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苏晋柳朝明朱南羡 本章:第119章

    “我叫,”他抿了抿干涩的唇,“我叫木头。”

    朱南羡愣了一下。

    江辞方才与木云熙共患难,直觉二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堪称生死之交,看朱南羡的神色,以为他觉得“木头”这个名字不好,忙解释:“师父,木头有字的,叫云熙,云边微光,兴盛和乐,是晁先生起的,因为他很聪明,是咱们学堂最聪明的一个。”

    朱南羡的眸色很静:“我知道。”

    麟儿怎么会不聪明呢?

    他的阿爹是大皇兄,他的娘亲是沈婧,青樾从小便教他学问,不管听懂听不懂,一股脑儿只管说,每回青樾说完,他就望着他咯咯地笑。

    他的爹娘与阿舅都这么好,他该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

    朱南羡看着云熙,见他亦目光盈盈地望着自己,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笑了一下道:“木头这个名字——其实很好”

    笑意很淡,却像天上的月色落在眼底,化成水,一圈一圈荡开,实在太温柔。

    云熙愣住了。

    他记得三年多前,他在武昌府见到阿舅时,沈奚也是这么半蹲着身,轻抚了抚他的头,说:“麟儿,我是阿舅,你还记得吗?”

    当时沈奚的语气,神情,与眼前这个人一模一样。

    这样的温柔在他苦难的幼年时光中真是弥足珍贵。

    云熙忽然觉得,自己像是知道眼前这个所谓的南镖头究竟是谁了。

    沈奚曾告诉他:“麟儿,你在这个世上,不是只有阿舅一个亲人,你还有三姨,有姥姥与姥爷。你还有一个十三叔,他与阿舅一样找了你很多年,与阿舅一样看着你长大,争着抢着要抱你,他很疼你,很牵挂你,所以你要知道,你纵是活得难了些,但你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嫡皇孙的身份太特殊,想要平安地活下去,只有自小学会承担,所以无论是沈奚或是梳香从未想过要瞒着他。

    永济元年的十二月,晋安帝宾天的消息传来,小小的朱麟坐在去往蜀中的马车上,望着帘外铺天盖地的冬雪,淌了三日三夜眼泪。

    他还以为,那个与阿舅一样疼他的十三叔也不在了。

    他不知道他为何会活过来,可是,若说这个世上,除了沈奚,会这样看他待他的人,还能有谁呢?

    十三叔。

    他是他的十三叔吗?

    云熙愣然地看着朱南羡,一滴泪忽然毫无征兆地从他眼眶滚落,迅速划过小小的脸颊,坠在下颌,“啪”一声跌在地面,连他自己都措手不及。

    朱南羡怔住。

    笑容逐渐消失,垂在身旁的手越握越紧,青筋暴露。

    真想此刻就把他揽进怀里,一辈子再也不分开。

    可是,忍一忍,再忍一忍,朱南羡告诉自己。

    铭心与刻骨都收敛进眸深处,他移开抚在云熙头上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像是十分轻松地站起身,十分轻松地说:“我回了,照顾好他。”

    然后,转身就走。

    谁也没看见,在朱南羡背身过去的一瞬间,那副轻松的神色一下便夜色洗得原形毕露,变成荒唐的难过,难过的喜悦。

    云熙看着朱南羡的背影,像是魇住了,许久没回过神。

    一名江家的护院道:“小娃娃吓着了吧!”又安慰,“不怕不怕,这不是从山里头平安出来了?”

    还是江辞,问了一句:“云熙,你究竟怎么了?”

    云熙没答,只说:“走吧,去晁先生那里。”

    已近寅时,天未亮,晁清的宅院外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站了几十人,非但有镇上的猎户,江家的护院,连平川县的县令也带着衙差赶到了。

    苏晋见官差到了,原本松了一口气,谁知这姓姚的县令一来,一不帮着寻人,二不愿听事由,张口就要拿人,理由是翠微镇依着翠微山,再往外就是剑门山,来镇上只有一条官道,等闲不会有外人,几个孩子不见,八成就是镇里的人干的,左右镇民不算多,找出有疑的一个一个带回去审,他姚县令不怕这个麻烦。

    苏晋十余年官涯,在松山县任典薄,后去京师衙门任知事,尔后一路从监察御史、佥都御史,升任至刑部侍郎、尚书,到最后官拜一品内阁辅臣,审案手腕不拘一格她理解,没见过这么混账的。

    问:“怎么样的镇民算有疑的?”

