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新公司还在招人，做计算机网络安全的，你有兴趣吗？”裴域问。

    岑果仰着头，惊愕地看向裴域。

    如果说前十六年跟外婆在一起的时光是无忧无虑的开心，那么后来的每一天他都如履薄冰，结婚后的这两年，他更是将自己卑微到了尘埃中。

    他原以为自己的人生可能就只能这样到结束了，只要外婆能够安度晚年，或者等外婆百年以后，他也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开这个世界。

    岑果已经不奢望别人能够理解他、相信他。

    可如今，却出现了一个一而再愿意帮他的人。

    “为什么？”岑果双眸通红，嘶哑着开口问，“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裴域想了想，笑着眨眨眼睛，“可能，我有个人英雄主义情结。”

    岑果欲言又止，“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

    “裴少爷，你上卫生间这么久吗？”突然，外面传来了一声询问，打断了岑果的话，似乎还要进来。

    裴域想都没想，攥住岑果的手就迅速进了隔间，关上门。

    两个人的身体撞在一起，岑果脸颊紧紧贴在裴域的胸口，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他俩现在过于亲密的姿态。

    裴域身上带着一点酒气，但并没有掩盖住身上的香气，清冽如山泉的柠檬与茶香，并不浓烈，但温润干净的让人心底平静，岑果脸噌的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躲。

    卫生间的门就在这时被推开，裴域又将他搂进了一些，轻轻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不要动，随后就留意着隔间外的动向。

    奚瑾越走进来，环顾一周，提声道：“小裴裴，你在不在啊？”

    “裴少不在这里？”另外一个站在小便池前尿尿。

    “我给他打个电话。”奚瑾越还开着玩笑，“他小子别放我鸽子。”

    裴域迅速摸出手机，开成静音，余光中瞥见了自己怀里的岑果绯红的耳朵。

    奚瑾越的手机开着免提，铃铃铃响了许久都没人接，他又挂了，“这小子不是逮着哪个美女跑去调情了吧。”

    美女没有，名声不太好的已婚美男倒是有一个在怀里。

    隔间里的岑果不由抬头，对上了裴域淡定正直的眸光，面红耳赤，心擂如鼓。

    如果被那些人看到裴域是跟自己在一起，那一定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说他勾引裴域都是轻的，或许就连裴域的人品也会被人诟病。

    他又埋下头，抓紧了裴域的衣服，尽量缩着身体，恨不能将自己就这么缩进地下。

    裴域看了看他，安慰性地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不用紧张。

    外面的两个人还在聊天，“说起来，裴少是不是还没谈过恋爱？他这个身份还是处男，也真是稀奇。”

    奚瑾越笑着洗了手，打趣着往外走，“那家伙是个性冷淡，只愿意谈柏拉图，是个稀有动物。白白浪费那张帅得天怒人怨的脸和身材，也不知道将来要便宜哪个大美人了。”

    对于他们这些人十七八岁就开荤都是太正常的事，但裴域不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军人太多使然，裴域身上有一股正气。

    他尊重别人的性取向，也尊重各阶层的人士，古板、保守、正直，但又热情、体贴、风趣。

    追他的男男女女，或者是他愿意交往的女孩子也不是没有，但似乎都差了点能成的契机，最终都不了了之。

    时间长了，裴域对感情的事也就不渴求，工作之余去参加各种慈善救济就已经足够他忙的。

    说笑间，两个人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裴域才低头看着还满脸通红的人，松开手，小声说：“他们走了。”

    岑果后退了一步，但隔间很小，一下就撞到了马桶上，他扶着隔间墙壁才没摔。

    他抬起头，眸光不住闪烁，“你不该和我牵扯在一起的。”

    裴域看出他这会儿心神不定，而且自己也要离开，也没有再强迫他现在就给答案。

    “你有我的手机号，刚才说的工作的事，如果你想好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岑果一愣，“手机号？”

    “念念那天晚上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号码。”

    岑果想起来了，“谢谢你，裴先生。”

    裴域看了看他，点了下头，开门出去。

    房门外的奚瑾越正在抽烟，看到从卫生间出来的裴域，瞪大了眼睛，“你在卫生间啊，我叫你你怎么不应我一声呢。”

    “谁上卫生间还大呼小叫的。”裴域担心岑果也跟着出来会撞见，强行掐了烟，搂着人走了。

    第9章

    不想和他亲了

    找了乐子的几个人已经在会所旁边的酒店住下，其余人都要回去。

    裴域的助理来接他，他看着酒也喝了不少的姜泽修，问，“泽修你呢，是代驾还是家里有人来接。”

    “我叫了人来接我。”姜泽修心情不怎么好，喝得都有些站不稳了。

    裴域只能扶着他出去，站在会所外，冷风一吹，姜泽修打了个寒颤，就开始头疼。

    “你喝的太多了，刚才游戏一直都在输，心情不好？”裴域见他脸色煞白，眼睛都没什么焦距。

    姜泽修搭着裴域的肩膀，望着夜空，喃喃道：“舒怡的生日要到了。”

