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则带着云清絮送给她的那一对貂裘手套。
看见云清絮后,几步上来握住她的手,忍不住赞道。
“生的这般标志,真真是让人喜欢。”
“可曾许配有人家?”
第一百一十六章
当街揍人
如果娘亲还在的话,应该也像这位李夫人一样吧。
云清絮看着面前的慈善妇人,眼底闪过一些怀念之色。
可惜,从前的记忆消失淡忘,她连娘亲和父亲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兄长似乎知道些什么,可兄长从来不告诉自已。
这般念头不过一瞬,云清絮看着对面的李夫人迎了上去,解释道,“家中有长兄在,已为清絮定了一户人家,只是尚未交换庚帖,但也快了。”
李夫人见状,眼底闪过一抹憾色和担忧。
自家儿子的性情,她是知道的。
不撞南墙不回头,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瞧儿子那样,分明已情根深种了。
可如今姑娘已许了人家,又得了双方父母长辈的许可,庚帖都准备交换了,这时候强插一脚,到底是他们李家不厚道了。
可心里再遗憾,面上仍端着笑。
“早知佳女难寻,我见姑娘一见如故,还以为有成为一家人的缘分,不曾想,竟来的晚了。”
她引着云清絮往院中走去,介绍道:“昨儿李渊将你带回来时,只说你遭了意外病了,不好让旁人探望,我和你伯父都担忧着,如今看你大好了,也放下心来了。”
“昨日之事,只有我们一家三口知道,旁人都未知,你放心,伯母的嘴巴严实,绝不会泄露半分的。”
“到时候等回了京城,我便对外说是想认你做干女儿,邀请你来乡下小住,体验体验农家风情,想来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院中那一丛青竹,被雪压弯了腰身,冷风扫过,竹杆直挺起来,烁烁的竹叶绿意森然,在这满院的雪色之中,鲜明而艳丽。
云清絮怔然地看向李夫人,“您……”7238
不过是初次相逢,不仅救了她,收留她,如今还为了她的声誉着想,帮她遮掩。
这样的善意,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李夫人却笑着拉着她往院外走去。
“世间女子多有不易,昨儿你那样回来,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谁没有碰上意外的时候呢?”
“我等人家,虽不如侯府王爵那种读书绣花的姑娘们知书达理,但作为女子,又怎么不看护着你?”
“放心吧,此事绝不会有旁人知道的。”
“不说这些了。”
李夫人眼底又染上笑意,引着云清絮往主院走去,“你伯父你昨儿捕了一窝麻雀,今早做了烤麻雀,他旁的不行,烧烤方面倒是一绝,你必得尝一尝为他提提意见。”
“明年,他还想开个食肆铺子呢。”
云清絮跟上李夫人的步子,眼底渐暖……
……
林三爷不在府中。
只等到次日辰时,一夜未睡的云清川,终于堵住了满身醉意的林从鹤。
“你昨夜去哪儿了?”
一上来便是质问。
这让心高气傲的林从鹤眼底闪过一抹燥怒。
这算什么?他跟云清絮尚未成亲,这位大舅哥便管起他的饮食起居来了?
他不打算隐瞒,如实答道,“去越秀楼了。”
昨儿京郊举办梅花节,老夫人和家中的女眷都过去了,依照清絮的品性和为人,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等梅花节结束,亲事也该定下来了。
为了这场梅花节,他用一副价值千金的墨宝,去同林婉如换了一匹烟罗缎,命绣娘按照清絮的身形,日夜不休的赶制,
成衣他看过了,婉约天成,飘逸如仙。
那些珠钗和首饰,也都是他精心挑选的。
心仪的女子,即将被自已的家人认可,按道理来讲,他应该开心。
可不知为何,他总会想起那日在越秀楼看到的一幕。
即将与他订婚的女子,竟然跟一个男人单独去了越秀楼,二人举止亲密,她的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衣……
各种心绪交杂之下,他选择了去越秀楼买醉。
喝得酩酊大醉,一直到早晨才醒来。
醒了以后,也想通了。
既然做了娶她为妻的决定,便不再计较旁的细枝末节,成婚之后将她养在家中,也不会生什么别的事端。
摄政王还强强取豪夺不成?
因此,离开越秀楼时,他将自已在越秀楼存储的酒水都赠给了那些姑娘们,今日之后,不会再踏入那等烟花之地。
看见对面云清川难看的脸色,林从鹤想到自已昨日的言行,到底有些心虚,解释道,“云兄不要误会,我只是——”
“误会你个头!”
不等他解释,下一刻,云清川便抡起拳头便砸在他的左眼上,气得怒骂,“你这个混账!你竟然还有心思去那种地方?枉我以为你是个君子,将清絮托付给你,你怎么不醉死在里头!”
林三爷被打蒙了。
可顾及着眼前之人是自已未来的大舅子,强忍怒意,捂着左眼,往后退了两步。
语气中带着恼怒,“云兄,你大早上发什么疯!”
“看在清絮的份上,我将你当作兄长一样尊敬,可你也不能这样不由分说的打人!”
他不提云清絮还好,一提起这个名字,云清川的理智彻底崩盘。
上前两步,扯过林从鹤的衣襟,正准备再揍一顿时,林府守门的小厮终于反应过来,哭丧着脸凑上前来,哀切地拉住发疯的云清川。
“两位爷啊!”
“人来人往的,万不可在街上这般吵闹。”
“有什么事……进府里再说啊!”
云府这边,柳叶和月牙得了消息之后,也出来劝,好说歹说制止住了当街暴怒要揍人的云清川,将两人拉入府中。
进了院中,又有旁人劝着,云清川终于冷静下来,只是看向林从鹤的双眸,带着无法褪散的恨意和狠意。
“昨日,你的人给絮儿下药,下的还是虎狼之药。”
“如今,絮儿在京外走失,生死不知!”
