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面面相觑：“可，我们没有什么能力，我们如何自立？”

    邪道长诡秘一笑：“这就是本尊降临在此的目的了。世间的条条框框束缚了你们，你们孱弱的身躯也束缚了你们，本尊此次前来便要助你们，让你们娶了男子，让男子怀孕，让你们在这个过程中，杀尽天下男子，你们便能学会自立了。”

    “你们这样做一点儿也不过分，你们只是将世间男子曾经对你们所做的，还给他们罢了。”

    “如何？”

    随着道长的这番话落下，母女俩的神色深深一变。

    她们脸上充斥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未来的期盼，她们此时一点也不惧怕成婚了，反而无尽期待。

    第789章

    掌控命运

    第一个死者，是女孩儿的父亲。

    母女俩从道观回家后，女儿便回了房间。

    母亲笑意盈盈回了房间，到了晚上时，女儿在屋子内绣花时，忽然听到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她顿时笑得意味深长，推开门走了出去，来到父母的房间外。

    房间内传来阵阵哀嚎，正是她的父亲。

    女儿的笑意更深了，推开门走进去，就见到父亲正大汗淋漓躺在躺椅上，神情绝望，他的肚子很大很大，就像是怀胎十月一样。

    母亲正一脸温柔、充满爱意地在一旁，抚摸父亲的肚子：“夫君，你忍忍，怀孕生子都是这样的，父爱如山，想必夫君一定会忍受这痛楚吧。”

    父亲已经浑身颤抖，他觉得自己的妻子此刻变成了怪物，他只能颤着身子，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门口的女儿。

    “盼璋，你母亲被邪祟附体了，快，快去请捉妖师来收了你母亲。”

    盼璋，也就是女儿歪了歪头，露出不解的模样：“父亲，传宗接代乃是家族头一等要紧事，您以前不是常这样说吗？如今以父亲之尊，怀了这孩子，是全家的大喜事，父亲可不许自私，不能为了减少痛楚，就要请捉妖师来收母亲啊。您以前不是经常说，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嘛。”

    传宗接代，第一等要紧事。

    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叫疼就是自私。

    这些话，都是父亲之前挂在嘴边上的，只是没想到今日会被女儿用来堵自己的嘴。

    他大怒：“哪有男子怀孕的？你母亲分明是成了妖孽！”

    女儿仍然道：“父亲，妖孽只会害人，可母亲让您怀孕，能传宗接代，这是喜事，依女儿看，母亲分明是有神仙之能，父亲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了吧。”

    父亲更为光火：“你、为父同你说不清楚！女人怀孕生子后还能活，男人怎么活啊？”

    女儿摇摇头：“父亲，您的言语太自私了！以前您时常教导我，什么叫做贤惠，为家庭传宗接代就是贤惠，哪怕豁出去自己的命，只要家族后继有人，那就是好事。如今父亲您怎么可以为了您自己区区的一条命，就不想传宗接代了呢？”

    “父亲，您这样的行为传出去，会败坏咱们家的家风。”

    女儿沉下脸来，转头望向母亲：“母亲，没想到父亲居然如此不得体，此事若传出去，其余人家怎么看咱家？咱们家其余男子女子还如何议亲？”

    母亲也点头，冰冷地说：“他是太不成器了。”

    女儿深吸一口气：“依女儿拙见，父亲如此不得体，为了免得他酿成更大的祸害，等他生完这个孩子后，就杀了他吧，这也是为了咱们家族着想。父亲，你就安心去吧。”

    父亲：……

    躺椅上的父亲没想到她们居然歹毒到要杀了她。

    他哆嗦着：“你、你、你们两个毒妇！妖孽！来人！降服妖孽啊！”

    母亲皱眉，觉得父亲太不懂事了，她走上前，用帕子紧紧捂住父亲的口鼻。

    母亲叱责道：“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懂事的男人，家族延续、家族荣誉，哪一样不比你的命重要？当初咱们女儿，不也差点要死吗？”

