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常芸公主楼大人曲寒尽 本章:第48章

    寝房尤为狼藉,温煊被扫得兴致全无,命人前来收拾了碎屑,立于窗前久久不得平静。

    隔日晓雾蒙蒙,锁绕远山,浅映苍穹,清风袅袅泛着稀薄晨辉,城中街巷难辨西东。

    朝廷禁军将摄政王府围堵,府内时不时传出剑锋相抵之声,似在擒拿着被困府邸的那名谋逆命犯。

    瞧望不远处行来了温宰相,看守王府的兵马纷纷让出一条道,令宰相大人走得舒适些。

    谁人都知,温大人如今已成陛下亲信,此人若来探望摄政王,虽未执有圣旨,也无人敢阻拦。

    温煊悠步来到王府庭院,见着皇城使楼栩正于一旁冷眼而观,剑眉紧锁,眸光直落至被禁卫围困的人影。

    不觉正容走近,温煊随然行揖,凝目问道:“楼大人今日怎在这王府守着?”

    楼栩见此景肃敬回礼,拢紧的眉心未作丝毫舒展,抬手又命旁侧一护卫提剑而上。

    “下官奉陛下之命,押此朝廷钦犯去天牢。”

    那护卫浑身一哆嗦,极是不愿地瞥向满地殷红,奈何圣意不可违抗,只得胆怯朝前挪步。

    “温某府上有一丫头,吵嚷着非要见楚大人一面。”

    面露难色地与之相视,温煊回望跟步在后的姝色,似笑非笑着:“执拗不过,温某便带了来,让楼大人见笑了。”

    这才留意起跟随其后的女子,楼栩静默而望,眼见此道娇姿摘下帷帽,一抹娇丽温婉的玉容便似芙蓉般绽于眼前。

    “温姑娘……”

    楼栩错愕万般,本是专注的心神霎时纷乱,不曾想再见会是这光景。

    然而眸中清丽桃颜未曾回看,只是直直凝睇前方,想将命若悬丝的那一人锁于杏眸里。

    似已拼死抵抗了许些时辰,伫立草木间的清肃身影唇角噙着冷笑,以着寒气逼人的姿态轻挥着银剑。

    他将上前擒拿的禁卫一一斩杀,再撑不了几时。

    温玉仪忽觉心头颤得猛烈,院中花木已被鲜血染成嫣红,惊艳又张扬,已分不清是何人之血在流淌。

    是倒于四处的皇城护卫,亦或是遍体鳞伤的他。

    撞上她柔缓的视线时,肃影惊愕了一霎,手中的长剑似乎已握不稳。

    恍然脱手,长剑清脆掉落在地,原本阴冷的肃杀之气也顺势褪了不少。

    再瞧不下这惨烈萧索之景,她徐步走至楚大人身前,回身朝那不断下令的人郑重而拜,声色止不住地打颤。

    “民女乞求楼大人莫再伤他……”

    楼栩再度惊诧,未料她竟是为这佞臣求情而来,以身犯险,舍身求法,只为保下这昔日故人。

    可皇命已下,他必须从命为之,转目以余光望向身旁侍卫,楼栩狠然再一喝令:“他杀了这么多的禁卫,至今还违逆着圣意……看来只得打折他的双腿,才能行陛下之意!”

    “楼大人若执意,就先将民女的双腿废去。”

    她心颤无休,不假思索地寒凉道,语声淡漠又疏远。

    仿佛旧日未得结果的情念已化作虚无,不落一丝痕迹。

    见此情形,楼栩仍是有耐性地作答,不明她何故非要为这逆贼求上这一情,刚正相道:“温姑娘,此乃圣旨……”

    “佞臣当道,民不聊生……”他肃然清晰而告,仗剑指着她身后之影,关乎惩恶扬善一事,实在无能为力。

    “他行的,是大逆不道之举。”

    所谓善恶是非,世人又有谁能明辨而出,无非是为私己之欲谋求心安罢了……

    楚大人既是祸乱朝纲之臣,那她便也随这污名而去。善恶黑白,她已通通抛却,再不思他念。

    她如此疯狂,是该陷入淤泥的。

    “他都不在乎我声名狼藉,我还介怀他万恶不赦做什么……”缓声俯首低言,温玉仪蓦然轻笑,忽感孰是孰非已无关紧要,低微再作哀求。

    “看在相识已久的份上,楼大人可否……可否不下死手……”

    作势不停地下拜,她决然相道,柔语荡于府院上空:“民女温玉仪,恳请楼大人手下留情,恳请大人让民女陪其左右,伴他断命而终!”

