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一会，这鸡老，时间短了肉不烂。”周正海说完后，猛然抬头，就看见二哥手中的柴刀。
他吓得烧火棍都掉下来，结结巴巴地说，“二哥，你你……你回来了。”
周正河将菜刀也拿起来，目光凶狠，“对，我回来了！”
第九十六章
我们活该烂在泥里
“二哥，你先喝一碗鸡汤。”
“我什么都没有干，不不，我就是个烧火的。”
“我这情况你也看得出来，抓不到鸡。”周正海强撑着站起来，直接解下裤腰带。
没错，他为了不让二哥砍死，直接亮出伤口。
这些日子，爹跟大哥骂他是废物，逼着他干活，伤口反复地出血，化脓发臭。
最后还是村长看不过去，弄了一些草药加上土方法，情况这才好转点。
现在腚上凹陷进去两大块，有小孩拳头那么大，他每一天都在痛苦中煎熬。
“他们一点都没管你，还让你干活！”
“把裤子穿上，你这身上都臭了。”周正河无语，好好说话就成，非要让他看，真是辣眼睛。
“打我骂我，他说这是当爹的权利，算管吗？”
“二哥，我现在才知道娘有多好。可她不要我，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哪错了。”
“我明明听她的话，好好读书，非常用功。”周正海苦笑着，他突然之间就失去了娘所有的偏爱。
原本不提娘，周正河对他还有几分同情，可非要提，那就一点都没有了。
“老三，现在还装就没意思。”
“我们都是白眼狼，娘为啥要？养大一群逆子，没人给她养老送终，这样的儿子，你要吗？”
周正海不服气地说，“二哥，你这话说的，娘又没老。我还没长大，我什么时候说不给她养老。”
周正河一巴掌甩过去，直接将对方嘴巴抽流血，“我们同意大哥那个该死的主意时，就没想过给娘养老送终。”
“我也是混蛋，我敢承认，你现在是不敢还是不想承认？”
“娘不会帮你跟国公爷求情的，你死了这份心。你就不配当读书人，爹也不配。”
“我们都是一群该烂在泥里的白眼狼。”
他用绳子将三弟先捆起来，因为信不过。
“老三，鸡汤还没好吗？你要是敢偷喝，老子打死你。”周正山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他这几日嘴巴吃刁了，没肉就觉得没味道。
“我让你喝，让你喝，喝个够。”周正河一把将他拉过来，将头摁到水缸里。
这个天气，水缸里都是冰，周正山的脸直接被冰块划破。
他想说话，嘴巴里面冒泡泡，手两边划着。
论干活，这个家周正河第一，所以力气也是最大，再加上有愤怒扶持，周正山更不是对手。
周正海看着大哥那样子，就觉得二哥对他还是挺仁慈的。
不过就是一巴掌，不算啥。
“哎哟！老二你这是干什么，你是要翻天吗？”
“他是你大哥！快松手。”周大根听到动静，赶过来见大儿子快要被淹死，赶紧拉着老二。
周正河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渣爹的脸上，“对，我就是要翻你这个屁天。”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是我娘一把屎一把尿将我们养大。”
“你在外面过好日子，明知道我们日子过不下去，都不肯搭把手。
“这世上最恶毒的人就是你，你算什么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对着亲爹出拳头。
一拳又一拳头砸过去，丝毫没有父子情。
周正山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冻得瑟瑟发抖，他抱着双臂坐在灶台那烤烤火。
至于亲爹被打，他就当没看见。
现在他只想自己活着，不想被冻死。
“不孝子！”
“邦邦！”
“你这个……”
“砰砰！”
周大根最后求饶，“别打了，我是你爹。”
“我错了，我认错。”
周正河浑身都是汗，拳头上都是血，分不清楚是谁的血，这都不重要。
他将刀举起来，“吃了我家鸡鸭鹅，给钱！”
“儿子，爹没钱。再说你家就是我家，这是我们的家，爹身体不好，补一补。”周大根哪有钱，换的那一点点钱，都被他买酒喝了。
“没钱，那我就砍下你一只胳膊。”周正河发了狠，眼睛通红。
“等一下，等一下！”
“这个给你，行了吧。”周大根见刀子砍下来，赶紧叫停。
当时遇到土匪时，他往裤裆里塞了几颗金豆子，金瓜子。
这一点，就连大儿子都不知道。
要不是现在为了保命，他也舍不得。
裤衩子里有个小口袋，他掏出一颗小金豆，递给二儿子。
周正河虽然有点嫌弃，但是不至于跟金豆子过不去。
“这是我娘的房子，你们不能住，我家狗去哪里了？”他好像没有听到狗叫。
“爹跟大哥下酒了。”周正海小声地说着，被他们瞪了一眼，缩着脖子。
他不想走，所以当然要卖二哥一个好。
跟着二哥，他还能混口饭吃，活下去，等到娘回来。
如果跟着爹跟大哥，他迟早要被卖掉。
这一点，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赔钱！”周正河冲着渣爹又伸出手，不用猜，他还有。
他们这些人，骨子里都是自私。
周大根畏惧儿子手上的刀，只好又递过去一个金豆子。
周正山盯了盯亲爹的裤子，那眼神很直白，就是要分。
周大根赶紧捂住，对大儿子他也是有提防之心。
“滚，你们三个一起滚。这家里的一切都跟你们没关系，谁要是再来就尝尝我手中的刀。”周正河直接赶人。
周大根第一个跑，他去找村长，找族长，让他们来管管这个不孝子。
殴打亲爹，这像话吗？
周正山哀求着，“二弟，你好歹让我换一身衣衫，我快要冻死了。”
