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溪亭陟溪亭夫人 本章:第156章

    帝无澜看着她有些倔强的样子,笑了笑便转头看向被云层压得很低的天。

    “你是她女儿,应该知道虚山私藏的法术和符文有多厉害,加上许师姐在世上剿灭了许多魔门邪教,这些魔门邪教的术法也都藏在虚山。”

    “那群人抬着花轿上虚山,逼着她上轿,她一个人不敌那些人,又清高至极,险些就死了。”

    “是晚虞求着她师父去救她,你的师祖月上真人也是一位极好的人,她果真前往蔺娘山救人。”

    “月上真人当着那些捉妖师的面收了你阿娘为徒,有了九幽台庇护,她本该安稳度日。”

    帝无澜叹息,“人心都是贪的,她刚入九幽台不过一个月,三宗便召开了宗门大会,在宗门大会上,许多长老提出让她把虚山的术法和符文以及蛊术都拿出来,这些功法不能让九幽台独占了。”

    “在你阿娘眼里,这些人都欺她是一个孤女,欺她没有人护着,连九幽台也被泼上了脏水,不能替她说话。”

    “她骨子里傲气,又是虚山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虚山的传承不能断在她手里。不过一月,她便从九幽台潜逃,再无人寻到她的踪迹。”

    “月上真人为了保护她,便对外说虚山不只剩下她一人。她离开九幽台是被虚山的其他捉妖师接走了。”

    “她这一走就是两百多年,后来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身边站着一个书生,那个书生怀里抱着你。”

    帝无澜笑了笑,转头看向李杳道:“你去往凡间,想来是见过那个书生的,文文弱弱的,身上没有灵气,也不能修炼,却靠着一些草药和丹药活了三百多年。”

    李杳一顿,抬眼看向帝无澜。

    “李玉山活了三百多年?”

    她原以为李玉山是个普通的凡人。

    “他是你师父的兄长,算起来年岁应该和我差不多,都是老糊涂了。”

    李玉山,李晚虞。

    李杳指尖有些发麻,难怪李醒清看她的时候会是那样的眼神,似怜惜,又似纠结。

    所以李玉山在凡间都是骗她的。

    说什么不能阻止丫鬟欺负她,说什么他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李家二公子——依他的年岁,就算当李家人的祖宗都够格了。

    李杳想起李玉山穿着青衣站在院子里种花的样子,以前想起这个画面,她想的是去给李玉山上香,现在李杳恨不得把他的坟刨出来。

    哪怕是许亚也从未这般从头到尾的骗过她。

    *

    水牢里。

    溪亭陟道,“我找了一年,至今为止,未能寻到根除的法子。”

    奉锦不是蠢人,“没有根除的法子,意思是有延缓的法子?”

    “布一个隔绝灵力的阵法,若是阵法足够强,隔绝了傀儡术与施术人之间的联系,自然能保证此人不受那人控制。”

    “我家老头修为渡劫期,那个人能够给老头种术,想来修为也不会低到哪里去,上哪儿找一个能布这样的阵的捉妖师?”

    奉锦抬眼看向溪亭陟,“听你的意思,你布过这样的阵法,还成功隔绝了那人的灵力?”

    溪亭陟抬眼看向他,“会种傀儡术的人并非只有一人。”

    给曲艮种术的人不是许亚,但是帝无澜身上的傀儡术却应当是许亚。

    奉锦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会施这傀儡术的人修为有高有低,溪亭陟布下的阵法不一定对老头管用。

    奉锦站起身,“听说还有大半个月你就要行刑了。”

    “这两日我找个法子,虽然不能救你,但是延迟你的行刑日子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别到时我阵法还没有布下,你人先死了。”

    他要是死了,他找谁问傀儡术和何罗玄珠去?

    最后半句话奉锦没有说出口。

    奉锦走后,隔壁的瞿横和山犼齐齐盯着溪亭陟。

    瞿横道:“救你的人挺多。”

    山犼:“能不能顺带也救一救我们?”

    溪亭陟没说能不能救,他转眼看向瞿横道:

    “你可是喜欢步玉真人?”

    瞿横神色一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山犼就道:

    “哥哥,这个问题你用不着问他,我就可以告诉你,他就是喜欢人家,不仅喜欢人家,还不想拖累人家。”

    “明明卖个惨就能让人救他,他却偏偏要与人家划清界限,还说什么‘只是为了活着’,以前要活,现在就不活了?”

