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南岛兵团待了10年,或许许多事情都已经变了。
这里不再是曾经她认为的,她自愿闯进去的牢笼,而是给过她许多牵绊,也给过她温暖的地方。
第2302章
柳师长:赶紧滚蛋!
虽然牢笼依旧是牢笼。
让她不想方设法的退休不可能。
可既然已经被放出来了,那就稍微让她对这儿缓怀念一下吧。
“陆定远。”
夏黎偏头看向身侧结账的男人,眼神清亮。
“嗯?”
陆定远垂眸看她,发出一个疑惑的单字。
夏黎:“一会儿咱结完账,在兵团里走走吧。”
这地方他们以后大概都不会再回来了,再把这十年呆过的地方走一遍,最后再怀念一下吧。
比夏黎在南岛待了更长时间的陆定远沉默,声音都低沉了几分,“好。”
两人结完账就想趁着夜色在南岛兵团再走一走,好好记住南岛兵团如今的模样。
可二人刚从食堂门口出来,就见到不远处的辉煌路灯下,柳师长站在那里,身姿挺直,视线遥望远方,一副在等人的模样。
夏黎和陆定远互相对视了一眼。
二人朝着柳师长的方向走去,夏黎乐呵呵的道:“柳叔,你这是在这等我呢?”
不然柳师长一个师长,吃完饭就可以回家睡觉了,还站在食堂门口的路灯底下放什么风?
况且这老头今天吃饭的时候过分沉默,沉默到有些不对劲,怎么看都是心里有事儿。
柳师长一听那不怎么着调的语气,就知道是夏黎过来了。
他转身看向二人,对二人点点头。
“是有点事想和你们说。”
二人走到他身前站定,夏黎双臂环胸,虽然站姿是立正的姿势,但她站在那里,怎么看怎么都冒着一股小混混的气息。
“说吧,马上要走了,只要咱不提以后让我往死里工作,咱啥事儿都好商量。”
她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彰显出一副“看在咱俩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本大王就满足你一些小小的心愿,也不是不行。”的气息。
柳师长看到她这样,只觉得眼睛疼。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接受部队10年的规训,最后都转业了,浑身还能一直散发着小混混的气场。
这家伙最与开始进部队的时候,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以前那股小混混气场里充满了邪气,现在小混混气场下邪气中掺杂了些许的正气,看着更加违和了。
“我除了让你好好工作,其实也没啥好跟你嘱咐的。”
柳师长故意怼了夏黎一句。
笑不出来了的夏黎:……
柳师长见夏黎拉下脸来,不复刚才那笑嘻嘻专门气人的模样,这才视线缓缓的在他身上打量,抬手拍了拍夏黎的大臂,叹息着道:“雏鸟总归也要离巢了,我以后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护着你,你以后做事过点脑子,别总是闷头跟人家硬碰硬。
不是每一个领导,都能像我这样好脾气的跟你商讨着解决问题,事后还不跟你秋后算账。
不是什么事儿都能靠着才能与头铁就能解决的,还是要学会迂回。
不然古今中外怎么会有那么多伤仲永,与怀才不遇?
行事太鲁莽等你吃亏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这么多年下来,除了上战场的那几年,他几乎每天都把她安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那几个战死的孩子小时候,他在打仗,根本没时间陪他们,他陪伴夏黎的时间都比照顾自家孩子的时间要长,早就不知不觉间把她当成了自家的晚辈。
现在这孩子马上要离开他的羽翼之下,他总是怕她离开之后会吃亏,就想要多嘱咐一点,再多嘱咐一点,以免她以后吃亏了受到伤害。
哪怕这孩子可能听不太进去。
可哪怕她能听进去十分之一也好。
夏黎看着柳师长投在她身上那关切的眼神,稍微沉思了两秒,还是觉得应该说出事情的真相,让柳师长好好醒醒神。
她声音故意有些欲言又止的道:“你就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之所以跟你头铁的解决问题,是我知道我用这种方式,你最后肯定会答应?”
柳师长:???
陆定远:……
夏黎像刺激老头刺激的不够似的,接着给老头揭示残忍的真相。
“你没看我碰到我爸,就从来不会直接耍赖似的提要求,不行我就头铁,而是惹完他就跑?