    楼栩讶然一僵,大惑未解她为何变得这般执迷不悟,竟能为一奸佞权臣做到这一步……

    心上疑惑似迷雾弥散而开,有个无法认定的想法徘徊于心绪里,他霎那间又愣了神,迟疑再问:“你与他早已了无干系,如此帮一乱臣贼子,是为哪般?”

    许是瞧不惯跟前娇色卑躬屈膝地苦苦怜求,楚扶晏颇感不耐,走前轻扯她的衣角,凛声命令道。

    “你让开,此处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既然被问了,她就将此戏演全,演得情深意重,才有渺茫之机救下这位故人。

    “阿晏,本以为再过好久才会再遇,未想短短几日又见了。”

    她灿笑着回眸,眼望满身沾血的孤影,仿佛楚大人最初之时便是从深渊而来,如今是要带上她回至深渊去。

    听这抹娇婉欢欣地唤着,楼栩再次一愣,悬于半空的手缓慢握紧了拳,竟忘了再下一道令。

    身侧的禁卫面面相觑,不知是进是退。

    凝滞片晌,楼栩低声确认着:“温姑娘唤他……”

    闻语回望向肃立的几人,她莞尔弯眉,眉眼盈盈若春水而清,闻声回道:“他是我夫君,我本应和他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

    “温姑娘不是已经与他……”楼栩茫然不解,脱口便问。

    那城中流传的秽闻他已听得了上千遍,他一概不信,只将那楚大人休妻一事烙于心。

    分明和这位大人已无瓜葛,她为何犯险而来,偏护着曾因婚旨才被迫相结连理的旧夫,连性命都不顾了。

    她究竟有何目的,又或是她……

    “相思难解,此情难忘……”

    悠然相告着周遭围观之人,温玉仪仍旧徐缓而道,欲将此戏淋漓尽致:“此次回京,若有幸相见,我便想再和他成亲一回。”

    话语不期而落,如一片新叶轻浅地落至湖潭。

    楼栩面色僵硬,眸光颤动得紧,似是有什么从心底抽离,到此永久失去了。

    锦袍沾染血渍的清绝身姿也随之僵愣,容色苍白如雪,却因此言硬生生地掠过诧异与怡然。

    下一刻,一串狞诈笑声响彻至王府各处,由远及近荡漾而来。

    众侍卫望清来人慌忙俯首让道,连一侧皇城使与温宰相亦躬身行礼。

    狞笑转为几缕戏谑,李杸傲睨而瞧。

    看庭园中央的二人走投无路的模样,嗤笑更甚,李杸笑得更是大声。

    第74章

    我早就想杀他了……

    挡于楚扶晏身前的娇姝跪地不起,

    与往昔一般端婉又坚忍。

    李杸桀笑更欢,将这苦命鸳鸯嘲笑了尽:“一个背夫偷汉,一个谋逆不轨,

    好一对愚陋鸳侣,被朕把玩于掌心还有所不知……”

    随其步来的宫人忙端来了椅凳,

    却被陛下漠然而拒,

    便知晓陛下是起了玩心,此时正兴致盎然。

    “不分昼夜地从晟陵赶回,只为见旧日夫郎,真是可歌可泣啊!”

    李杸走近几步,

    故作正经地蹙眉寻思,随后似赐下一道天大的恩赏,

    宽宏大度地言道:“姿色虽与朕的后宫嫔妃比不得,却着实有上几分。你若将此长剑刺进他的心口,再讨好朕几番……朕欢悦,兴许便封你为嫔。”

    “洗去你那污名,温宰相定也欢喜……”

    目光瞥过旁侧目睹一切的温煊,这刚揽权而归的皇帝意有所指,意在已给足了她莫大的皇恩。

    温煊见势一展眉目,

    阿谀作笑着叩首一拜,望她无动于衷,

    厉声而喊:“陛下已开恩至此,还不快谢恩!”

