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林听 本章:第45章

    今安在清清冷冷地眨了下眼:我心中有数,你故意撒谎,不让他进来,他兴许起疑心了,想打消他疑心的最好办法是让他进来。

    她又挤眉弄眼:我知道这样会让他起疑心,可你让他进去也不是办法啊。谢清鹤一个大活人的,他是锦衣卫,很容易发现。

    今安在看她:兵行险招。

    林听瞪他:太冒险了,段翎的耳力与旁人不同,能听到人的呼吸声,我被他发现过。即使谢清鹤躲起来,他只要靠近就能听到。

    段翎看着他们眉来眼去,面上的笑容似愈发盛了。

    今安在转过身走进书斋,没再继续解读林听的眼神。她只好答应了:“段大人,请吧。”

    段翎体贴问道:“你不是急着回府,怎么又留下了?”

    林听脸皮厚:“我怕他招待不周,还是我亲自带你参观书斋比较好,府中之事也不是那么急。”主要是怕今安在应付不过来,被他在书斋里发现谢清鹤的行踪。

    他扫过她握住门把的那只手,掌心朝下,五指纤细,指尖透着一缕被磨出来的淫.靡红艳。

    “辛苦林七姑娘了。”

    林听接话:“不辛苦,就是晚点回府罢了,谈不上辛苦。”

    段翎与她擦肩而过,抬步走进书斋,看摆在书架上的书:“你为何会选择在此处开书斋?”

    此地偏僻,极少人来,一般人不会在这种地方开书斋,除非开书斋的目的压根不是为了赚银子。林听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见招拆招:“其实我开这书斋并不是为了赚银子。”

    段翎记得林听随身戴个财神金吊坠,之前还让他把买补药的五百两给她,事后却没去买任何的补药:“不是为了赚银子?”

    林听开始编:“我从小的愿望就是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书斋,赚不赚银子无所谓。而我囊中羞涩,只能买得起偏僻处的房屋。”

    她装出一副穷鬼的样子,不对,不用装,本来就是。

    段翎含笑地看着她:“你的愿望不是‘发大财’?我记得你之前在莲花灯上许的愿是这个。”

    林听一本正经:“人活一世,哪能只有一个愿望,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书斋的愿望是我小时候的愿望,‘发大财’是现在的。”

    “你说得倒是在理。”

    她转移话题:“你待会若看中哪本书,我可以送你。”

    是哪本,不是哪些。

    是可以送一本。

    “那就先谢谢你了。”段翎眼弯了下,似漫不经心问,“书斋平日里只有你和今公子?”

    林听没马上回答,而是先思索他为何会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听到了谢清鹤的呼吸,知道书斋除了他们和今安在外,有第四个人。

    她也没思索多久,怕露出破绽:“不,还有一个人。”

    段翎:“还有一个人?”

    林听搜肠刮肚道:“他是今安在的朋友,进京来投奔今安在,没地方住,我就让他和今安在一起住我这里了。反正书斋没什么客人,空着也是空着。”

    他安静听完,不咸不淡地夸了她一句:“林七姑娘大善。”

    她左顾右盼,想知道谢清鹤躲在哪里,好替他遮掩:“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应该的。”

    段翎耳朵微动:“今公子的朋友何在,我进来也有一会了,怎么不见他,这是出去了?”

    林听:“他……”

    “他在这里。”今安在与一个人从后院出来,语气并无半点心虚,“段大人想见我朋友?”

    她赶紧回首,却发现谢清鹤也戴上了张丑面具,易容要花一个时辰,没这个时间。他还换了套黑色束腰衣衫,护腕窄袖,腰配匕首,不像世家公子了,像江湖人士。

    今安在对外的身份是江湖人,他有个江湖朋友也正常。

    段翎从容不迫道:“也不是想见今公子的朋友,只是我听到书斋里有第四个人的呼吸,想确认是你的朋友,还是贼人。”

    他目光缓缓地掠过被面具挡住了脸的谢清鹤,勾唇笑:“今公子的朋友也喜欢戴面具?”

    林听干咳几声:“今安在是长得丑才戴面具,但他……他以前行走江湖得罪太多人,弄得遍地是仇家,戴面具能防止他们看到。”

    谢清鹤没出声。

    段翎朝前走了一步:“遍地是仇家,那着实危险。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我一直都想多结识江湖中人,不会在乎对方过往,前段时间还请林七姑娘为我引见今公子。”

    林听急中生智:“他叫沈剑归,是个哑巴。”段翎曾奉命去抓过谢清鹤,肯定听过他的声音,谢清鹤又不会口技,最好别说话。

    谢清鹤看着他们,点了下头,表示她说得没错。

    段翎又上前两步,挂在腰间的绣春刀擦过一旁书架:“原来沈公子不能说话,是我冒犯了。”

    谢清鹤摆了摆手。

    林听不露痕迹挡到他们中间,打断道:“不说这些了,段大人你不是要参观书斋?楼上也还有不少书,我带你去看看吧。”