“林从鹤,絮儿若平安,你我相安无事,絮儿若生出半点意外来,别说是你,就是整个林府……我都不会放过!”
此话一出,林三爷的酒都醒了。
“云兄……你,你开什么玩笑!”
云清川早知他会露出这种反应,冷笑一声,转身去了柴房,从柴房中拖出那被绳索捆绑,狼狈不已的女子。
正是绿芜。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不行了?
云清川拔出堵在她口中的纱布,眼角眉梢尽是森寒的冷意。
“我只问这是不是你的人,她做的事你认不认。”
绿芜一看见林从鹤,泪水便滚了出来。
口中的纱布被拔,出来后,顿时哀切地道,“三爷……救救奴家……”
二人彼此是红颜知已,相知相识多年,虽未有肌肤之亲,但却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彼此尊敬,彼此信任。
往常在越秀楼五百两银子才能听一首曲子的绿芜姑娘,哪回见了不是头戴珠钗,身披碧衣,翩然若仙。
举手投足,绰约温婉。
何曾如此狼狈!
林从鹤看到这样的绿芜,眼底皆是震惊和疼惜,快步走来,手忙脚乱的解开了捆绑在绿芜身上的绳索,又揭下自已的外衣给她披上,再看云清川时,满眸皆是怒意。
“云兄此举何意!”
“你我之间有嫌隙,你冲林某来便是,你为何要对一个弱女子下手!”
云清川看着二人亲密无间的举动,被林从鹤的无耻之言给气笑了。
“弱女子?你怎么不问问你口中的这位弱女子做了什么!”
“她将人诓骗给人下药是弱女子吗?”
“她胆大包天将舍妹送到你的床上是弱女子吗?”
“身为女子,从事什么行业暂且不提,可为了自已的一已私念,跑出来祸害旁人,她还敢自称弱女子?”
“我且问你,絮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她如此嫉恨,非要在婚前毁了她的清白和名誉!”
云清川一腔怒火发泄出来后,不仅是林从鹤,就连柳叶和月牙都被惊住了。
二人彼此看了一眼,心底同时浮起一个念头。
完了。
昨夜小姐早早跟着蕈月姑娘出门,却直至深夜都不见人影,她们二人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半夜公子满身煞气地带了一个姑娘回来,关押在柴房,告诉她们小姐之事不必担忧后,她们也不敢多问。
谁曾想,早上一觉醒来,双方一对质,她们才知道天塌了!
王爷可是吩咐了,若小姐伤了一根手指头,她俩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如今……何止是手指头的事!
柳叶和月牙齐齐看向那窝在林从鹤怀中的绿芜,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此女给掐死了事。
这个害人精!
趴在林从鹤怀中的绿芜,正擦着泪时,忽然感受到两道带着恨意的视线。
她身体更瑟缩了两下。
配上褴褛的衣衫和身上的伤痕,我见犹怜。
林从鹤顿时心生怜惜,看向濒临在暴怒边缘的云清川,犹豫地开口。
“云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云清川看着仍在为绿芜辩解的林从鹤,只觉得自已从前瞎了眼。
怎么就觉得这是个可以担当和信任的人呢?
怎么仅凭几面之缘,就草草为絮儿许了一生呢!
他深吸一口气,额头青筋跳动,“是不是误会,问问你怀里的贱人便知。”
“在门口堵你,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云某还没那么闲!”
“云某只是想知道,昨夜到今日,你是否见过絮儿?可有她的消息!”
昨夜,绿芜给絮儿下药的事情暴露之后,连雍便已差了暗哨,沿着京郊寻找。
云清川将绿芜塞回府中后,也跟着找了一夜。
却没有半点踪迹。
京外雪下的那么大,就是村庄都快被雪花淹没了,更别说一匹马过的痕迹了。
一夜未眠的云清川,想到了涉事其中的林从鹤,心底存了一点期许。
也许,絮儿被旁人带到了林从鹤那里……
无论絮儿遭遇了什么,只要能平安回来便可!
所以,他才在林府门前堵门。
不曾想……这个混账……
“滚!”
云清川实在懒得和此人浪费时间,“你与絮儿之间的婚事,说破天了云某都不可能同意,此事就此作罢!”
“往后,无论絮儿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
林从鹤心底一惊,面上带出苦笑来,“云兄,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聊……”
他看向怀中的绿芜,叹了一声,“绿芜的为人我是知道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云兄,我……”
“愣着干什么?”
云清川猛地从一旁抄起扫帚来,扔给柳叶和月牙,怒道,“野狗都进家里狂吠了,你们还傻站着看戏吗?赶紧把他赶走!”
柳叶和月牙本就气得不行,听到云清川发话后,立刻拿着工具冲上来,动作之间,带着咬牙切齿的恼恨。
“混蛋!丧门星!赶紧滚啊!”
“别脏了我们的院子!”
“滚!”
……
柳叶的消息送到摄政王府后,再无一人敢怠慢。
立刻有专人快马加鞭,掠过厚雪堆叠的官道,冲到了寒山寺下。
进了院中,正好看见被担架抬着的玄翼。
那人愣住。
原来,玄翼寻了一夜,都没有寻到云清絮的踪迹。
倒是救了一个林婉如,还有两个王家幸存的小姑娘。
今天早上,他在寒山寺那坍塌成废墟的墙壁外,看到一只似曾相识的簪子。
那是云清絮曾带过的。
此次进山,云清絮给了蕈月挽发用。
但玄翼并不知道簪子的使用者是蕈月,他以为他找到了云清絮的踪迹,迅速召集了所有搜寻的人马,围着那坍塌的围墙开始搜查,掘地三尺也要将人寻出来!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