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嘶了一声,刚想看看怎么回?事,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从不远处掠过,那道影子就算化成灰他都?认得——
“玄之衍!”卫风连忙按在?了耳坠上,通音符闪烁了两下红光。
正御剑至半空的人忽然停下,惊疑不定地?摸上了耳垂上的玉坠,良久才试探出声:“卫风?”
“是我!你背着这?么多法宝干什么去?”卫风问。
玄之衍使劲揉了揉耳朵,转头四顾,“你在?哪里?”
卫风放出去的鬼纹没有发现其他神识,大着胆子御剑飞到了他跟前?,“之衍,我——”
嘭!
他话没完,就被玄之衍一拳头砸在?了脸上。
“你干嘛!?”卫风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他。
玄之衍攥着发疼的拳头一脸懵地?看着他,“你竟然还活着?”
“我当然还活着!”卫风疼得龇牙咧嘴,“不过快要被你打死了!”
玄之衍呆愣道:“可他们江顾杀了你……”
“我师父怎么可能杀我——”卫风着忽然一顿,然后抓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后山飞,“反正我现在?还活着。”
玄之衍登时怒道:“你他娘活着都?不给我个信儿!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我当然知道!”卫风也冲他吼,但吼到一半就底气不足,小声道:“这?不是情况所迫么,我怕我一联系你就暴露行踪,到时候我小命不保,还把你给连累了。”
玄之衍半是愤怒半是担忧地?看着他,“你跟我实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来话长了。”卫风压低了声音,“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带件东西走。”
“什么东西?”玄之衍问。
“卫暝州的紫府。”卫风道:“我想让你帮忙打个掩护。”
“行。”玄之衍二话不点了头,“你就怎么办。”
卫风指了指藏宝阁的方?向。
他并不打算按江顾的安排来,师父如今修为全失,他暗地?里悄悄做的那些事情难保不会被发现,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卫暝州的紫府应该足够困住没有修为的江顾,届时他在?里面想做什么都?可以。
等哪天师父恢复了修为,要杀要剐就随便吧。
年少春衫(三十三)
阳华宗后山经过上次混战被削平了大半,
卫风一时间险些没认出来。
“据说是灵龙宗那个首席弟子路真仪干的。”玄之衍:“不过他上?次被江——被你师父毁了道心,现下还在?灵龙宗养伤,听?为这事灵龙宗和江家闹得很僵。”
“这两家本来关系也不好,不过是用师父当借口。”卫风轻嗤道:“路真仪没本事硬上?纯属活该,
什么平泽大陆第一天才,
还不是我师父的手下败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玄之衍嘴角微微抽搐。
卫风这心偏得实在?太过明显,
话里话外俨然把江顾当?成了平泽大陆第一人,
若是被旁人听?见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波澜。
“不过你到?底怎么回事?他们都你被挫骨扬灰了。”玄之衍抓住他的胳膊来回打?量了一番,
确定人真的没事才松了口气。
卫风心虚地垂下眼睛,
旋即笑嘻嘻道:“都是我师父用的障眼法。”
玄之衍却?不信,拧眉道:“上?回你被他伤成那样?……卫风,你跟我实话,不然你一直这样?遮遮掩掩,咱俩这兄弟就做到?头了!”
他性子温吞,
鲜少发脾气,
卫风面上?笑意渐缓,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怕跟你了将你也卷进这些麻烦事里来,
到?时候连累了你——”
玄之衍举起拳头就要揍他,
卫风一把攥住了他的拳头,“啧,你先听?我完。”
,尽在晋江文学城
玄之衍狐疑地看着他。
“而且主要是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卫风一脸诚恳道。
“……”玄之衍沉默了两秒,松开他转身?就走。
“哎哎哎之衍,
玄之衍!”卫风赶忙拽住他,
“你让我实话的!了你又不爱听?!”
“你大爷!”玄之衍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
闹归闹,两个人还是迅速交换了双方知道的情报,
卫风简明扼要地将阳华宗混战之后的事情了一遍,省去了些不必要的细节,但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总之就是这样?,我现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又带着一半神器,而且我对师父还有用处,在?利用完我之前他是不会杀了我的。”卫风给了他一个十分坚定的眼神。
玄之衍一言难尽地呼噜着怀里的乌拓,“你到?底在?骄傲什么?”
“你想看看我的原形吗?”卫风双眼发亮地看着他,“特?别威风!”
玄之衍将信将疑地望着他,“看……吧。”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卫风倏然炸成了团黑雾,待雾气散去,数不清的鬼纹张牙舞爪探出来,一个人身?鲛尾背后长着巨大双翼的怪物出现在?了玄之衍面前,它比卫风的人形要大上?一圈,那嶙峋的羊角和空洞的白瞳分外诡异,更不要提那獠牙和满脸蠕动的鬼纹。
玄之衍缓缓睁大了眼睛。
“怎么样??”卫风抬了抬自己覆着鲛鳞和羽毛的手?臂,掌心鬼纹浮动,兴高?采烈地递给玄之衍看。
“这也……”玄之衍顿了顿,脸上?的惊讶化作了兴奋,“太威风了!比画册上?那些上?古异兽可强多了!!”
