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想来桂花里看看。”乔雅南扶着太后过去,麻利的挑了堂屋里最好的凳子放到走廊下请人坐下,又转身去屋里打了盆温水出来,拧了帕子给她净手净脸,但吃的没敢给。
太后接受了这份好意,在宫中出入有步辇,少有这般步行的时候,她确实是有些累了。
有胆大的孩子围过来,好奇的打量这眼生的人。
太后也在看他们。
粗略一数,院里有十来个孩子,算不得多干净,衣着上只能说蔽体,却不似她曾见过的那般面黄肌瘦,他们手里甚至还有小玩具,几个孩子正追逐一个竹制的蹴鞠。只看这些孩子,说这里是在京城效外都有人信,可这里明明就是一个小县城的乡下小地方。
若他们从小就过着这样的生活,以后渐渐识字了,是不是就会努力让他们的孩子过得比他们更好?若代代能如此,那……
太后看向蹲着逗弄孩子的姑娘,恒朝如此大,得需要多少个乔雅南啊!
“他们都是桂花里的孩子?”
乔雅南把竹蜻蜓飞远了把孩子引开,盘腿在太后脚边坐下笑道:“对,咱们桂花里只有七百余口人,可处处都需要人手用。以前还有大孩子可以带带小的,现在都被我送学堂去了,剩下这些小的没人带,我就想了这么个法子,把没人带的孩子都放到一起来,请族里脾气好的婶子来帮忙带着,他们的爹娘还有身体好的祖父母就都能脱出手去干活了。等他们再大一些就送去学堂里认字,那里有大孩子能照应。”
小的放一起带着,大的在学堂里念书,再大一些的就能进作坊帮忙做事了,大人小孩,各有去处,如此维护出一个良性循环,风清气正的桂花里来。
不过年余,仅仅年余。
太后轻轻拍了拍腿边的脑袋,不怪晓春总念叨,她都想把这丫头推着去当女大人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折本的事
乔雅南不知道自已又被惦记上了,见太后的眼神一直落在孩子身上就知道目的达成了,起身道:“您歇歇脚,我和大哥去作坊那边交待几件事。”
吕晓春看着她有点无奈,从来都是太后让人来就来,让人走就走,她怎么就敢自行安排起来了。
太后倒是不在意,摆摆手示意她自便。
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乔雅南没和兴婶娘说什么,有吕先生在,也不担心她会害怕,只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乔修远跟着行礼告退,在看到南南把人带到这里,而不是带去常待客的作坊后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一直保持着沉默。
待到进了作坊,他才问:“来头很大?有目的?”
“来头很大。”乔雅南喝下一碗水:“大哥你别打听这事,知道的越少越好,我就是因为知道得多了事儿才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我看你挺乐在其中。”
“那反正也逃不脱嘛!”乔雅南一屁股坐下,被包咯着屁股了,又翘起屁股把包拿前边来。
看她心里有数,乔修远倒也不太担心,坐到她对面道:“有什么事要说?”
“主要是担心大哥你当面问什么,避开了和你说一声。晚上我们还会过来,主要是去村学那边。”乔雅南屈指轻敲桌面,边想边道:“大哥你和大伯爷说一声,就说这是吕先生的长辈,也想在老家建个这样的村学惠及乡邻,来咱们这里参考参考,让大家不要大惊小怪。”
乔修远眉头微皱:“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小?”
