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神宫诸位神明全都心照不宣微笑。

    西山神族来神宫门口撒野，合该用这样强硬的态度对他们。

    西山神尊立刻收敛笑容：“华湛神尊说笑了，本尊也并非不讲理之人，怎敢带人擅闯神宫内部，本尊只是想说，本尊之子的事情暂放一边，如今本尊也领教过华湛神尊的剑术，不知神尊可否赏脸，将本尊所带来的神族给解开？”

    西山神尊原本落在神宫地面时，就想解开身后神族们身上的寒冰。

    但他做不到。

    他唯一对上希衡有优势的地方就是，希衡现在伤势没有痊愈，他可以靠大压诀、换身体来对付希衡。

    这属于一力降十会的法子。

    但是如果按照硬桥对硬马的方式来看，西山神尊压根不是希衡的对手，以至于他根本解不开身后神族的冰封术。

    他倒是能用大压诀把他们都给震碎……

    希衡瞥了眼在霞光下寒冰闪闪的诸位西山神族，拒绝：“如果这是在西山，本尊自然会解开他们的冰封术，可这是在神宫。”

    言下之意就是，这些西山神族堵在神宫门口，合该有此一劫。

    西山神尊怒不可遏，许多年间，他都习惯了唯我独尊，像今天这样被下面子还是头一回。

    偏偏希衡软硬不吃。

    西山神尊只能咬牙，意有所指道：“好，华湛神尊决定的事，本尊也改不了，只是，本尊有一件事要提醒华湛神尊。”

    希衡道：“请说。”

    西山神尊道：“那就是西山同神宫永世交好，如若华湛神尊哪日发现神宫少了神明，本尊很欢迎神尊来西山寻人，只要华湛神尊做得比今天的西山更有诚意就好。”

    西山神尊说完，也不管希衡懂没懂话中之意，便拂袖离去了。

    神宫的诸位神明立刻围在希衡周围：“神尊，西山神尊此话是什么意思？”

    第819章

    交换人质

    神宫的神明们脸色都不怎么好。

    他们都是刻苦修炼而成的神明，哪怕是在修炼时也都是天赋绝顶之辈，什么时候被人堵在门口过？

    今日那西山神尊着实是可恨至极。

    之前说话的那位女性神明，也就是风神风央道：“他自然是在威胁神宫，言下之意就是，神尊如若不给西山神族们解开寒冰，我们神明就会一个接一个消失，直到神尊要去西山要人。”

    风央的猜测完全正确。

    只是，她不知道五行孽妖和玉昭霁的事，猜错了客体。

    西山神尊真正要告诉希衡的就是：如果想要回五行孽妖和玉昭霁，就去西山，拿人和他换。

    而他要的，也绝不只是这些普通的西山神族。

    他真正要的还是西山神子。

    听风央说完，其余神明们也来了气：“今日西山神尊分明是欺上门来，他分明是拿捏着神尊伤势未愈，这才如此放肆！”

    希衡则问：“西山神族屠杀生灵之事，你们知晓多少？”

    神明们原本愤怒的神色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奈和心虚。

    希衡冷声：“看来你们早就知道。”

    神明们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还是风央站了出来：“回禀神尊，这些事情，我们的确知晓。”

    似乎是担心被希衡责罚，风央又立即道：“但是我们神明无法管束西山神族，在神尊沉睡的这段日子里，神明既要行使神职，又要竭尽全力去和五行孽妖对抗，已经筋疲力尽，神明……无法再多竖一个敌人了。”

    “何况这个敌人还是西山神族。”

    “西山神族对他们屠杀生灵给出的理由是，那些生灵都有可能感染黑情线。神明起初也找过他们交涉，但是他们让神明找出哪个生灵没感染黑情线……”

    “我们做不到这一点，分身乏术，我们只能分了辖地，保护好自己辖地内的生灵。”

    这已经是神明能做到的极限。

    希衡倒也理解他们的难处，他们纵有仁心，也没有能力。

    希衡道：“你们的心意，本尊已知晓。本尊还要去西山一趟，你们立刻回你们的辖地，记得，不要相信任何来自西山的神族，你们的辖地不允许任何一位西山神族踏足，哪怕是神明，也不允许相互去往对方的辖地。”

    希衡这话一出，诸位神明的心随之忐忑起来。

    这些要求，明显是战时的管控。

    风央问：“神尊是要和西山神族开战？若果真如此，我等也不愿退缩，愿为神尊效力。”

    希衡道：“不必了，本尊还要先去西山做一件事，你们只需要保护好辖地内的生灵，若是天倾则补天，若是地陷则填地。”

