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冽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到云市了?”
“嗯。”
宋时染头也不抬,随便用一个字就打发他了,敷衍得很。
两人平时相处,多半时间都是宋时染在说话,池墨尘偶尔会应一句。
现在的处境却调了个个儿。
宋时染压根儿就不想聊天,而主动打电话来的那个,又一时语塞。
池墨尘本就不是个会聊天的人,要他找话题,比拿下一个商业谈判还要艰难。
一时之间,这次通话就冷场了。
宋时染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那头有动静,不禁纳闷地看了一眼屏幕。
显示还在通话中,她淡声说:“没事儿我就挂了,忙着呢。”
池墨尘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这个点,忙什么?”
“工作啊,池总,你自己都经常加班,我一个普通打工人,见客户不是很正常嘛!”
宋时染的理由很正当,却让池墨尘听着不舒服。
他轻哼一声,“你那工作能和我比?多大的客户让你这么拼命?”
卖个空气净化器还这么费劲,图什么?
宋时染却从男人轻蔑的语气中,听出了对自己的不屑。
她摘下眼镜,关掉免提,把手机拿到耳边。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当个跨国集团的大总裁,自然很高大上,很威风,就连加班都高人一等是吧?”
“我就算只是个销售业务员,那也是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没什么丢人的。”
狗男人,到底在高贵些什么啊!
钱不都长一个样吗?
眼看着又要吵架,池墨尘换了个手拿电话,烦躁地把衬衫领口的扣子又解开了两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的工作不需要这么废寝忘食。”
宋时染却不接受这个解释,依然一副兴趣缺缺的调调。
“哦,那也只是你的想法,我可是很敬业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不会聊天就别尬聊啊!
池墨尘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那边海拔比江城高,你……没有高原反应吧?”
话题跳跃不是一般的大,让宋时染差点笑出声来。
她一本正经道:“没有,就算有,还可以吸氧。”
“我这边很忙,没工夫闲聊,先这样吧!”
宋时染先挂电话,这可是不多见的事。
池墨尘拿着手机,脸色比刚灭掉的屏幕还要黑。
霍行森刚来到会所,就看到池墨尘站在走廊里,浑身都在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怎么了?你这样子,不会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儿吧?还是跟老婆请假,老婆没批准?”
他们这群发小,好几个都结婚了,霍行森是为数不多的单身贵族。
成家的那几个,有时候出来小聚都要拖家带口的。
不然就是事先告假,老婆大人才会放行,还要再三保证只是男人的喝酒局。
池墨尘收起手机,轻轻一哂。
“我想去哪就去哪,想见谁就见谁,用得着她同意?”
啧啧啧,这狂妄不羁的话语背后,似乎还藏着那么一丢丢的怒火?
霍行森走过去,好奇地盯着池墨尘直看。
他这直勾勾的眼神,让池墨尘不禁皱起了眉头。
“别这样看我,我取向正常,夫妻生活也很正常。”
霍行森在他的胸口捶了一下,笑骂道:“去你的!”
“怎么,又和宋时染吵架了?上次在医院里,我看你们俩不是挺好的吗?”
池墨尘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
他深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烟雾,朦胧间,冷峻的脸庞竟有一丝迷茫。
“说不上什么原因,忽冷忽热,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能让池总说出这样的话来,霍行森简直惊讶极了。
他认识池墨尘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池墨尘为了谁而烦恼。
如今还会去猜测别人想什么?
霍行森眯起眼,瞧着池墨尘惆怅的模样,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当局者迷,怕是连池墨尘都没发现,自己对宋时染动了心吧?
想到这家伙平时冷冰冰的样子,霍行森就劝道。
“你也别老是冷着一张脸,在外头就算了,回家你还装酷,谁受得了啊!”
池墨尘把香烟夹在指缝间,凉凉地白了霍行森一眼。
“你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这样,还用装?”
这话也对。
打小池墨尘就比同龄人早熟,而且在他那个妈的高压之下,除了学习就是各种班。
没了童年的快乐就算了,时间长了,就连笑的功能都快丧失了。
霍行森发现池墨尘只吸了一口烟,就晾在一边不碰了。
他好奇地问;“不是有段时间戒烟了吗?上回东子给你,你也没抽,怎么今天又抽上了?”
池墨尘没说话,一双黑眸就盯着对面墙纸上的花纹。
这人的沉默,倒让霍行森看出了几分内在的茫然和浮躁。
他还清楚地记得,上次被别的兄弟问起戒烟的原因时,池墨尘只说不想让旁人闻二手烟。
至于这个旁人是谁,霍行森似乎找到了答案。
“你看你,又不说话了,你知不知道,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很容易把人吓跑?”
“女人都是要哄的,你不说,也没有行动表示,人家怎么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当谁都会读心术呢?”