    “师父,不是我说你,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能不能替徒弟想想,你不想活,徒弟想活啊,你不能让徒弟和你一起灰飞烟灭吧?”

    “——话说回来,溪亭兄,溪亭哥哥,溪亭师叔,按道理来说,你儿子拜朱衍为师,本质和我是同一个师父,算起来我是师兄,你应该不会对儿子的师兄见死不救吧?”

    “或者我拜你为师也行,你当我师父,救救徒弟吧师父!”

    山犼蹲在水柱前,看着另一边的溪亭陟,只差给溪亭陟跪下磕头拜师了。

    瞿横上前,想要给他一巴掌,但是一挥手,手掌穿过山犼的魂魄,压根碰不着山犼。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溪亭陟抬眼看向走过来的瞿横,“你若是想活,自然会有活的法子。”

    山犼一顿,他向来很机灵,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溪亭陟嘴里的“法子”。

    他抬眼看向站着的瞿横,“师父,要不你考虑考虑?”

    人族攻打妖族,最好有一个引路的妖,倘若瞿横向人族投诚,李杳自然会饶他一条性命。

    瞿横蹲下,一只手托着脸,看着溪亭陟道:

    “这样我是能活了,但你就不一定了。”

    “我都说了我是来救你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山犼:“……师父,这都什么时候了,咱能不能诚实点?”

    命都要没了,还对着黄金万两耿耿于怀呢。

    第251章

    真懂事啊

    251.

    虞山之上的竹屋里,许亚盘坐在蒲团之上,绵软的春风从窗户潜入,扬起她腰间的璎珞,璎珞之上的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许亚睁开眼,一眼便看见了蹲在她身侧的孩子。

    是那个没有赤魂果的孩子。

    身体孱弱,筋脉滞涩,命里是短寿之象——与她幼时的脉象和卦象近乎一致。

    蹲在地上的小孩小小一团,盯着她腰间一荡一响的铃铛。

    盯着看了片刻,还伸出手,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银镯,银镯下面的铃铛发出几声脆响,吸引了许亚的视线。

    看见铃铛的时候,她眼眸微凝。

    许亚抬起他的手,看见那银色的铃铛上藏着的平安纹时,许亚半敛下眼眸,放开了他。

    这铃铛是她的。

    上方的平安纹是她阿姐亲自刻的,细微的纹路并非简单的锻造所得,而是通过符文和平安咒加持所得。

    她流落凡间时,这铃铛被李玉山要了去,想来李玉山把铃铛给了李杳,李杳又给了这个孩子。

    银宝仰头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出她的模样。

    冷肃,寒凉。

    这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也只有这傻小子才会凑过来。

    “小椿生!”另一个孩子突然出现在门口,他扒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见许亚没有生气,也没有呵斥之后才抬脚小心翼翼地迈进房间。

    他走到银宝旁边,和银宝排排蹲着。

    他看着许亚,有些发怵道:“漂亮姐姐好。”

    许亚半垂着眼,“不是姐姐。”

    “姨姨好。”

    金宝从善如流地改口,阿爹说了,黑头发的都是姐姐和姨姨,只有白头发的是婆婆。

    许亚轻笑,眼里没有笑意,眼神凉的让人背后发寒。

    “你阿娘在这个年纪已然会唤一声‘前辈’。”

    金宝听不懂许亚的言下之意,他只听见了阿娘。

    他连忙道:“你认识我阿娘吗?”

    许亚当真觉得有几分可笑,李杳一直护着这两个孩子,却一直没有向这两个孩子坦白。

    她以什么身份护着他们?

    许亚站起身,将腰上的铃铛取下来,随手扔到银宝面前。

    “这铃铛本就是一对,缺了一只便无用。”

    银宝看着被扔在地上的铃铛,又抬头看向许亚,粉润的嘴唇动了动,捡起地上的铃铛,亦步亦趋地跟上许亚,在门口处抓住了许亚的裙子。

    他向来不喜说话,只是举高了手里的铃铛晃了晃,示意她的铃铛掉了。

    赶过来的许月祝看见这个场面,连忙拿开银宝的手,对着许亚道:

    “阿娘,他年纪小,若有冒犯,也是无心的。”