卫风疯狂点头,这段时间他都快被江顾打?击得没有自信了,他环臂在?胸前,嘚瑟道:“我化作原形能?单杀一个大乘期修士。”
“!!!”玄之衍震惊地看着他,好奇地摸了摸他胳膊上?蠕动的鬼纹,又敲了敲他锋利坚长的獠牙,“厉害啊!你要这样?我就放心了,江顾肯定奈何?不了你。”
“……嗯,那是自然!”卫风哼哼了一声,甩了甩鲛尾,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给他看,而后从身?上?拽了条鬼纹,又拔了根羽毛给他,“给你玩,我看我师父拿这些东西炼过法器,你也试试。”
玄之衍稀奇地接过去,顿了顿皱眉道:“你师父该不会养着你当?炼器材料吧?”
“怎么可能?,”卫风有点心虚,他也不确定江顾留着自己干什么,却?信誓旦旦道:“我可比炼器材料有用处多了——嗷!”
他一下蹦了起来,险些一翅膀扇死?玄之衍,他倒抽着冷气捂着尾巴,“你他娘干啥?”
“我拔片鱼鳞研究研究。”玄之衍笑眯眯道:“疼吗?”
卫风咬牙切齿地狞笑,“那你猜猜我为什么只给你鬼纹和羽毛——”
一人一怪瞬间扭打?在?一起,惊起了一林飞鸟,乌拓淡定地蹲在?树梢上?舔爪子,懒得跟两个小屁孩掺和。
俩人去往藏宝阁的路上?还在?动手?动脚,你一拳我一脚打?得有来有往,不过到?了藏宝阁外便默契地静了下来。
“你先解开法阵封印,我进去把阮克己引来,你趁机去地牢把邬宗主给救出来。”玄之衍重复了一遍他们的计划,“要是你顺便去疏影峰把曲丰羽救出来就更好了,她与邬宗主情投意合,我们不如成全他们。”
卫风木着脸盯他,“我是很厉害,但也没你想象得那么厉害。”
“不用白不用。”玄之衍笑眯眯地捣了他一拳,“你一定可以的!”
“……”卫风一翅膀给他按在?了土里。
一刻钟之后,阳华宗藏宝阁燃起了冲天大火。
正在?主峰议事的阮克己曲清等人匆忙赶去了藏宝阁的方向,只有沈庾信飞向了自己的疏影峰。
与此同时,阳华宗戒律堂地牢。
邬和致面色苍白地靠在?墙上?,一团黑雾忽然贴着地面升腾而起。
卫风蹲在?地上?,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诶,还活着吗?”
邬和致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是他有些诧异,“卫风?”
“还能?动吗?”卫风抓了把丹药粗暴地塞进了他嘴里,笑嘻嘻道:“先别急着感动,你跟曲丰羽还欠我师父一个灵境呢,区区洗髓灵芝就想将我们打?发了,做梦。”
邬和致苦笑道:“是我连累了她,若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沈庾信抓住。”
卫风将他扶起来,见他走了两步十分困难,学着江顾十分干脆地将人扔进了灵宠袋里,转眼又化作了黑雾贴着地面飞速爬行。
在?路过隔壁地牢时,一道沙哑的女声忽然喊住了他,“卫风。”
卫风一惊,蠕动的鬼纹从黑雾中拼出了颗脑袋来,一双白瞳直勾勾地盯着牢里的女人。
解拂雪强忍着不适抓住了牢笼栏杆,对着黑雾中那颗脑袋道:“只要你能?带我出去,我可以告诉你的真实来历。”
卫风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扭头便要离开,解拂雪忙道:“你难道想一辈子都活得不明不白受制于人?万一哪天江顾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他还会留你在?身?边吗?”
地面上?游走的鬼纹忽然一顿。
卫风缓缓转过头来,冲牢里的女人露出了个灿烂明亮的笑容,“解副掌门,细。”
——
溪源秘境废墟。
江顾现在?灵力全失,几乎与凡人无异,不过这并非他第一次遭遇这种状况,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应对之法,乘坐飞舟日行千里也不是难事。
周家显然已经?放弃了这片秘境,只有零星几个低阶修士在?秘境中搜寻残余的法宝,他扣上?了改换容貌身?形的法宝,按照墨玉镯指示的方向走去。
一个时辰后,他停在?了破败的古神殿入口处。
藏在?他手?腕里的半个墨玉镯隐隐发烫,似乎在?迫不及待地拽着他往里走,江顾思索片刻,缓步走了进去。
殿内同他初次来时早已不大相同,最高?处的神像坍塌了半边,墙壁断裂高?柱横斜,地上?还散落着许多修士废弃的法宝碎片,在?墨玉镯的指引下,他走到?了神像脚下。
那座破败的神像垂着眼眸望着他,目光悲悯又柔和,无端地让他想起了陨落前夕的顾清晖。
顾清晖的容貌在?他记忆中早已变得同这神像一样?模糊不清,她那只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胳膊,从烂了一半喉咙里艰难地吐出了些字来,像含着块幽石,又像坟塚外快要燃尽的鬼火。
‘阿尸,你要回到?江家……’
‘……阿尸,永远不要忘了你是个人……别变成他们的傀儡……永远不要受任何?人支配……’
‘阿尸,活下去。’
江顾面无表情地同那神像对视。
藏在?骨头里的墨玉散发着轻柔的暖意,丝丝缕缕顺着他的经?脉蔓延进丹田,若有若无地缠绕在?他破损严重的元神上?,耐心又细致地一点点用墨玉催生出新的元神碎片,就像当?年?顾清晖用幽石和自己的血肉拼凑起他被吞噬的半边躯体。
江顾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原来这墨玉镯不止抵挡雷劫这么简单,更确切地它的作用是保护元神,甚至在?特?定的地点可以修复受损的元神。
这于修士而言何?止是只多一条命——江顾垂眼看向手?腕,却?并未感到?欣喜。
天地间自有其平衡之道,这个神器效用如此之大,那相对应消耗的代?价必然不会小,只是他如今并无任何?修为,显然它消耗的不是灵气,那它消耗的是什么?