“忙归忙,可你如果连一点心思都不舍得花,谁会愿意留在你身边?你连情绪价值都提供不了。”
霍行森好不容易有个正当理由能教训某人,这一整晚就一直喋喋不休地给建议。
其他人也出谋划策,把当初追老婆,谈恋爱时候的招数都贡献出来了。
一群诸葛亮围在身边,当事人池总却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第95章
池总搭讪的方式
池墨尘喝了点酒,回到家洗过澡之后,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
枕头上还有宋时染惯用的洗发水的味道,他翻了个身,把自己的枕头扔到了沙发上。
盯着天花板半天,池墨尘还是拿起了手机。
他直接点进宋时染的朋友圈,一片空白,这不太对劲。
起初池墨尘以为是网络不好,还下拉刷新了好几次,还直接退出微信,再进去。
宋时染的朋友圈依然没有内容,可他明明记得,宋时染平时喜欢发圈来着。
池墨尘也不管几点,毫不犹豫地拨了钟瑞的电话。
“朋友圈只有一条线是什么意思?”
此时正在和女朋友亲热的钟特助,欲哭无泪。
在女朋友怨念的目光下,他默默地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总裁,您不会是被太太拉黑了吧??”
电话那头,池墨尘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我帮一个朋友问的。”
钟瑞差点笑出声来。
要不是他定力足够好,没准就因为嘲笑大boss而被开除了。
这不是无中生“友”嘛!
钟瑞看破不说破,认真地应道:“一般来说,不是被拉黑了,就是被人屏蔽了,所以看不到对方的朋友圈。”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人挂断了。
钟瑞盯着已然黑屏的手机,觉得有几分有趣。
大boss火气还不小,习惯了众星捧月,突然遭遇冷遇,确实接受不了。
搅了自己的好事,又突然挂电话,钟特助也很郁闷。
他翻开宋时染的朋友圈,越看越有意思。
原来老板娘去了云市?
最近也没少发朋友圈,看起来小日子过得挺自在的,难怪大boss不爽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总裁特助,钟瑞立马把宋时染的朋友圈截图,发给池墨尘。
宋时染到了云市之后,发了两条朋友圈。
蓝天白云,花花草草,好不惬意。
就连吃个当地特色的晚饭,都晒了好几张照片。
文案的字里行间,更是让人能感受到她雀跃的心情——
最后那句话,让池墨尘瞬间就沉下了脸,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关灯睡觉。
半小时后,宋时染的枕头也难逃被扔掉的命运。
一室黑暗之中,似乎还听见一句低声咒骂。
宋时染在云市过得挺自在的,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就开始修复花瓶。
冯梓麒特地吩咐过,除了一日三餐,其他时间不会有人随便过来打扰。
房间里也有电话分机,宋时染有任何需求都能随时找到人。
修复古董是个精细活儿,不能有不能点分心。
所以宋时染工作的时候手机都是静音状态,放在一边,看都不去看一眼。
这个活儿费神伤眼,宋时染就是白天光线充足的情况下,在窗边的桌子进行。
晚上多半用来码字,或者打游戏。
这样过了一周,她的身子倒是养得丰腴了几分。
宋时染这天晚上正在庭院里散步,就收到了来自某人的一条信息。
这么劲爆的内容,吓得宋时染踢到了脚下的青石板,差点摔一跤。
她定了定神,停下脚步,睁大双眼又把这条信息仔细看了一遍。
每个字都认识,但连贯起来的意思,就让人看不懂了。
宋时染感觉自己有被侮辱到,当即飞快地回复过去。
盯着“内裤”这两个字,宋时染就想吐血。
说点别的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这玩意儿?
她又不是变态,带着一条男人内裤出差??
池墨尘:
宋时染气结,都快把手机屏幕瞪出两个窟窿来了。
这种事还需要质疑?!
她是一点都受不了被冤枉,当即转头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宋时染的步子迈得很大,急于自证清白,她是一秒钟都不能等。
回到屋里,宋时染就拨通视频通话,池墨尘几乎立刻就接了。
宋时染理直气壮地说:“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哪有你的东西?!”
说完,她调转摄像头,把衣柜里的衣服挨个拍出来给池墨尘看。
宋时染一手拿着手机,腾出另一只手翻衣服。
“你自己看看,全都是我的!我们俩的内裤又不放在同一个抽屉,怎么可能会拿错呢?”
“我看就是你自己没找清楚,我要那东西是能当饭吃还是怎样?!”
池墨尘似乎已经回家了,正靠在床头,好整以暇地盯着屏幕。
两人这状态,反差不是一般的大。
自称丢了东西的那个气定神闲,反而是被冤枉的那个气得跳脚。
等到宋时染展示完最后一件衣服,某人才凉凉地开口。
“屋子里其他角落也看看,谁知道你有没有故意藏起来?”
池墨尘说得云淡风轻,宋时染听了却火冒三丈。
她把屏幕又切换到前置摄像头。
“大哥!我又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干嘛要偷偷藏着你的内裤啊??”
“行,你要看就看个够吧!我反正坦坦荡荡,不怕你查!”
宋时染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
放着大晚上的美好独处时光不要,非得在这里跟个胡搅蛮缠的男人理论。
手机镜头缓缓掠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池墨尘像是在视察工作一样。
“住的什么酒店?看起来还不错,民宿?”
云市这边有不少高端民宿,其中不乏私宅改造的,图的就是个闹中取静的环境。
宋时染不想让池墨尘起疑心,便随口应道:“嗯,这家民宿还行。”
“叫什么名字?下次我去云市出差可以考虑。”池墨尘淡声说。
他这话说得太快,让宋时染有些措手不及。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慌,“这里距离市区太远了,不方便,所以就不建议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