    当初，杜家闹事，告到了官府，告到了烈女庙。

    一定要女儿嫁过去，和他们一起流放，他们才肯罢休。

    这位父亲便想着，与其让自家背上一个嫌贫爱富、落井下石的名声，不如干脆嫁女。一个女儿哪儿能和他家的名声相提并论？

    可这位父亲又想着，如果在流放的路上，女儿被人玷污，岂不是更糟践了家中门楣？

    于是，他便想要逼迫女儿自尽，以全名节。

    最终，是母亲以告官威胁，说女儿若死，自己必定告向官府，说她是被逼死的，这才救了女儿一命。

    名声、清白，家族荣誉……

    这几个字就能让一个父亲搭上女儿的命。

    所以，如今形势转换，这父亲压根没想到，这几个字居然也能要了自己的命。

    他开始挣扎，但是，此刻的母亲手上有许许多多的力气，因为那位邪道长，她因为裹脚失去的体力、因为生育失去的体力、因为世间女子以柔弱为美而失去的体力，全部都回到了她的体内。

    此刻，她有无穷的力量。

    她掌握了暴力，就能掌握一切。

    父亲不愿意坐以待毙，他似乎寻摸到了一个花瓶，拿起来想狠狠朝着母亲砸过去。

    母亲挥臂一挡，花瓶碎裂，破碎的瓷片将父亲满手割出鲜血。

    母亲冷笑一声，捡起其中一块瓷片，便要往父亲的肚子剖去。

    她道：“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一点也不愿意为了家族牺牲，也只有我这个做妻子的送你一程。等我从你的肚子里剖出孩子之后，将来，孩子也会为有你这样的父亲感到耻辱！”

    说着，就要落下瓷片。

    “等等！”

    女儿忽然出声：“虽说他如此自私狂悖，不配做我的父亲，但我也不愿当面见他受苦，母亲，我回避了。”

    她说完，又冷冷望了父亲一眼：“我没你这样的父亲，你这样的男人，只会让天下男人都因你而蒙羞。”

    语罢，冷冷走出去。

    屋子的门重新关上，遮掩了一地血腥。

    等母亲再出来时，她浑身鲜血，已经解决完了一切。并且，母亲从一介凡人，变得身上有了一些灵力。

    邪道长说的没错，在这个过程中，她做了合适的选择，就会得到合适的力量。

    她抗争、杀人，不再如往常一样只会退，所以，她合该得到力量。

    母亲含着笑，看向女儿：“神明的指引果然没错，女儿，如今你怎么想？”

    女儿满眼期盼：“杜家一定有好多好多男人吧，女儿若是杀了那些男人，定然也会掌握自己的命运。”

    不会再有任何夫家、任何人能够以名声、贤惠、荣誉这些字眼，轻飘飘就能要了她们的性命。

    母亲和女儿都因此感受到了无上的幸福。

    而自古，情绪是会传染人的。

    她们的幸福和期盼，就像是蜂鸟一样，速度飞快地感染了出去，影响了整个府邸中的女人。

    第790章

    孽妖真身

    府内的女人们，全部疯狂了。

    她们也在冥冥中感应到了那股子力量，为之能够豁出去一切。

    后厨帮工的张婶用一把阉猪的刀，破开了自己丈夫的肚子，流出了一地的血。

    侍弄花草的王大娘用一把剪花草的剪子，剪断了自己丈夫的脖子。

    还有许许多多……

    府内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

    母女二人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们赶过去，询问究竟时，却听张婶说：“那年我生孩子难产，正逢棚里的驴也生孩子，他请了大夫来给驴治，不给我治，因为驴能干活儿，能兴家。现在，他不就是怀个孕吗？就闹着要去看大夫，这等败家的玩意儿，我可养不起，杀了了事儿。”

    王大娘也跟着点头：“对，这等没用的东西，死一个就像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再糊一层就是了。”

    她道：“当初，老家闹灾荒，我们吃不上饭，我家那死鬼，便用一吊钱的价格，将我卖给了邻村的一个男人。后来，邻村也吃不上饭，我又被典了出去。就这么辗转了几手，我才被府里买来侍弄花草，这是我一辈子的造化。”

