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傅斯恬时懿 本章:第85章

    身体的事她不能够允许傅斯恬逞能。她可以让她试试保守治疗,但她也必须为她做好另一个准备。她受不了再看傅斯恬这样疼一次了。

    她亲了亲傅斯恬的额头,心里还是满的,却好像哪里和从前都不一样了。

    身体里仿佛有一个地方被戳了个洞,黑洞洞的,有风依旧在肆虐。可她找不到、也填不上了。

    凌晨三点多,傅斯恬输完液,在护士拔针头的动作中醒来,时懿陪着她打车一起回到出租屋。将睡未睡前,时懿和傅斯恬商量,让她下学期正式实习前不要做兼职了。她们的钱节省一点可以支撑到她考研笔试结束的。

    傅斯恬不同意,讨价还价,最后两人各退一步,达成了傅斯恬留一份一周两次的家教兼职的决定。

    傅斯恬怎么也没想到,在时懿心里,她还有另一个决定。

    *

    傅斯恬辞了其他兼职后没两天,时懿便以出租房外面不远处在修地铁、有噪音,没办法专心复习为理由,开始晚上吃过饭后也去图书馆考研自习室学习。

    回来的时间太晚了,傅斯恬不放心,本要每天晚上电动车接送她来回的,可时懿觉得接下来天太冷了,而且也太耽误她时间了,表示刚好坐她自习室前桌的一个理学院女生和她是同路的,可以和她一起回来的,没关系的。

    傅斯恬见她固执得厉害,偷偷地开电动车去图书馆等了两次,看她每次确实都是和一个戴着黑镜框的女生一起同路走的,稍稍放下了心,便也没再坚持了。毕竟她有两天要兼职还是陪不了时懿的,长期有一个同路人,还是更让人放心的。

    兼职减少下来,时间就不再那么紧迫了,傅斯恬不敢因为省钱和赶时间而不吃晚饭了,三餐和作息好像都变得规规矩矩的。可她依旧睡不好,甚至,睡得更不好了。

    奶奶开始涨腹水了。随着腹水的增长,她越来越喜怒无常,对她相亲的执念也越来越深,催得越来越急了;天气越来越冷了,时懿的冬装还没有着落,她太想给时懿买几件像样的了。前几天,她在厕所隔间还听见有人洗手闲聊时在说起时懿,说时懿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学期怎么好像怪怪的,另一个人附和说她也有这种感觉,从衣着打扮上就看得出来。

    傅斯恬听得心都在颤抖,可脚却挪不动一步。她不知道,她这时候出去打断她们,是能够护住时懿的一点尊严,还是只会让时懿更难堪。她只是越发认识到,她真的太拖累时懿了。

    时懿自决定瞒着傅斯恬兼职后,不再埋头书本,除了在图书馆自习和在餐厅做兼职服务的时间,其余时间,她把心神都留在了傅斯恬身上。她发现,傅斯恬整个人比她先前以为得还要更紧绷。

    她担心她,觉得不能再这样放任她下去了。

    她不知道让傅斯恬紧绷成这样的根源是什么,于是只能先试图寻找。她开始尝试旁敲侧击,借着傅斯恬奶奶的病情问傅斯恬关于柠城家里的事。

    可无一例外,傅斯恬总是浅谈即止。她好像抗拒她知道更多,以至于时懿觉得自己残忍,像拿着一把尖撬在硬生生地撬傅斯恬的保护壳。

    她越这样抗拒,越这样表露出不希望她知道一切的态度,时懿便越难开口,越难告诉她真相,告诉她自己早已经知道了一切的。

    像一个无解的结,这个秘密横亘在她们之间。时懿进不能,退不得,无能为力,只能任由着这个秘密影响着她们的心情,甚至,影响着她们的距离。

    十二月初的某天晚上,时懿假装图书馆下自习回来,洗过澡后,傅斯恬在阳台洗衣服,时懿在书桌前翻阅傅斯恬帮她做的手工账套。

    桌面猛烈颤了两下,傅斯恬放置在书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时懿下意识地瞥一眼,刚要随意地收回眼神,忽然,视线定住了。

    手机亮着的屏幕上,通知弹窗跳着一条短信,短信不完整显示着的内容是:

    你好,我是你奶奶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王则,那天的见面……

    有那么几秒,时懿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又或者,看不懂中文。

    这什么意思?