    她没让今安在带谢清鹤到街上去,等段翎离开了再回来。因为街上时不时有官兵巡查,他们遇到可疑之人,会要求看对方的脸。

    今安在倒是无所谓,他虽是前朝皇子,但没多少人见过。

    谢清鹤不一样。

    通缉令贴得满大街都是,上面附有他的画像,只要不瞎,看到他的脸便能认出他是谢清鹤,外面比此时此刻的书斋更危险。

    林听抓住段翎的手腕,将人往楼上带:“我觉得楼上的书更适合你。”快点看完快点走人。

    他们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放到她自然而然拉住他的那只手。

    今安在眼神古怪。

    谢清鹤目露疑惑,她和段翎是什么关系?据他了解,段翎看似温柔,警惕心却非常强,在诏狱里像个恶鬼,怎会轻易让人碰到?

    段翎垂着眼,一动不动。

    林听见拉不动人便回头看,发现他们皆盯着自己拉住他的手看,立即松开,刚刚就是着急带段翎远离谢清鹤才会上手,她当没事发生:“你怎么不跟我上去?”

    段翎转了下被林听拉过的手腕,还低头看着,也不知是不是被她压疼了昔日的伤口:“因为我还想问沈公子一个问题。”

    林听面色如常,代谢清鹤问:“你想问什么?”

    书斋的烛火在段翎进来前就熄了,他在昏暗中直视着谢清鹤:“沈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虽没能看到你的脸,但感觉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林听心弦绷紧:“不会吧,沈公子刚来京城不久,也不常出门,段大人怎么可能见过他。”

    段翎掀眼帘看她:“所以我才说感觉好像,而不是就是。”

    今安在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背靠书架:“见过也不足为奇,毕竟他以前是跑江湖的。”

    “今公子说得也是。”段翎淡淡一笑,不再看谢清鹤,迈步走向木梯,扶起衣摆,拾级而上。

    林听走在前面带路。

    他们上楼后,谢清鹤并未回后院。段翎生性多疑,你越躲,他越疑。反正今天都戴面具见过了,再应付多一段时间又如何。

    楼上,林听以最快的速度给段翎介绍了一遍书斋,又带他下楼,坦荡荡道:“你还想不想看后院?后院养了几只鸡和一只狗。”

    段翎:“好啊。”

    林听:“……”她其实就这么一说,让段翎觉得书斋没问题,没成想他连个后院也要看。看吧看吧,谢清鹤都看了,不差后院。

    今安在坐在第一排书架那里,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二人从楼上下来,揭开垂帘,步入后院。

    谢清鹤安安静静地坐在今安在的对面,望着一架书出神。

    他看到段翎就想到谢家被抄那一天。一群锦衣卫将所有谢家人团团围住,不顾他们的解释,直接押入大牢,男的先审后杀,女的没入教坊司,后半生为奴。

    带锦衣卫来抄谢家的不是段翎,而是一个锦衣卫指挥同知。

    段翎后来才奉命来抓他。

    不过无论是哪个锦衣卫领人来抄谢家都一样,怪不得他们。他们听命于皇帝,一切行动皆由皇帝授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谢清鹤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的感觉,无能为力,无助、绝望。

    没人能帮得了他们。

    谢家三代为将,兄长皆在军中有职,唯他娇生惯养,不会武,活下来的却是他,他们全死了。想到这里,谢清鹤缓慢地握紧手。

    他恨,怎么能不恨。

    这时,今安在以剑柄敲了下书架,提醒谢清鹤注意眼神,进后院的林听和段翎要进来了。

    谢清鹤忙收敛情绪。

    林听送段翎出门,经过谢清鹤身边,正好看到他面具的系带松开了,面具即将掉下来。她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去,按住他的面具。

    在她扑上去的那一瞬间,时间好像静止了片刻。

    谢清鹤愣在原地。面具要掉下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想抬手固定住,但被林听先按住了。

    段翎见林听突然朝谢清鹤扑过去,下意识抬手想拦住她,却只抓到了一缕风,五指空空如也,证明她冲得不是一般的快。

    他放下手,表情平静地看着还紧紧按住谢清鹤面具的林听。

    林听发间的金步摇因她动作太快而摇摇欲坠,流苏不停地晃动,尾端敲打着发丝,最终掉落,砸到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段翎的视线到金步摇上。

    他给她戴的金步摇掉了。

    第48章

    沉香

    谢清鹤也没愣多久,

    手绕到脑后,重新系掉下来的系带。因为有林听帮忙固定面具,所以他很快系好了系带,

    这回打的是死结。

    刚戴上面具时,

    谢清鹤也系得很牢,出来见段翎前,

    还特地用力扯了扯,

    确认它不会掉。

    至于现在为什么会忽然掉落,谢清鹤也不清楚,还很疑惑。

    林听不知谢清鹤心中所想,跟他面对面站着,

    没转身回去看段翎,

    尚未想好如何和段翎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冲过去替他按住面具。

    这个举动确实有点反常。

    但她太过担心段翎会看到他的脸了,到时他们三个人都逃不掉,

    不是要亡命天涯,

    就是要被锦衣卫抓进诏狱,

    择日处死。

    林听可不会认为段翎见到谢清鹤后,

    会选择包庇她,他们的关系还远远没亲近到这个地步。

    她不能赌,

    小心为上。

    段翎朝他们走过去,

    弯下腰捡起金步摇,轻轻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似笑非笑道:“林七姑娘这是防着我看到沈公子的脸?”