    裴域这也才想起来，高舒怡的生日就这几天。

    他想起李少爷说的那些话，岑果喜欢姜泽修。

    “泽修，你已经结婚了。”裴域提醒他，结婚了，最起码也该尊重伴侣、忠诚这段婚姻。

    姜泽修也想起了岑果，露出了冷冷的一抹笑容，扭头看向裴域，“小裴，别把那个贱人当一回事，他不值得。你要离他远远的，免得被他伤害。”

    “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这么说，饶是不怎么爱八卦的裴域也开始好奇，那样一个看上去柔弱的人，能做出什么事让姜泽修这么痛恨。

    姜泽修恍惚地冷笑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要说。

    可他刚张口，身边就急急忙忙来了一个人。

    “泽修。”柔软清澈的嗓音让站在一起的两个男人都看过去。

    岑果乍一看见裴域也在，惊得脸上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但好在姜泽修喝了酒，没有发现他的视线是落在裴域身上的。

    “你怎么这么慢！”姜泽修看向岑果时就毫无好脸色，把钥匙扔在他身上。

    “对不起。”岑果被砸的身体一缩，顺从的道歉，捡起车钥匙，走到跟前伸出手，看了一眼裴域，轻声说，“我来吧，谢谢你。”

    裴域看着他那一米七三的瘦弱小身板，就姜泽修这一米八三的个头压上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压趴下。

    而且明明就在会所，他还满头的汗，恐怕是吓的。

    “车在哪儿，我扶他过去。”裴域没把人交给他。

    岑果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带路过去。

    坐上后排座时，温暖的环境让姜泽修的酒气上涌，闭上眼睛就不想睁开了。

    岑果给他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转身就看到裴域还在。

    “谢谢你。”好像除了这三个字，他也表达不出自己对裴域的感激。

    裴域递给他一张手帕让他擦擦汗，快声说道：“他今天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你回去自己注意安全。”

    岑果抬头看看他，手里的帕子像是过了热水，从手指间一直暖到了心底。

    他握紧了手里的东西，点了点头，“嗯，我们先走了。”

    裴域看着他们离开后，自己的助理也到了。

    他喝的没其余人多，而且酒量好，坐在车里时，他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用手机查以前的新闻。

    信息网络时代，很多东西就算过了三五七年，也依旧能在网上找到很多内容。

    裴域想来想去，都觉得现在的事跟当初高舒怡一行人去世有关。

    他那个时候在国外，因为去的地方没有信号，等回到市区已经是他姐姐去世一个月后了。

    回来时问过是交通意外，对方疲劳驾驶，也当场死亡。

    警方认定了没有其他的可能，纯属意外。

    念念当时才四个月，裴域想过是不是要多陪陪他们，但父亲尊重他在国外的工作，他就只在国内待了半个月就走了，也没太去关注姜泽修和高舒怡的事。

    如今再找新闻，还真看到一点以前没留意的。

    有八卦报道，姜泽修在和高舒怡订婚后，却和一个女人开房，在房间里共度一晚，还被高舒怡抓了现行。

    高舒怡愤怒的要求解除婚约，姜家老夫人和裴菱为了开导悲愤伤心的高舒怡，几个人出去逛街旅游散心。

    也是这一天，她们三个人一起发生了车祸。

    姜家老夫人当场死亡，裴菱和高舒怡均在送医途中不治身亡。

    车祸太过惨烈，姜家老爷子悲从中来，没到一个星期也去世了。

    而高舒怡的父亲也中风瘫痪。

    好好的两家人因为这件事这个车祸，变得支离破碎。

    裴域看完后发现了一个问题，整个报道中都不知道姜泽修出轨的第三者是谁。

    照片也只是清瘦的背影。

    就连高舒怡父亲中风后，他那位妻子——岑果的母亲也出国消失。

    裴域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果这个“第三者”是岑果，那么姜泽修对他的恶意，整个姜家对他的态度，似乎一切都能解释了。

    岑果搀扶着醉酒的姜泽修回房，佣人们看到他也没有上前帮忙，似乎他的遭遇都是罪有应得。

    等把人放在床上，他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刚要离开，岑果的手就被床上的人攥住。

    他又转头看向床上的人。

    姜泽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只是眼睛里没什么焦距，看向岑果的眸光却温柔眷恋。

    曾几何时，岑果无比期待自己喜欢的人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哪怕只是一次温柔细语都能抚平他所有的伤痛。

    可如今，他已经不期待了。

    不期待就不会失望，也不会再起波澜。

    “舒怡，我好想你。”姜泽修握住岑果的手，放在唇边细细亲吻，“对不起，对不起，你一定很生我的气。”

    岑果被拽得身体不由往下，他不得不俯下身，一只手撑在枕头边，另外一只手被姜泽修亲密握住。

    姜泽修抚上岑果的脸颊，搂过他的后脑勺，完全将眼前的人当作了高舒怡，就要吻上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脸，酒气冲天，全都喷洒在岑果的脸上。