    这话说得就更明显。

    天倾、地陷。

    这些都是西山神尊大压诀爱用的伎俩。

    神明们也并不固执，他们从希衡的话中知道，如果战争一触即发，以西山神尊的做派来说，定会用天下生灵来作为他的筹码之一。

    他们能够做的，就是护住天下生灵。

    不要让神明和神族之间的战争波及到了凡间、修真界的一切存在。

    神明们领命退下。

    在离开之前，风央忍不住担心：“可是您的身体？”

    希衡道：“我自有主张。”

    也许是因为希衡太过强大，连当初的吞天巨妖都能杀死，也许是希衡刚才在和西山神尊的战斗中没落下风，风央便没再多说什么。

    西山。

    地宫。

    地宫内的尸块已经被哑仆们打理好，现在这里只剩下华丽空洞的大理石地宫。

    地宫的地面、墙壁乃至天花板上都刻有阵法，将“五行孽妖”和“玉昭霁”牢牢锁在地宫半空之中。

    西山神尊负手端详着自己的猎物，旁边则是五华闲人。

    西山神尊道：“用你的乐曲，将息壤引开一些，只露出他们的嘴巴。”

    五华闲人领命，随即吹奏出乐曲。

    息壤喜欢他的乐曲，慢慢随着他的乐曲改变而移动，直到露出了“五行孽妖”和“玉昭霁”的嘴。

    西山神尊更在意五行孽妖，但他了解五行孽妖这样的妖物，在他绝对的实力面前，他确信五行孽妖会投靠他。

    相比之下，西山神尊拿不准的是玉昭霁。

    西山神尊问：“你到底是谁？”

    玉昭霁没说话。

    西山神尊继续道：“以你的修为，不可能在天下寂寂无名，甚至于，本尊第一次和你交手时，居然发现你身上有伤。你身上有伤的情况下，尚且能够伤到本尊，恐怕，你的修为比起神宫那位神尊也差不了多少吧。”

    玉昭霁还是不答。

    西山神尊：“明明你们修为相仿，可是，一个寂寂无名，一个名满天下，你心中难道就没有怨？”

    “投靠本尊吧！本尊很欣赏你，只要你诚心投靠本尊，本尊立刻解开你身上的息壤，还会帮你治你身上的伤。”

    “玉昭霁”冰冷开口：“堂堂西山神尊，会做亏本的买卖？”

    西山神尊倨傲一笑：“你要朝本尊效忠，本尊自然需要在你身上种下咒印，否则，你这样修为强大的神明，若是哪天反咬一口本尊，本尊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玉昭霁”冷然：“哦，我只喜欢在别人身上种咒印。”

    这就是拒绝了。

    西山神尊眼里闪过可惜，但本身他就没报什么希望。

    这样强大的神，愿意做他的马前卒反而不可能。

    西山神尊叹息一声：“本尊空有爱才之心，你却无千里马之意。既然如此，也怪不得本尊了。”

    西山神尊猛地抬手，大压诀的威力从他手中倾泻而出。

    “玉昭霁”身体上传来筋骨碎裂的声音。

    这声音噼里啪啦，足有九九八十一响，俨然是西山神尊不只废了他的筋骨，更是毁了他的神骨。

    五华闲人听着这噼里啪啦的响声，面色发白。

    西山神尊这才收手：“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肯投效本尊，本尊只能废了你，然后，拿你去换一些东西了。”

    第820章

    孽妖臣服

    半空中的“玉昭霁”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息壤包裹着他，恐怕此时他已经跌落在地。

    五华闲人面色发白。

    虽说他已经决定为西山神尊马首是瞻，可是亲眼让他看到这一切，还是有些残忍。

    西山神尊自然注意到了五华闲人的脸色，不悦道：“自古成王败寇，如果不心狠，死的人就会是我们。”

    五华闲人连忙弯腰行礼：“神尊所言极是，只是，此人是敌非友，神尊为何不直接杀了他，要将他拿去换谁呢？”

    西山神尊负手：“神宫的华湛神尊扣押了我西山整整十余名神族，难道这十余名神族不要回来？”

    “更何况，我儿还在她手上。”

    五华闲人心有戚戚然：“神尊英明。”

    西山神尊又道：“将五行孽妖的嘴解开。”

    五华闲人故技重施，再度通过乐曲操纵，让息壤退开，刚好露出了五行孽妖的嘴。

    西山神尊看向五行孽妖，他的眼森冷而又含有一些快意。

    西山神尊：“五行孽妖啊五行孽妖，你说你一个妖物，为何要同神明沆瀣一气呢？如今，你为阶下囚，你可知道本尊会怎么折磨你？”

    “五行孽妖”不说话。

    西山神尊接着道：“本尊知道，其实你也是一只苦命的妖物。”

    “你每天都要被全天下的情绪反噬，你痛苦，绝望，所以你杀人成性。就是不知道，现在你被我关在息壤之中，沉浸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还要经历情绪反噬，你的痛苦会比以前多多少倍？”