    整个虚山的人都知道,许亚最是讨厌有人碰她。

    许亚脸色很冷,但并非现在才这样冷,她一直是这副冷脸,没人能辩出她的喜怒。

    李杳回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夜里的竹林被风摇动,张牙舞爪地簌簌作响。

    东边的屋子能听见霜袖和金宝的声音,偶尔还有许月祝说话的声音。

    西屋里同样亮着烛火,却安静的没有一丝人声。

    李杳一踏进屋子里,坐在榻上打坐的许亚便睁开了眼睛。

    当着许亚的面,李杳将手札放在了离许亚很远的木桌上。

    放下了手札李杳便转身离开,她不置一言,许亚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另一边的霜袖和许月祝看见她倒是很高兴。

    霜袖站起身,看着她道:

    “我今个儿给两个乖宝做了包子,现在锅里还有,我去端给你尝尝。”

    原本趴在榻上的金宝一骨碌坐起身,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看着李杳道:

    “师叔,你去哪里忙了?”

    李杳走到榻前,看着榻上的金宝。

    “今日可写大字了?”

    金宝脸上乐呵的表情消失,呲着的两排小白牙顿时收了回去,老老实实道:

    “笔坏了,福安写不了。”

    李杳转头看向许月祝。

    许月祝讪笑,“那笔尖炸开了,确实没法写字。”

    实际上是毛被金宝薅秃了,只剩下一只笔杆子,根本写不了字。

    “只有那一只笔?”

    李杳看着许月祝。

    许月祝:“…………”

    所有的笔都被金宝薅秃了。

    她没有带过孩子,没有料到不过转眼功夫小家伙就霍霍了所有的毛笔,连桌上的宣纸也湿哒哒的,压根没法写字。

    要不是她转身得快,小家伙已经拿着砚台,往银宝脸上画乌龟了。

    许月祝委婉道:“福安虽然性子活泼,但也念旧,许是陌生人在,他没法静下心来写字。”

    “阿姐不如将他以前的夫子请来,有熟悉的人在,他或许就能学进去几个字了。”

    李杳听得出许月祝的言外之意,她垂眼看着榻上坐着扣手,神情无辜的小家伙。

    金宝小声道:“师叔别生气,我错了。”

    李杳没问他错哪儿了,她抬眼看向一旁安静玩铃铛的银宝。

    “明日你去九幽学堂请一个夫子来,教椿生写字。”

    金宝一愣,仰头看向李杳。

    “师叔不教我写字了么?”

    许月祝也道:“阿姐,我多请一个吧,两个孩子总不能厚此薄彼。”

    李杳垂眼看着榻上的金宝,话却是对着许月祝说的。

    “除了他爹,没人能教他。”

    次日,李杳将金宝打包进了牢里。

    金宝看着水柱里面的溪亭陟很开心,刚要小跑着穿过水柱去抱溪亭陟,李杳便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人提在半空中空晃着脚。

    “尊者,这不合规矩。”

    她身边站着司神阁的一男一女,穿着金色法衣的男子道。

    哪有把三岁孩子关进牢里的。

    李杳扭头看向他,“有何不可?这孩子是他的亲生子,爹要死了,当孩子的自然要侍终。”

    “水牢里水汽寒凉,这孩子不过三岁,怕是受不住。”

    男子坚持道。

    “一个病弱的堕妖都能扛住,他有何扛不住的?”

    李杳垂眼看着手底下一脸懵懂的金宝,“司法无情,各位要杀了他爹我没有意见,但若是连父子相聚的机会都不给,本尊便要去司神阁问问那三足金乌可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戚凤无言片刻,最后道:“这并非是我二人能够决定的,尊者若是坚持,待我与朱阙禀告长老会……”

    “不必。”同样穿着金衣,只是衣摆有云纹的女子看了一眼李杳手底下的孩子,她道:“尊者把他送进去之后又打算何时把他接走?”

    她抬眼看着李杳,冷冷淡淡道:“除了行刑那一日,水牢只能进不能出,尊者若是执意把他送进去,那么这个孩子会在水牢关上好几天,尊者舍得?”

    “舍得。”

    李杳淡淡道,“行刑那一日我来接他。”

    李杳站在二人身后,看着女子从袖子掏出一方罗盘,罗盘十分陈旧,上面的金针却洁净如新。

    李杳看着那女子施完了法,将金宝推进去之后,才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

    朱阙收起罗盘,转身看着李杳。

    “想来尊者与这位公子还有话要说,我与戚凤便不打扰尊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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