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圣诞节的缘故,很多人都去另一条街热闹了,这个巷子现在可能只有她和那个跟踪她的人。
孟尘萦脚步加快,恨不得立刻从这个巷子里逃出去。
就在她加快脚步的同时,身后的脚步声也在加快。
孟尘萦直接跑了起来。
身后的人意识到被发现,不愿到嘴的肉从口中逃脱,直接冲过来,一把拽住孟尘萦的单肩包。
她吓得尖叫一声,恐惧的声音划破夜色。
孟尘萦被男人堵在墙角。
男人掏出一把水果刀,恶狠狠道:“东西都交给我!”
孟尘萦死拽着不松,他目露凶光,把水果刀朝她脸靠近:“不想活了?”
孟尘萦声音微抖:“我可以给你钱,但包里的东西你要给我。”
男人吼道:“钱和你的包我都要!”
“废话再多说,”他挥起拳头,正要一拳砸下来。
孟尘萦吓到闭眼。
惊恐的声音也卡在喉咙里。
只见下一秒,男人痛苦地惨叫声在巷子里回荡。
孟尘萦轻颤着睁开眼,眼前已经没了那个劫匪,她的视角只能看到刚才打劫她的人,被一个黑衣男人凶狠地按在了另一边的墙角。
劫匪的右手被摁在墙上,被男人用力一折。
孟尘萦听到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响。
她心里一紧,劫匪果然发出悲痛至极的惨叫声。
看背影,男人个子很高,身形挺括,身上的黑色大衣上落了不少雪花。
是粗硬的短发,但依稀能看到他冷白的后颈。
就在她出神时,这男人已经把劫匪彻底打趴,痛苦地在地上扭成了蛆。
孟尘萦抱着怀里的帆布包,迟疑着上前两步。
昏暗的巷子里,地上洁白的雪花像反光镜般,照亮孟尘萦被寒风吹红的脸颊。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想主动去感谢眼前的救命恩人。
这时,男人利落转过身,步子迈得很大,大衣衣角掠起一阵风。
他两步跨来,在孟尘萦怔怔茫然间,便将她整俱身躯,密不可分地拢入怀抱里。
速度快到她脸对方的长相都没看清。
孟尘萦吓了一跳。
尖叫着喊了一声——
她用了劲挣扎,想要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开来。
可他力气太大,无论她如何推搡,他完全屹然不动。
她吓得泪水蕴满了眼眶,微张着嘴,在拼命呼吸,想要求救。
这时,男人重重的气息,落在她的颈窝处,她身子骤僵,在寒风中,她清晰地嗅到一股冷冽的木质香。
是她无比熟悉。
几乎熟悉到她深入骨髓的香味。
闻出那道香时,她心里霍然一沉,垂着眸,没再动弹。
但按在男人背脊的手指,轻轻蜷了蜷。
不,不可能。
不可能会是他。
大概又是她认错了。
不是所有个子高挑,穿黑衣服的男人就是梁嘉序。
同理,也许刚才也是她闻错了味道。
孟尘萦泪眼朦胧,视线看着他身后的雪白,用力一咬牙,鼓足劲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男人再度死死抱住她。
力气大到,似想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风雪连绵不断,她的世界里只有簌簌的雪花声,以及,身前男人轻颤的呼吸声。
那片雪,落在二人的肩头。
孟尘萦呼吸一急,嘶哑地喊:“你放开我!”
男人用力地抱住她。
她越来越害怕。
无助,慌张,还有一种,她不愿面对的猜测。
她忽然有点不敢面对现实。
或许这也只是她又一次认错的情况,可当有一股温热的湿润,从她的颈窝缓缓滑进身体里时……
孟尘萦还是僵住了。
这个人,哭了?
他为什么会哭?
孟尘萦没敢再动,她害怕得很,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浑身被男人抱的热乎,只有按在他后背的手,被风雪吹得冷红。
昏暗的深巷,雪花从天际缓缓飘落。
不知相拥了多久,两人脚边堆了一层洁白。
孟尘萦的视线也一片洁白,眼睫衔着雪花,她视线逐渐模糊,眼眶里含着的泪意,在无助地打转。
“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好想好想。
想到他几乎要疯掉。
他或许已经疯掉。
没想到,真正能拥抱到这俱温热的身体时,他会不可自拔到这个地步。
这瞬间,梁嘉序才真正意识到,他是真的没了她,不能活。
孟尘萦眼睫一颤,蕴在眼眶里许久的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蜷了蜷发红的手指,垂眸,眼睫的雪花跟着往下掉。
“梁……”
“梁嘉序……”
梁嘉序心蓦然一抽痛。
他把自己,深深地埋在她怀里。
声音嘶哑,悲伤至极:“孟尘萦,别再推开我。”
“求你。”
第57章
折断了傲骨。
不远处欢快的圣诞歌曲隐隐传进这条幽深昏暗的巷子里,
角落里的劫匪还在痛苦的哀嚎,孟尘萦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意识。
梁嘉序找过来了。
他找到她了。
她该怎么办?
