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酒店长廊。
“救救我…”
狼狈的女人摔倒在了他的西装裤边,彼时他应酬结束,房间太闷,准备去花园散步醒酒。
走廊空荡荡的只有他们,电梯的方向不在这边明。
面对眼前的情况,孟谨礼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女人摸清了他的房间号,故意有所图谋。
审视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了她。
清艳的面容,像春雨后被蹂躏的红玫瑰,睫毛瑟瑟颤抖着,潋滟的眸子里,有小心,有害怕,还有…惊喜?
不是计谋快要得逞时的兴奋,是久别重逢看见了救星的眼神。
他想到了,那年冬天,在垃圾桶旁边捡到小鹦鹉的情景。
在纸盒子里,瘦瘦小小的它奋力地抬起脑袋,用着那哪怕是尽了全力也依然睁不大的眼睛望着他,微弱地向着它发出叫唤。
“艹!真晦气!”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走廊转角处传来。
是真的遇到困难了?
孟谨礼对多管闲事和英雄救美都没有特别的乐衷。
他可以关门不管,就像当年,他也可以假装没看见纸盒子走掉。
裤子旁边的泛着淡粉色的手指,想要触碰却不敢。
力气难支地发着抖。
酒精迟钝了思绪,他软了心,隔着手帕,对她伸出了手。
走廊的橘黄色光线很亮,水晶吊灯流苏碰撞了,发出轻轻的声响。
他看着她,缓慢,小心地把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手帕上。
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另一方的体温。
她站不稳,却还要借着力认真地站起,小声地喘息说:“谢谢。”
“这边没路,老子不弄死你!”
走廊那边声音变近了。
思忖片刻,孟谨礼拉了她一把,顺势把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
——
叶明宜缩在沙发上不敢动,她知道是谁救了自己。
这个人像光一样,曾经照亮过她,也像一个目标,等待着她去追随。
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偏偏是这种方式的遇见。
药效太猛了,大概是经纪人怕她不肯就范,下了最烈的药。
她的意志力正被欲望啃噬。
她还是不想让自己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为什么要这个样子遇见?
可是她也不想那样稀里糊涂被人糟蹋,不想让自己的梦想在此刻止步。
她是个小小的新人,没有人会在意她,也没有人会可怜她,她付不起违约费,她不想给爸爸妈妈带去麻烦。
脑子好乱。
身体好热。
太不堪了。
啜泣声越来越大,她控制不住的哭泣,又在哭泣声中难受地呻吟。
她好想把裙子脱掉,好想撕碎自己。
“医生一会儿过来。”
温柔低沉的声音落在了耳畔,和视频画面里的不一样。
朦胧真实,还要好听。
“不哭了。”
手帕轻轻地擦拭了她的眼泪,心中空虚的地方被填满了,又猛然地陷落着。
她抓住了男人的手腕,像抓住了能救自己的浮木。
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无意识的,她握着他的手撒娇地蹭了蹭。
你对我的信有过印象吗?
还有没回信的三封,你看了吗?
