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安排,我听你的。”
哪个哥哥不喜欢软糯听话的妹妹,乔修远也不例外,要不是有外人在,他都想像以前一样拍拍她的头。这一年妹妹成了那个拿主意的人,只有别人听她话的份,少有她听别人话的时候,眼下这模样难得一见了。
卫兰对男子没那么自在,等人一走就露出些快活模样来,语气都是轻盈的:“如今你难得回来,不像以前天天都能见着面了。”
“那我以后多回来几趟,免得你想我,快坐。”乔雅南张嘴就是哄人的话:“那里住着还好?”
“从来没这么好过。”卫兰在她对面坐下,眼睛亮亮的,整个人都散发着开心满足:“许家那房子大,我和女儿住一间,老大带着弟弟住在以前程先生住的那间,让他们都沾沾程先生的才气,以后也能考个秀才回来。”
会畅想未来了,可见是真的对未来有盼头了,真好。
乔雅南听她说着这样那样的事,全都再寻常不过,她却说得开心极了,好像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分享快乐的人,想让对方知道自已现在有多好。
这是焕发新生的感觉。
乔雅南认真的听着,感受着卫姨来之不易的生活,在她的话语间隙表达一下肯定和鼓劲,好一阵后她才满足了诉说欲,又欢欢喜喜的离开。
进来好一会的念珠感慨道:“就和那时方夫人把我带到姑娘面前来一样,就觉得活着终于有盼头了。”
“你那一茬早过去了,别再多想。”乔雅南接过茶来:“乔昌右那一家子怎么样?”
“热闹着呢!”念珠哼笑一声:“那老婆子拿回娘家的钱一个子儿都没能拿回来,乔昌左去要钱还被那边的舅舅打伤了。老族长出面了一回,之后就把乔昌右他爹带回家没再管。现如今乔昌右兄弟俩天天逼着那老婆子回娘家要钱,拿不回钱不让她回家,怕是还有得闹。”
“随便他们闹,哪家还没几个不懂事的了,这次分红拿到手他们就知道在乔家闹不来钱,只能闹走。”
念珠有点担心:“乔家的人都知道作坊的事是姑娘你说了算,他们只拿到这点钱肯定要来找你闹的。”
“掀不起什么浪来,有的是人治他们,不用担心。”有怀信这个靠山在,乔雅南对自已的安全放心得很,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动她,但是念珠就说不好了。
念头一转,乔雅南嘱咐道:“一个人不要去僻静的地方,回头我让何叔给你个防身的东西以防万一。”
念珠欢喜的应是,只要姑娘把她放在心里她就开心了。
乔雅南下午就去拜托了何叔一番,又和强叔打了招呼,如今车队这么多人,都留意一把,对念珠也是一种保护。之后又和大伯爷透了底,谁要是伤着念珠她绝不会善罢干休。
随着太阳缓缓西沉,忙碌一天的人先后从作坊出来,三五成群的结伴离开。炊烟袅袅,热闹一天的桂花里渐渐沉寂下来。
乔雅南搬着自已的凳子坐到大桂花树下,悠哉悠哉的敲锣。
这锣有些日子没响过了,知道小里长今日一直在桂花里,一众人来得比平时都快,都齐。
第六百一十三章
两件事
乔雅南对着过来的每个人都笑,大家纷纷回以笑脸,相熟的趁人未齐赶紧上前来和她说话。
对桂花里所有人来说,乔雅南都是不一样的,就是最没良心的都得承认,是她让大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并且只要有她在,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不需要她特意去施恩,她在桂花里的地位稳如磐石,无人能动摇。而她在外做的那些事,被人传人的传到桂花里来后,他们虽然想不明白小里长为什么不把那些好事放在桂花里,但也觉得脸上有光。
可不是哪个里长都有这么大本事,而有这本事的小里长是他们桂花里的!
如今即便是她回来得少了,知道她在外边忙活着,便也觉得这人离着自已不远,什么时候见着人都更觉得亲近。
乔雅南抬头看了眼天色,见着远处没人往这跑了,站上凳子又敲了一下锣吸引大家的注意,见场面安静了便扬声笑道:“大家看着精神都不错呀!”
不知道谁接了一句:“能吃饱饭了,肯定精神好。”
“这话我爱听,都能吃饱饭,说明我这个里长还有点用。”乔雅南笑眯眯的直奔主题:“今天耽误大家一点时间说几件事。第一,乔家每三个月分一次红利,这事大家应该都知道,今天就是二季度分钱的日子。之所以把乔家的事拿到这里说,是因为我和族老们商量了下,决定福及邻里。”
众人哗然,乔家人也愣住了,把他们的钱分出去?他们自已都还没拿到手,怎么就要分给别人了?