难道她今晚就会就被他带走,要永远被锁在他的园子里不见天日?
孟尘萦不想面对现实,
但拥抱她的男人体温是灼热的,
她不得不应对她最不愿面对的情形。
回过神,用力推开男人的怀抱。
他抱得太紧,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梁嘉序!你放开我!”
她哑着嗓子,惊恐地低叫出声。
梁嘉序手指一曲,
缓慢退后半步,
再放开她的身子。
在他松开的那瞬间,
孟尘萦惧怕地慌张后退几步。后背抵在墙边,
手也紧紧抱着怀里的帆布包,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无不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雪花还在簌簌地飘落。
她颤巍巍抬起眼睫,朝对面望去,眼前的男人仍是熟悉的五官,但那张面容尤其苍白,唇瓣也淡得没什么血色。
这竟然是梁嘉序?
脸上白得毫无气色,犹似病中的脆弱,好像是刚从病床下来似的,病态明显。
她舔了舔唇瓣冰冷的温度,嗓音发紧:“你,你怎么找过来了?”
梁嘉序那双眼,
像是被霜雪浸过的黑曜石,
明亮间渗着细微水光。
他望着她,
声音艰涩:“我说,我会找到你。”
他做到了。
孟尘萦没有半分感动,
只有无尽的害怕与恐惧:“你为什么要找过来?”
她几乎要崩溃了,声音一点点干涸:“都快两年了,我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你为什么还要找到我?”
“你又想把我绑回去,让我回到你的掌控之下?”
“梁嘉序,我告诉你,不可能。”
她紧咬着牙,泪水在眼眶打转:“我不会跟你回去!”
梁嘉序背脊紧绷,眼里磅礴汹涌的想念,一瞬间被她这番话,尽数浇灭。
原来他的思念,对她来说竟是那么恐惧。
一年多没见了,她对他还是视为洪水猛兽。
他滚了滚喉结,黑眸一眯,挤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声线:“这么久没见了,你对我就只有这些话想说?”
孟尘萦仰脸看他,倔强地问:“梁先生想要我说什么?”
“我很想你?”
“你觉得,这些会是我的真心话吗?”
梁嘉序冷笑:“孟尘萦,你还是对我这么残忍。”
他脸上的冷意袭来,没比今天的温度好到哪儿去,孟尘萦感觉自己要被他眼里的黑彻底吞了进去。
这种熟悉的压迫感,又一次将她疯狂席卷。
她无比害怕,好害怕梁嘉序现在就把她绑起来带上车,然后强制带回国。
只要一想到会有这个可能,她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
孟尘萦跑了。
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似乎从没跑得如此快过,就连路上的积雪使她几次打滑,她都未曾停下,回头。
黑暗的巷子里,墙头的树枝因承载不住积雪的重量,嘎吱折断。
角落里的劫匪还在痛苦哀嚎,他偷偷爬起来,捂住被折断的那只胳膊想要溜走。
梁嘉序冷冷瞥他一眼,右脚轻描淡写地踩下去,将他压在脚底。
风雨吹卷,无声无息飘落。
-
孟尘萦疯了似的飞奔回到自己的家。
她顾不上那么多,随便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塞进行李袋,打算今晚就离开维利斯特。
整理好了后,孟尘萦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迟迟不敢开门。
她不知道,开门将要面对什么。
或许,此时梁嘉序已经在门口等她。
等着她,再次走进他的手掌心。
可她眼下没有选择。
开门会是梁嘉序,不开门还会是梁嘉序。
她只能赌一把。
想通了后,她一鼓作气打开大门。
可门口,只有屋檐下堆积的雪。
院内空无一人,孟尘萦提着行李,小心翼翼走出院子,她趴在墙边左顾右盼,四处搜寻周围,还是没有发现梁嘉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