    姚县令掰着手指跟她一个一个数:“晁先生学堂学生的家里人,这算吧;今夜来帮忙的,有道是贼还捉贼,这也算吧;还有江家,江家的嫌疑最大,只有他们家有护院,最有能力一下掳走四个孩子。”

    若不是当时有人赶来说南护院已将四个娃娃从山上救下来了,苏晋已要开口斥人了。

    远远见着几个护院将娃娃们领回来,除了江辞受了伤,另三个只是脸色不好,兴许是被吓着了。苏晋的目光被其中一人吸引,一张脸长得精雕玉琢似的,应当就是云笙说的木云熙。

    大虎二虎的阿爹揪着二虎的领口就要揍。

    “慢着——”这时,姚县令突然打断道。自听说有人在山上找到了四个孩子,他便阴沉着一张脸在一旁不说话。

    “江老爷,怎么说,给个交代不是?”

    苏晋眉心微微一蹙。

    江旧同拱手打着揖道:“姚大人,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大半夜的惊扰了您与二十几位官爷,草民改日上县衙府给您赔罪。”

    “赔罪?”姚县令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大半夜兴师动众地将本官请来,就为看你镇上几个孩子淘气捣蛋,你以为赔个罪就完事了?你可知倘若在本官不在县衙坐镇的当口,平川县哪里出了事,哪里闹了贼寇,责任可通通要本官来担待,一旦死了人走了水出了乱子,是本官赔,还是你赔?你这可是滋扰官府办案的重罪!”

    江旧同面色一白,忙不迭拜得更深:“这、这,可是姚大人,四个孩子失踪乃事实,草民并非有意滋扰官府。”又恳求,“不然就请姚大人拿个主意,看看这事该怎么办?”

    姚县令想了想,片刻,慢条斯理道:“本官也不欲为难你等,这样,左右今夜滋事也就这几个娃娃,便请这四个娃娃,江老爷,那个虎什么,还有——”他双眼一眯,对着梳香露齿一笑,“阿香姑娘,一起随本官到衙门走一趟。来啊,拿人!”

    “慢着!”苏晋再看不下去,喝道。

    “你既为县官,就该为县民办事。民若遇难有求于你,帮他们解决,这是你的职责所在。诚然今夜让你白来一趟,是我等考虑欠妥。但四个孩子失踪是真,进了翠微山也是真,中途遇险更是真,若非江家护院武艺高强,及时救下他们,你如何确定这四个孩子不需要你相救?江老爷已跟你赔过罪,这就够了。你若还要妄自拿人,就是滥用职权,枉顾大随刑罚律例,论罪——当先革职,后鞭笞,再定刑!”

    “你、你是什么人?”

    姚县令听得苏晋的话,大怒,情急之下本欲骂回去,可一碰到她的目光,竟莫名一怵,再上下打量,眼前人如芝兰,风姿实在不凡。

    跟在一旁的师爷小声地道:“大人,此人姓苏,听说是晁先生的故友。”又补充,“就是那个,晋安年间,给通政司的周大人写过信的晁先生,当时咱们锦州府的府尹大人还来拜会过。”

    那时苏晋还在安南出使,晁清给周萍去信,其实是为了打听苏晋的近况。

    那封信走的是通政司,被锦州府的府尹晓得了,得知晁清竟认识左通政大人,忙不迭赶来拜会。

    姚县令愣了一下,想起了这事。

    可是,那位给晁清撑腰的左通政大人,不是在永济开朝前突然死了么?

    那这样看来,眼前这个气度颇不错,应该不过是一名肚子里有点墨水儿的,念了些书的秀才或是举子了?

