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同性恋……”小
搬完那两箱啤酒,李鸣玉手心脏了,胸前衣服倒是没有蹭到多少。他很嫌弃似的,在洗手池揉洗了很久才坐回来。
“累了吗?”我好心地替他接了杯温水,递给了他,“坐着休息会儿吧。”
李鸣玉慢吞吞地喝水:“还好。”
附近好像是家店铺新开业,一连来了好多人买成箱的酒水果汁,都是李鸣玉搬过去的,没让我插手。
有这么喜欢我吗,我想,还是说同性恋都这样。
李鸣玉忙完之后坐在椅子上又睡着了,头微微歪着,靠着灰白色墙壁。
我盯着看了很久,忽然很好奇,他对我的喜欢究竟到什么地步,我凑近了些:“小鱼,小鱼。”
李鸣玉睡得很浅:“嗯?”
“快十二点了,”我亮了手机屏幕给我看,“我们该吃午饭了。”
李鸣玉忽然离近,低头贴住了我的肩膀,呼吸灼热沉重,是很脆弱的模样,声音也还是哑的:“哥哥想吃什么?”
我轻拍了两下他的背,思考了会儿:“我有点想吃东来路的米线了。”
“好,”李鸣玉揉了揉眼,“我们一起去吃吧。”
我犹豫着开口:“我们不能都去,得留个人看店。算了,还是去买旁边的盒饭吧,我前两天体育课跑步,腿还疼着,也不想跑那么远。”
“那我买份外带吧。”李鸣玉拿起搭在椅背的外套。
我摇摇头,假惺惺地说:“别去了吧,你也还在生病,这样太累了。”
东来路离这儿近二十分钟的路程,打车不值当,走路又麻烦,而且那家米线店非常火热,没有外卖,这个点去指定要排长队。
一般时候都嫌累,更何况对于还在发烧的病人。
我恶劣地观察李鸣玉的神色,他却是神色如常,并没流露出不满。
“哥哥给我个奖励就好了,”李鸣玉微微笑起来,“可以吗?”
我愣了下:“什么奖励?”
李鸣玉却说:“还没想好。”
幼稚。我敷衍地应声:“好啊。”
李鸣玉穿上了外套离开了。我放低了躺椅,专心致志地玩消消乐。
比我意料中的时间还要久,近四十分钟李鸣玉才回来,提着一份外带盒。我忙站起身接过,讶然道:“怎么只买了一份?”
李鸣玉额角有细密的汗,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单纯的疲累:“我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那还得吃药啊,不吃饭怎么吃药?”我揭开了盖子,“好香。”
本来只是想折腾李鸣玉,但闻着米线的鲜香味时又觉得食欲大振,我吃了几口才想起李鸣玉,夹起一筷递过去:“吃几口吧?”
李鸣玉却是凑近了些,含住了我用过的筷尖,我顿住,看着他慢悠悠地吃掉了米线,红油沾到了嘴唇上,让人觉得艳丽。
“……还吃吗?”我不情不愿地问,手往后缩。
李鸣玉摇摇头,过了半晌却又忽然问:“哥哥,你见我拿的药了吗?”
“没有,是忘在家里没带了吗?”我奇怪地看过去,“我没看见,要不要再去药房买一份吧。”
“等会儿再去吧,我想睡会儿。”李鸣玉低声说。
我低下头继续吃米线:“我去帮你买,睡吧。”
不过一会儿,身侧的呼吸声便平缓了,发烧的人总是嗜睡的。我百无聊赖地想,要是他往角落里看一眼,就会发现垃圾桶里的药盒了。太不仔细了。
·
药我自然没有买,李鸣玉似乎也忘记了这件事。或许是因为没有吃药,或许是因为一天过于劳累,他还是在发烧。
爸妈回来时一眼看出了,着急地想送他去医院。
但李鸣玉表现出异常的排斥,不肯去医院。
“再烧下去对身体不好,”我当着爸妈的面劝他,“去住一两天就好了。”声音渐低,只有我们听得见:“而且小鱼发烧生病,我的身体也不舒服,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李鸣玉沉默了会儿:“那去门口的诊所吊个针吧。”
吊针的时候我没有过去,爸妈倒是全去陪了。我在卧室里收拾行李箱,装了些冬季的衣服进去,最近天气降温得快。
李鸣玉回来的时候我刚收拾好行李,他的目光越过我,落在摊开的行李箱上,哑声说:“哥哥今天晚上不待在家里了吗?”
“明天星期一了,有早课,”我笑着问,“小鱼明天有课吗?”
李鸣玉点头。
“那请个假吧,好好养病,”我捏了捏他的手心,很快松开了,温柔着说,“下次不要熬夜赶实验进度了,知道了吗?”
李鸣玉说:“已经快九点了,等到学校就很晚了。”
“没关系,我舍友来接我,”我蹲下身去扣好行李箱,忽然抬眼看他,很难以启齿似的犹豫了会儿,迷茫地问,“……小鱼,之前他和我说他喜欢我。我不太明白,你说男生怎么会喜欢男生呢?”