    直身跪着的娇柔婉色忽而淡笑,她翕动着眼睫,

    回得柔声细语,

    明眸却隐约一凝:“民女此生只认一位夫君,他便是万晋摄政王楚大人。其余之人,

    入不了小女的眼……包括陛下亦是。”

    “陛下连楚大人的万分之一都比不得……”

    怕这九五之尊听不真切,温玉仪肃声又添一语,欲将此君王的一无是处明晰又干脆地道尽。

    她此话不假,对楚大人虽未钟情,此番是为得他死心塌地才说的话语,可若真相较起来,陛下本不及大人。

    “放肆!”

    李杸勃然大怒,猛然大挥龙袖,脸色顿时铁青,怒火似要将意绪皆烧毁,恨不得立马杀了此女:“何时轮得到你这俗女来讥嘲朕!”

    “你这孽障何故步步踏错,清醒不得!”

    难以容忍此般行径,温煊双目涌动着怒意,借势行去,霍然掌掴而下。

    恐她适才之语牵连到整个温氏,这些时日挖空心思揽得的朝权皆会毁于一旦,温煊颤巍巍地臣服而拜,急于撇清和她的种种干系。

    “微臣管教无方,令她酿此大错,愿听从陛下发落。可此女早已并非是温府的人……如何惩处,微臣听陛下之意。”

    面颊如火烧般疼得厉害,口中似有血腥味流窜。

    温玉仪轻盈吐下些许鲜血,眉眼处的柔和不改,反而多了分快意。

    她道得更加肆无忌惮,自知在劫难逃,便不顾君臣之仪,继续口出狂言,惹得面前天子的面容一阵青一阵紫:“民女说得有错吗?这王土之上,何人见了楚大人,不是俯首称臣,毕恭毕敬?”

    “又有几人会记得,这江山是属于陛下的……”

    “住口!”再听不得这讽刺之言,李杸恼羞成怒,凌厉吩咐着,拂袖欲离,忽念着此二人已是囚徒,又何故怒恼成此样。

    “好一个目无王法,礼抗君王的刁民!连同此女一道押下去!”

    眸光落至女子护着的那道人影上,此逆臣已手无抗衡之力,此生能瞧其沦落至山穷水尽处,李杸心生畅快,轻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蔑视道。

    “楚爱卿辅佐朕多年,朕自是要好好嘉奖的……”

    话外之意便是要将这些年岁所受的折磨尽数奉还,这位被操控多年的万晋皇帝,绝不让此佞臣死得轻易。

    定是要让他尝尽痛不欲生之刑,将堆积的恨意宣泄殆尽……

    一缕寒意锋芒袭来,冷光闪得骤不及防。

    一柄长剑犹如封喉般猛烈逼近,如同庭院内猛地刮起一道凉风。

    李杸吓得跌坐于地。

    仰首望去之时,见皇城使已在前挡下了剑锋,银剑刺入其胸口。

    那抹刚直之影趔趄而立,血流如注。

    顺阴冷剑光瞧去,姝影挡护的穷途末路之人冷然轻笑,真如黄泉而来的夺命恶鬼。

    李杸浑身一抖,才觉方才是楚扶晏拾了地上长剑直投而刺,殊死一搏,为的是取帝王之命。

    若非皇城使护驾,现下已然一命呜呼……

    李杸慌乱地起身,示意周围禁卫趁此时机擒拿,见他再无还手之势,才哆嗦地理了理龙袍。

    “胆敢弑君……”踉跄地一指眼前冷肃清姿,这君王立时怒喝,“将此逆贼押入天牢,死罪永不赦免!”

