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修不会跟他离婚，除非……有别的因素。

    还有，他必须要有钱，把外婆接出来，不能继续受制于人。

    看着被自己抓得皱巴巴的手帕，岑果轻轻摸了摸，心中渐渐坚定。

    他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确保姜泽修不会出来，才拿出手机找通话记录。

    他的联络人不多，很轻易就找到了一个月前晚上的一个陌生号码。

    岑果又看了一眼客厅，给这个陌生号码发了条消息，

    等裴域忙完，看到这条信息时已经是深夜凌晨两点多了。

    看发信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四个小时。

    他担心岑果以为他是不答应，就回了一条，

    但下一秒，消息就回了，

    裴域笑了一下，回他，

    一直等不到裴域的消息，岑果还以为对方是觉得他得寸进尺，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收到回信。

    他裹紧了被子，蹑手蹑脚走进了阳台。

    消息回过去的下一秒，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岑果立即挂断，又回拨了语音电话，拉紧了阳台玻璃门。

    裴域接起来，喂了一声，“抱歉，刚才视频点错了。”

    岑果脸上还没有完全消肿，他坐在角落，温声回应，“没关系。”

    “你想要说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电话里是裴域温润磁性的声音，沉稳的流淌在岑果的心底。

    夜幕下，月朗星稀，他感到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安宁。

    裴域或许很快也会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事，但在这一刻，他们是平等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回到过去，回到没有去高家，没有发生那些事之前。

    第11章

    不喜欢就不难过了

    “其实不是要求，只是，工作时间上我担心会做不到像其他人那么准时。”岑果说了自己的事，“会所服务生我也只是兼职，就是怕被泽修发现。”

    裴域明白他的担心，沉思片刻，说：“你也可以当作兼职，四级安全员，我可以给你七千一个月。”

    岑果从大学毕业就没有上过一天班，兼职还是服务生，日结薪水一个小时才20块，如今听到一个月七千的兼职，惊得目瞪口呆。

    “可以，有这么多？”

    裴域从手机里听出他的惊讶，甚至能想象出此时岑果惊喜得瞪大眼睛的模样。

    他笑了一下，“这只是兼职，四级安全员的全职月薪是一万二，这还是最低标准。成为一级安全员，薪水会更高。”

    一万二，外婆的医药费一个月是两万，如果还能再找个兼职，那他就可以有底气和姜泽修离婚了。

    “我！”岑果有些激动地出声，“我能全职吗？”

    裴域眉尾挑动了一下，“你如果时间充足，这当然没问题。”

    岑果咬了咬牙，如果被姜泽修发现，大不了就是一顿打，但只要他能自己照顾外婆，不再受牵制，他就不怕。

    “我可以。”他很肯定的回答。

    裴域却沉默下来。

    一个一开始就说时间会做不到的人肯定就是不想被姜泽修发现，但听见了薪水以后就肯定了答案，无非就是需要钱。

    这是宁愿冒着被姜泽修发现的风险也要挣钱。

    “好，但全职人员入职前会有一个入职测试，是要看你对于网络安全的熟悉。”裴域对他说。

    岑果还没开心一分钟就陷入了慌乱，“测试？会很难吗？我毕业了两年，一直没有碰过这些。”

    “可能会有一点小难度。”裴域又安慰他，“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最近的一些测试题发给你看看，你试着做一下。”

    岑果怔了怔，抿了抿唇，小声问，“裴先生这样算给我开后门吗？”

    裴域笑起来，“算……模拟考试？”

    岑果也轻声笑了一下，就像高考前的模拟考，好像也没错。

    “那麻烦裴先生发给我一份。”

    挂了电话，两个人就互相加了好友，裴域将试题发给岑果。

    岑果看着那些曾经非常熟悉的程序编码，一时间心绪有些激动。

    他的确不该把所有的精力都停留在姜泽修的身上，更不该为了赎罪放弃自己，姜泽修不爱他没关系，外婆爱他就足够了。

    裴域回他，

    岑果看着最后一条信息，眸光中有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他退出程序，想了想，在最重要的注意事项中标记了一条信息——裴先生是很好很好的人，一定不可以做出伤害他的事。

