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需要的是狼,不需要唯唯诺诺的老爷子对南光桦的表现很是满意,他叫来了律师,修改家庭成员信息,要将南光桦正?式纳入南家。
老爷子看着继承人的名?单,同律师道:“将南珍久登记成大房的养女,她不再享有南氏的继承权,但?同其他的子孙一样,有一份信托。”
南光桦手很稳地替他点好了茶,这是他第二次为他泡茶,却显得很是老道。
老爷子赞许地点头。
这个半道找回?来的孙子,人够聪明?,又吃过苦,磨炼了心性,再乖一点的话,简直是完美。
这时,南光桦抬起头,露出澄亮的黑眸,淡淡开口:“苏,苏珍久。”
十六岁03
南光桦并不是有意偷听。
那晚,
马上要凌晨了,南珍久还没有回家。
苏代茹气鼓鼓地等在客厅。
他不喜欢干等什么都不做,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我去外面看一看仙仙回来没有!”
南光桦刚刚走?到大门口,便听见寂静的?夜空里,
机车的?轰鸣声音从远及近。
紧跟着他又?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声音。
南珍久跳下机车,
“晏七,我自?己?进去。”
晏景铖不快地说:“珍珍,
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晏七?”
“那要叫你什么?”
“阿姨叫我阿铖的?。”
“阿铖?”
“对啊对啊!珍珍,
叫句阿铖来听一听!”
隔着一道厚重的?门,
南光桦听出了晏景铖的?期待。
还有……少男情动的?声音。
他和晏景铖打?过架,上次宴会,
眼神清澈的?少年,
像受了伤似地问,
为什么他可以叫她仙仙。
那是男人情动时,
才会出现的?占有欲。
而他对她的?占有欲,只会比晏七更多更汹涌。
南光桦不想再听他们后面的?话,
猛地拉开?了大门。
他们两人挨得很近啊,是不是他再晚一点打?开?门,
那个晏七就会亲上她?
南珍久看见他的?时候,
满眼都是诧异。
南光桦:“你阿妈快要心脏病发了,正在吃救心丸。”
南珍久张了张嘴,想要纠正他的?称呼,那明明也?是他阿妈。
可她不想当着晏七的?面跟他提这些,
晏七问过她,
“你这个大哥,
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她淡淡地回应:“不知啊,你想知,
去问我爷爷。”
南珍久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跟晏七挥了挥手,快速地往家?跑去。
南光桦什么也?没说,关上了大门。
他不想再看到晏七带走?她的?机车尾气,每到那时,心脏酸痛的?好像不能呼吸。,尽在晋江文学城
南光桦等不到苏代茹对她的?约束起效,再也?忍不住,将她堵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你知不知,天黑以后,外面有多乱?”
他知道的?,白天与?夜晚是两个世界,夜晚的?某些角落??x?,会有恶鬼出行,充斥着肮脏的?欲望。
南光桦以为她会斥责他管的?太宽,她只是低着头,让他看不见她的?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声:“知啦!”
接着却依旧晚归,甚至变本加厉的?夜不归宿。
那晚,南光桦枯坐了一夜,从天黑等到天亮,便知了,她不是个听劝的?乖女仔。
三日后,南光桦再一次在楼梯的?拐角处,堵住了她。
他的?视线扫过了她往墙角收的?脚,好像他当初躲闪她的?眼睛。
他没有判断错,她在刻意?躲着他。
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委屈又?酸涩。
“仙仙,听闻你赌运极佳,不如我们赌一把?,就赌你很快不姓南,我输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输你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断掉联系。”
南珍久猛然?抬起头看他,不可置信地说:“你,痴线啦?”
她的?眼眸亮的?好像远在天上的?繁星,那么遥远,又?那么迷人。
南光桦心都要酥掉了,固执又?很坏地引|诱她入局:“你好像很讨厌我和我的?一切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我输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南珍久皱眉,想说她并没有讨厌,只是还不能完全适应。
像她无法适应自?己?的?人生?变故一样,也?无法适应家?中突然?多了一个人,更可笑的?是,他不是多余的?,她好像才是。
可她没办法对着他吐露心事,更加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向她“下战书”。
为了苏代茹,她好好反思了自?己?,她对他很差吗?或者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他?
南珍久觉得没有。
她脾气很冲的?,别人的?战书已经砸到了脸前,不管对方是谁,她都做不到委屈求和。
“好啊!”她盯着他澄黑的?眼眸,应战了。
南光桦听她答应,想和她解释,开?学就中五了,不是还要考大学,要一心一意?的?学习。
而且她每晚都出去赛车,还去KTV,很危险的?。
他可以有许多种冠冕堂皇的?解释,绝对不会说最真实的?一种,每次看着晏七带走?她,他嫉妒到整个世界都在扭曲。
但南珍久没有给他说这些的?时间,应下后,推开?他就走?。
*
老爷子几乎没有迟疑,接受了南光桦的?提议。
他没准备隐瞒,将改姓的?事情,告知了苏代茹,也?通知了南珍久。
南珍久,不,她现在是苏珍久了,犹如遭遇晴天霹雳,呆住了。
她下意?识去看南光桦,想起了他们的?赌约。
苏代茹的?反应很大,“仙仙,你在家?,我去找爷爷。”
她特地赶过去问老爷子,为什么突然?让仙仙改姓?
