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珞行本来是不屑于跟李长生联手的,觊觎他媳妇的人能是什么好的。
只是通过几天共事的相处,他发现李长生见识卓越,对水坝修建更是有独特的见底,那他就勉为其难跟他联手吧。
如果他不觊觎自已的媳妇了,那么以后云珞行自然会重用他。
李长生若是听见,肯定仰面大喊冤枉,他是真的没有觊觎过景倾予。
“阿予说他可信,可以联手,我自然是听阿予的话。”云珞行仿佛一只大型忠犬,在景倾予面前摇尾乞怜求夸奖。
他立在夜空下,那般耀眼明媚,景倾予也咧嘴一笑,眼中只剩下云珞行的影子。
景倾予眉眼含着深深笑意,调侃道:“王爷说这话不怕被人听见了笑话。”
“随他们笑话,本王就是惧内,就是耙耳朵。”云珞行不屑道。
完颜漠面无表情的立在一侧,仿佛空气一般被无视的死死的。
表姐和王爷是不是忘了,刚刚是他通知的他们修建水坝的图纸丢了。
完颜漠悄摸摸抬眸瞅了一眼互相傻笑的表姐和王爷,摸了摸腰间的鞭子,完全局外人的懵逼状态。
他是谁?
他在哪里?
他不应该在这里。
他应该在地底下。
等云珞行和景倾予笑够了,才想起一边化成空气的完颜漠。
“阿漠。还有件事要你去办?”云珞行道。
听到云珞行这声亲切的阿漠,完颜漠额角登时渗出冷汗,抬眸难以置信的望着云珞行。
“王爷,有何吩咐。”完颜漠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这摄政王据说冷漠无情,自已听到他这般不要脸面的话,不会被灭口吧。
如果摄政王想灭口的话,表姐会拦着吗?
看表姐这满面春色的样子。
应该不会吧。
没准还会帮云珞行灭口。
“去水坝裂痕处守三天,将这三天内监察,检测和施工的人全都记住了,包括去巡视的工部的官员,三天后全部抓起来。”云珞行吩咐道。
黄石和沙石旁人难以分辨,这些人确实能分辨的,如果他们明知做石板的材料有问题,还放任不管,就说说这群人都有问题。
云珞行要利用这次的水坝,给这群人来一场大洗礼。
完颜漠愣了一下,向来冽厉的脸上扯开一个笑容,对着云珞行行了礼,高高兴兴的就走了。
……
鹤洲一处画舫上。
没有丝竹乐器,也没有歌舞表演。
与其他画舫比起来,这处画舫静谧的出奇。
甚至有些诡异的意味。
画舫的甲板上坐着一个戴着银白面具的男子,修长的手正拢着一张图纸仔细看着,嘴角还挂着玩味的笑意。
“最近他们真是太闲了,我就给他们找点事情做。”面具男子将手中的图纸看完,在手里团了几下,毫不在意的就扔进了水里。
面具男子让韩译偷了图纸,就是为了让两方都互相猜忌。
鹤洲知府肯定以为云珞行怀疑他,暗意将图纸偷走试探他,云珞行却以为是鹤洲知府监守自盗。
真有趣呀!
只是不知道云珞行与周王云训之的博弈到底谁会赢?
不过,云训之那废物应该是斗不过云珞行的。
“主上英明。”韩译俯身单膝跪在甲板上对着银白面具男子行礼。
“起来吧,跪着做什么。”面具男子今日似乎心情不错,竟让韩译起来了。
韩译却仍旧跪着,纹丝不动。
面具男子眸色一沉,瞬间阴冷密布,他抬脚狠狠的踹向韩译。
“让你起来,你反倒不起来了,韩译你是故意跟我作对吗?”韩译这身反骨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磋磨了这么多年竟然越来越硬了。
看来,他这方法用的不对呀!
不过他有是时间跟方法,他就不信敲不碎这身骨头。
“不敢。”韩译垂首,“属下前些日子冒犯主上,甘愿受罚。”
“冒犯?哈哈哈。”面具男子听后,癫狂的大笑起来。
韩译的胆子也真是越来越大了,旧事重提就罢了,如今居然还敢再提。
面具男子腾地从地上起身凑近韩译,同韩译一样跪在甲板上,修长的手擒住了韩译的脖颈微微用力:“韩译,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否则我真不知道会不会杀了你。赶紧把鹤洲的事情处理好,是时候该回镇北了。”
听到镇北两次,韩译身子明显颤抖了下,那是他的家,也是他痛苦的源泉。
那暗无天日的五年,血腥与仇恨交织,如今终于要回去了。
第173章
看好戏,狗咬狗
景倾予和云珞行逛遍了鹤洲繁华的大街小巷,这是她自穿越异世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景倾予也有些累了,两人便回了知府府邸。
刚走到知府府邸大门口时,腿还没迈进去,哭天喊地比窦娥还冤的声音就传来了。
景倾予仰头望天,别这雨季没来,倒先来个四月江南大雪。
云珞行也随着景倾予的眸光望天,发现什么都没有,又疑惑的扫向景倾予倾城的脸颊:“阿予在看什么?”