    满篇以“外婆”开头的注意事项中，出现了另外的人。

    不过岑果没有按照裴域说的休息，他睡不着，如果可以摆脱现在的局面，少睡几个小时也没关系。

    那些测试题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过，想要重新完全抓起来还是有点困难。

    但趁着姜泽修睡着了，岑果偷摸着用电脑好好复习了一下。

    当初也是高材生，只用了一个半小时，他就将以为已经遗忘的知识又重新找回来。

    测试题做了一半，他也不知道最终答案是不是就是这个，一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他竟然第一次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等把全部的试题都做完，岑果就去做了早餐。

    他要爱惜身体，这样才能陪外婆更长时间。

    姜泽修起来时就看到餐桌上摆放着温热的早餐，有鸡蛋水饼，还有小笼包、三明治。

    岑果坐在小厨房的地上打盹。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他一下醒过来，抬头看向姜泽修，立即起身，“我给你做咖啡，马上就好。”

    结婚后，姜泽修完全是以一种压榨的方式要这个不过刚二十岁的年轻人学会下厨，当一个家庭煮夫。

    岑果以前跟外婆一起住，也会做饭，但也只是会做一点家常小菜，味道不算好。

    硬是被烫了很多次，又饿了很多次以后，学会了做姜泽修要吃的东西。

    姜泽修盯着清瘦忙碌的背影，一言不发地坐到了餐厅开始吃东西。

    等把咖啡端过来，岑果才开口，“泽修，我想每天都去看看外婆，可以吗？”

    既然要出去工作，那就必须有一个好的借口，最起码刚开始的这个阶段不能被发现。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发生的不愉快让姜泽修没能找到更好的借口把人困在家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岑果，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可以。”

    岑果瞬间高兴起来，“谢谢你泽修，谢谢。你、你还要吃点别的吗？我去给你做。”

    姜泽修顿时就觉得他这种献殷勤的行为很恶心，想要讽刺两句，可一抬头就看到岑果的笑容。

    这不是姜泽修第一次见岑果笑，笑容像初夏时的阳光，绚烂夺目，充满活力，纯真又性感，让人很难不去看他。

    他还见过岑果腼腆害羞的笑容，在他们去领了结婚证回到这间房的时候，羞怯的抓着衣角，很期待接下去的事。

    姜泽修想，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回应的？

    这个人害死了他的爱人，又凭什么可以笑的这么天真幸福？

    他解开了皮带，将人捆了起来，用马鞭狠狠抽了十几鞭。

    羞怯和阳光都化为了眼泪，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哀伤。

    “恶心。”姜泽修冷冷回了两个字，继续低头吃早餐。

    岑果表情凝了一下，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心平气和的去做自己的事。

    他不难过了。

    好奇怪，曾经姜泽修一个嫌弃的眼神都能刺伤他的心，现在竟然毫无波澜。

    喜欢和不喜欢，原来可以这么分明。

    等姜泽修一走，岑果就迫不及待想要把做好的试题发给裴域，但看到裴域昨晚的叮嘱，他又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没关系，再等几天也行。

    第12章

    收到你的信息就开心

    非逸集团经过新任总裁大刀阔斧的整改，撤职的撤职，提拔的提拔，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改头换面。

    裴父坐在董事长的办公室里，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和欣慰。

    “比我想象的要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站稳，不愧是我儿子。”

    裴域坐在父亲对面，趴在桌上，难得的有点不稳重的随意，“还没有完全站稳，让我一个爱自由散漫的人来接管这么大的产业，累。”

    “创业容易守业难，知道累，你就把你那个小公司关闭了，这么大的家业还不够你折腾。”裴父也心疼，大儿子是指望不上接管家业的，二女儿又去世了，如今就剩下小儿子。

    “那不行，那是我自己辛辛苦苦一手一脚创立的。爸，信息时代，将来这种产业只会越来越火，更何况，人工智能也要基于这些代码开发运作。”

    裴域坐直身体，“等将来公司稳定，再并入我们集团。”

    裴父对一年几千万收益的小公司的确没兴趣，但他对自己的儿子是百分百信任，也就点点头，“你就放开手脚去做，反正裴家最后都是你跟你哥的。”

    “谢谢爸。”

    “不过你这么累，是不是也找个人照顾照顾？”裴父说到了重点。

    裴域又笑趴下了，“你怎么总能在这儿等着我，爸，我就算找女朋友，那也是照顾她，我要找个人照顾我，家里的阿姨不是更好。”

    “我是说正经的。”裴父也没生气，语重心长的劝，“饮食起居有阿姨，可感情倾诉总不能也是阿姨吧。有个恋人在身边，比你回家冷冷清清的房间好多了。”