    “可我没想到，那男人也被府里买了。他不缺吃穿，不用死了后，又想女人给他操持内务了，府里其余女人瞧不上他，他就盯上了我，闹到了老爷面前，说我是他的发妻。”

    “老爷那个人，说他经历了这么多艰难，仍然不忘发妻，是一个多好的男人啊，而我一个女人，怎么能不照顾好这个男人呢？老爷还吓唬我，说我如果想着我之前的那几个男人，那么死后，到了阴间，我就会被许多男人争抢，要截成几段下油锅，我害怕了，老爷立刻就勒令我同他在一起。这日子，我是真的忍够了，如今我终于杀了他，也算是痛快。”

    ……

    母女二人听完来龙去脉，对这府里的女人们大感同情。

    原来贵太太和贵小姐，被老爷欺负着。

    下人们中的女子，也被男下人们欺负着。

    这是一场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的掠夺，而今日，这场掠夺终于要颠倒过来了。

    母女二人奖励了这些女人们许多财物，又去找了邪道长。

    “神明，为什么我们府里的人，好似也都有了和我们一样的力量呢？”

    邪道长轻捋胡须：“因为，你们的力量和胜利，能够感染她们。这是好事啊，就像是王大娘那位丈夫，他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老爷的帮助，老爷帮他教训不听话的女人，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团结，你们要比他们更加团结！”

    “只有你们都有了力量，你们才能够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母女二人恍然大悟。

    于是，母女二人便去定了最贵的花轿，要沿着街道最繁华的地方走。

    她们要将这力量传给更多的女人。

    而希衡和西山神子也清楚地看到，母女二人的额头前页会分出许多黑色的丝缕，正是那些丝缕钻入了别的女子脑海中，这才能够影响她们。

    而那位邪道长之所以变邪，也是因为这些黑丝缕。

    所以希衡和西山神子猜测，这些黑色丝缕就是五行孽妖的真身。

    希衡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

    她道：“我们走。”

    西山神子没反应过来：“走哪儿去？”

    希衡道：“去外面，引五行孽妖出来。”

    西山神子有些没反应过来：“那，这些女人就暂时不管了？”

    希衡道：“不管。哪怕她们全部成神，我也不惧，相比较之下，还是五行孽妖的真身更为重要。”

    西山神子皱着眉：“可是，刚才那位新嫁娘说了，要杜家男人全去死，她们也引诱了这么多女子，如果我们放任不管，不知还要死多少男人。”

    希衡看他一眼：“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西山神子一愣。

    希衡道：“你也说了，这里的男人靠吃女人过活，那个女儿的父亲，给她起名盼璋，便是期盼着弄璋之喜，他需要的是儿子，所以为了自己过得好，宁愿让女儿去流放，甚至如果不是那位母亲，这位女儿已经被逼死了。还有张婶、王大娘的夫君，也都是畜生之辈。我们由此可知，能被五行孽妖鼓动的情绪影响之人，都是积压了许多委屈之人。”

    “杜家那些男人，偏要为了一己私利，吃干抹净一个女子，不惜去官府，去烈女庙，花费财力物力只为害人，自也该死。”

    西山神子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些震撼。

    虽说他一开始就明明白白点出来了，这里的男人靠着吃女人过活。

    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些女子被妖物控制，反抗太过了，却没有想到，如果没有妖物帮这些女子一把，她们可怎么办？

    难道……他也因为自己是男子，所以和老爷一样，天然地更维护男子吗？

    西山神子打了一个激灵，他是高贵的神族，和那些无用的男子怎么能一样？他们的猥琐行径，实在令人恶心。

    西山神子想通这个关节，立刻道：“神尊所言极是。”

    确定好之后，希衡不再耽搁，立刻带着西山神子离开了新嫁娘的“眼睛”

    到了外间破败的庙宇处，希衡和西山神子看见，庙宇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许多男子，他们都是囚犯的打扮，估摸着就是杜家那些男子。