因为我知道他追不上我,拿我没招,最终他不同意的事,我照样去做,他事后顶多说我一顿,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要是之后有哪个领导对我抱有恶意,我直接甩锅不干了就完事了呗。
我又不缺钱,又不缺人养我,像谁愿意当牛做马似的?
这活我本就不想干,还是组织派人跟我做思想工作好几回,我才接下来的这份工作,真把我弄没了,组织上的谴责,就让他自己受着去。
如果当年在我家的命运全捏在组织手里的时候,上面给我的直系上级是个极其难接触,而且还抱有恶意的人,我上面的领导早就换了。
毕竟科学的手段无穷,想让一个人消失再平常不过。”
说着,她抬手拍了拍柳师长的大臂,一副老大爷语重心长的模样:“我很庆幸你对我脾气好,还对我报以善意,你也应该庆幸自己的好人品。
这么说,你是不是心里好受许多了?”
陆定远:……
柳师长:……
夏黎这话就差直说,以后谁让她不顺心,她就撂挑子不敢回家。
当年要是摊上一个不那么好的领导,她早就用乱七八糟的手段,把人给铲除了。
这到底是什么凶残的孩子?
但不得不说,柳师长心里是真的庆幸。
庆幸组织给夏黎安排的领导是他,而他没辜负组织的众望,也没辜负夏黎的信任,将夏黎这么厉害的科研人员留了下来。
否则换一个不好接触的人,夏黎怕是现在她爸回城,她早就滚蛋了。
柳师长深吸一口气,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再睁眼看向夏黎时,眼睛里透着凶光。
气沉丹田地怒斥道:“我好受个屁!我现在看着你就糟心!!”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存单,猛地摔到夏黎身上,没好气的道:“这是毛子国被你坑来的钱,组织已经把你那份发下来了。
你坑了人家这么多钱,最近一段时间各方势力又蠢蠢欲动,作垂死挣扎,你这去西南的路估计安静不了,路上注意点安全,别把小命搭进去。”
嘱咐完,他不耐烦的对夏黎摆手,“滚滚滚,赶紧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夏黎被骂的挺开心,抬手精准抓住在半空中画着旋,慢悠悠飘过来的存单。
咧嘴呵呵笑,“这么有精气神,就应该再干个二三十年,给组织当牛做马直至寿终正寝。”
柳师长:……
第2303章
与所在10年之久的南岛兵团彻底告别
柳师长气的额角青筋都跳了起来,没有任何犹豫,抬脚就照着夏黎的屁股踢去。
气沉丹田的怒吼:“给老子滚!”
“哈哈哈哈!”
夏黎一边灵活的向后退,一蹦就蹦出去老远,一边乐呵呵的大笑。
柳师长那股离别的叹息散了个干净,是真的觉得夏黎这家伙欠欠的,有点烦。
夏黎可不管柳师长现在有多烦她,一边在陆定远的搀着下,倒退着往后走,一边乐呵呵的询问道:“老头,你你退休以后上哪儿养老啊?
实在不行去首都干休所呗?
我过两年就回去了,你要在干休所,我还能去看看你啥的。”
像柳师长这种高级军官退役,根本就不涉及到让子孙后代养老,国家会给出很高的待遇。
如果真有子孙后代,说不定还能靠着退休以后的待遇,奶自家孩子一口,继续发光发热。
柳师长根本不需要夏黎养老。
可夏黎觉得自己可以去看看他,省着他在干休所里无聊,别人家老头都有孩子了看,他没有。
幼儿园小孩子之间有攀比心,干休所的老头之间说不定也有攀比心呢?
柳师长听到夏黎这话,心中一暖。
但还是摇头拒绝道:“不了,我要回乡。
我的妻儿都在那儿,之前一直没有时间陪他们,现如今,终于有机会和他们在一起了。
近一点也好。”
夏黎想说,你这个“终于有机会和他们在一起了。”有点吓人,但想着这都是她在南岛待的最后一天了,老头也马上退休,就别再嘴欠欺负孤寡老人了。
她想了想,道:“那等你回了老家的干休所,如果别人家老头都有孩子送麦乳精和奶粉,你没有,你就给我打个电话。
我有时间就去看你,没时间就给你买一车过去。
虽然咱人没到,但咱东西多啊!你就把这些麦乳精和奶粉分给老头们吃,让他们以后见到奶粉和麦乳精就想吐!
那他们孩子送奶粉和麦乳精就失去了任何意义!”