    站在不远处的今安在反应依然冷静,坐着不动,

    估算了下他们离门多远,

    然后看向段翎腰间的绣春刀,又握了握手中剑。

    林听转过身来面对段翎。

    “段大人别误会,

    不是防着你,是他招惹的仇人实在太多,常年习惯了戴面具,渐渐地变得害怕旁人看过来的目光。”事已至此,她唯有硬着头皮瞎编下去了。

    “那也是沈公子的事,林七姑娘为何比他还要在意?”

    段翎极缓极缓地摇着金步摇,方才敲打过林听发丝的几缕流苏相撞,叮当叮当响,尾端扫过他的手,有些硌的珠玉抵在掌心上。

    林听佯装心平气和道:“沈公子是今安在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的事,我自要放在心上,既见到了,便要出手相助。”

    他轻捏着金步摇的珠玉:“如果我说,我想看他的脸呢。”

    她也逐渐冷静下来了:“你是以什么身份想看他的脸?是以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身份,还是以我……朋友的兄长的身份。”

    段翎捏珠玉的手停住,看着她:“这有区别?”

    林听嘴皮子厉害:“当然有区别,如果是以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身份,那么我们便是平民百姓,定要乖乖摘下面具给段大人看。”

    略一思索,她少了些底气道:“如果是以我朋友的兄长的身份,四舍五入,我们也算半个朋友,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朋友。”

    林听好像忘了段翎在南山阁里曾明确说过不想当她的朋友。

    尽管她知道他们并无什么情谊,却还是动之以情道:“我今天之所以会带你进来参观书斋,不是因为你是锦衣卫,而是因为你是段翎,我朋友段令韫的二哥。”

    本来还想说我们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但林听后来想想,还是不要提小时候的事,免得他想起以前那些不愉快,反而更恨了。

    说完,她等着他的答案。

    段翎走到林听面前:“你待朋友不是一般的好,对他们万般维护,先有今公子,再有被梁王掳走的姑娘,现有沈公子。”

    林听仰首看着比她高出不少的他:“朋友本该如此。”

    段翎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捕捉她看来的视线,拉入眼底:“好一个朋友本该如此,倘若你的朋友犯了罪,你也会包庇他?”

    她看了看今安在和谢清鹤:“我相信我朋友,他们不会伤害无辜,怎会犯罪。退一步来说,就算被定了罪,他们肯定也没错。”

    段翎再次抚过金步摇:“你就这么相信你的朋友?”

    “对,就这么相信,朋友间理应互相信任。”林听话锋一转,“怎么说着说着说到犯罪了。”

    他又有一下没一下地摇起了金步摇,听着它发出来的声音:“我只是好奇你究竟有多看重这些朋友,随便举个例子问你罢了。”

    林听的目光被段翎手中的金步摇吸引去,怎么又掉了?

    谢清鹤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听他们说,不禁捏着一把冷汗,频频看今安在。却见他只是沉默地听着,身体放松,并无半点慌张。

    谢老将军曾效忠前朝,谢清鹤幼时听祖父谈起过今安在,说他不像他父皇那样优柔寡断,又不像他母后那样温顺,小小年纪行事便稳妥,长大后必定是个可造之材。

    如今看来,祖父说得没错,他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单凭临危不乱这一点,就胜过无数人。可惜命运弄人,大夏灭了,他成为一个终日见不得光的人。被皇帝发现,难逃一死。

    思及此,谢清鹤自嘲一笑,他现在和今安在并无不同,同样成了个终日见不得光的人,要每时每刻防范外人知道自己真实身份。

    以后,他都要这般东躲西藏地生活?谢清鹤垂眸深思。

    段翎看了谢清鹤一眼:“我如果以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身份想看他的脸,你真的会让他摘下面具?”

    林听也回头看了谢清鹤一眼,点头道:“说到做到,只要你以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身份想看他的脸,我亲手为他摘下面具?”

    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段翎握着金步摇靠近林听的蝴蝶髻,却迟迟没再为她戴进去:“你亲手为他摘下面具?”

    林听表明自己的决心:“对,我亲手为他摘下面具。”

    今安在手握剑柄,低眼端详着剑鞘上的复杂雕纹图案,一言不发,像是默认了林听说的话。

    良久,段翎又一次将金步摇插进了林听的蝴蝶髻里,这次插得更深,更牢,却没插疼她,力度把控得很好:“我今日不是以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身份来书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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