    姚县令冷笑着想:今日这些个人,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带走,眼前的这个姓苏的,管他秀才还是举人,识相的最好别惹他,惹急了他将他顶头上那位大人搬出来,报个名儿都能吓死一片人!

    一念及此,他悬着的心放下来,愈发官派十足,吩咐:“拿人拿人。”

    第223章

    二二三章

    衙差一拥而上,顷刻就把江旧同与虎子爹搡去一旁,其中一人肩上还扛了一捆麻绳,作势竟要绑人。

    晁清道:“他们无罪,何以要捆绑起来?”

    “无罪?”姚县令冷笑一声,“滋扰官府,无事生非,算不算罪名?”

    他懒得与这些平头百姓计较,勉强退一步:“好吧,阿香姑娘与这四个娃娃便不必绑了。”

    天已大亮,苏晋看着这些无辜的镇民被捆起来,简直忍无可忍。

    她知道这姓姚的费尽心思要将人带走,一定是没安好心,若不及时阻止,拖到后头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这川蜀之地是没人管了吗?”苏晋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一股寒意,“七品县令也作威作福?”

    她往前一步,看入姚县令的眼:“还是姚县令已不把自己当县令了?王法自己定,人想抓就抓,占山为王这是要做土皇帝?”

    姚有材被她寒意凛凛的目光看得心里头一瑟,一再安慰自己眼前这个姓苏的不过一名书生,挺直了腰板:“怎么,看苏公子的意思,还要去锦州府状告本官?”

    比起拇指倒指了指自己,十分神气:“不怕告诉你,锦州府府尹大人正是本官的四舅,在平川县,就是本官说了算!”

    “那御史呢?”苏晋十分平静地道,“大随十三道,都察院近百名御史在外巡按,川蜀之地,常驻监察御史三人,巡按一人至两人,你说锦州府府尹是你亲戚,莫非也与蜀中御史沾亲带故不成?”

    姚有材万万没想到苏晋竟会把御史搬出来。

    难道这书生还敢上京告他御状?

    姚县令又冷笑出声:“苏公子这是想告到京里去?莫说江家老爷与这些镇民本就有罪在身,你就是上京,就是敲登闻鼓,就是找到都察院的御史,本官也未必怵了你。实不相瞒,京师本官比你熟,本官上头那位,只要跺一跺脚,莫说京师了,整个天下都要震一震,你可知是谁?”

    “谁?!”苏晋厉声。

    六部堂官还是内阁辅臣?掌五寺还是掌都司?

    跺一跺脚连天下都要跟着震的人她全都认识,她倒想知道究竟是谁。

    姚县令“哼”了一声:“说出来怕吓死你!”说着,招呼衙差们:“动作快点,休在这儿磨蹭。”

    覃照林原不想惹事,在边儿上看了一夜,实在忍不住了——小小县令,也敢当着他家苏大人的面放肆?

    不过十多名衙差,他老覃还能打不过了?

    当即啐了一口,上前像拎鸡崽一般拎起一名衙差的领口,正要往一旁扔,哪知江旧同忽然唤了一声:“苏公子,覃壮士,算了吧!”

    他的脸色灰败,神色十分焦急,像是很怕得罪姚县令似的。

    “你们放心,老夫保证,等姚县令问完话,老夫……一定请姚县令将四个娃娃,虎子爹,还有阿香姑娘平安送回来。”

    昨夜说报官时,苏晋已觉察出江旧同的异样,眼下看他的神情,竟像有什么把柄握在姚县令手中?

    苏晋直觉此事不简单。

    “照林。”她唤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没了苏晋阻止,其余的镇民虽焦急,哪敢妨碍县官办事,不过片刻,江旧同一行人连并着四个孩子就被带走了。

    官差绕过桑田,渐望不见,四周几个镇民还有江家的护院与老管家一下围上来,说:“晁先生,您读书多,您这回可要想主意救救江老爷啊!”