谢谢你,资助我。
“你抱抱我,好不好?”她小声地向他请求着。
她好难受,好想要一个抱抱。
锦鲤姐姐…
她呓语着,纯情得宛如一个孩子,又在动作上,流露出女人的媚态。
孟谨礼怔住了,手心蹭过的,细腻柔软。
犹豫了几秒,他又看见她自我挣扎着,把他的手推到一边:“不可以~”
她继续缩成了小团,死死捏着沙发,咬住自己的唇轻哼。
其实,她今晚,只主动提了两件事。
一件是让他救她。
一件是让他抱她。
如果是勾引,手段太不高明。
恻隐心依旧被撩动了。
孟谨礼伸出了手,把她从沙发一角抱起了,如同哄小孩一样,略生硬地拍了拍后背。
“抱了,就别哭了。”
药效发作着,解药近在咫尺。
好闻的香气让叶明宜想闻得更多。
想要放纵,想要解脱。
不敢,也不愿意。
所以她只是回抱着他,像在梦里的那样,紧了紧搂住他脖子的手,把脸埋进了温暖的颈窝。
就一下,只想要一下的依偎。
饮鸩止渴也认了。
小巧的鼻尖刮过了颈侧线条,热气悉数喷洒在了敏感的喉结上。
大动脉中的血液开始沸腾。
小声轻哼着,贴合在一起的身体因为呼吸,似有似无地摩擦碰到了一块儿。
手指勾缠住了披散开的发丝,指尖顺着拉链所在若即若离地划过。
空气中浮动着甜甜的馨香。
意料之外,怀中的人哭得更凶了。
强大的羞耻和对欲的渴求,让叶明宜哑着声音问:“我是不是…丑。”
不是。
孟谨礼在心中否认。
因为他第一反应是用红玫瑰来比喻她。
在他种过的所有花里,最娇嫩的,最美丽的,还是玫瑰。
他撩过了她散着的发丝,目光落在白生生的耳垂上:“丑的不是你,是给你下药的人。”
发丝扫过脸颊,痒痒的,电流在体内四窜。
那一刻,叶明宜欲望吞噬掉了所有的理智。
他又把她接住了。
能不能让她高攀一次?
能不能让她做一次梦?
能不能把他拉进红尘?
柔软的唇瓣正正吻在了喉结上,随着它起伏,滑动。
她的手早就抚在了他的胸膛上。
是药,她受不住。
怪药,她任性妄为。
“你叫什么名字。”
“苏…”短暂清醒了一秒,又很快溺死了过去,“叶…明宜…”
叶明宜想要高攀,让事业绝处逢生。
苏寄霜想要做梦,让多年期盼圆满。
她,要拉他入红尘。
手被捉住了。
猝不及防之下,她的耳垂也被人轻轻含住。
“叶小姐,有一点你可能想错了,我并非坐怀不乱的君子。”
从把她带进房间开始,他就高估了自己。
从鬼使神差抱住她开始,他就退让了原则。
他做不了柳下惠。
他在骨子里,就是卑劣的。
是她要他救的,不是吗?
一个小新人,遇到下药的事,得罪了人,正好,他能帮她。
若再养?
他能养好的。
“要我帮你吗?”
低磁的嗓音,带着蛊惑与引诱。
“你把它,弄湿了。”
——
再缓回神,孟谨礼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病床跟前。
“你还是,鲜活明媚,好。”
地上纯粹的月光跑进了他的眼中,温柔泛起了涟漪。
这份感情,也不全和养宠物一样的。
就像人和动物不一样,七情六欲的出发点也不一样。
被索取得更多,付出得更多,压抑得也更难。
什么也不想了。
嘴角轻轻地牵起,他俯下了身,一点点抬起了胳膊。
动作带动了空气流速。
静静。
指腹即将落在微微皱着的眉心中间时孟谨礼蜷了手指。
他的手有些凉,还是算了。
轻叹了声气,他嘴角动了动,拿出了干净的手帕,隔住手指:“到此为止,以后…”
“不再见了。”
回归到应有的轨道吧。
短暂的停留后,他无声无息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
黑暗中,叶明宜颤了颤眼睫。
第28章
叶明宜,新年快乐!
重新回到了《逆光》剧组。
叶明宜以为住了一晚院的事,
自己藏得很好。
直到发现袁导悄无声息修改了拍戏时间,多让她休息了两天;剧组给她的饭食,是特别清淡营养的;岑涵给她发了许多养胃小技巧;顾望津的问候从“手指有没有好”变成了“今天吃得好不好”……
初七的晚上。
在酒店的窗边,
她又看见了烟花。
初五送来的烟花太多箱了,
一次放不完,
今晚是最后一次。
初二晚上,她在房车里;初五晚上,她在忙着写新剧人物小传;初六晚上,她在医院。
终于,
初七,
她看了一场完整的烟花。
星火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