乔雅南也不着急,让他们先说了说,再猛一敲锣,瞬间就把场子镇住了,继续道:“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青壮自已就能挣钱,没有让我们去养着的道理。只福及老弱,孩子十岁为界,老人四十八岁为界,再加上不能劳作的病人,从这季度开始,乔记每季度给五百文。养家不易,如今好不容易有挣钱的门路在眼前,我理解大家的迫不及待,但不要过于逼迫老人,也不要把本该念书的孩子从学堂叫出来,只为挣那几个小钱。”
全场寂静无声,饶是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乔雅南会这么做,可又实在是,实在是有人情味的做法。
乔雅南接着往下说:“大家要看得长远一些,钱一直都有得挣,可念书最好的年纪就那么几年,耽误了他们,你又怎知耽误的不是一个秀才?不是一个举人?就算什么都不是,认的字,学会的算术,种种知识都在他脑子里,谁也夺不走。以后他们可以去府城,去京城,去所有想去的地方,你又怎知他们去了外边不会有别的出路?就像我爹,他的路就是自已趟出来的。给孩子留一点念想,也是给你们的家族留一线希望。”
笑了笑,乔雅南又道:“当然,这钱也不是瞎给的。若是被我知晓谁收了钱,但仍是让孩子离开学堂去干活,或者对老人病人不好,这钱下次就没有了。对了,听说有些年纪超过了的也想识字算术,待我和先生商量一下,看是不是可以在晚上开个班教教大家。”
“可以。”
乔雅南看向说话的程礼,本想朝他行礼,忘了手里有锣,下意识的一敲,她忙抱住了,绽开笑脸道:“那程先生你和大家商量商量,简单实用的识字算术都教一教,我给大家加月钱。”
程礼摆摆手:“月钱已经给得很多了,你如此为他人长远计,我们不过是在你铺下的这条路上添上几块瓦,不图你的钱。”
站在他身边的先生皆是连连点头。
乔雅南朝他们福了一福,奔跑在自已选择的那条路上,碰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加油站。
几人纷纷回礼。
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让许多人兴奋起来,当然,除了乔家人。
乔雅南适时安抚:“我对别人好,但会对自已的族人更好,大家不用担心,该你们的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想着前两次分的钱,乔家人的脸色缓和下来,别的不说,大丫头说话一直都是算话的。
老族长转身面向族人:“这事并非大丫头私自做主,是和我们分析过后,我们一致同意做下的决定。脑子平时不用,这会就也不必用,听着便是。”
不敢捻老虎须,乔家无人敢说话。
老族长转过身来:“这事过了,大丫头你继续说第二件。”
乔雅南脆声应了一声,道:“第二件事,是关于婚事。听说现在男婚女嫁都在桂花里,都怕肥水流了外人田是不是?”
众人确实是这么想,自家有钱了,自然要娶一个条件差不多的回来,嫁出去当然也得找一家差不多的,可这又是那么容易的事,找来找去,最后发现条件差不多的都在桂花里,乔家尤其是香饽饽,要能嫁进乔家,那真就是躺着收钱了。
见大家的神情,乔雅南就知道自已所料不差,暗暗叹了口气,她道:“都内部解决了,桂花里的人口完全没有增长啊!”
一众人面面相觑,人口增不增长重要吗?又不影响他们过日子。
好在梅序当过里长,到底是看得远一些,听着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再看一眼老哥哥,见他微微点头心下就有了数,他看不了小里长那么远,但也知道这样下去确实不利。
“桂花里要想越来越好,首先就得有人,有人才有一切。”乔雅南循循善诱:“我们就这么些人,碰上农忙时作坊的人手都不够用。而且这作坊才开了多久?以后越做越大,肯定要源源不绝的加人,我们桂花里还能抽调多少人出来?要全用外村的人,钱全进了别人口袋,你们甘心?”
自是不甘心的,众人的情绪被她调动起来。
乔雅南再接再厉:“在作坊做事的应该都看出来了,作坊里边,哪个里的人多就哪个里的人说话声音大,目前是桂花里的人牢牢占着上风,可要是我们的人手越来越不够用,到那时,家门口的两个作坊都是别人说了算,你们甘心?”
