!”说着,他作势就要出去寻找罪魁祸首。

    哪知时归低下头来,在他肩上蹭了蹭眼睛,闷声道:“才没有别人,是阿爹叫我不高兴了,阿爹说好要来看我,我等了好久都没见到阿爹……”

    “哎——”时序面上讪讪,辩解不得,只能虚心道歉,“是我错了,是阿爹不好,净叫咱们阿归伤心,不然、不然……阿归你打我吧。”

    他侧过脸来,抓着时归的小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拍。

    他的这番举动将时归吓了一跳,下意识将手掌攥成一团,奋力往后躲着,好险没有真打到他。

    时序憋着脸,说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阿爹别——我不怪阿爹了,不能打阿爹!不能!”

    “好好好,不打不打。”时序见她情绪紧绷,也不敢勉强,只能顺着她道,“全听阿归的,阿归说什么就是什么。”

    “今日全是我不对,往后我一定遵守承诺,若再叫阿归伤心,那就罚我一整天不被你搭理好吗?”

    时归想了想,定定点了两下头,而后又诚实道:“那好吧……不过我可能先忍不住跟阿爹讲话了。”

    “……”时序表情变了又变,终是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厢父女两个一派其乐融融,侯在旁边的雪烟和云池已经神思混沌,区区震惊,岂能表达她们此刻的心情?

    而时序将时归抱回小榻上,又拿了旁边的坎肩,本想给她穿好,奈何时归腻在亲爹身上半天不肯下去,最后只能虚虚搭上去。

    时归将头靠在时序肩膀上,终于后知后觉:“阿爹身上臭臭的……”

    “臭?”时序先是疑惑,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女儿嘴里说的臭味,正是他早已习惯的血腥气。

    他这一上午都跟杨元兴待在一起,再是小心,身上也难免溅上三两滴血迹,且在那全是血气的柴房待久了,身上又味道也是难免。

    他光是急着来看女儿,竟忘了换身干净衣裳。

    懊恼再一次浮现在他脸上,时序补救:“那我先去换身衣裳,等把身上洗干净了再来好吗?”

    他这边才说完,时归一下子抱住了他的手臂,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好不好,阿爹不要走!我不嫌阿爹臭了,阿爹身上香香,一点都不臭!”像是验证她的话,她又将头抵在时序胸口,重重吸了一口。

    时归抬起头,眼中全是真诚。

    时序心头熨帖一片,大掌抚了抚她的发顶,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11章

    原定于今日的公务因时归的到来一律延后,午后时一和时二带着整理好的宗卷过来,时序却是看也没看一眼。

    此时时归的身份已在府上传遍,凡是进到府里的,从一进门口就要被叮嘱一遍,等要进西厢的小阁楼了,还要被拽去旁边再叮嘱一回。

    旁的也不用多说,只要讲一句:“大人亲口说的,那是他女儿。”

    别管亲的干的,反正是掌印陪了整夜、至今没分开的女儿。

    时一和时二也算最先见到时归的,无疑也是受到冲击最大的。

    府上不明所以的下人们或许还会猜测这是掌印新认下的干闺女,但他们两个作为最先跟着时序的,也曾有幸知晓过掌印的过去,稍一思索,不说能明白个彻彻底底,也是能猜得大差不差了。

    想明白这些后,时一的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他在小阁楼门口磨蹭半天,方在时二的催促下进去,才进内里就瞧见被抱在怀里的时归,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时归只是好奇,这才多看了一眼。

    然这落在时一眼中,简直就是无声的问罪,叫他一下子止住脚步。

    时序听见声响望来,目光顿了顿,视线落在时一腰间的佩剑上,他稍稍敛目,淡淡问了一声:“你那风箫用着可还顺手?”

    风箫和雨簌,就是时一和时二的佩剑。

    两把剑乃是前朝名匠所出,辗转流落到时序手中,因他不擅武艺,留着也是浪费,便寻了个由头,被他赏了出去。

    伴着他不冷不热的尾音,时一咚一声跪伏下去,第一时间摘了佩剑,额头抵在地上,半天不敢吱声。

    他一想到之前在府外威胁时归的一幕,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

    看你有眼无珠!拔到老虎须了吧!

    几人的交合只发生在瞬息,时归默默看着,唯见时一一言不合就下跪时圆了眼睛,忍不住去打量时序的神色。

    她自以为动作很是隐蔽,未曾想她刚转头,就对上时序含笑的眸子。

    “!”时归一惊,扶在对方肩头的小手一紧,“阿、阿爹……”

    “怎么?”时序问道,“还记得他们两个吗?先前他们对你无礼,实是不该,既然他们两人过来了,那就好好给阿归赔个礼、道个歉,之后你再说如何惩罚他们,只要能叫阿归高兴,便全听你的。”

    在他说话时,从进来就沉默的时二也跪了下去,与时一仅一拳之隔。

    两个难兄难弟,全垂着脑袋,远远看来浑身散发着颓丧气。

    时归听完,轻轻“啊”了一声,目光在他们两人和时序之间来回变换,好久才想明白其中的含义。

    但是——

    “可是,我觉得他们也没有错呀……我是来找阿爹的,所以不会伤害您,可若是有坏人过来,他们若没能早早赶走,伤了阿爹怎么办?”