    无一例外，他们的肚子都涨得很大。

    新嫁娘拿着一把匕首，慢条斯理地割他们身上的肉。

    每割一点，新嫁娘身上的修为就上涨一分。

    其余女子也有样学样，团结在了新嫁娘的身边，帮着一起割杜家男子身上的肉。

    她们欢声笑语，说着：“之前看过村里一次浸猪笼，那位姐妹被装在笼子里沉下去时，也是有很多男人在旁边帮忙呢，现在咱们也得和他们一样团结才行。”

    那黑色的丝缕，随着这些女子的动作，越发的浓郁了。

    就好像……不只是它在挑起这些女子的情绪和仇恨，这些女子的情绪和仇恨也在滋养着它，让它越来越强大。

    第791章

    戏落尘埃

    黑色丝缕越来越粗壮。

    因为过盛的营养，黑色丝缕简直成了盘根错节的蜘蛛网。

    它们此时布满整间庙宇，其余女子们看见了，也对它视而不见。

    此时的五行孽妖已经压根不必再伪装了，哪怕那些女子知道了它不是神明，也会心甘情愿和它合作。

    神明对她们的处境无动于衷，放任她们陷入水深火热，那么，对她们来说，神明和妖有什么分别？

    而那五行孽妖，虽然被冠以妖的名头，却真正能将她们从泥坑里带出来，让她们复仇，让她们过上了以前男人过的日子。

    这样的妖物，对她们来说就是神！

    五行孽妖盘踞在屋顶，享受这一场饕餮盛宴，忽而，它似乎闻到了某种香味，像是蛇一样蜿蜒起来，爬行到庙宇门口，探出去看。

    它的身躯也慢慢凝实，真正变成了一条蛇的模样，吐着信子，往外爬了出去。

    庙宇之外，森林之中。

    一名女子正被一名男子逼到末路，这对男女容色绝俗，哪怕是五行孽妖也没见过这样的货色。

    它不急于出手，而是像一条真正的蛇一样，悄无声息爬到树上，悄悄盘踞起来，睁着冰凉的眸子，监视一切。

    希衡发现了五行孽妖过来，并不显露，只继续装被逼到了死角。

    西山神子则是很入戏地阴沉道：“妹妹，随我回去，爹娘养你这么多年，如今家里落难，你稍微帮一帮家里，就能渡过难关，你本该主动站出来，让父母催你，已经是不孝了，如果你再让做兄长的对你动手，那你更是不悌！”

    希衡演技也极好，凡间女子的处境，她之前执行神职任务时很清楚了。

    希衡道：“大哥，以前家中有权，你是爹娘的希望，家中所有东西都是你的，而我，一直被关在一个小小的绣楼之中。如今家中落难，为何牺牲的不是你，而是我？”

    西山神子阴沉着脸：“妹妹，你这话简直说得大逆不道，都怪平日你爱看那些乱七八糟的闲书，不知多看些圣贤书，多看些女德女戒！”

    “那二品大员指名道姓，要你续弦，你只要嫁过去，咱们家的困境就能渡过去了！你兄长我也能在官场有所作为，届时，就是你的后盾，这么好的日子你怎么不知道过呢？”

    希衡摇头，眼里装模作样地挤出眼泪来：“那二品大员常年流连花楼，染上脏病，之前已经死了十多个老婆。这才会来说亲，哥哥此番，是要我去送死。”

    西山神子学着凡间男子的恶心模样，义正词严道：“妹妹，谁给你说的这些？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说出花楼这种字眼，真是败坏家风。”

    ……

    争吵仍在继续。

    西山神子扮演的哥哥见对方仍然冥顽不灵，动了兵器，场面一度十分难看。

    五行孽妖一直就在旁边看着、潜伏着。

    它很看好那位女子的资质。

    五行孽妖能够根据人的仇恨，去激发人的潜能，从而使得人也立刻拥有神明的力量。

    但是，这力量的上限却是由人的资质所决定。

    五行孽妖在世间肆虐多年，却一直被神明和西山神族压制得东躲西逃，这都是因为，它没有找到一个足够好的苗子。

    如果它找到了，它就能控制这个好苗子，让好苗子的修为能够晋升为神尊及以上，届时，神明和西山神族就不足为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