当然不甘心!想想那场面,在作坊作事的就知道这事绝对不可以!
梅序接过话来:“说得在理,做什么都得有人,打架不都得人多。桂花里才多少人,就是在同乡五里中也是垫底的,小里长的担心不无道理。”
老族长和他一唱一和:“已经定下来的就作罢,之后谈婚论嫁还得是在外村找。”
有人嘀咕:“娶进来一个,嫁出去一个,不还是打平了。”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乔雅南笑:“姑娘也不是非得外嫁,可以招婿嘛!和娘家分开住就是。不过人得好好挑,懒的,用心不纯的不能要,打人的更不行。”
姑娘们听得眼冒桃心,要是可以不外嫁,谁想嫁到外边去啊!哪里的日子能有她们桂花里好!更何况她们还有个替她们着想的女里长,以后有她在,这日子只会更好过!
环视一圈,见大家都一脸意动,乔雅南满意的敲响了下班锣:“我要说的就这两件事,天也晚了,大家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希望咱们桂花里越来越好。”
跳下凳子,乔雅南把锣往大哥怀里一塞,又和大伯爷交待了几句就跑了,她看到怀信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十指相扣
小跑着出村,看到牵着马儿笑眼看着她的人,乔雅南停下过于迫切的脚步,背着双手慢悠悠的晃过去。
“怎么过来了?”
“你从不爱动用我的权力,平时来桂花里都会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家,今日晚了些。”沈怀信迎上前来笑道:“到村口就见小里长正苦口婆心的劝学。”
乔雅南小下巴一抬:“我说得怎么样?”
“吕先生听着都会称赞。”
乔雅南不绷着了,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回头见沈初赶着马车过来,她却不想上去,见天边还有微光,暑气又散了许多,道:“我想走走,反正城门都关了。”
沈忠赶紧从公子手里接过缰绳,还暗暗推了公子一把,那心思看着比自家公子都热切。
沈怀信走到雅南身边和她一起慢慢踱步。
“黄昏的时候几个作坊同时下工,那人流从作坊里涌出来,看着特别有生气,就觉得大家的生活都有盼头了。”乔雅南看着两个作坊,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看着他们勾肩搭背的说说笑笑着回家,我心里特别满足,那一刻我觉得自已很了不起,特别为自已骄傲。”
“还可以更骄傲些。”
乔雅南本要再臭屁几句,可转回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她把那些话又咽下去了,低头笑了笑,张开手掌扣入他的指缝之中。
沈怀信下意识的微微用力,自然而然的十指紧扣。
他刚刚还在想是不是可以牵雅南的手,明知道她不在意那些死规矩,只是仍担心在外如此做会坏她名声。
雅南却从来不会犹豫,想到就做了,她敢亲他,敢抱他,敢牵他的手,他们前进的每一步,都是雅南主动。这是雅南习惯也喜欢的相处方式,他也该把那些犹豫迟疑都扔下,让一个姑娘家主动,是他做的不够好。
心有灵犀一般,两人同时看向对方,相视一笑,手牵得更紧。
忠叔挥手让大家走慢些,看着前边两人嘿嘿直笑,他得写信告诉大人。
乔雅南又和怀信说了给老幼病分钱的事:“其实想这事很久了,担心会升米恩斗米仇,也担心把他们的心养大了,但是也并非各家都有青壮养家,也有只剩祖孙,或者只剩两个老人的家庭,其他人都能吃饱穿暖了,他们还苦哈哈的过着日子。只是人心也要平衡,若只给他们,其他人也要不甘。再一听说孩子不念书挣钱去了,想来想去都觉得要管管。读书方能明智,真正想要一个地方好起来,孩子必须要读书。”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真正把这句话落到了实处。”把手牵得更紧些,沈怀信道:“做了就不必多想,你从不是冲动行事的性子,都是在心里再三衡量过了的,最后仍决定去做,说明这就是你想做的事,那便放开了去做,不必纠结。”
乔雅南晃了晃牵着的手:“小沈大人已经这么了解我了?”
“还不够,我再努努力。”
“别努力了,太过了解了不好,都没新鲜感了。你要像看书一样对我,每翻一页都是新的故事,天天抱有期待的日子才美好。”
沈怀信失笑:“论讲歪理,全恒朝估计就爹能和你抗衡了。”
乔雅南轻轻撞他肩膀一下:“把我和老沈大人相提并论,我觉得你在夸我。”
沈怀信轻轻撞了回去:“不用夸,这方面你已经少有敌手。”
两人撞来撞去,心里觉得幼稚却又不想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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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了因熟门熟路的来到书楼,见着在门前院子里打五禽戏的人上前就搀着人进屋:“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快躺着去,不用练你这祸害也能活千年。”
沈散培本来就是做做样子,趁机就将大半身体倚他身上让他带着走,边闲闲问:“来干什么?”