“也不大,有怀信呢!”乔雅南安抚大哥:“你就和大家说,是因为我们桂花里做得太好了人家才来的,以后说不定多的是这样的人前来,都要当成寻常,不要被人轻看了去。冲着这话,他们装也能装出个样子来。”
乔修远点点头:“行,这事我来周全。你谨慎些,行事不要太过胆大了,有事一定要和沈怀信商量,他在京城在那个环境长大,有些事比你懂。”
“知道。”乔雅南笑:“大哥你不用担心我,这位怀信也认得的,他每天在河堤上忙,所以才由我来陪着客人,该交待的他都交待过我了。”
乔修远对准妹夫信任度很高,听着这话就安心不少,不再追问。
乔雅南也就是过来喘口气,同时也给太后一点从兴婶娘那套话的时间。不过既然来了,她就问了问作坊的事,得知爹那些手下来了大半,已经有人带着车队去了北浴府,府城的乔记和炸炸香都开张了,黄家又要了一大批货……
总之,都是好事。
“今年的桂花不用送到府城去了,直接放香皂作坊就行,等去府城的时候我和范小舅说一声,小钱也不能放过了。”乔雅南稍一想,又道:“把香皂作坊的账本核算一下,去府城的时候带上。”
“行,我记着。”
不敢离开太久,乔雅南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过去了,这边的事大哥你只管自个儿拿主意就成。”
乔修远调侃:“你这动不动十天半个月不见来,也没人指望你了。”
“我现在忙的可是大事。”乔雅南把包包往屁股后一甩,她在为人类提前实现文明而奋斗!
这么想着,乔雅南把自已激励得如同打了鸡血,称王称霸算什么,她这才是干大事!
再回去的时候,就见太后身边围了好几个小女孩。太后也不嫌弃她们脏,轻轻揉揉的给她们梳顺头发,在头顶绑两个小包包,也不知道她怎么带着那么多头绳,五颜六色的都有。
太后百忙之中抬头看她一眼,打趣她:“离开一会就这么雄纠纠气昂昂的,这是上哪吃仙丹妙药了?”
“吃着回魂丹了。”乔雅南下意识的就回了句俏皮话,然后瞬间想起来这人身份,心里顿觉后悔,立刻绷紧了皮。
吕晓春只看着她那前后转变的模样就想笑,就这点道行,还自以为装的挺好。
这丫头也是奇怪,按理来说,她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长大的孩子,见着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战战兢兢不敢抬头才是正常,可她所表现出来的怕,和当时在自已面前表现的怕是一样的,并未因太后的身份而有所不同,看起来倒像是……并不畏惧皇权。
这世间确实有不畏惧皇权之人,可那些人是克服了心里的惧怕,而不是如她这般,得提醒自已去怕。
吕晓春看着掉入网中尤不自知的人,连自已都看得出来了这点,太后又怎会看不出。希望最后不要真被太后拐去当女大人才好,以太后的本事,要真起了这心思,无声无息间就成了。她看得出来,这丫头是真不愿意走这条路,这条路,也确实不好走。
将最后一个小姑娘的头发梳好,太后左看看右看看,满意极了,这事可比在宫里把哪个妃子给吓哭有意思多了。
答应下次来给他们带糖,太后带着一众孩子的期待回了县里,歇了一下午养好了精神,晚饭后才再度去往桂花里。
这回有怀信同行,乔雅南觉得有底气多了。
“听你那婶子说,沈大人平时并不常去桂花里。”
果然还是套了话的,乔雅南心里想着,嘴里却道:“他是一县的父母官,不宜和哪一个地方走得太近,身份上改变不了,态度上可以。”
太后认可的点点头:“你倒真是顾周全了。”
“不顾着,就怕好事成了祸事。”
理智,清醒,有远见。太后看向吕晓春:“要是时光可以重溯,我不笑话你了。”
吕晓春听懂了,没忍住笑出声来:“我就知道,您肯定也得这般想。”
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乔雅南琢磨开来,要不,对不起散培一回算了。可这事还真只能想想,散培那人呐,在这方面心眼只有针尖那般大,是算计不得的。若这丫头自已要走这条路也就罢了,要是被她设计走上这条路,那偶尔的请请假恐怕就成致仕了,而且在致仕之前还得搅黄了这事。
这要折本的事儿做不得,做不得。
第六百二十七章
雅南的念想
到桂花里时天已经全黑了。
乔修远知道南南大概什么时候会到,早早就在村口等着,这一见不但沈怀信同行,另外还多了个和尚,心里的疑惑又加深了些,这老夫人到底什么来头?