    其实他们方才都看出来了,晁先生身旁的这位苏公子,或许才是更有主意的那个。

    可是,这毕竟是翠微镇的事,不好牵连外人。

    苏晋也问:“云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姚县令带走江旧同,绝不是因为四个娃娃失踪,这只是他的借口,江旧同,或者翠微镇本身,大约早与这个姚县令有过节。

    “还是老朽来说吧。”这时,一个须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叟慢慢排众而出。

    他是翠微镇上年纪最大的,人唤一声吴叟。

    “这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了。二十年前,有一位十分了不得的人物带着小孙女在翠微山的东竹林外隐居。”

    苏晋一听这话,浑身一凛。

    “后来也不知怎么,这人像是犯了事,被朝廷追杀。他死了后,翠微山就被朝廷封禁了。”

    “咱们这翠微镇上,本是靠山吃山的山民,一朝被赶下了山,日子过得十分清苦,过了好几年挖草根,吃树皮的日子吧,反正官府也不管。”

    “直到后来,江老爷带着一家老小从江南回来了。江家一家都是大善人,在江南做了几年蚕丝生意,挣了些钱财,原只说回家乡看一看,谁知家乡竟成了这副样子,就没走,说要带着镇民一起过好日子。”

    “江老爷说耕田不如种桑养蚕,去买了桑种和蚕宝宝,分给各家户,又一起开垦荒田。因为蜀中种桑养蚕的少,江老爷又去买了织布机,等春蚕吐丝了,便织成丝布,连着多余的桑叶,拿去平川县或锦州府卖,赚来的银钱就各家户分,江家人占三成,我们余下的分七成,但饶是七成,也足以让镇上的镇民过上好日子了。”

    “这么平平顺顺的日子过了好些年,一直到永济二年,朝廷施行了一个什么新政,屯……屯什么来着?我们才遭了殃。”

    “屯田制。”苏晋道。

    这其实不算彻彻底底的新政,魏晋时有,景元年间也有。

    所谓屯田,简单来说,就是鼓励百姓与兵将开垦未耕种的荒田,分为军屯,民屯,时而还有商屯。

    军屯,即戍边将士在无战事,单纯防守时,分一部分人来进行农作,缓解户部压力。

    而民屯,则需要朝廷组织流民,囚犯,或者平民去开垦荒田;亦或将人从人多地少的地方,转移去地广人稀的地方进行耕作。

    这种分地组织,或大规模迁移,需要朝廷花费许多心力,其中涉及问题不计其数,譬如新民的安置,迁移会否造成原生产力下降,官民矛盾等等。

    因此若无魄力,无恒心,反会造成重重弊端。

    景元年间的屯田,因六部之间协作问题,地方监察不力,地方官府压榨,以及岭南等地连年的天灾,利弊两抵,算无功也无过。

    但永济年间的屯田不一样。

    这个新的屯田制度,其实是柳朝明与沈奚合力亲手制定,朱昱深大力推行的,非但将新民的安置细化,还最大程度避免了对原富庶之地,商民利益的伤害。颁布的三年来,可谓效果显著,不仅保证了边疆驻地军饷的供给,还为朝廷增收近一倍税粮,短短三年,就解决了国库空虚的问题。

    苏晋与柳昀青樾共事多年,太清楚他们对待公务的态度,果决、有魄力、持之以恒,不做好不罢休,新的屯田制既是他二人拟定的,不大可能出大篓子的。

    想到这里,满腹疑窦丛生。

    “朝廷颁了新政后,好像是去年,姚县令突然拿着朝廷的公文来咱们这儿,非说这里的桑田是朝廷的,要咱们日后……把赚来的银钱,分给官府八成。”

    苏晋一愣,看向晁清:“有这回事?”

