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衡道：“那是假的。”

    五行孽妖：“假的也快乐，总比实实在在的痛苦好。”

    希衡沉默。

    五行孽妖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痴人说梦，它根本没有问鼎天下的实力，别说这两大神尊在这儿，哪怕是西山神尊都能拿捏它。

    它唯一的优点也就是跑得快而已。

    希衡忽然说：“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办法能让你不再受情绪控制？但是，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今后再也没有实体，再也不能到人世间来行走？”

    五行孽妖双眼放光，它顾不得计较希衡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它只知道，哪怕是一线希望它都要牢牢抓住。

    五行孽妖点头：“我愿意！别说这点代价，哪怕让我彻底灰飞烟灭，我也愿意！我老早就不想活了，真的，活着有什么劲儿，人世间也压根没什么好来的，我受这里的罪还不够多吗？”

    在五行孽妖看来，哪怕把它抓去天天千刀万剐，只要能让它获得情绪上的宁静，它都双手双脚赞成。

    希衡道：“那你先将这些女子救回来。”

    “好。”五行孽妖痛快答应。

    要救那些女子很简单，她们的资质和身体无法承受这么多的力量，那么，由五行孽妖将那些力量抽走就是。

    她们的身体也无法承受那些极端情绪，五行孽妖将它加诸在她们身上的情绪抽走就成了。

    它可以操控天下所有的情绪，却偏偏无法操控自己身上的情绪。

    五行孽妖将这些女子救了回来，一切尘埃落定后，它问：“什么法子，你说吧。”

    第810章

    神尊身体

    五行孽妖满面狂热：“快说啊！”

    希衡道：“每一位神明，都拥有自己的神格，神格也代表了神明独特的某种力量，而我最主要的神格是毁灭。”

    五行孽妖不是神明，不太懂毁灭到底有多强。

    它道：“毁灭是指毁去某一样东西？能做到这点的人很多。”

    希衡答：“我的毁灭，能毁灭一切规则，包括世界创始的规则。”

    五行孽妖瞳孔一缩。

    希衡接着道：“你能感应、操纵一切生灵的情绪，也被这些情绪所影响，这就是你诞生最初的规则，我可以抹去这种规则。”

    五行孽妖呼吸急促：“那你快帮我！”

    希衡没有动。

    五行孽妖连声催促：“你是不放心我，担心你毁去我身上的规则后我不按照你说的做？你放心好了，这狗屁世界我一点都没兴趣，要不我现在就去把我自己放逐了？”

    五行孽妖这话真的比真金还真。

    它一直能受到所有情绪的反噬，可以说，这世界的所有负面情绪、所有黑暗它都一清二楚。

    世界的本质就是吃。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男人吃女人，女人吃女儿。

    它哪怕一直游离在世界之外，永被放逐，也比在吃人的世界要好。

    希衡摇头：“我并非不放心你。”

    无论五行孽妖履不履行诺言，希衡都会“帮”它履行诺言。

    五行孽妖连声：“那是为什么？”

    希衡：“因为我现在实力不够。”

    五行孽妖：…………

    玉昭霁：噗嗤。

    玉昭霁坐在一旁，忍不住低声微笑，他和希衡现在都是残血状态，他自己也无法完全掌握自己的力量，当然猜到希衡也不能。

    只是玉昭霁没想到希衡那么诚实地说出来。

    五行孽妖脸色隐隐发青：“那你在戏弄我？”

    希衡摇头：“我现在实力未能恢复，等我恢复实力，自然可以帮你。”

    五行孽妖稍微一想，便明白希衡说这话的真正目的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再做墙头草，而是在神明和神族的战争中彻底倒向你？”

    希衡点头：“对，在你的角度来说，神族根本没办法解决你的烦恼，因为他们连种族延续都无法做到。哪怕退一万步说，他们真的有天材地宝能够帮你，他们也不会帮忙，因为他们还需要你为他们提供情绪的力量。”

    五行孽妖咬咬牙，最终还是点头：“行，我和你赌一把，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五行孽妖伸出手，希衡同样伸出手，两人击掌为盟。

    玉昭霁看着他们贴合的手掌，眼神一暗。

    他心想，五行孽妖给的情绪力量的确很足，一丝色，可以勾连起醋、妒、愤。

    五行孽妖原本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妖怪，但它此刻为了自己的未来，倒也完全豁了出去。

    五行孽妖道：“你要恢复实力，就得要争取足够多的时间和西山神尊掰手腕，嗯……我知道西山神尊的一个秘密。”

    希衡问：“什么？”

