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跟过来?
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是她记忆里的梁嘉序。
他不可能不追过来啊?
她犹豫着,在想现在要不要趁机逃跑。
可状况发生的过于突然,现在时间也太晚了,她就算直接离开,晚上也没地方留宿。
在门口吹了近乎十分钟的寒风,孟尘萦双腿都要冻僵硬了,还是没看到梁嘉序。
看样子雪还要下一整晚,这时候的确不适合离开。
要走也只能等明天再走。
孟尘萦说服了自己,提着行李返回屋内。
整个晚上,她都翻来覆去没办法安然入睡,满脑子都被梁嘉序的出现搅得乱糟糟。
她只有一个想法,她平凡安稳的生活,好像要消失了。
或许明天一早,她就会在家门口见到梁嘉序。
-
沈晚心今天上班迟到了,好在老板也不在,不用担心扣工资。
只是她赶到甜品店时,往常总是第一时间给她回应的孟尘萦,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笑容满面对她说一句早上好。
沈晚心趁机在厨房补了早餐,咽完嘴里最后一口吃的,才不明所以问:“夏夏,干嘛呢?大清早就魂不守舍。”
她都来多久了,跟没见到她似的。
孟尘萦正在上今天的甜品,把每一块蛋糕都摆放好,才回头说:“啊,没什么啊,你没看见我做事呢?”
“看见了啊。”
“但是……”沈晚心歪着身子靠在橱柜边,“往常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人,今天是怎么了?手忙脚乱的。”
她从橱柜里拿出一瓶奶油,“你把这玩意摆上来干嘛?”
孟尘萦一怔,脸微热,连忙把奶油夺过来,“拿错了。”
整个上午,孟尘萦未曾说几句话,只时不时看向门口,像生怕有人找过来。
等约莫中午左右,她这种魂不守舍的状况好了不少。
孟尘萦坐在餐桌前,垂眸看面前这份午餐,提唇一笑。
她早上出门没见到梁嘉序。或许昨晚那些事只是她的梦境?梁嘉序根本没有找过来?
她天真地这样安慰自己。
沈晚心无聊地啃了口汉堡,吐槽昨晚的经历,“还没找到我爸,还浪费了我一个圣诞节,夏夏,你昨晚圣诞节怎么过的?”
孟尘萦淡声说:“收工就回家了。”
“也跟我一样无聊。”沈晚心咬完最后一口汉堡,站起身正要去洗手,忽然看见外面有道人影缓缓靠近。
随后,店门被推开,风铃泠泠响声。
已调整好自己心态的孟尘萦,很专业地转过身,露出笑容。
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僵住。
梁嘉序径直走来,随便找了个窗边落坐。
沈晚心上去招呼,询问他需要点儿什么,
男人面相很明显是中国人,过于出众的五官很难不让人有片刻怔神,沈晚心眼里掠过一抹惊艳,她尝试用中文交流,得到回应后,沈晚心微微一笑:“方便我一直用中文为您服务吗?”
梁嘉序慵懒地掀眸:“只方便让那位小姐为我服务。”
沈晚心顺他视线望过去,见孟尘萦脸色煞白,还僵在原地。
“这位是我们店唯一的甜品师,不算服务员,先生如果需要服务的话……”
梁嘉序略有不耐,手指敲着桌面:“你有点吵,去泡杯咖啡别烦我,甜品让那位小姐给我随便上一份就行。”
他淡笑:“毕竟她做的什么甜品,我都喜欢。”
沈晚心脸骤然一垮,超级想骂人,没见过这么大牌的顾客,上来就说她吵?
她咬紧后槽牙,后退几步,“好的,我这就为您冲一杯咖啡。”
厨房。
沈晚心气急败坏磨咖啡,“夏夏,你认识那个人吗?”
孟尘萦没吭声,她还沉浸在愤怒中,“算了,看在他长那么帅的份上,原谅他了。”
“夏夏?”
沈晚心咖啡都冲好了,孟尘萦还没理她,她疑惑道:“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孟尘萦瞥了眼她手中的咖啡,淡声:“没什么,你还是快把咖啡给他端去。”
整个中午,乃至于整个下午,梁嘉序都赖在店里没走。
店里的每一种甜品他都点了一份,咖啡也续了几杯。
沈晚心托着下巴,视线在梁嘉序身上停留,最终又挪到孟尘萦身上。
她可以确定,这个男人一直在看孟尘萦。
虽然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但那种诡异的氛围感是骗不了人的。
“你们真的不认识?”
孟尘萦面不改色:“不认识。”
沈晚心眯了眯眼,追问:“我怎么瞅着不像那回事?那男人一直在看你啊。”
“不,是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你。”
“诺,不信你看。”
孟尘萦也看过去,果然,她的目光对上了梁嘉序的视线。
如果不是时时刻刻在看她,是不可能在她不经意间望过去时,都能对上视线。
她垂眸说:“错觉吧,可能我长得比较像他的熟人。”
-
晚上。
沈晚心提前收工了,孟尘萦留在最后关门。
刚扣上门锁的钥匙,梁嘉序便从暗处现身。
孟尘萦转身看他,心平气和道:“我们谈谈?”
昨晚下了整晚的雪,四周建立了不少雪堆,洁白的雪反光投映。
孟尘萦能清晰看到梁嘉序的脸色。
还是冷白到没什么气色,像是病没有完全好,孟尘萦压下心中的疑惑,蹙眉质问他:“梁先生,你究竟什么意思?”