    她不想那么想的,可是一场海啸却依旧不容她抗拒地,在她心里摧枯拉朽、崩天裂地。

    第118章

    当天晚上,

    时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等傅斯恬洗完衣服,两个人各自复习了会儿书,

    关了灯睡觉。

    天很凉了,夜里被窝冰冷,

    傅斯恬总是会在她上床前先帮她暖过被窝再挪到自己的位置上。往常入睡时,

    傅斯恬要是还没睡,时懿总是喜欢侧着身,手搭在她的腰上,

    面对着她,

    半搂着睡。偶尔有兴致,时懿还会用拥抱和亲吻,

    和她开启一场甜蜜的睡前运动。

    可今夜没有,

    她上了床,

    和傅斯恬说了“”就仰面躺着,

    单臂在被子里环抱住自己,

    闭上了眼,一副困极了的模样。

    傅斯恬稍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毕竟一整晚时懿的表现都很正常。她以为时懿只是太累了,没有这个心思。考研已经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了,

    她们学院这学期乱七八糟的事情还一堆,答辩更是奇葩地安排在了上学期,

    就在考研结束的三天后,

    以至于近期导师那边也频频要求面谈开小组会,让本就不宽裕的时间更紧张了。真的太让人心烦了。她能理解时懿的压力。

    她没有打扰时懿,只是伸出手帮她细致地掖了掖被角,

    在自己枕头最靠近她的地方侧着躺下了。

    她的鼻息,暖暖的、轻轻的,似有似有地萦绕在时懿的耳边,和她的人一样的温柔、惹人喜爱。

    时懿听得心乱如麻。

    她不愿意相信、也不应该相信斯恬会对她们的感情有一丝一毫的动摇的,她明明该知道傅斯恬有多喜欢她、对她们这份感情有多坚定的,可该张口询问的那一刻,她退缩了。

    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胆怯。逃避不是她的性格,可她却确确实实这么做了。她发现自己在害怕。害怕的源头不知道来自于哪里,或许是来自于短信透露的消息太过确凿、或许是来自于傅斯恬从来不和她深聊家里事的抗拒、更或许是来自于——这半年,她们都尝够了生活的不容易。

    她已经太明白母亲说的那一句“生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了。人在这样的处境和压力下,会变、会软弱、会妥协,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也是人性。

    可脑子里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斯恬不是这样的人。她爱的人,不会是这样的人。她应该最是知道她是怎样赤诚、怎样美好的人的。

    她用这样的想法揣测斯恬、甚至不给她一个光明正大辩解的机会,实在太过分了吧。时懿谴责自己,却又无法完全说服自己。

    在痛苦和彷徨中,她失眠了大半夜。

    夜色渐渐退去,天色将明之时,她感受到傅斯恬半睡半醒之中,又无意识伸手摸了摸她的被角,帮她提了被子。

    那是一种近乎发自本能的爱护。

    时懿转过了身子看她,呼吸发沉。她用眼神细细地描摹过她干净、柔美的五官,开始内疚、开始后悔。

    她应该坦白的、应该相信她、应该和她谈一谈的。

    她在心里下了决定。

    第二天中午,时懿从图书馆自习回来,傅斯恬已经如常地为她准备好了两菜一汤。两人相对而坐,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时懿正在盘算着该怎么开口问她短信的事,傅斯恬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奶奶”,傅斯恬不好意思地和时懿打了声招呼,拿起手机去到阳台接电话了。

    时懿喝了口汤,放下勺子后,盯着碗,好几秒都没有再动作了。

    每次都是这样,所有和家里相关的来电,傅斯恬都尽量会避开她接。其实这样不是什么不对的事,从礼貌上来说,应该这样的。很久以来,她也没就此直接对傅斯恬表示过什么。可是,此时此刻,时懿却强烈地感觉到了不舒服。她深刻地感受到了被隔离在傅斯恬某个世界之外的孤独和不安。