    他曾幻想过的亲吻就要触碰到，却在即将靠近时，蓦地扭开头。

    干燥的唇落在了岑果的脸颊上。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姜泽修呼吸有些急切，搂着后脑勺的手指微微收紧，直起上半身猛地将岑果按在了床上，“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不断道歉，是面对岑果时绝不会有的温柔和委屈，低下来的头在岑果的脸上脖颈间亲吻磨蹭，手指也顺着衣服探了进去，明显有了反应。

    第10章

    激起的征服欲

    岑果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然这么害怕他的触碰，他挣扎着，抓紧自己的衣服和裤子，颤抖着大喊，“姜泽修！我不是舒怡姐！”

    姜泽修身形猛地一顿，缓缓抬起头，直视岑果的眼睛。

    头顶的灯光照射在岑果的脸上，他眼眸里噙着水光，微微闪烁，波光粼粼，欲说还休的羞怯和惊慌在眼眸中流淌。

    他又说了一次，“我不是舒怡姐，我是岑果。你恨死的那个岑果。”

    姜泽修似乎终于清醒了一些，撑起身体，冷笑了一下，“对，你是岑果。”

    浓烈的酒气熏得人难受。

    岑果呼吸急促，被松开的手抵在胸前，“那你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

    姜泽修原本是想起身，可看到岑果那防备又迫不及待要离开的嫌恶眼神，心中狠狠一沉。

    他捏着岑果的下颌骨，微微用力，“你现在是什么眼神？嫌我脏？”

    岑果疼的皱眉，撇开了视线，“没有。”

    “不是说喜欢我吗？男扮女装、下药的事都干得出来，现在这副隐忍躲闪的模样又装给谁看？”

    姜泽修攥住岑果的手腕朝下按。

    岑果瞳孔一紧，手指挣扎，“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是同性恋吗？你应该很清楚知道我想做什么？”姜泽修缓缓俯下身，阴沉沉地盯着他，“我两年都没碰过你，你是不是应该履行伴侣的职责？”

    霎那间，岑果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

    他以为姜泽修对他的惩罚仅限于肉体上的鞭打和嘴上的辱骂，可如今这样的话，他不仅丝毫感觉不到丈夫对自己的性致上的需求，反而将他曾经年少最直白炽热的感情都踩在脚下。

    如果是喜欢，他愿意做任何事，而不是现在这样，将他当作一个泄欲工具。

    岑果红了眼，长久的压抑和怒火让他觉得两年的自我赎罪和自我欺骗都是白费，他用力推拒姜泽修，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

    “你干什么。”姜泽修也没想到总是任打任骂的人会突然反抗，心中的征服欲也被激起来，他用力去压制岑果，啃咬着他的脖子，扯他的裤子。

    岑果心中骇然，抓住自己的裤腰，剧烈挣扎，颤声拒绝，“不要！我不做！我不做！”

    如果是过去身体健康的时候，他或许还能抵抗高大的姜泽修，可这两年的折磨让他身形消瘦，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逃不过姜泽修的钳制。

    衣服被撕扯开，脖颈处被咬的发疼，裤子被脱下去，岑果心中悲凉，发狠般地朝着姜泽修的手臂咬过去。

    “啊！”姜泽修疼的大喊一声，反手就是狠狠一耳光扇在岑果的脸上。

    嗡的一下，岑果脑子里霎时空白，一阵耳鸣，眼前发黑，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过了几秒，他才缓过劲，看到了已经下床的姜泽修。

    姜泽修以前教训岑果从来没有打过他耳光，看到岑果红肿的脸颊和唇角溢出的鲜血，所有的酒都醒了。

    衣衫不整的岑果粗重喘息，平板的上半身明晃晃的在告诉自己，他刚才企图实施暴行的，是一个和自己同性别的男人。

    但自己此时完全起反应的状态又不断提醒着他，他知道这是个男人，却在酒精的刺激下，想上了这个自己憎恨不已的人。

    姜泽修大口喘息了几声，一种恼羞成怒的情绪在胸口蔓延，他凶狠的目光盯着岑果，厉声吼道：“滚出去！滚！”

    他摇摇晃晃的走进卫生间，砰地关上门。

    岑果仰躺在结婚以来就没有躺过的床上，眼角渐渐滑落一滴眼泪。

    很快，他翻身起来，迅速穿好裤子，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手帕，连忙捡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卧室。

    把自己关在阳台上，蹲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岑果用后脑勺撞击着墙壁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方的亲吻和抚摸都像是毒蛇紧紧缠着他的身体，令他窒息。

    他给自己洗脑了两年，只想要活下去，可为什么换来的是变本加厉。姜泽修要什么时候才肯放过他。

    岑果大口呼吸着清新的冷空气，让狂跳的心脏安定下来。

    想要离婚的心思再一次涌上心头。

    但他无权无势，根本逃不掉姜家这座深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