    温玉仪被两侧侍卫扣押,朝着关押朝廷命犯的天牢缓步而行。

    临走前她遥望了几番楼栩,望那人双眸半睁半阖,身子靠一剑鞘支撑,血滴不止。

    如果她未瞧错,那一剑刺中的正是心脉。

    心间震了一瞬,而她已无暇顾及旁人安危,与诸般多的禁卫相抗,纵使是身手再高之人,也逃不过云罗天网。

    她再望寒凉而笑的清冷身影,行姿修长若玉树,唇边噙笑,一路无言而去。

    似无人能知楚大人所思所想,与她初见时别无二致。他依旧让人捉摸不定,不可揆度。

    牢狱昏暗幽怖,潮湿之息混杂着鲜血干涸之气弥漫各角,许是走入时带了丝缕微风,牢道旁的油灯被吹灭了二盏。

    本想了许多再见时想说的话,可行至牢房,闻听着牢门被上紧了锁,她欲语还休,瞧他也缄默不语。

    大人一身的阴寒将人逼得远,恍若她再靠近些,他便真会毫不留情地令她断气。

    不明他为何疏离成这般,原本在晟陵偷欢时也非如此,温玉仪顺着其意,避于牢房一角,与他一同默不作声。

    想着还是头一回见楚大人这么狼狈,让他独自静上一静也无碍。

    已至深夜,日光透过铁窗斜照上石墙,映出一隅苍凉,丝丝寒风不知从何处吹入。

    冷风凉彻入骨,引得她轻缩起娇躯,倚靠于牢墙边。

    楚扶晏时不时看向壁角那娇似鸟雀的身躯,终是见不得她受着这等苦寒,凛然开了口。

    唇角涌起一抹嘲讽似的笑意,他微扬薄唇,哂笑了几瞬。

    “怎么,心疼他了?”

    她晃神须臾,才惊觉他是在冷声逼问。

    而话里所道的,是适才因挡下他长剑,负伤惨重的楼栩。

    被困王府之际,大人显然是对陛下起了杀心,楼栩屡次三番听命陛下行事,他定是想连同那皇城使一并杀了。

    那一剑使楼栩心脉受损,性命垂危,当真不知晓可否能度过这场劫难。

    温玉仪回望伤痕累累的清影,臂上鲜血还不止而流,心下阵阵发颤。

    可她又觉他正于气头上,索性仍作沉默,良久不回言,环抱着双膝,向他静默观望。

    此姝色未作回应,楚扶晏更是烦乱,眸中冷意再降了几度,讽笑着再道:“你若心疼了,大可与我撇清干系,求陛下开恩,再去看望他几回。”

    “他那伤势应是不可痊愈了……”

    一想长剑刺入的可是那人的心口,他低低一笑,洞悉着她微变的神色。

    似乎对于未卜的前路,他更是在意她所想。

    她仍旧双瞳无澜,平静似水,楚扶晏冷冷哼笑,顿足摆弄起牢内的几粒石子:“你此刻反悔还来得及,向那昏君禀明投靠之意,再将我刺上一剑以示忠心,方可得一条生路。”

    “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

    他抬声再追问,似想从她的口中听出什么,既期许又畏怯,还带了稍许阴戾之息。

    仿佛她若说出对那皇城使还留有情思,他就将她彻底毁尽。

    因她只能被他占有。

    温玉仪垂目缩向墙角,像是太寒冷,从容地裹紧了氅衣:“他受了重伤,大人这般快活?”

    “那是自然,我早就想杀他了……”顺势走了近,他居高临下地望了少时,想替她挡下丝许凉风,却差强人意。

    “他听命于李杸,还为昏君挡剑,这该是他受的。”

    兴许被威势震吓了住,娇弱玉姿小心翼翼地蜷缩着,楚扶晏徐缓地坐于她身侧,扬声再问:“你害怕了?费尽心机来寻我,现在才知我是十恶不赦之人,悔之不及了?”

    心觉身旁的人听不着回语,怕是会喋喋不休地问,她欲轻启丹唇,眸光轻掠时,见汩汩而流的鲜血太是刺目,便徒手撕下一条衣布,垂眸默声地为之包扎伤口。

    他愕然俯视,望不清女子垂下的容颜,只感受着她正纤悉不苟地行着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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