“在看这么悲惨的喊冤枉的声音会不会招来大雪。”景倾予说的煞有其事。
云珞行并不懂景倾予的意思,但他知道这鹤洲肯定不会下雪的。
江南地界,就算冬季也很少下雪的,更别提这春雨绵绵的四月初了。
云珞行拉着景倾予抬步就要进去,“先看好戏。”景倾予忙拉住云珞行,给他使了个眼色。
云珞行停下步子,借着溶溶月光看向景倾予,扬手替她理了理云鬓的发丝:“阿予如果喜欢看戏的话,等将这群人全都揪出来的时候,让他们给你演个痛快。”
什么跪地求饶,死不承认,大喊冤枉,狗咬狗的都不是问题。
景倾予扬唇一笑,她现在也希望鹤洲水坝之事能尽快解决,这样他们就可以心无芥蒂的去寻找其他几种珍稀药材了。
知府的院子里。
李知府耷拉着一张脸,正倚老卖老的跪坐在云霁面前表忠心。
“皇上,老臣冤枉呀,老臣忠心日月可鉴呀。图纸丢失是老臣监管不严,可老臣并没有监守自盗呀。”
图纸一丢失,关于知府李大人监守自盗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云霁皱着眉垂眸,秀美俊逸的脸写满了不耐烦。
“李大人,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人人都有嫌疑,不是哭丧两句就可以摆脱的。”云霁扬手扯过被张知府攥的皱巴巴的衣袍,抬脚迈了过去。
李知府是真的冤枉呀,这事情还真不是他做的。
“皇上您听老臣狡辩呀,阿呸不是……您听老臣解释呀。”李大人连忙起身,追着云霁直愣愣的跑了。
戏看完了。
“这就完了。”景倾予还有些意犹未尽。
“独角戏完了。还有狗咬狗的大戏,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景倾予和云珞行悠哉悠哉的进了知府大门。
朝着议事厅走去,图纸虽说丢了无伤大雅,可该装装样子还是要装的。
议事厅的官员个个脸色凝重,就连云霁也被知府李大人这聒噪烦的满脸不悦。
一时间,议事厅气氛异常低迷。
李长生却是有些格格不入,他瘦削的身躯挺得笔直,立在工部尚书张大人身后,似乎根本搭不上话。
这官场脏浊,个个拉帮结伙站队,若不是李长生真的有点本事,想必以他耿直木讷不知站队奉承的习性,肯定不会派到鹤洲来。
“听说知府李大人的书房被盗了,不知道除了图纸可还丢失了别的东西。”云珞行刚进议事厅,狭长锐利的凤目便扫向李大人,语气带着质问,咄咄逼人。
李牧顿时有些措手不及,想他沉浮官场四十余年,光是帝王就见了几位。
竟被一个二十出头及冠不过两年的年轻人震慑住,那股与生俱来带着肃杀的凛冽,一点也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空有兵权的王爷,更像是踏过战火狼烟,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
李牧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对着云珞行行礼:“老臣惭愧呀,在自家的书房将这重要的图纸给盗了去。不过老臣忠心日月可鉴,绝没有监守自盗。”
“本王问李大人可否丢了别的东西,你避重就轻的做什么,一会有的是你喊冤的机会。”云珞行与景倾予进了议事厅,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坐的满满当当的竟没有一个空余的位置,眉头不由得蹙了一下。
云珞行垂眸目光落在景倾予的脚上,绣鞋的边缘沾染了不少尘土,他家阿予今日走了不少路,想必脚肯定酸疼,若是在站着听这群老匹夫争辩,还不如回去休息呢。
他可不愿意看着自已的媳妇在这里遭罪。
这时鹤洲的一个浓眉方脸的官员很是会察言观色,见云珞行面露不悦,连忙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王爷外出巡查水坝辛苦了。”
景倾予闻言,不由轻笑,这马屁拍的可真是让人赞叹呀。她与云珞行分明就是游玩去了,若是去了水坝鞋袜怎会只沾染了尘土,这官员居然还能昧着良心说出巡查二字,真是佩服佩服。
云珞行也不管巡查不巡查,他压根没有正眼看那个官员,见有了空座,直接将景倾予拉过去,让她坐到了椅子上。
“阿予,坐这里,今天走了那么多路,累不累。”云珞行声音温和。
议事厅的官员皆是面露震惊,这王爷怎么会给一个女子让座,看这温柔的模样,李牧都怀疑自已是不是瞎了眼。
刚刚摄政王逼问他的时候可不是那副模样,真是人比人该死呀。
果然如她女儿所说,摄政王身边这个女大夫来头不小,很可能是未来的摄政王妃。想起自已的女儿曾经得罪了王妃,李牧也得积极表现一下。
这天下落到谁手里还另说呢。
“王爷巡查鹤洲确实辛苦了,您坐老臣这里,老臣丢失了图纸,有失察之罪。实在不该坐着,应当跪着请罪。”李牧挪开自已胖胖的身子,将座位让了出来。
云珞行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上去。
“那李大人就跪着把自已的罪过说一说,或者众位大人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说说。”
李牧万万没想到,自已都这么卑微懂事谦逊的把座位让了出来,云珞行居然还能咬着他不放。
李牧跪下刚要开口为自已争辩,便被人抢了先,刚刚让座的方脸官员睇了李牧一眼,眼中是早就浮现的不满。
方脸官员撩起衣袍跪下,满脸的悲愤溢于言表:“皇上,王爷,臣有话要说,这李牧分明就是监守自盗。”
第174章
这是傅莳染的玉佩?