梁嘉序:“只是来看看你。”
孟尘萦冷脸看他:“昨晚我的话还没说清楚?我说了我不会跟你回去。”
“当然,”她自嘲一笑:“梁先生还是可以用你那些手段强迫我,再强行把我带回去,你完全可以做到。”
梁嘉序眼尾衔着丝丝缕缕的冷意:“你也知道我可以做到,那为什么我没这么做?”
是啊。
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这也是孟尘萦想不通的地方。
他喉结滚了滚,声线冷冽:“我们还没分手。”
孟尘萦反驳:“分了。”
梁嘉序冷声:“没分。”
“孟尘萦,我不会跟你分手。”
孟尘萦后退一步,态度明确:“可是梁先生,是我要跟你分手。”
她不会再像一年半之前那样,被他几句话就吓得立刻缴械投降,她这次一定要跟他分干净。
想起她这么多次想要逃离他,就连这次逃到国外,她自由自在了一年多,这种快乐的日子竟还是被梁嘉序轻易打破。
其中的落差,让她难以接受。
寒风吹得她鼻尖泛红,她声音嘶哑哽咽:“你不会知道,你的到来对我来说有多恐惧,我梦寐以求平淡温馨的生活,就这样被你破灭了。梁嘉序,我从来都不喜欢你,我们在一起是你勉强的,我的所有举动,都是你强迫的,我都跑这么远了,离开你这么久了,你到底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梁嘉序微提唇角,还是傲气的眉眼,那抹浅薄的笑,此刻却显得有些悲凉。
“我喜欢你。”
他轻声说着,朝她靠近:“孟尘萦,我喜欢你。”
孟尘萦耳廓内忽然嗡地一声响。
怔住,呆滞在原地。
梁嘉序轻声喃喃:“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可以不喜欢我。”
他眼里近乎病态纠缠,把她锁了进来:“只要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
孟尘萦眼睫一垂。
心里在疯狂弹奏的音符,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梁嘉序是个骄傲狂妄的男人,他的人生生来便是站在顶端。
在她的记忆中,她只听他说过,要她永远都留在他身边。
现在的主语却换了。
他说,他想留在她身边。
她不知道这一年半,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转变。
沈晚心下午还在说他傲。
她想,傲,那才是梁嘉序。
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梁嘉序,却像是被她活生生折断了傲骨。
梁嘉序眼里一抹暗色涌动:“这次我不会强迫带你回去,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么?”
孟尘萦手指紧紧攥成拳头。
她垂眸,错开他灼热黑沉的视线。
“不好。”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跑了。
寒风凛凛,湿冷的空气中还隐约溶着她身上的馨香。
梁嘉序望着她匆忙逃跑的背影,胸腔压抑许久的难受,终是咳了出来。
他后退几步,背脊抵在落地花盆边,凌冽的眉目,一点点收拢。
-
隔天梁嘉序又来了甜品店。
接下来连续几天,他每天都有来。
沈晚心多半猜测到梁嘉序是为了孟尘萦来的,她很有危机感的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寰柏。
陈寰柏并没有表现什么,只是在隔天,让甜品店休业了一天。
晚上,陈寰柏邀请孟尘萦和沈晚心到他们常去的那家清吧。
沈晚心丢下背包,笑道:“陈老板,难得放我们休假一天,来这干嘛呢?来酒吧喝酒啊?”
孟尘萦也不明所以,把包放下,落坐在卡座。
陈寰柏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只是今天是我三十岁的生日,我一个人在家切蛋糕觉得寂寞难耐,就把你们请了出来。”
话音才落,孟尘萦和沈晚心脸色都一变。
沈晚心小声问孟尘萦怎么不跟她说这事。
孟尘萦面露尴尬:“我也不知道啊……”
明明去年也没见陈寰柏过生日。
两人当着他面说悄悄话,陈寰柏抬肩,面露不爽:“喂,在寿星跟前要不要这么明显?放心,不是找你们要礼物,你们就陪我过一个生日就好。”
他都这样说了,两人也没再扭捏。
陈寰柏点了很多酒,他还自己带了蛋糕来,要吹生日蛋糕之前,他忽然一改不着调的笑容,反而认真看向孟尘萦。
“夏夏。”
“嗯?”
陈寰柏透过烛光望向孟尘萦白皙的面容,态度认真诚恳:“我的生日愿望是,希望你跟梁嘉序永远不复合。”
孟尘萦眉眼微动,浅笑说:“老板,这是你的生日愿望,还是别带上无关人员比较好。”
他歪着头,灿烂一笑:“开玩笑的。”
沈晚心听不太懂他们的话题,皱着眉啊啊了几声,“陈老板,你在说什么?”
陈寰柏笑意褪去:“没什么,我吹蜡烛了。”
生日聚会散去,三人各回各家。
因上次圣诞节被人差点打劫的事,让孟尘萦现在独自回家都仍是心有余悸,她走在安静的道路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都会停下转身看看是什么情况,见只是普通的路人,才会放心。
可她接连又绕了一条路,还隐约觉得有人在跟着她。
这次绝非错觉。
孟尘萦再次转身。
梁嘉序在身后不远处,跟着她。
她脸色一冷,站在不动,等男人逐步上前。
“你到底为什么跟着我?”
梁嘉序淡声:“我只想看你安全到家,没别的想法。”
看出她眼里深深的不信任,总归还是他之前做的那些事,让她留下了心理阴影,他主动后退几步。
“信我一回,行么?”
“没人会比我把你安全还看的更重要。”
孟尘萦眼里的警戒还是没褪去,思考再三,考虑到梁嘉序这人除了无耻了点,爱强迫人了点,也不算什么匪徒,还是作罢。
“我到家你就走?”
“嗯。”
他情绪很冷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