    可不等晁清答,她一下又明白过来了。

    屯田制下,朝廷分给军民开垦的荒地是属于官府的,收获的粮食与官府五五分成,这其实无可厚非。

    但翠微镇的情况特殊,他们耕种的桑田,原本一片无主的荒林,伐了木来种桑养蚕,但说到底,这片无主的田,究竟算谁的?算翠微镇镇民的,还是官府的?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这就好比一个人捡到了一只小鸡,辛辛苦苦把它养大,它长大后十分争气,一天下十个蛋,让他发了大财。这时候,朝廷忽然颁布了一道政策,命官府给贫户新民每人分一只鸡,鸡一天下两个蛋,民一个,朝廷一个,既造福民生,又为朝廷增收。

    于是当地的官府就拿着这道政策找这个人来了,说你这只鸡既然是捡来的,就是属于朝廷的,应该依照政策,应该把鸡蛋分给朝廷一半,另外,因为你这只鸡是异品,下得蛋太多,所以我们官府要拿八个,你只能留两个。

    说白了,这就是钻新政的空子。

    苏晋问:“你们自种桑田来,可有短过朝廷的税?”

    “没有,从来没有。”吴叟道。

    “交了多少年?超过十五年了吗?”

    吴叟掰着手指头数,半晌,一拍脑袋:“记不大清了,这事都是江老爷操心的,要问过他。”又道,“其实之前姚县令已来找过几回了,每回都气势汹汹,朝廷的事咱们都不太懂,也不知是不是当真违反了新政,苏公子,您不知道,年关刚过那会儿,姚县令就来过一趟,说过阵子,他与府尹大人要跟着钦差大人一齐进京拜见什么国公爷与首辅大人,让咱们紧着在三月前,将新政这三年短官府的银钱的还了,可咱们就算凑,哪凑得出三年的银子呢?”

    三月前?可今日已是二月初十了。

    难怪这姓姚的县令无论如何都要将江旧同带走,原来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晁清看着苏晋,有些担忧:“苏榭,你想管此事?”

    他没告诉她,其实去年中这事一闹出来,他就给京里写过信,谁知石沉大海。

    苏晋知道自己不宜管太多,可这翠微镇上的镇民,到底是受阿翁与她的牵连才下了翠微山,几年苦日子熬过来,好不容易出了头,竟然遇到这样狼心狗肺的官府。

    她是做过御史,做过刑部尚书的人,眼中容不下这样的砂子。

    一旁的吴叟也劝:“苏公子,咱们是信得过您,才与您说一说,并没有请您帮忙的意思。再说您一个书生,能帮得上什么呢?若惹急了姚县令,牵连了您才是罪过。您是不知,姚县令顶头上那位,当真是京里的大官,听说就连咱们锦州府的府尹进京了,也只有万幸才能见上一面,惹不起的。”

    覃照林问:“公子,咋说?”

    苏晋看他一脸“是在这儿揍人还是上京里揍人去”的模样,沉吟一番,坐下来:“让我想个辙。”

    朱南羡在梳香与云熙的宅院外等了一整日都没瞧见人,一直到日头偏西,才见江玥儿带着几个江家的下人找来。

    “南公子,您怎么在这儿?”江玥儿问,又道,“南公子,出事了。”

    朱南羡没答她头一句话,只问:“什么事?”

    江玥儿将今早的事端一五一十道来,然后说:“晁先生与那位苏公子说会帮忙想法子,可这姚县令已不是头一回找阿爹麻烦了,玥儿实在有些担心。”

    她抬起头,目色盈盈地看着朱南羡:“南公子,您能带玥儿去县衙见阿爹一面吗?”

    第224章

    二二四章

    朱南羡听说麟儿与梳香被官府带走,心中不是不急的,但再一想,他们不过是因孩童失踪的缘故被带去问几句话,自己这便找去,反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也罢,再等一日。

    于是回了江玥儿一句:“你找旁人陪你吧。”径自回江宅了。

    身上沾了野猪与山泥的腥味,打水洗净,夜里枕着小木牌睡去。木牌上镂空刻了个雨字,是仿着苏晋那方玉佩雕的,他手艺差劲,三年来刻废了许多个,只有这个勉强能看。

    隔日醒来,又把行囊整理了一次。

    苏晋在宁州服刑三年,已准允探视了。朱南羡原打算这两日就动身前往宁州的,意外与麟儿重逢,不得不从长计议。

    他其实一点都不缺银子,当年柳昀送他离宫,帮他把这些年十三王府与南昌府的私财提了出来,来江家做护院,一来是为了掩藏身份,二来想到日后要换一种活法,总不能没有谋生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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