“你可有证据。”云霁在上面昏昏欲睡的听了半天,突然开口问道。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这大昭国都是些什么腐朽的败类笨蛋官员呀。
云霁暗下决心,等回到京都一定要将这群人彻底整治一番。
“臣曾见过李牧偷偷在画舫会见京都的神秘官员。”方脸官员俯身叩首。
“你血口喷人。”李牧满头白发气的都要炸起来了,这人分明胡说八道,故意冤枉他。
他与京都来往,都是互通书信的,根本没去过画舫,京都那人心思细腻,是不会让人轻易抓住把柄的。
反倒这个方脸官员,与京都一些大官的关系才是不清不楚的,李牧没想到这人居然倒打一耙。
“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我说的句句属实,鹤洲知府李牧的确勾结京都官员,就是为了延误修建水坝的时机。”
“那他勾结的是谁呢?你可知道?”云珞行突然出声问道。
“臣不知。”方脸官员垂首。
“你胡说八道,我看你才居心不良,图纸是不是你偷的。”
“你胡说。”
眼看着李牧和方脸官员要打起来了,又有几位官员坐不住了,嘴巴一张一合也加入了战场。
……
一番争论也没争论个所以然,个个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景倾予目瞪口呆的望着齐刷刷跪在地上的一群人,怪不得云珞行说有狗咬狗的好戏看,这好戏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景倾予可从来不知道男人嘴巴的杀伤力也可以如此之大。
“都给朕闭嘴别吵了,朝廷养你们这群官员可不是让你们打嘴仗的,如今图纸丢失了,可有其他补救的办法。”云霁秀美俊逸的五官满是倦色,再也维持不住往昔的甩手掌柜的人设,扬手将座位上的茶盏丢到了众人脚下。
这群废物居然还敢在他面前争辩个不休。若是雨季之前修不好水坝,整个江南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天子之怒,可是能伏尸百万的。
云霁此话一出,议事厅顿时安静下来,刚刚吵闹着数落别人罪责的几个官员个个跟个鹌鹑一样埋着头一言不发。
云珞行自座位上起身,狭长的凤目含着阴鸷锐利:“吵呀,怎么不吵了,在皇上面前都敢如此放肆,我看你们是觉得皇帝脾气好,越发有恃无恐了。”
底下跪着的官员,连连称不敢。
“今日若是拿不出解决方法,谁都不用狡辩,脑袋都不用要了。”云珞行扫过那一众人,声音阴冷道。
“臣倒是有个法子。”一直立在一侧冷眼旁边被人忽视的李长生突然站了出来。
景倾予看着李长生反倒笑了,果然不出所料,云珞行和李长生这两个人确实是在合伙将这群愚蠢的官员玩弄于股掌之间。
云珞行挑眉问:“什么法子。”
李长生声音依旧温和,不卑不亢的,只要摄政王不对他阴阳怪气的,还是很好的。
“下官参与绘制图纸,可以默出三分之一的图纸。”李长生停顿片刻,继续道,“可以先行修建水坝,图纸可以边修边绘制。”
李长生其实可以将水坝修建图纸百分之百绘制出来,可是云珞行却说不行,必须要藏拙,只能说绘制出百分三十。
李长生此话一出,满座哗然,三分之一的还原,那可是不容易的呀,今年的新科状元可真是厉害的人才。
有人欢喜有人愁,那些想着蓄意延误水坝修建时间的人则并不是那么高兴。
“皇上觉得此法可行吗?”云珞行对着云霁道。
云霁打量的眸光落在李长生身上,此人一身简单不能在简单的蓝袍,却有挺直的脊骨,还没被这脏浊的官场侮辱,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
“可行,此事就交于摄政王和李爱卿去办。”云霁打了个哈欠,身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就借口身体不适,让云珞行全权负责,他则回院子休息去了。
云珞行三言两语将修整水坝之事安排妥当,拉着景倾予也走了,留下跪了一地面面相觑的官员,不知道是该起来还是该继续跪着。
云珞行将景倾予送回自已的院子,却没有要做的意思。
景倾予纤手抚着门扉,打算打开,却见云珞行依旧站在月影下望着她。
“阿行,这是不想走了?”景倾予垂下开门的手,转身提着裙摆迈步下了台阶,调侃了一句。
谁知云珞行借坡下驴,目光灼灼的盯着景倾予:“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景倾予给了他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