“你去死啊，你本来就该死。”
“还有你，周正海，滚！”周正河平等地将他们三个人赶出家门。
周正海慢吞吞地挪动，他的伤一直都没好。
希望二哥看到他这么惨，开口让他留下来。
可惜，让他失望了，并没有。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天大地大，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
周正河甚至都没给他们脏衣服，而是将衣服全部都烧了，继续熬鸡汤。
那一锅鸡汤，他一口都没舍得喝，明天带过去给娘喝。
等开春了，再养一些鸡鸭鹅，这两颗金豆子交给娘。
火苗跳动着，周正河仿佛回到逼着娘改嫁那天。
他捂着脸哭了，嘴里呜咽地喊着，“娘，对不起！”
第九十七章
前情敌上门休夫
周大根找村长评理失败后，气得在院子里骂，结果被村长几个儿子揍了一顿。
他只好一瘸一拐地去找族长，结果门都没进去。
一个废物，是家族的耻辱，族长压根就不想搭理他。
当官时亲爹都能饿死，更别提他们这些人。
现在落难，赖在村子里不走，还好意思求他们做主。
做什么主？
就是打得轻。
周正河打得对，打得好，打得呱呱叫。
跟张春花比，周大根简直就是一坨屎。
说实话，村子里人都开始怀念五十文一天的日子。
要不是周大根带那个臭婆娘回来，大家能丢了那么好的活吗？
第二天，周大根实在没地方去，打听到张春花带两个女儿开的铺子。
周正山跟周正海也悄悄跟在后面，如果娘收留了爹，也就能收留他们。
“你来做什么？滚远点。”张彩霞打扫铺子，等打扫干净，就跟二嫂去买一些桌椅回来。
虽然年前不做生意，年后还得做，空着一天就是一天的租金，太亏了。
往外泼水时，就看见周大根，真是晦气。
她跟姐姐是对所谓的爹，没有任何概念的。
如果人生能有选择，她就选择让眼前这混蛋去死。
“彩霞，爹给你们两个买了糖人。”
“可甜了，你尝尝。”周大根顶着鼻青脸肿，讨好地笑着。
“滚开！我不要脏东西。”张彩霞直接推开，糖人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就是饿死，也不会吃。
更何况娘没让她们饿肚子，想要吃糖人，她随时都能给自己买。
“你这孩子，怎么能糟蹋爹的心意。”周大根为了表现得惨一些，捡起糖人吹吹上面的灰尘，可惜往嘴里塞。
“怎么！你的千金小姐媳妇不要你了？”
“也是，你就一个废物，是个人都不愿意要你。”张彩霞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是我不要那个女人，想跟你娘好好过日子。”
“她不肯救你大嫂跟侄子，我跟她翻脸了。”
“彩霞，爹离开家的时候，都不知道有你们。要不然我肯定舍不得走，再等三年。”周大根无耻地说着虚伪的假话。
正好这一切被赶过来的顾玥听见，她身后还跟着季香荷。
“周大根，你还真是满嘴谎言。”
“不肯救季香荷母子的人明明是你们，现在倒是倒打一耙，败坏本小姐的名声。”顾玥今天来，就是要给周大根送休书。
并且，她让季香荷一起休了周正山。
虽然家里出了点事情，但是她依旧想先解决他们之间的事情。
“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大孙子在哪里？他是不是也活着，赶紧抱过来给我。”周大根见季香荷也活着，先是害怕，随后是惊喜。
他对孙子还是很渴望的，这些年跟顾玥在一起，可没少被人嘲笑没儿子，断了香火。
他骨子里对香火还是很看重，可是为了荣华富贵，只能忍着。
“呸！你也配？你们只配当畜生，我儿子没了，你们也别想有儿孙。”季香荷冲着他们吐口水，她看到周正山又躲在那。
张春花被女儿拉出来看，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有些伤感。
这一场天灾，带走太多生命。
“娘，儿媳不孝，给您磕三个头。往后，我就不是周家儿媳妇了。”
“我是顾小姐的丫环，周正山这是我给你的休书。”季香荷有了顾玥的撑腰，说话底气也足。
给张春花磕头，完全是她想捡起一些良心。
她在儿子死后那段时间里，一直在想，一定是老天爷惩罚她不孝顺婆婆，对小姑子不好。
现在最后给婆婆磕头，是想让儿子投个好胎，下辈子不要再受苦。
“休书？女休男，妻子休了丈夫，真是开玩笑。”
“季香荷你只要没死，就是老子的人，死了都是老子的鬼。你想给顾家当丫环，卖身银子拿过来。”周正山瞪着这女人，直接将地上的休书捡起来撕了。
他上前就动手打季香荷，都是因为这个贱人，他失去了男人的尊严。
他每天早上起来，毫无尊严，并且胡子都开始脱落，如果不刻意，声音也有了变化。
他偷偷地看了大夫，得到了一个死刑。
那就是，再也当不了男人，往后就是活太监，他真被季香荷诅咒成功，断子绝孙。
刚刚爹说的话，让他升起一丝希望，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就是他唯一的儿子。
可没有！！！
季香荷直接跟他对打，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她活着就是要看周正山慢慢地死。
顾玥给身后人一个眼色，他们去帮了季香荷，将周正山摁倒在地。
季香荷抓住机会反扑，直接将周正山脸上的肉咬下来一块。
“啊啊！”她痛苦地大喊着，泪流满面。
张彩霞都被吓到了，“娘，她是不是疯了？”
张春花拍拍她的手，让她关门，这个事情与他们无关，还是不要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