    裴域上班忙，就没有回老宅，在市区买了套房子，距离两边公司都近。

    白天有钟点工打扫，晚餐他在外面吃完了才回去。

    刚搬过去的时候，裴父带着外孙女去看过一次，四百来个平方，两梯一户，鬼都见不到一个，冷清的很。

    裴域听出来了，笑着看他，“好吧，你就直说吧，给我安排了几场相亲。”

    裴父顿时慈眉善目的笑起来，“不多，就三四场，都是年轻人。你们就吃吃饭，随便聊聊。就算一个不成，爸爸也绝对不干涉。”

    话都到这份上了，裴域也就没拒绝，让他爸把女孩子的联络方式给自己，正要准备添加好友，就看到一条信息过来。

    随后还有一个文件。

    发件人是岑果。

    裴域唇角噙着笑，随手就点开测试题。

    有几道题是错的，但总体来说能到八十分。

    对一个两年都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毕业生来说，也已经非常不错。

    裴域发消息，

    岑果回的很快，

    为了能让姜泽修不怀疑，这几天他都是出门就去看外婆，偶尔再去点别的地方。

    姜泽修很少回姜家，两个人的状态比以往的每一天都平静。

    裴域收到一个双手比“OK”的可爱表情包，唇角的笑意扩大了一点，将地址发给对方。

    放下手机，一抬头，就见他爸炯炯有神地在盯着自己。

    “爸，这边公司我就先这样，小公司那边还有事，先走了。”裴域装没看见，起身要走。

    “等会儿。”裴父又叫住他，试探地问，“跟哪个女孩子聊天？这么开心。”

    “我这是礼貌，不是你们教我的，对人要和气，要谦逊，不能耍派头。”裴域又掉头过来，拿走父亲给他准备的相亲对象。

    裴父精明的眼睛眯了眯，“只是这样？我怎么觉得你收到信息后，看上去挺高兴的？”

    “要来公司面试的技术员，我是挺高兴的。”裴域挥挥手里的东西，走去门口。

    裴父见他这么从容不迫，又不死心，“真不是你喜欢的女孩子？”

    裴域打开门，回头对他爸做了个飞吻，“他不是女孩子。”

    吃了饭，他就买了一堆下午茶回了小公司。

    国外的公司也还没有完全结束，小公司新成立，来公司的都是些年轻人，裴域只要不是在公事上都没什么架子，尽管员工都才来没多久，但个个都摩拳擦掌，要大显身手。

    一点五十八分，秘书进来说公司来了个应聘的，顺手把简历递给他。

    裴域看着简历上岑果青涩纯真的照片，唇角扬了一下，这应该是他大学时期的旧照。

    没有一点的工作经历，在校期间的成绩倒是很好，证书也不少。

    他放下简历，对秘书吩咐，“让袁经理给他做测试吧。”

    裴域公事公办。

    岑果坐在会议室里有点忐忑，他没来过这种商务楼的公司。

    一整座商务楼，他们公司其实只占据了一层中的三个办公室，这一层里还有另外两家公司，但也是岑果没有接触过的范围。

    简历递上去，他等了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就进了会议室，“你好，我姓袁，你可以叫我袁经理。如果你没问题，我们可以先做个测试。”

    岑果以为会看到裴域，心底莫名滑过一点失落，但他又很快振作起来，点头起身，“我准备好了。”

    他跟着袁经理去了电脑室，对方开了个测试，可等一看所有的测试题，岑果就懵了一下。

    这些竟然都是裴域之前给他的那些。

    一模一样。

    还说什么模拟考试，这分明就是提前透题。

    “时间三十分钟，有问题吗。”袁经理开始计时。

    岑果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没问题。”

    如果都写过一次还有问题，那他就是蠢蛋。

    三十分钟后，裴域看着新鲜出炉的测试答案，比岑果私下发给他的那份准确率还高了一点，就错了两道题。

    “袁经理你觉得他怎么样？”他抬头看对面的人。

    “还不错，年轻，有韧性。”袁经理实话实说，“可以招进来。”

    裴域毫不意外，“那就招进来，签四级安全员合同，试用期一个月。合同签好后，让他进我办公室一趟。”

    第13章

    这么好的人

    岑果签合同的时候，手都有点抖，耳朵又开始有点嗡嗡的响。

    薪资待遇和裴域说的一样，他没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可以在这样的地方上班。

    被秘书带到办公室门口时，岑果都还有点恍惚。

    直到房门推开，看到里面的男人，他才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