    这是她从前一直能很好压抑、很好理智化解的情绪。

    可此刻,她有些消化不过来了。

    她味同嚼蜡地又吃了两口饭,看着傅斯恬挂了电话,转身要进来的身影想,她应该把这个感受坦诚地和她说一说的。

    可是当傅斯恬重新在桌边坐下,温柔地注视着她的时候,她动了动喉咙,又张不开口、放不下面子,说出这样发自内心、显得脆弱的话语。

    好像对着越亲密的人,有些话,反而越难说出口。

    静默了几秒,她若无其事地关心:“奶奶还好吗?”

    傅斯恬言简意赅:“还好。”

    时懿看得出她不想多说,如果是平时,她会就此打住的,可今天,她没有转开话题,刨根问底:“她让你周末回去看她吗?”

    傅斯恬轻轻地“嗯”了一声,顿了顿,补充:“但我推掉了,这两周,她情况还好的话,考研前我就都先隔周回去。”

    时懿当然知道她是为什么。默了默,她说:“我这里没关系的。”

    傅斯恬很淡地笑了笑,说:“对我来说,有关系。”

    时懿很勉强地也露出了点笑,垂下眼睑,顺口问:“你一般回去都做什么?”

    傅斯恬自然地答:“在家里照看她、陪她、给她做饭、喂饭。不过她能精神说话的时间也不多。”

    时懿心沉重得难受。她心疼她辛苦,也难受……自己还要试探她。但她还是试探了,她问她:“那她精神的时候都会和你聊些什么?”

    傅斯恬愣了一下,语塞了,表情明显没有刚刚自然。

    不等她回答,时懿半开玩笑地继续往下问:“会不会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催你相亲找对象?”

    傅斯恬心一颤,整个人的呼吸都要暂停住了。电光火石间,她脑海里闪过很多思绪,最后,她说出口的却是虚弱的:“还好,不会的。”

    她是知道时懿对她占有欲有多强、多爱吃醋的,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平添时懿的烦恼、让时懿分心。现在,让时懿考好这场考试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所有事都可以往后推。

    她扛得住的。像是心虚,又像是为了让时懿更安心,她画蛇添足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不想,她也没办法的。”

    时懿的心一瞬间发冷。

    她撒谎。

    她真的对她撒谎。而且,信誓旦旦。

    她整颗心空了,脑子混沌,一刹那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斯恬这张脸了。

    如果是她不想就可以不去的话,那她去了,见面了,是意味着,她是自己想去、自己愿意去的吗?

    时懿说服不了自己了。她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深信不疑的支柱崩塌了,再多的话,她问不出口,也没有勇气问出口了。

    她不确定挑明了说,那个答案会不会是她没有做好准备接受的。她看起来还是爱她、还是舍不得她的吧?是不是她不问,就有可能还有机会像现在这样一直维持着平静的假象,直到……转机发生。

    于是,她一点都不像她自己地再一次缄默了、逃避了,像个懦夫。

    可是有些事,发生过就是发生过了,她再努力,也没有办法勉强自己毫无芥蒂、毫不受影响。特别是她现在留意了,会注意到,傅斯恬经常会避着她聊微信。

    傅斯恬发现,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或许是两天前,也或许是三天前,总之就是某一天起,时懿变得比过去都要更沉默了。她也不是不和她说话,和她说话,她都会应会回答的,她只是好像不主动和她说话、和她分享了。

    夜里天再冷,她也不会抱她了。

    她总是背对着她,留给她一个瘦削冷漠的背影。即便是她厚着脸皮凑过去,颤抖着手从背后抱住她,她也只会装睡。不会转过身,不会给她一丁点回应。

    傅斯恬痛苦又无措。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察觉到了,她和时懿之间出现问题了。即便躺在一张床上,即便她那样亲密无间地抱着时懿,她也觉得,她感受不到时懿的温度了。

    她们之间好像隔着一道深深的沟壑,冰冷的风,灌入被子,灌满她们的身体,刺骨的冷,刺骨的疼。

    傅斯恬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每天都分不清楚自己夜里到底有没有真的睡过。这场爱,坚持到这里,对时懿来说到底还有没有意义,她越来越不确定了。可不论如何,只剩一周了,再等一等、再忍一忍,等考完试再说。

    她如是要求着自己。

    于是她们故作平静,互相忍耐着、煎熬着。

    第119章

    考研前三天,

    下午三点多,傅斯恬刚从快递点领了快递往校外走,就接到傅建涛打来的电话,

    声音沉重地问她:“这两天有课吗?”