沈怀信下马上前:“大哥。”
乔修远让自已不去多想,看南南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忙道:“这个时候已经开课了。”
“那我们直接过去。”乔雅南又问了句:“和大伯爷说过了吗?”
“说过了,他和大家伙都说了说,你们放心去就是。”
马车一直到了不能走的地方,几人才下去步行。
村学只有一间透着光亮,朝着光走,乔雅南心里莫名觉得神圣起来。其他人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伟大,但她知道。这个几千年封建史的国度,这一步若能迈得早些,他们的历史上说不定根本不会有那些苦难和屈辱,就算朝代更迭,也能始终强盛。
落后要挨打,这是血的教训。有幸做了这只蝴蝶,她想竭尽全力的扇一扇翅膀。
走得近了,渐渐能听到人声。仔细一听,是有人在背九九表,磕磕绊绊,重重复复,还能听到有更小的声音在提醒,千辛万苦之下终于背了出来。
一行人来到门外,看着程礼鼓励了几句,又点了一个人来背。这一个没背得下来,不要说他了,就是他身边的人语调中都满是遗憾。程礼并未责骂,说着罚他再抄三遍,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和白天相比,晚上显然非常的没有规矩体统,但氛围轻松,且认真热烈。
这些人有男有女,年纪大的头发半白,年纪小的刚刚从孩子变成大人,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小瓶墨,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支羽毛往那瓶墨里蘸,然后在泛黄的纸上小心的写着,一个字紧挨着一个字,生怕浪费了一点点空隙,懊恼着互相抱怨字又写大了,今天一张纸会不够用。
可就算如此,他们脸上也是带着笑意的,每写出一个字都透着骄傲和满足,就好像,他们自已都不敢相信,如今竟也成了曾经仰望而不可及的人。
乔雅南突然就泪流满面。
她也曾觉得自已有病,不过区区一个渺小如尘埃的人,却费心去做这吃力不一定讨好的事。如果有人问她图什么,她甚至都不敢把真正的想法说出来。
她要如何说,她只是习惯生活在一个文明的环境里,习惯了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识字,至少看本不成问题,每个人也都会算术,加减乘除无人不通。不需要去弄懂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但是知道自已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包含着父母怎样的期望。不需要学会赏析名书名画,但和人文字交流也是顺手拈来。
这是她生来就拥有的一切,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融入了她的生活之中。可突然有一天,她一觉睡到了另一个世界,她拥有的一切在这里全是稀罕的,能和她正常交流的人屈指可数。这样的日子短时间过一过还能忍,可数年,数十年都得如此,她觉得自已的精神世界会垮。
是,她有另一个选择,甚至这样的日子已经唾手可得,可是和她血脉相连的族人还在泥潭里挣扎着,她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去过自已的富贵日子。
她受的教育让她无法对眼前的困苦视而不见,可这里没有扶贫的土壤,她只能在授人以渔的同时扶智。人开了智才会去想,去想了,才有办法从泥潭中爬出来。
她从文明的世界来,无比想回到文明的世界里去,如果回不去自已曾经的那个世界,那她就努力让自已的身边变得文明起来。
也曾觉得自已异想天开,也想过会失败,可现在她知道了,这件事不存在失败,哪怕只是让眼前这些人开了智,她也成功了。
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牵着她离开这个不起眼,但是印在了她心里的地方。
“阿弥陀佛。”了因宣了声佛号,拍拍义子的肩膀转身离开,他知道太后为什么而来了。
沈怀信最后看了一眼屋里气氛热烈的场景才跟上去,他们不知道谁来过,不知道他们的表现对来人有多大影响,不知道雅南为他们费了多少心思,他们只是这么奋力的向上奔着,却活成了百姓最该有的模样。
马车上,太后拉着乔雅南在自已身前坐下,解开她散了些许的辫子,以指当梳轻柔的给她梳理,手指灵活勾勒出一缕一缕,给她梳京城那些姑娘家喜爱的发髻。
好一会后,乔雅南瓮声瓮气的开口:“我扫太后您的兴了。”
“哪里就扫兴了,看到这一幕我这一趟就没白来。”太后笑着,声音和态度都和蔼极了:“若非亲眼所见,我无法想像百姓可以这么有活力,他们的脸上全是对生活的热切希望,他们的眼神那么明亮,我当时就想,他们该多快活啊!就算生活仍不宽裕,就算住的房子可能漏雨,可他们心里充实了,有奔头了,再苦的日子都是甜的。”
乔雅南拼命点头,太后轻敲她脑袋一下,把松散了的头发重又拢紧。
乔雅南便竖起耳朵等着太后继续往下说,可等啊等啊等,太后竟然就把话头断在了这!