老爷子活得久了,什么样的?家?族纷争都见过。
自?家?人争抢就算了,不是自?家?的?人,当然?要第?一时间断掉不该有的?念想。
他道:“我给珍珍留了一份信托基金。”
老爷子的?抉择似乎合情合理?。
但苏代茹忍不住心底的?气愤:“爸爸,我名下的?股份和资产都会留给仙仙。”
老爷子想说,你只管女儿,不管儿子?赖定了我会分股份给你儿子?
转念一想,算了,阿桦是怎么被换走?的?,根本说不清。
有些事情,没法查的?一清二白,糊涂一点,家?才不会散掉。
在他眼里,大房和二房,都是他的?子孙。
老爷子还是妥协了:“随你。”
但他同时告诉苏代茹:“让珍珍改姓,是阿桦的?提议。”
苏代茹深吸一口气,所?有的?愤怒都憋回了胸腔里。
阿桦那么没有安全感,那么介意?仙仙吗?
她好像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只从自?身考虑问题,一个是她养大的?女儿,一个是她亲生?的?儿子,她觉得他们好亲好亲。
可他们呢?
没有从小相处,像是陌生?人被捆绑在一起,总共才认识不到两个月,哪里能生?的?出兄妹之情!
苏代茹走?后,苏珍久不停跟自?己?说,跟阿妈的?姓,也?没什么不好,可眼泪像是不要钱,怎么忍都忍不回去。
她不是遗憾自?己?没有了继承权,她想要的?也?不是财产和股份。
她难过的?是她过去的?十六年,好像被一键否定了。
她彻底没了来处,也?找不到亲生?父母。
她到底是谁啊?
南光桦怔立在原地,难受的?恨不得当场死?掉。
他,居然?让她流眼泪了。
“仙、仙……”
苏珍久觉得自?己?在南光桦的?面前落泪,是一种软弱的?表现,转身想要上楼。
南光桦下意?识拦住了她。
她推了他一把?,一双红通通的?泪眼瞪着他,气恼地说:“你开?心了!你赢了。”
他张了张嘴,怔怔地看着她离开?视线。
苏珍久从小就知“愿赌服输”这四个字。
晏七再打?电话约她去中环吃饭,她告诉他:“你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
晏七诧异地问:“珍珍,你什么意?思?”
她叹了口气,“就是这个意?思。”
晏七不依不饶,到南家?找她。
隔着一道大门,她狠心地赶走?了他。
这个暑假,她过得真是糟糕,换了个姓,也?没了朋友。
苏代茹一开?始没当回事,从小到大,仙仙和七仔绝交的?次数,十根手指都不够数。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次真的?不一样,紧张地问:“仙仙,为什么和七仔闹别扭?”
苏珍久喔了一声,“他不好好学习,会带坏我。”
苏代茹:“……”
南光桦和仙仙的?关系变很差。
她很少会开?口跟他说话,即使面对面走?过,也?不会拿正眼看他。
他受到了惩罚。
可他,没有后悔。
很快到了开?学前夕,苏代茹为两个孩子操碎了心。
她害怕仙仙因为改姓,被同学议论,又?害怕阿桦考不上理?想的?学校,受到打?击。
她跟阿桦商讨他要考什么学校的?时候,他像随口一样说:“考什么学校无所?谓,有熟人就好了!”
苏代茹灵光一闪,觉得自?己?有了主意?。
她没敢在仙仙的?面前说,害怕仙仙改了姓会被人议论,才想让她转学。
更没有说她想让兄妹两人结伴上学,好培养培养兄妹感情。
而是说:“仙仙,你和大哥一起去考圣德书院好不好?你大哥刚回家?,我怕他不适应,也?怕他被人欺。”
苏珍久只沉默了一瞬,同意?了。
苏代茹知道,以仙仙的?能力,考圣德书院,没有多大问题。
阿桦的?话,问题应该很大。
她提前找到了圣德书院的?校董,给赞助费也?好,捐楼也?罢,她一定要让两个孩子一起进圣德念书。
哪里知道,不止仙仙,阿桦自?己?考进了。
开?学的?第?一天,苏代茹怀揣着对新生?活的?期许,送两个孩子出了门。
她幻想过的?,他们很快可以兄谦妹恭,相亲相爱。
司机袁胜照例送大小姐上学。
只不过如今要多送一个。
苏珍久叫了声“袁叔”,坐进了汽车后座。
不多时,南光桦从另一边上车。
两个人之间隔着如天堑一样的?距离,没有交谈,连一个眼神对视都没有。
袁胜送完孩子回家?,跟太太汇报,“没啊,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苏代茹:“……”
今日幻想破灭。
明日再接再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