我又骤然清明过来,摇摇头:“算了,不该跟你讲这个的。”
刚站起身,李鸣玉却力度很重地攥住了我的手腕,我疼得皱了眉,惊惶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和你表白?”他盯着我。
我忙说:“你不要和爸妈说。我又不是同性恋……”我皱着眉,嫌恶地说,“同性恋不是会得艾滋病吗?恶心死了。”
握着我手腕的力度松了些,李鸣玉的声音很慢,眼睫稍垂,看不分明其中的情绪:“……是啊。所以哥哥别和他走太近了。”
“知道了,”我笑起来,浅尝辄止地抱了下他,“那我回学校了,小鱼。”
颜
第22章22
装醉小
回学校的路上,我坐在公交里,仍在回味李鸣玉那时的眼神。像是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子,听到我说同性恋会得病的时候,又显而易见地脆弱下来,很受伤地低垂下眼。
我心情快乐起来,刺着李鸣玉的利刃是给我的甜头。
既然是喜欢我,那让他伤心难过再轻易不过了。
回了学校有场期中考核,一个周都忙得几乎腾不出空来。
后来和妈妈打电话,才知道李鸣玉星期一也回了学校,烧已经退了大半,现在应该也是好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药,”妈妈担心地说,“小序,你有时间多去A大看看你弟弟,别让他太辛苦了,他还是听你话的。”
我于是在晚上给李鸣玉打了通视频电话。
比起之前,李鸣玉气色好了不少,应该是在操场。
“病已经好了,最近也没有熬夜。是妈妈太紧张了,发烧又不是什么大病,”他问,“哥哥在干什么?”
“在宿舍躺着,刚夜跑完,好累,”我笑了笑,刚要继续问什么,床边忽然被敲了下。宁珏仰头问我:“青序,星期六去KTV时间定了,晚上七点行不行?”
我犹豫着点点头:“……行。”
等宁珏的动静远了些,耳机里才传来李鸣玉的声音:“是和你表白过的那个舍友吗?”
“嗯,我们打算出去玩,”我微微垂下眼,欲言又止,“……算了,小鱼,我先挂了,我还有作业没有写。”
在我挂断之前,李鸣玉说:“星期六我去接你吧。”
我感激地看着他,轻点点头。
屏幕熄后,我懒得再去装胆怯,扶着楼梯下了床。宁珏还在戴着耳机打游戏,我洗了葡萄,剪了一小串递给他:“要吃吗?”
他受宠若惊地摘了耳机,竟然是双手接过的,耳根明显红了:“谢、谢谢啊,青序。”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的。”我弯着眼睛笑。
宁珏眼睛愈发得亮,其中情爱快要溢满了,我视而不见,坐回了位置上,慢吞吞地低头开始剥葡萄皮。甜腻的汁液淌到手上,青色地流下来。
·
星期六湿了雨,天像一团肮脏的棉絮。
晚七点钟,一窝男生在校门口集合。除去我们宿舍的人之外,还有两个外院的,我并不认识,也没兴趣去结交。
KTV离学校不过十来分钟的车程,一路上他们都在聊天,车厢里还有明显的烟味,熏得人头昏脑胀,直到下车闻到雨才好些。
等到了地点,我给李鸣玉发了定位过去,叫他过会儿来接我。
他没有立马回复,兴许是在忙别的事情。
“你要喝点什么?”宁珏给我递了酒水单看,“喝酒还是果汁?”
我自然不敢再碰酒,只要了杯百香果汁。但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是点了酒,还多点了一提啤酒。
几个男生挤在点歌台,热热闹闹地放着歌。酒水上来得很快,我在角落里抱着杯果汁,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抢着麦克风唱歌。
“别唱你他妈的《青藏高原》了!打算送走哥几个是吧?”方名切了歌,“我选的歌呢,谁给我删了?”
不过十来分钟,他们喝完了两瓶啤酒,宁珏看起来和我一个酒量,喝得脸红脖子粗,坐到我旁边来,一张口全是酒气:“青序,不来一起唱歌吗?”
“我不会唱,”我笑着说,“我唱歌会走调。”
宁珏明显是不信的,却也没有纠缠我,而是切了首歌,又抢了外院那人的麦克风,坐在高脚椅上,面对着我:“青序,我、我唱首歌给你听。”
歌是周杰伦的《简单爱》。唱得勉强在调上,说不上好听,只是示爱的意味太明显了。方名抱着胳膊打量着我,嫌弃又揶揄地撞了下黄嘉,两人低头说了句什么,接着大笑起来。
我猜得到是什么话,却没什么感觉,只是注视着宁珏,心里计算着李鸣玉到来的实践。
桌上还剩着一杯酒,我端了起来,慢慢喝了两口,这才站起身来朝外走。
过道里与包间是矛盾的平静,隐约能听见歌声,果然还没走到尽头的卫生间,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便追了过来,手腕骤然被握住。
“你去哪儿?”宁珏晕红着脸,大着舌头说。
我微微笑起来:“我去卫生间,喝多了水。”
“刚才我给你唱的歌,你听到了没有?”宁珏分不明白场合,手抵在我身后的墙上,“青序……你还一直都没答应我谈恋爱。我怕催你你要生气,但我等不及,青序……”
呼吸喷在脸颊上,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声,我刚要推开的动作顿住,只是侧过了头,任由宁珏胡乱亲着,着酒气的亲吻落在耳根、面颊、脖颈处。我厌恶地几乎作呕,却主动勾住了他的脖颈,诱引着他:“宁珏……”
宁珏似乎更为亢奋了,他变本加厉地搂住了我,胡言乱语说着“你好香”之类的话。
他的身躯格外热,我喘不过气来,眼前点点晕眩,脸颊也跟着发烫,头顶银白的光像巨大的玻璃罩。
身前的压感骤然消失,我一时脱力坐到了地上,空茫茫地看过去,撞上李鸣玉冷淡至极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