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同也在榜上,四九和我们一处挤着,魏同抱着胳膊不可一世地立在离晏温不远处。
魏同想接近晏温又不敢,约是这几年他家里管得严了,他并不常来,可只要来,总会带许多吃食用物同无数抱怨。
我没什么东西能给他,只将他安慰了又安慰。
他只比晏温小三个月,听说他阿娘已经给他物色未婚妻了。
我已月余不曾见过他,不知他阿娘有没有给他定下亲事。
晏温不认他,或许并不是因为讨厌他,只是不想同魏家再有牵扯吧?
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我已然热得面红耳赤,浮光亦不比我好多少。
人来人往,我立在晏温眼前,他穿的还是他的旧青衫,嘴角带着清浅的一点笑。
他递了帕子给我,我擦了额头的汗,便默默将帕子收回了袖中。
待洗好了再还他吧!
「晏温,你是榜首,恭喜啊!如今是举人老爷了,是不是得请我们吃顿饭?」
我笑嘻嘻看着他冲他拱手道喜。
「调皮!」
他笑道。
魏同挪了又挪,终于挪过来了些,嬉皮笑脸的同晏温道喜。
约是高兴吧?晏温竟说了句同喜。
魏同张着嘴巴,一副傻样,若不是生得俊,真是没眼看。
他要同我们一起走一走,可魏家的马车就在路边停着,车帘微微掀开,能看见车里人枣红色的衣摆。
魏同撇着嘴不高兴,又无可奈何,我问他亲事如何了。
他越发丧气了。
「不若你嫁给我算了,我们两个一处还有话说,我最怕的便是说句话都能脸红半天的贵女,日后天天对着,日子怎么过呀?」
他小声抱怨,可浮光同晏温都听见了。
浮光低了头,我戳戳魏同,他似乎想起浮光就是他口中一说话就脸红的贵女,挠了挠额角,跑走了。
回去的路上浮光同晏温都不说话,街上人多,挤挤挨挨,我怕走散了,一手牵着浮光,一手扯着晏温的袖口。
好不容易走出了长安街,在路口却被马车堵住了。
车帘被掀开,先下来了一个十来岁的小丫鬟,她掀开车帘,又探身出来了一个同我差不多年纪的姑娘。
那是个真正的美人儿,身条修长,一张鹅蛋脸,上挑的凤眼,细细长长的眉毛,不薄不厚恰恰好的红唇,颊边粉红的胭脂。
修长白皙的脖颈,无一处不美。
「晏公子。」
她开口叫道,声如莺啼,竟连声音也这般好听。
「许姑娘。」
晏温往后退了一步,开口道,一贯的清冷孤傲。
「听闻公子夺了榜首,三娘这厢先恭喜了。过几日我阿爹要举宴,还望公子莫要推辞,一定要来才好。」
她含羞带怯,眼里晕着一汪春水。
我怎会不知,这是对着晏温动情了。
这怕就是那护国将军家的幼女,魏同说过的许迎歌吧?
我默默松开攥着的衣袖,拉着浮光站远了些。
只许迎歌会做人,看着我们笑了笑,叫我们一同去。
晏温没说去不去,我们自然也不敢应。
那小丫鬟催促,许迎歌上了马车,车轮滚滚,马车去了。
晏温站在原地,不知想的什么?
待转身时,眼里的戾气一闪而过。
不知他这是为何,只我看见,也只装作没看见。
一路无话,归家时恰是午饭时,乌妈妈说老太太叫我们一同去家吃饭。
长这般大,我是第一次吃饭吃得索然无味。
匆匆归了家,脑子里全是那许迎歌的一举一动,人生好看,名字亦好听。
天下哪个男子不喜欢好看的姑娘呢?我阿爹当年亦是先被我阿娘的美貌给迷惑了。
我看着铜镜里的姑娘,个子长了不少,头发却依旧发黄不够浓密。
听闻剃了头长出来的新头发会乌黑浓密很多,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若是剃了头,阿爹会不会打我?
可那时年少,因为遇见了一个喜欢晏温的姑娘,那姑娘实在处处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