    “五行孽妖”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说话。

    西山神尊冷哼一声：“妖物，不该有这样的骨气。”

    他自怀中拿出一个双鱼阵盘，阵盘上一黑一白两条鱼形同八卦，若仔细凝神看，会发现这个双鱼阵盘中似有天地万物、芸芸众生。

    西山神尊将手按在双鱼阵盘上：“你今日的反噬已经过去了对吧？”

    “也许，你这样低贱的妖物会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么，本尊就来帮你回忆回忆。”

    他拨动双鱼阵盘，黑白游鱼的眼睛正对着五行孽妖，闪烁红光。

    同时，黑白游鱼的身体缓缓转动，阵盘上的天地万物似乎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绿叶黄，枯叶落。

    时间随着黑白游鱼的转动，而发生了加速。

    因为黑白游鱼的眼睛对准的是五行孽妖，所以此时，五行孽妖身上的时间发生了变化。

    属于明日、后日的情绪反噬都一股脑涌入了它的身体

    它忽然开始猛烈颤抖，嘴唇死死咬住，活活咬出血来。

    空中的五行孽妖因为痛苦而不停挣扎，这挣扎的力度就连地宫的阵法都随之震颤，但是，它的挣扎没有作用。

    阵法和息壤都不会因为它的挣扎而放过它。

    这种挣扎只会让它加倍的痛苦。

    五行孽妖嘴里不断流出鲜血，它龇牙咧嘴，所有牙齿都被鲜血染得血红。

    五华闲人有些看不下去，他此时也顾不上西山神尊的面色了，别开眼不再看。

    西山神尊不喜欢五华闲人这副样子。

    五华闲人这样做，不是陪衬了他的恶毒吗？

    可，西山神尊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恶毒的，是因为整个西山的未来都绑在他的身上，他不得不恶毒，越来越恶毒。

    可他又何尝不怀念曾经的自己。

    西山神尊道：“五华闲人，何故别开眼？怎么，难道这些事本尊做得，你却看不得？”

    五华闲人愧疚地低下头，既是觉得对不住五行孽妖和玉昭霁，又是觉得对不住西山神尊。

    西山神尊说得没有错，他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怎么有脸去嫌弃西山神尊恶毒？

    五华闲人道：“我……我并非此意，只是我道心不坚，若是我被影响，就无人能以乐曲引导息壤了。”

    这话倒还算像话。

    西山神尊点头，脸色稍霁：“那你先在外守着，直到本尊唤你，你再进来。”

    五华闲人应是，然后出去。

    西山神尊则继续欣赏着空中“五行孽妖”的惨状，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情绪反噬过去了，可空中的“五行孽妖”也像是死猪一样一动不动。

    鲜血继续滴落。

    西山神尊这才开了尊口：“这只是本尊给你的第一道回忆，本尊拨动神器，将两天的情绪反噬同时加诸在你身上。如果你还不屈服，本尊会继续加料。”

    “你觉得三天、四天乃至一个月的反噬同时出现在你身上如何？反正，你也死不了。”

    西山神尊说完后，空中的五行孽妖似乎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西山神尊却很有耐心地等了下去。

    他也知道五行孽妖痛苦之下，恐怕没法立刻回答他。

    但是，这种妖物没有任何立场，最终一定会臣服他。

    果然，空中的“五行孽妖”咽下一口血，然后道：“今后，我愿意听神尊之言。”

    它也很懂规则：“还请神尊在我身上刻下咒印。”

    刻下咒印之后，五行孽妖这条命就完全是西山神尊的了。

    虽说违背咒印它也不会受反噬而死，但是它会一直痛苦。

    而五行孽妖最怕的就是痛苦。

    西山神尊早知它熬不住，毫不意外地开始给它种下咒印。

    然而，就在此时，五华闲人小心翼翼进来，西山神尊皱紧眉头：“你进来做什么？本尊不是告诉过你，直到本尊叫你，你才进来吗？”

    五华闲人道：“可是，外面有人禀报，神宫的华湛神尊来了。”

    西山神尊眉头不展：“来得倒快，看来，她已经发现五行孽妖和这位男神明落在本尊手里了。”

    五华闲人道：“那，神尊要不要出去见她？西山没有能够抵挡她的神族，只怕她在此逞凶。”

    西山神尊道：“这倒不必，只要五行孽妖和这位男神明在我们手中，她不敢造次，哪怕造次了，也得乖乖给本尊还回去，本尊的当务之急还是给五行孽妖种下咒印。至于她，随便叫一位神族好生接待一下便是。”

    五华闲人领命，随即去叫一位西山神族为希衡接风。

    第821章

    天材地宝

    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