在?缺损的元神面前修补成形之后,江顾强行制止了墨玉镯,周围的灵气一点一滴逐渐涌入体内,江顾抬头看向那座破损的神像。
虽然这神器让他觉得不安,但并不能?否认这是个能?救命的好东西,他得想个办法将这座神像带走。
与此同时,阳华宗,疏影峰。
卫风腰间挂着两个灵宠袋,正解开第三个灵宠袋,诚邀被阻断经?脉的曲丰羽进去,“你相信我,这里面除了有点黑,很安全的。”
“修士如果进了灵宠袋便会彻底失去对外界的感知,也无法吸收灵气,如果拿着袋子的人不主动解开,这辈子就会被困在?里面。”曲丰羽无语地看着他,“你跟我它安全?”
“啊?”卫风一脸震惊,显然是不知道。
他要不是实在?怕黑,是很乐意待在?灵宠袋天天挂在?江顾身?上?的。
曲丰羽指着他腰间的那两个袋子,“别告诉我邬和致在?里面。”
“他病恹恹的又打?不过我。”卫风嘚瑟道:“解拂雪也在?里面。”
“别废话了,先离开这里再。”曲丰羽拽着他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扣住肩膀猛地往后撤了一步。
剑光擦着曲丰羽的发梢闪过,地面留下了道深深的裂痕。
在?卫风印象中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沈庾信,此刻正面容阴沉地挡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向曲丰羽,“丰羽,你要去哪里?”
“你不要一错再错了!”曲丰羽压抑着怒气,“你现在?收手?,我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覆水难收,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你若当?真对我没有半分情意,那晚为何?会有回应?”沈庾信面上?闪过一抹狠色,“路真仪不过和你有名?无实,邬和致如今离死?也不远了,难道还轮不到?我吗?”
“沈庾信!”曲丰羽气得面色通红。
卫风站在?她身?后,震惊于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甚至有点想把灵宠袋里的邬和致一块放出来,看看他这便宜小姨到?底要选谁。
他听?得津津有味,正想幸灾乐祸点头表示赞同,便听?那沈庾信道:“你若对我没有半分爱意,如何?情难自禁吻我!?我不信那欢梦香真能?操控你至此!”
咔嚓——
天边一片闪电撕裂苍穹。
卫风面色倏然空白。
在?清凉村里,在?夜深人静的黑暗中,他缓缓凑近江顾,在?疼痛中试探着舔舐师父的柔软微凉的嘴唇,他想念之前渡气时那美妙的触感,于是贪婪地想要重温。
起初只是轻微短暂的触碰,渐渐地便愈发不满足,他扣住江顾的下巴,强行抵开唇齿深入其中,在?疼痛和模糊的血肉里和师父纠缠在?一起,汲取着他胸腔中的空气,看着师父那张苍白的俊脸浮现出浅淡的绯色……最后才心满意足地依偎进师父的怀中,仿佛和师父变得更加亲密了一些。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尊敬师父,崇拜师父,也喜爱师父,但绝无半点男女之情和亵渎狎昵之意,他只是想离师父更近一些,想让师父多看自己两眼更在?意自己,他只是……
卫风面色惨白地攥紧了拳头,沈庾信的话犹如重锤狠狠敲在?他的心脏上?。
‘我不信欢梦香能?参控你至此!’,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连为自己辩驳的理由都被彻底否定了。
不是的,不能?是这样?,他怎么能?对江顾生出情爱?江顾是他的师父!
在?卫风的逻辑里,他对江顾做的事情顶多算是对师父有些过分亲昵,就算被发现了江顾揍他一顿便好了——
‘那你用卫暝州的紫府困住江顾想干什么?’
卫风听?见有声音在?心底问。
他只是想、只是想能?亲一亲醒着的江顾,想和江顾天天在?一起,想让江顾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你明明应该爱我!”沈庾信崩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想要……江顾也爱他。
轰隆!
沈庾信的话不啻于天边那道炸雷,将卫风的脑子震得嗡嗡作响。
殿门之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暴雨终于倾盆落下。,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