    时归一本正经道:“所以他们赶我走是应该的,阿爹应该夸他们尽职尽责,叫他们继续努力才对,不能惩罚的。”

    “我没有不高兴,先前发生的我已经全忘掉啦!”

    她弯了弯眼睛,反手抱住时序的胳膊,低头在上面亲昵地蹭了蹭,摇头晃脑的,瞧着确没有不悦情绪。

    屋里一时安静。

    片刻,时序反手搂住她,插空瞥了时一两人一眼:“还不起来?”

    两人已做好被训斥的准备,便是最后将两把佩剑还回去也不敢有丝毫怨言,却不想就跪了这么一会儿,就结束了?

    掌印发话,他们自不敢耽搁,赶忙站起来,不忘将地上散落的长剑带上。

    时一抬起头来,仍是不敢置信。

    而榻上的父女俩已重新说上话,看时序那微笑着聆听的样子,短时间内是不准备搭理他们了。

    要说司礼监掌印脾气不好是真,待底下人却是有一说一,有什么不喜之处当场也就罚了,后头该怎样就怎样,从来没有什么当面和气背后使小鞋的。

    正好时一时二在,时序便顺嘴说了一声:“他们两个与我也算有些关系,是我前几年认下的干儿子,跟了我的姓,排行一二,除他们两人外,还有另外四人,正在外面办差,等回来了我再叫他们来认人。”

    时归认真听着,想到曾在书里看过的内容,也将他们与书中描述对应上。

    想到那本书,她又是心神一恍。

    经过昨晚的大梦,许多东西她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时归已经不想再追究她到底是谁,前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再没有比过好当下更重要的了。

    上一世的她父母早亡,空有无数遗产,却自幼亲缘浅薄,加之她身子不好,一直住在国外庄园里,除了管家和女仆,很少见到外人。

    就这么长到十几岁,她每天的生活又单一又无趣,每日最常做的就是坐在风车底下发呆,到后面连家庭教师都不愿见了。

    有时她也会羡慕其他圆满幸福的家庭,甚至荒唐地雇人来扮演爸爸妈妈,但多次实践结果告诉她,真与假总归是不一样的。

    既然之前过得也没那么好,焉知穿来书中是好是坏。

    如今的她虽没了最爱的娘亲,可也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爹,还有待她不知如何,但对阿爹忠心耿耿的兄长。

    时归歪着脑袋,咬唇思索着,等时序问询时,方迟疑道:“既是阿爹的干儿子,那我是不是该称兄长?应该是……”

    “大兄?二兄?”

    过往种种如烟散,往后她只是时归,是司礼监掌印的女儿。

    第12章

    曾几何时,时一最讨厌小孩子,无论男女,要么哭哭啼啼,要么招猫逗狗,总之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也亏得他太监出身,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烦恼。

    以至于当他被时归软乎乎地唤了兄长后,竟半天不知作何反应,脑中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前面,冷硬的脸上难得出现几分无措。

    时二比他好上那么一点,但也仅限于一点点。

    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颈,无声张了张嘴,迎上时归略显迷茫的眼神,悬在半空的双手一顿,也是不知如何继续下去了。

    时序解释的声音适时响起:“时二早些年伤了嗓子,无法发声,只能用手语交流,阿归若是瞧不明白,就叫时一讲给你听。”

    时归早有猜测,只一时不敢置信罢了。

    她这会儿不说话,旁人也只是静静等着。

    时序的掌心不时在她发梢擦过,一张平静的面庞下,想的却是该到哪里寻摸些好东西,给他的宝贝女儿补身子,瞧这枯黄干燥的发尾,哪里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会有的。

    他心中叹息:养女儿之路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正想着,却见伏在他膝头的时归有了动作。

    时归扒着时序的胳膊爬下去,刚想赤脚跳下,忽然想起阿爹不久前的嘱托,鼓了鼓嘴巴,转趴在榻上去够地上的鞋袜。

    正当她伸长胳膊半天摸不到矮靴之际,她的视线中蓦然多了其他人的手,歪头一看,果然是雪烟过来帮忙了。

    雪烟笑说道:“奴婢帮小主子来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时归其实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但不等她拒绝,时序就按住了她的肩膀:“阿归别着急。”他半个身子都靠在榻上的茶桌上,难得露出一点放松的姿态。

    他虽没有明言,但显然也是习惯了被人伺候的。

    时归抿了抿唇,不好再说不,只好轻轻道:“那就麻烦雪烟姐姐了。”

    好不容易穿好鞋袜,再没有什么能阻拦时归的了,她轻快地跳到地上,头也不回地走向时一两人,左右看了看,终向时二伸出手。

    “二兄,抱——”

    时二长得实在高大,时归要用力往后仰着头,才能勉强看清他的模样,她暗中打量一番,总觉得自己只有二兄三分之一高。

    这个认知叫她沮丧一瞬,但很快又高兴起来。

    没关系!