他们有活力,他们有奔头,然后呢?
乔雅南觉得这是个机会,她要把这个话题接下去。
抬起头,正想着从哪里接合适,眼神一转对上吕先生的视线,看着她眼中明明白白的阻止,乔雅南愣了愣,那股往上涌的劲慢慢的泄了,连肩膀都塌了下去。她试图让自已想明白吕先生为什么阻止,脑子里却像有有团雾拦着,她觉得自已应该明白的,却怎么都想不到那个点。
“好了。”太后最后再调整了一下,拉着人面向自已左瞧右瞧,满意的点头:“不错,适合你。”
乔雅南在转过来时就迅速调整好了表情,从包里掏出小铜镜瞧了瞧,没认出来这是个什么发髻,但确实好看,而且不费多少功夫。
“多谢太后,回去我就让香苗学。”
太后向后轻倚靠垫,看着她笑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人去楼空
马车稳稳的停下来。
目送太后进了大门,了因看着月色下的一双壁人,怎么看怎么欢喜,非常有眼色的先回家了。
乔雅南和怀信对望一眼,这长长的一天呐,可算过去了。
沈怀信伸出手去牵她,乔雅南直接把自已整个人都靠了过去,泄了所有力气倚在他胸前瓮声道:“好累。”
沈怀信抱住她,下巴抵在她额头低声道:“辛苦了。”
想起这会还在人家门前,乔雅南把后边的话咽了下去,摇摇头,牵住他的手回家。有些话,得关起门来讲。
可真回了家,她又已经呵欠连天,眼睛都睁不开了。
沈怀信把她送到院门口,轻声交待道:“我还得去一趟河堤看看,你安心歇着,别多想,什么事都不会有。”
“晚上还去?”
“刚才进城的时候宋只来报说水势好像又有些上涨,我得去瞧瞧。”
要是还在上涨,就说明上游可能又下雨了,乔雅南点点头:“小心些,别摔下河去了,多带几个人跟着。”
“放心。”沈怀信紧了紧她的手才放开了,转身匆匆离开。
直至看不到他的身影了乔雅南才收回视线,长叹一声往里走,忙不完的事啊!不过,吕先生到底为什么要拦着她说服太后呢?
带着这个问题入睡,乔雅南做梦都在问为什么,一觉睡得比没睡还累。
让香苗给发头梳了昨日那个花样,乔雅南抱着坛子边打呵欠边往外走,一走出院子就见怀信在外等着。
“没睡好?”沈怀信接过坛子和她并肩往外走,不用问也知道是要带到太后那去的。
“脑子里装着事,睡得不好。”
看他明明比自已睡得晚,精神却好了不知多少,乔雅南想感慨一句年轻就是好,可想想自已这身体的年纪,她把这话吞了回去,问:“水势如何了?”
沈怀信笑容轻松:“昨晚涨了点,今天一早已经回落了。”
“那这一波咱们常信县算是保住了。”乔雅南又问:“今年还会来一次吗?”