    五行孽妖道：“西山神尊所用的功法名为大压诀。大压诀练到圆满之后，可以调动天地星辰、宇宙万物的力量向一处压去，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承载住大压诀的压力。”

    一边的玉昭霁身为狂热的好战分子，立刻就来了兴趣，同时，也一眼看出了这功法的弊端。

    他道：“这么大的压力之下，他自己也活不下去。”

    五行孽妖点点头：“对，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希衡和玉昭霁洗耳恭听。

    五行孽妖道：“西山神尊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一具身体，以及一盏为自己的灵魂引路的灯。他可以在发动大压诀的一瞬间，让自己的灵魂离体，在引魂灯的指引下，灵魂去往他准备好的身体，他就能够复活。”

    只要这个计策成功，西山神尊就能够无伤杀死自己所有对手。

    玉昭霁点点头，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五行孽妖道：“因为他找我根据他体内的记忆，复刻出一模一样的情绪，投入那具身体之中，有了情绪后，他复活以后仍然会和以前一样，不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为了让我帮助他，他送上了十万生灵给我，告诉我，那些生灵可以任我屠杀，西山不会管束我。”

    希衡声音一寒：“你杀了？”

    五行孽妖坦诚道：“没有。我的确杀了许多人，死在我手里的人不计其数，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但那十万人我没杀，因为我杀人只是我承受不住痛苦时的发泄，看见那十万人，我就会想起我和它们一样，都是砧板上的肉。”

    希衡问：“你没杀人，但你仍然帮了西山神尊？”

    五行孽妖也果断承认：“因为西山神尊的大压诀只可能用来对付你们。我很乐见神明和神族狗咬狗，一嘴毛。”

    “而且，我知道西山神尊没有杀死吞天巨妖的力量，你们两却能杀死吞天巨妖，所以，怎么看我都应该帮西山神尊来对付你们。”

    当时的五行孽妖可没想到希衡和玉昭霁的伤没好全。

    五行孽妖说得真挚，希衡也没和它秋后算账。

    五行孽妖道：“我原本这次去西山，就是要拿西山神尊的身体要挟他帮我，没想到，还是被你先找到了。现在咱们达成合作，我可以带你们去毁了西山神尊的备用身体，他发现身体被毁，就不会用大压诀，也就会推后来找你的时间。”

    希衡一想，的确如此。

    希衡道：“那我们现在就去西山。”

    五行孽妖：“现在？？”

    它本来想说会不会太冒险了，但仔细一想，现在西山神尊绝对想不到，他们又回了西山去给他玩一出灯下黑。

    所以，现在确实是最安全的。

    希衡的行动力很强，决定好了后，立刻就要去做。

    她将昏迷的西山神子放到天湛剑之界中，带着五行孽妖打算出发。

    一人一妖都走到山洞门口了，希衡忽然想到什么，回头：“你要不要和我们同去？”

    玉昭霁惬意端坐，看似光风霁月毫不在意，却道：“终于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要等走到西山才想起我呢。”

    第811章

    婚约事发

    玉昭霁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

    他虽说话阴阳怪气，但是行动很诚实，希衡一唤，他就往洞口走去。

    希衡则解释：“因为你兴致不高，我不确定你去不去，一时便疏忽了。”

    玉昭霁率先走出山洞外，洞外明亮的阳光透过翠绿的叶片，落到他身上时，便是一句姿容如玉都难以形容这样的容色。

    这样看他，便能理解为何他会被凡间传为姻缘神了。

    玉昭霁一边往前走，一边分出心神和希衡说话：“原本没兴趣去，不过，我对大压诀感兴趣，另外，也对你感兴趣，刚才我提的要求，你可以多多考虑。”

    希衡叹气：“我会仔细考虑。”

    他们说话间，天空中不时飞过一些西山的神族。

    神族们几乎从希衡和玉昭霁的头顶上飞过去，却也看不见他们，完全被隐身功法给蒙蔽了。

    五行孽妖见状彻底放下心。

    虽说玉昭霁现在很不可控，但是，看样子他对希衡有点子别的意思在，只要他愿意和她联手，五行孽妖就彻底不怕西山神尊了。

    它在这次合作中搭上了一切，当然不想承受太多风险。

    三人瞬息间来到西山。

    此时的西山一改之前的清净悠闲，充斥着各类结界、机关，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

    就连那些匠人生活的小镇，也全部被结界拦了起来。

    西山神子被贼人窃走，如今西山设下重重防御，连侍候的仆人都不需要了，就怕又有人鱼目混珠，混进来对西山不利。

    五行孽妖见到那层层的结界，有些焦躁。

    它原本不惧结界，可以传到任何一个情绪波动的生灵身边去，奈何它现在被希衡封印在了这具身体里，便用不出来这力量。

    五行孽妖想了想，和希衡商量：“要不，你把封印解开，我进入西山毁了西山神尊的身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跑，我们都已经合作了。”