“满京城都在说你这次是真病了,据说还开了盘口,和尚我来探探底,回头去赢个大的。”
“分我一半就让你赢。”
了因把他往椅子上一扔,盘腿在旁边坐了,送他一个字:“黑。”
“我白过吗?”沈散培挪了个舒适的姿势,挥挥手让下人退下去,满身骨头找不出一根没泛懒的。
“不是快闹出结果了吗?你这个大功臣怎么这时候躲起来了?”
“我在朝中忤着就得给武将说话,文臣谁说得过我?”沈散培垂下视线把玩着衣带:“可这权,得削。”
了因皱眉:“你发现什么了?”
沉默片刻,沈散培才道:“孔必虎在偷养私兵,人数不少于一千。”
了因吓了一跳:“他疯了?!他想干什么?五百私兵就够他把全族都赔上了!”
了因又气又恼,双手叉腰来回走动,孔必虎不是别人,是和他们互相交付过后背的老兄弟,还给老狐狸挡过刀。这罪名一旦落实了,那真就是一个死字,谁都保不住!
“皇上是先皇亲手教出来的,虽然还嫩了些,但这两年看着有明君之象,差的那些再有得几年就补齐了。朝中武将虽然一年不如一年,但都是在战场上身经百战活下来的,他打得过几个?更何况还有你,太后也还在世,他活腻了别带上全族?!”
沈散培抬头看着屋顶:“之前我一直在想他这么做的原因,身为一等伯,名利,权势,富贵他样样不缺。做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他也知道眼下造反一点可能都没有,就他那点路数,我一个人就能按死他。不久前我去看他,他还在说身体大不如前,都拿不动刀了,不是我小看他,他在我面前耍不动心眼,那话就是真心实意在感慨,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有造反之心。”
了因重又坐下来:“你是说,他不知此事?”
“他有个老来子。”沈散培嗤笑一声:“四个女儿才等来一个老儿子,他平时就和我吹嘘,其他事他比不过我,但他有儿子我没有,唯这一点赢了我。那小子,我看着不如没生。心比天高,本事比水都稀,扶不上墙的阿斗都比他强。我让人去查了,他身边从前年开始出现几张生面孔,也是自那之后才有养私兵这事,那几个人我已经叫人看住了,这般不怀好意,我倒要看看是谁和孔必虎这么大仇恨,要他全族的性命。”
第六百一十五章
这是死罪
了因品了品他这话里的意思,眉头皱得更紧了:“狐狸,你脑子好使这一点所有人都承认,但有些事不是脑子好使可以解决的,他这事靠脑子解决不了。”
“你记得他后背上那伤吗?”沈散培在自已身上比划了一下:“那一刀要不是他挡了,要的就是我的命。我知道这事不好办,但这救命的情分我得还。”
“你怎么还?哪朝哪代的皇帝容得下蓄养私兵的武将?你把自已牵连进去,只会让他对你也起猜疑之心。”
沈散培撑着扶手坐起来一些,盘起双腿道:“正因为皇帝绝容不下此事,所以这事不能等人告发,今晚我就带上那头病得都快没了牙的老虎进宫坦承此事。有意谋反和被人陷害引诱谋反,罪责程度大不相同,别的都别想了,能保住性命就是最好的结果。”
“你呢?”了因看着他:“你会如何?”
沈散培想了想:“削官?正好,我这官升得太快了,削去一品才对。”
“……”了因手痒痒的都想按着这老东西捶一顿,这么大的事,是这么轻易过得去的吗?
“别担心,我有个争气的儿子和儿媳妇,我失去的他们都挣得回来。”沈散培从袖袋中掏出信递过去:“喏,今儿才收到的信,还热乎。”
了因一把夺过来,沈忠的字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好认。
“黄家?哪个黄家?”