柳师长:……
人家干休所里孩子来送麦乳精,显摆的是麦乳精吗?人家显摆的是孩子啊!
送一车奶粉让别人都吃腻是个什么鬼?
亏这丫头能想得出来!
他嫌弃的对夏黎摆摆手,继续撵人,“还送一车麦乳精?我还以为你是要过来,把那一屋子老头气死,直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赶紧回去早点睡觉吧,明天早上还要赶车。
别在这气我了!”
夏黎笑嘻嘻的跟柳师长摆摆手,这一次是真的跟着陆定远离开了。
柳师长望着夏黎夫妻俩说说笑笑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里带的都是欣慰。
哎,这华夏终究是他们新一代的华夏,也希望这些孩子们能创造出更多的奇迹。
永远平平安安,令华夏不再沾染任何战火。
夏黎和陆定远晚上简单的把东西收拾了一下,顺便把锅碗瓢盆什么的,不能拿走的东西,全部给家属院其他人分发下去。
这年头大家都缺物资,也不会有人嫌弃这么好的东西是二手货,全都一脸欣喜地接受了夏黎夫妻俩的好意。
在家属院众人的依依惜别下,回到空空荡荡,和夏黎刚住进来时没有什么区别的夏家。
就坐等第2天早上的车票。
刚刚出院的赵强与白塘他们,得知明天就要启程的消息,倒是来找了一趟夏黎。
不出夏黎意外的,除了何军与车熊美,余下4个人几乎全都选择了和他们一起去西南,之后再在西南上战场拼一把,建功立业。
夏黎自然答应了他们的诉求,并暗搓搓在心里盘算,等去了西南以后,有机会就把他们塞到夏大宝的所属部队。
那一片全都是越国边境,几个人都在一块儿,要是真上了战场还能有个照应。
顾及着夏黎肚子里的孩子,以及第2天早上要早起赶车,陆定远没因为夏黎那急切当姐姐的愿望,晚上对她叫太长时间的姐。
反倒让夏黎骂了好长时间的臭不要脸。
第2天一早,夏黎他们就在家属院众人的送别下,呼吸着早上还有些凉的空气,与所在10年之久的南岛兵团彻底告别。
一路军车送别,转渡轮,最终一行二十人在当天晚上,决定在当地住上一晚,在翌日清晨,登上前往西南的特快火车。
第2304章
这给我的?
广省,一家招待所内。
夏黎抻着坐了一天汽车又转轮渡,早就已经僵硬到不行的懒腰走进今晚二人要住的房间。
陆定远拎着行李进门,见夏黎这懒洋洋,左抻抻,右抻抻的模样,心里有几分心疼。
“你去洗漱一下,回来早点休息。
我来整理东西就行。”
说着,他便把行李放在桌面上,开始给夏黎掏洗漱用品。
夏黎站在陆定远身后,乐呵呵的看着他干活,“哎呀,这是谁家的贤妻良母啊?
可真是贤惠啊!”
昨天晚上因为她一句“做方程求姐”,这家伙管他叫姐姐,求了半宿。
她倒要是看看他今天管他叫贤妻良母,这家伙能不能去厨房管大师傅借个铁锅,颠半宿的勺子。
陆定远心里有些好笑,板着一张脸回头,将手里的牙刷和杯子递向夏黎,“快去洗漱。”
这一路阴阳怪气的损他一道了,也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夏黎接过绿色的小茶缸子,瞪了陆定远一眼,转身就准备拿上招待所里脸盆架子上的脸盆,去卫生间洗漱。
然而,她走到脸盆架旁时,却发现红边脸盆的边缘处,露出一角纸。
夏黎眉头轻蹙。
心里感叹这年头的卫生搞的就是不行。
没有被投诉的意识,招待所的工作人员都不好好干活。
她随手将脸盆从脸盆架上拿起。
“啪嗒!”
原本被压在脸盆下面的纸掉落在地。
一枚银色的硬币,咕噜噜的从被折叠的纸中掉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
夏黎:……
这样不是有人故意的,她把这钢棒拿起来吃了。
陆定远听到声音,立刻皱着眉,大步朝着夏黎的方向走去。
从兜里抽出一张纸,俯身捡起地上的硬币。
只一个照面,陆定远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是毛子国的硬币。”
夏黎见陆定远表情不对,也蹲下身,去看他手里的硬币。
这才知道这男人脸色为什么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