    希衡道：“不必了，虽然你我合作，但是，我们之间仍然充斥着许多不信任。”

    五行孽妖尴尬地摸摸鼻子，好吧。

    如果它是希衡，也不会信任它，因为它哪怕确认合作，也会想要多为自己争取筹码……

    希衡问玉昭霁：“你可有办法？”

    玉昭霁对她先和五行孽妖搭话的行为很不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不满，阴阳道：“怎么忽然想起我了？”

    希衡：“……我可以毁灭一切规则，但是，以我现在的神力，我无法在不惊动西山神尊的前提下，毁灭结界的部分规则，供我们穿行。”

    她也不能用另外的方式破除结界，因为也是会打草惊蛇。

    玉昭霁道：“既然你做不到，为什么会认为我做得到？”

    他忽然凑近希衡，盯着她的眼睛，两人之间近得只剩下纤毫之距。

    玉昭霁呼吸忽而加重，希衡不着痕迹拉开距离：“你受情绪影响太深了。”

    “哦，抱歉。”玉昭霁毫无诚意地道歉，“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吗？”

    希衡道：“我能隐约感觉到你的神格，而且，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玉昭霁微微敛眸，他也有同样的熟悉感，在她还没有说出她的神格是毁灭时，玉昭霁就隐隐猜到了。

    玉昭霁忽然捂住自己的心脏：“我忽然很好奇，我为了不让情毒蔓延出去，剥离出去的情感到底都有些什么，里边是不是有你？”

    所以，他们才对彼此那么熟悉，那么难忘。

    希衡道：“不知道。”

    她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显然被西山的事情牵住了所有心神。

    玉昭霁也就打算先解决西山的事情。

    西山这个结界，对玉昭霁来说的确是很简单的事情。

    他的神格是创造，便可以在重重结界中创造一条规则的通道，供他们三人穿行，且，不会被西山神尊发现。

    风拂衣袍，玉昭霁手中出现点点金光，这金光在他手中慢慢成线，再由这些金线组成了一条笔直的隧道。

    玉昭霁：“走吧。”

    三人走上去，顺利穿过西山的结界。

    西山神族们虽然都打足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在结界之余，还成群结队在西山各处巡逻。

    但他们一个个都被希衡和玉昭霁的法术屏蔽，根本看不见希衡和玉昭霁、五行孽妖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其中，五华闲人最是忧愁，接连叹息几声。

    旁边的神族道：“知晓你最是不爱做这些事，只喜欢遨游乐界，只是神尊吩咐了咱们，在他从神宫回来之前，好好护住西山，不许闲杂人等进来。”

    西山神尊去了神宫？

    希衡心道，那正好。

    五华闲人道：“神尊之灵，我自会听从。我只是费解，你说那位侍女到底是谁假扮的，如此通达乐曲，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她？”

    旁边的神族一脸神秘凑过去：“说你除了乐曲之外，就是个榆木脑子，你还不信。”

    五华闲人：“怎么说？”

    旁边的神族道：“出事后，神尊立刻去了神宫。再加上，你也说了，之前没听说过三界有那么一个精通乐曲的人，那很显然，这人是神宫那位神尊啊，她刚醒不久，咱们西山就出事了。”

    五华闲人更是一头雾水：“那位神尊不是和神子有婚约，都快成婚了吗？”

    ……

    两个神族说得起劲儿，殊不知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话听在玉昭霁耳边，简直是刺耳。

    他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无名怒意，都不用五行孽妖给他情绪了，此刻他自身的情绪就已经足够他这段时间都不会再变为石像。

    玉昭霁咄咄逼人看向希衡：“你和那个无能的西山神子有婚约？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

    五行孽妖可不想卷到这两位神尊之间的斗争，悄悄往后退。

    希衡则无奈扶额，她很想说与你何干，但又确实无法说出这句话。

    也许，她的确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记忆。

    希衡最终只能道：“你之前没有问过我这一点。”

    玉昭霁：“我对你的在意，连五行孽妖都看得出来，我不问，你便真的不说？”

    第812章

    备用身体

    玉昭霁心烦意乱。

    他在成为神像的岁月里，心无波动，本也想体验一下有情绪是一种怎样的活法。

    可现在看来，情绪只能让人一时喜，一时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