“文臣里的中坚派,这次被皇上下了狱的黄家。”沈散培和他说起朝中上一次交锋的结果:“文官闹腾得太厉害,皇上想杀鸡儆猴,最后挑了黄家。倒不是黄家跳得最狠,也不是皇上恼了他,其他文臣屁股底下没一个干净的,出了事墙倒众人推,进了刑部一个都出不来。黄家也不是一尘不染,但是和其他人比起来至少罪不致死。皇上要把文臣的劲头按下去,又不能真要人命,这才挑了黄家来发落。黄家最后肯定是要起复的,而且这一遭把底子查清楚了,皇上会用得更放心。”
了因轻轻点头:“也就是说,乔家那丫头帮对了。”
沈散培笑得挺舒心:“我最高兴的是她待人有善意,且知道怎么用这善意,没有刻意施恩,效果却是施恩的千百倍。对于已经差不多把家底掏干净的黄家来说,那个没花多少成本,但是能源源不绝挣来银子的铺子太重要了,甚至可以说,他们接下来得靠着这个铺子熬过去。在朝为官,不必非得和谁穿同一条裤子,也不必同一阵营,更不必挂在嘴上,这善意埋下了,将来自有结果之时。”
了因感慨:“怀信有福气。”
“是我沈家有福气,因为她,今晚这事我都多了一分把握。”
“你说明白点。”
沈散培倾身靠近了低声道:“她入了太后的眼。”
了因一愣:“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桂花里,怎会?”
“吕晓春奉太后旨意去了同心府,后跟着乔雅南住了一个半月,带回来不少东西,只是我不曾得见,也不知具体是些什么,只知太后很是看重。”沈散培揭了盖子打算喝茶,喝到嘴边感觉茶水都温了又嫌弃的放下:“我再随心所欲,也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碰,孔必虎这事就是碰不得的,但我又必须得碰。我是贬是罚都无妨,就怕连累怀信,没想到啊,老天终是待我沈散培不薄。”
了因捻动佛珠的动作顿了顿,虽然是他给怀信批的命,知道那丫头是他的贵人,可没想到眼高于顶的狐狸会这么看重她。
这时管事来报孔必虎到了。
“我来得很是时候。”了因盘起腿:“我随你们一道进宫,你想保的人,我怎么也得帮着保一保。”
沈散培并不意外,这世间能让他不客气的人,除了家人也只得一个了因。
“狐狸,你想请我吃饭喝酒是不是得早点?这天都黑了。”随着这大嗓门,孔必虎从屋外进来,看到了因意外之余又很是欢喜:“和尚,有些日子不见你了。”
“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了因在心里算了算,得有两年多了,还是先皇驾崩时见过,他来京城都是直奔沈府。和上次见着时比瘦了不少,想起狐狸说他最近受旧伤所苦,有些明白为何他要帮孔必虎趟过这一关,他的那些旧伤里,有一处是替狐狸疼的。
叹了口气,了因道:“直接说吧,趁着太后还未歇下。”
在孔必虎莫名的神色下,沈散培示意家将守好门,把他查到的种种一一告知,并将整理出来的东西全给他过目:“别弄坏了,要带进宫的。”
孔必虎听得人都傻了,抖着手翻看那种种证据,要不是沈散培叮嘱这一句及时,他气得都想撕碎扬了。
“狐狸,我要有这心天打雷劈!你要信我,狐狸你一定要信我!”孔必虎说得哽咽,他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去惦记那把椅子做什么?!
“我要不信你,就不是请你到家里来,而是带着人直接查抄了你的伯爵府了。”沈散培叹了口气:“最好的时机其实是等查到对方是谁再动手,但我怕夜长梦多,被人先一步告发,那你就百口莫辩,所以今天才查到对方一点尾巴就把你叫来,现在就进宫把这事通了天。”
“进宫?狐狸,这是死罪!”
沈散培定定的看着他:“孔必虎,你信不信我?”
孔必虎慌得六神无主的心被这一眼盯着突然就稳住了,想着这些年的种种,他揉了把脸用力点头:“信你!跟着先皇打天下的这些人谁不信你!你说,我要怎么做?”
“实话实说,不要试图替你儿子顶罪,这罪名顶不了。”沈散培郑重提醒他:“你儿子的命保不住,这是绝对的,你要保的是你孔家其他人的命,哪一头重要你应该明白。你儿子给你留了两个孙子,只要这两个孩子保住了,你孔家就断不了后。”
孔必虎面如死灰,要不是和尚眼疾手快扶他一把,人就坐地上去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沈大管家
这时家将进来禀报:“大人,处理好了。”
沈散培点点头,对孔必虎道:“我让人装成你我,带着你身后的尾巴去外边喝酒了。没时间给你伤怀,去做下伪装,我们即刻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