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日没见到陛下的身影。”
沈烟月穿梭针线的动作一顿,平静道:“随他去,我们管不了。”
翠竹点点头,出门晒被。
第三日、第四日……
一连半个月,萧晏清也未见踪影。
哪怕翠竹没再提,沈烟月却时常夜半惊醒,坐在床边发怔。
她许久未做梦,这次却梦见萧晏清顶着寒风上山,一次又一次冒着生命危险去摘一朵洁白的雪莲。
夹雪的风生生把他脸上冻裂,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一次爬不上去就两次。
五次、十五次……
萧晏清青白的手指抓到雪莲的那一刻,他已经冻烂一边耳朵,没了知觉。
她猛然惊醒,就听到翠竹惊慌的声音传来。
“小姐!陛下晕在外面了!”
这次躺在床上的人变成了萧晏清。
村里的大夫啧啧作响帮他包扎:“为了保全病体,只能切下一只耳和一条腿。”
沈烟月的脑袋里嗡的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大夫看到他手中的雪莲,瞥见女主人瞎掉的双眼,叹息一声。
“一只耳和一条腿能换来夫人的复明,也算是天注定的等价交换了。”
沈烟月浑身都在抖,抖着手上前,第一次去触摸萧晏清的面容。
触及皮肤的一瞬,是让人害怕的冰冷。
顺着熟悉的眉眼往下落,满脸胡茬和粗糙的皮肤,直至触及他空落落的左耳时,前所未有的难过铺天盖地袭来。
她咬紧唇瓣,抖着手往下触摸,摸到他厚重的茧子,摸到他身上的疤痕。
直到摸到空落落的左腿时,她再也无法忍下心中的痛苦,叫出了他的名字。
“阿晏……”
翠竹错愕望着沈烟月眼角流下的血泪,顿时眼泪跟着掉在了地上。
第21章
这一夜,沈烟月梦到了过去。
她看着黎萝婉把指甲对着她的双眼,无边的恐慌让她浑身发抖。
下一刻,她的眼睛被温热的手掌包围。
“月儿,月儿……”
一片黑暗中,她陷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梦里残留的恐慌,无助在她心中回荡,她没能拒绝这个的怀抱,终究是大声哭泣起来。
萧晏清神色焦急的低头望她,听着她的哭泣,只觉得无尽的心疼密密麻麻啃噬心脏。
除了用力抱住她,他只能红着眼在她额上轻吻。
月光清澈明亮,在窗口洒下一道清透的光,悄悄照亮床榻上时隔六年拥眠的两人。
爱过几轮,恨过几轮,终究是越想要靠近,却越觉得疼。
......
清脆的鸟鸣唤醒了沈烟月。
她推出萧晏清的怀抱,沙哑问他:“为什么?”
萧晏清平静的坐起身,像是变成残废的人不是他。
“想做便做了,只有这件事,我无愧于心。”
沈烟月攥紧手心,一拳砸在他身上低吼:“何来的无愧于心?!”
“你这样,我该如何是好……”
她哽咽着哭泣,拼命用拳头砸他。
“萧晏清,你就是我的债,这辈子都逃不开的孽缘!”
萧晏清赤红着眼把她揽入怀中,嘶哑道:“那便一辈子都不分开,我拿这条命去陪你!”
沈烟月瞪大眼睛去推他,却怎么也使不出力,只能攥紧他的衣襟哭泣。
良久许久,她才平静下来。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平和共处一室过,埋藏于心的话不自觉问出了口。
“你的头发为何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