    傅斯恬已经被老人折磨得麻木了。她没有直接回答有或者没有,而是反问:“怎么了吗?”

    她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去了。

    傅建涛说:“尽量回来吧,

    恬恬。你奶奶可能快不行了。”

    傅斯恬脑袋“嗡”得炸了一声。她下意识地就要答应,

    可话要出口的一瞬间,她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止住了声。她强作镇定地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傅建涛愣了两秒,

    像是惊诧她居然没有马上答应。他压着情绪,

    言简意赅地描述:“除了水,几乎什么都吃不进去了。这两天总是咳血,

    尿裤里拉的也全是血。”

    傅斯恬心慌乱成一团。她知道,

    于情于理,

    她都该马上答应的。可她还是艰涩地问出了声:“过两天,

    等周一了可以吗?”

    等时懿考完研可以吗?

    “可以,

    我可以,恬恬,我可以,你奶奶可以吗?!她可以吗?!”一瞬间,傅建涛低吼的声音透过扬声器穿进傅斯恬的耳朵。

    这是有记忆以来,

    傅建涛第一次这么凶这么大声地吼她。傅斯恬一瞬间眼圈就红了。她咬牙,仰起头,

    含泪回答:“好,

    我马上买票回去。”

    傅建涛吼了她心里也不好受,沉沉地叹了口气,语气稍缓:“再怎么样,

    她也是你奶奶,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小鱼也请假回来了的。”

    一滴泪还是不听话地滚落了,傅斯恬迅速抬手擦去,哑声应:“我知道,我知道的……”

    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教育她,她不明白。老人不止一次用她觉得自己快不行了骗她回去过,她骗她回去后对她做过什么,他也不是不知道的。她只不过是这两周实在不能走开才没回去,她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平衡好两边的生活了,为什么好像谁都对她很不满意。

    她挂了电话,查了最近一班的动车时间后便给时懿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时懿才接起来,傅斯恬猜测她应该是从自习室里走到了外边走廊的角落。

    “怎么了?”时懿的声音冷冷淡淡的。

    傅斯恬已经听了很多天她这样的冷淡了,可这一瞬间,还是觉得胸闷到难以呼吸。她吞咽了两下才勉强觉得喉咙能够正常发声:“时懿,我临时要回柠城一趟,我奶奶情况可能不太好了。”

    时懿说:“好。”

    “晚饭你要自己解决了。明后天看情况,要是还好的话,我会尽量赶回来的。”

    “好。”

    “你晚上一个人注意关好门窗。书桌旁的箱子里有新买的牛奶和肉松饼、小蛋糕,晚上饿了可以吃,牛奶记得用温水热一下。”

    时懿还是单音节的:“好。”

    傅斯恬喉咙发涩,还想说什么,在她这样的冷淡之下,什么都说不出了。

    两厢沉默,空气安静了好几秒。

    傅斯恬醒悟过来,若无其事地道别:“那我去买票了,先挂了。”

    时懿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傅斯恬迅速地、狼狈地按下了挂断键。

    她没由来地想起了刚在一起的那一年寒假,她们分隔两地,在冷风中煲电话粥煲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的事情。那时候,谁也舍不得先挂,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分享不尽的快乐……

    无话可说——她们怎么就走到这样的地步了。

    她攥着手机,佝偻着背,像灵魂被抽走了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着。

    旁边有过路的同学见她神色太难看了,好心问她“同学,需要帮助吗?”,她这才回过神,仓皇地摇了摇头,踉跄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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