“我查过县志,不是年年都会遭水患,有也只有一回,没有过第二回。”
“沈大人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乔雅南调笑完又叹气:“可惜平凤乡还是没保住,之前他们舍不得这舍不得那,这下全淹没了,正好做了割舍,提前迁移。”
沈怀信点点头:“人多了建房造屋就快,有了栖身之地心也就安稳了。”
出了大门,乔雅南把坛子接过来抱着:“我找机会和大伯爷说一下,让村里有空的去那边帮把手。吃的他们应该还能撑一阵,先不用给,等秋收后大家手里有点粮了,各家凑一凑多给一些。何叔手底下那些人最近不少都闲着,正好过去帮帮忙。”
沈怀信轻声叹气:“本不是你的事,却总得你帮忙。”
“没办法啊!”乔雅南装模作样的跟着叹气:“谁让我未婚夫是县太爷呢?桂花里的人还不愿意做得比别人差呢,我不更得多出些力?”
沈怀信被哄得乐开了花,忍着不让唇角上扬得太厉害,亲昵的碰了碰她肩膀。
乔雅南抱着坛子碰了回去。
沈怀信便又碰了碰,你来我往好几回。
肩碰肩的开启一天好心情,乔雅南嘴甜的本事又升了级,哄得太后笑意就没有从脸上褪下来过,听得太后说今天仍去桂花里她也不意外。
这一天中途没再回来。
太后给孩子们分了糖,撇开乔雅南自个出门走走看看,和这个说说话,和那个唠唠家常,田里土里都没放过。她笑容和善,再加上又是小里长带回来的人,大家对她也都和气,说说笑笑间,把底子揭得干干净净。
乔雅南趁着这个机会,去村学找为程礼和另外几个夫子答疑解惑的吕先生。
吕晓春看到她就笑:“猜着你也得来了。”
乔雅南不浪费一点时间,往她对面一坐就问:“昨天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时机还未到。”吕晓春敛了笑:“近些年她悄悄出宫的次数不少,但不曾走远,去的最远的地方是京郊。所以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她能用来做对比的也只有京郊,可偌大一个恒朝也只得一个京郊,哪有可比性?你得让她看到京郊和桂花里以外的地方,到那时你再去说,话才有份量。”
乔雅南脑子里断了的那根弦接上了,没错,得让太后看到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子,有过对比后她就会发现桂花里有多不同,而这不同,源于她们已属于半开智。
“您提醒得对,是我太着急了。”
“我倒挺开心你为此事着急。”吕晓春笑眼看着她:“为与已无关之事竭尽全力,这很好。”
乔雅南低头抠手,她倒也……没那么高尚伟大。
“这段时间我们私下不宜见面,我也不好多提醒你什么。你不必担心,她是天底下最心慈的人,定不会伤害你,让你做什么你就做,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不要耍滑头,她不喜欢。”
这是最宝贵的提点,乔雅南连连点头,她一定管好自已的嘴。
“去吧。便是不让你跟着,你也得多留心照顾,不能大意。”
乔雅南起身走到门口,倚着门框转身问:“还要呆多久?”
“我怎知晓,她还会向我交待不成。”吕晓春笑骂:“别揣摩这些,好好跟着去。”
乔雅南恹头耷脑的离开了,天天有座山压在头顶的日子不好过。
在桂花里呆足了一天,一直到晚上看着乡民上完课一行才离开。
次日,太后提出要去各乡看看她谋划的那些挣钱路子,这一看,又是两天。
再之后,人去楼空。
乔雅南坐在吕先生家大门门槛上发了会呆,就见怀信拿着一封信走过来。
“忠叔说天不亮就走了,义父留了信。”
乔雅南也不接,拉着怀信到身边坐下,托腮问:“说什么了?”
沈怀信打开来给她看:“说我选对了路,选对了人,回京等着喝我们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