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歌问春桃:“柳姨娘是何时进府的?”
春桃轻声回应:“是您与侯爷成婚第二年,侯爷下扬州公干时救下的。”
她话其实只说了一半,隐去了当年江翊寒和柳翩翩从扬州闹到京城的英雄救美美谈。
宋朝歌闭了闭眼。
一年后吗?
听见这个回答,宋朝歌甚至感到一丝失望。
她甚至渴望自己听见的是江翊寒和柳翩翩自幼认识,期望她和江翊寒之间从一开始便是虚情假意。
可偏偏,江翊寒曾对她说的每个字每个承诺,都是情真意切的。
世界上最残忍的,不是从头至尾的虚伪,而是兰因絮果,从年少情深,走到相看两厌。
“时辰不早了,替我更衣吧。”
宋朝歌闭上眼,不愿再想。
沐浴过后,宋朝歌在梳妆台前坐下。
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宋朝歌有些怅然。
刚穿越而来惴惴不安,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审视七年后的自己。
——脸上并没有细纹,但神态看起来却像三十多岁般,眼底无光,如同一朵即将凋零的牡丹。
宋朝歌对着镜子看了许久,有些突兀地想起从前。
母后速来喜欢茶花,更是在凤仪宫中留下一株,由自己亲手照料。
宋朝歌不解地问:“花房每日会送来最好看的花,母后何苦亲自照料?”
母后笑笑,语气里尽是温柔:“若是真心喜爱,便不会想借旁人之手,朝儿以后就懂了。”
后来江翊寒听说了此事,便笑着轻刮宋朝歌的鼻尖。
“那我们成亲后,我也把朝儿当花一般养,定让你从冬日到夏日,都阳光明媚。”
阳光明媚吗?
宋朝歌唇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七年前的江翊寒,是否曾预料到自己的承诺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吗?
第二日,江翊寒来时,发现宋朝歌居然没等他就已经开始用早膳。
江翊寒顿时蹙起眉道:“公主可是在生气昨夜的事?翩儿如今……”
他正欲解释,却被宋朝歌直接打断。
“侯爷,其实你更想陪着柳姨娘用早膳吧,每日过来,不过是顾及我是公主,不可坏了规矩。”
“但相看两厌没意思,你今后不必勉强了。”
江翊寒怔了怔。
相识十三年,成婚七年,宋朝歌还从未这般一针见血地对他说过什么。
他讶然看着宋朝歌,可对方只一心用膳,像是半点不将他放在眼底了。
眼底有情绪闪过,片刻后,江翊寒眸中又复了冷意。
他直接拱手:“那便多谢公主成全。”
说完转身离开。
门‘砰’地关上,惊出震天巨响。
春桃担心看着宋朝歌:“公主……”
宋朝歌拿筷子的手没停,眼底平静,却终是没再吃的下去。
她放下筷子:“撤了吧。”
她真的没那么伤心了,只是没胃口。
也可能,是对江翊寒彻底失望了。
早膳过后,宋朝歌本以为江翊寒不会再来,却不料晚上,江翊寒又一次踏进她院中。
宋朝歌微愣:“你来做什么?”
江翊寒将一只金钗递到宋朝歌面前。
“昨夜是允儿害怕擅自来找我,翩儿不敢来找你,但想跟你道歉,允儿稚子无辜,让你莫要迁怒于他。”
宋朝歌没回答,只是看着那华丽至极的金钗,眼底掠过一丝讥嘲。
说什么道歉,柳翩翩不过是想对她炫耀江翊寒的宠爱罢了。
柳翩翩想得很好,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料到如今的宋朝歌已经对此毫不在意了。
宋朝歌收回视线,语气淡淡:“你收回去吧,我还犯不上对一个小孩子动手。”
“顺便转告柳姨娘,她有侯爷宠爱,我如何能为难得了她,她不必平白做出这种害怕的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