    虽然她长得矮,但二兄长得高呀!

    她与二兄都是阿爹的孩子,那就是一家人,四舍五入,她也就一样高啦!

    时归想到阿爹那同样挺拔的身高,对长大后的自己也格外有信心,反正她与二兄还差着好多好多岁,就不要纠结当下、自寻烦恼了。

    她劝起自己格外有一套,再看高高壮壮的时二时,眼中只余惊叹。

    她见时二久久没有动作,只好再往前一步:“二兄?”

    旁边的时一猛一个激灵,顾不得观察掌印脸色,忙上前一步,率先把时归抱起来,又扯了一个勉强的笑:“我、我……时二反应慢,我来抱你也是一样,小、小妹。”

    在时归眼里,大兄二兄都是一样的。

    她被高高抱起来,一点也没有不适,反手圈住了时一的脖颈,甜甜笑道:“嗯嗯,大兄也一样的!”

    “大兄长得也好高诶,跟二兄差不了多少,比阿爹还要高,好厉害的!”

    这一声又一声的大兄二兄,直将时一时二喊得晕乎乎的,不多时手心里就冒起汗来,颤抖着应了一声:“是、是呀……”

    时一觉得,他大概是懂了。

    这样一个又甜又软的小姑娘抱在怀里,难怪掌印眼里完全看不进旁的去。

    若他也有这样一个女儿……

    不及细想,他莫名觉得不远处有什么阴沉沉的注视,等他试探着往周围一看,正与时序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对上。

    时序皮笑肉不笑:“抱够了吗?”

    “!”时一颈后一凉,“够了够了!已经很够了!”

    时序虽不介意时归叫旁人兄长,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女儿找别人亲近。

    哪怕这个旁人是他亲自挑选培养的干儿子,同样不行。

    他的乖女儿,只能跟他这个亲爹天下第一好。

    时序面上不显,却是不动声色地把时归揽过来,又装作不经意吩咐道:“我听说宫里还存有一些相关宗卷,眼下我腾不开手,那就你们去吧,连着已经整理好的一起,重新规整一遍,规整好了也不用再来汇报了,直接呈给陛下就是。”换言之,也就是不用在来府上了。

    时归乖巧地坐在时序身边,没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但跟他已久的时一时二却顿时明白了他的不悦,心里再是想跟新认识的小妹交流交流感情,也不敢当着掌印的面造次。

    两人绷直身体,正色道:“是。”

    说完,他们也不等时序驱赶,自行寻了借口,赶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临出门时,他们还隐约听见时序在说:“……他们只顾着忙自己的事,竟连阿归都顾不上,不像阿爹,阿爹最是清闲,能一直陪着阿归。”

    “没关系的,大兄二兄他们忙正事要紧,等他们忙完了,我再找他们说话也是一样的,不过我能有阿爹陪着,已经很是满足了,阿爹最好啦——”

    已经走到门外的时一和时二对视一眼,颇是一言难尽。

    诚如时序所说,他这一整日都守在时归身边,中途碰上给她擦药,更是全程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小心弄痛她。

    御医昨晚就说过,调整身子这事急不来,倒不如等时归对新环境适应了,身体表面上的一些损伤也好利索了,再开始调养也不迟。

    涉及女儿的建康,时序完全听从御医的意见。

    但此时他看着时归手脚上严重的疮伤,对杨元兴的恨意简直又深刻了一层,他咬紧牙关,已经想好该把哪些刑罚用在他身上。

    好不容易处理好了这些冻疮,时归还没说什么,时序已是一身汗。

    他之前就问过时归,用不用帮忙把杨元兴找来,那次是被拒绝了。

    但想到那死狗一般瘫在柴房里的东西,时序总要再确定一番,若时归真的不打算再见,他才好放手折腾。

    听闻此言,时归一直笑着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想到这几月的相处,哪怕她能不介意冷待,可最后的发卖着实让人心寒。

    她怏怏不乐道:“我不想见他……阿爹,我能不能再也不见舅舅了呀?”

    她害怕阿爹骂她不知感恩,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殊不知,时序绽开笑意,纵容地拍抚着她的后脊:“不见好呀,阿归的选择是对的,要我说,阿归连舅舅都多余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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