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之花先天就不喜欢这样的存在。

    相比较之下，希衡虽有情，但能自抑。

    情人谷。

    希衡一行人来到情人谷，就见到此时此刻情人谷之下，情人谷的居民们正在奋力挖掘着什么。

    而木系巨人正在三道剑影之中，看着他们，不停怒吼：“快点挖！快点挖啊！”

    “你们没有吃饭吗？再磨蹭下去，邪祟都已经回来了！”

    “你们这群废物，猪仔！”

    木系巨人慌乱得破口大骂，它心里焦躁，希衡和玉昭霁随时都会回来。

    只要他们一回来，它就死定了。

    死定了！

    所以，木系巨人才这么焦躁、愤怒。

    玉昭霁道：“他们似乎想要从地下挖一条道，从而绕过你的封印，救出圣花。”

    希衡道：“无用功。”

    她的封印牢牢刻在木系巨人的神魂、根骨之上。

    无论是挖什么道，都不可能救出木系巨人。

    希衡正要飞身而下时，玉昭霁忽然道：“先等等。”

    希衡从善如流停下，玉昭霁对瞬颜花灵道：“记忆是情感的载体，而你，天生是无情之物，能看破有情的迷障。”

    玉昭霁道：“我问你，仔细看我的记忆，会看到什么？”

    玉昭霁确定有人动了他的记忆，那么，能看破有情迷障的瞬颜花灵也许能够发现什么。

    瞬颜花灵顿了顿：“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玉昭霁：“哪怕是捕风捉影的影子也可以。”

    这下，瞬颜花灵思考了一会儿，它开口：“如果实在要说的话，我看见了一只黑色的鸟。”

    “黑鸟的虚影转瞬即逝，一瞬间，就再也看不见了。”

    “好。”玉昭霁将黑鸟记下，再对希衡道，“我们下去吧，我一定会将那只破坏了我们记忆的黑鸟抓来，杀死，用它的皮肉羽毛来见证我们在一起。”

    第849章

    圣花消逝

    空中大风刮过。

    希衡冷冷道：“我说过，在你有魔后的前提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不要说这种话。”

    她飞往情人谷地面，玉昭霁和她的手腕绑在一起，自然也跟着飞了下去。

    此时，情人谷的居民们还在奋力挖地道，他们每一个人额头上都是汗水，衣服上沾满了泥屑，但是没有一个人叫苦，每个人都苦苦咬着牙坚持。

    木系巨人却道，完了。

    完了。

    这群没用的东西，他们的速度太慢了，那两位神尊飞下来了，它彻底完了。

    木系巨人恐惧得在三道剑影之中瑟瑟发抖，它想到了在情人谷一手遮天的好日子，想到了那么多美味的魂魄，而且这些魂魄只是区区凡人的魂魄就那么美妙，它如果吃到真正的修士的魂魄、乃至于神明、神族的魂魄，它会有多强大？

    它一定会比吞天巨妖更强大。

    因为它不只继承了吞天巨妖吞噬的能力，同时它还有情妖的脑袋。

    正因为它同时具备这两项逆天的能力，它才会在出生时那么的弱。

    它不想死啊。

    可惜，死不死，不是它说了算。

    希衡和玉昭霁走过来，希衡手一招，三道剑影随之起来。

    木系巨人见状，就想要趁此机会逃走，然而，还没能等它飞起来，三道剑影就猛地往下，将木系巨人整个给扎在了地面。

    木系巨人惨叫，已经绝望地闭上眼。

    然而，就在此时，情人谷的居民们却分成了两派，一派跑到木系巨人面前，用身躯挡着希衡和玉昭霁，一副仇视的模样。

    还有一派则是拿起了铁锹等物，不自量力朝希衡和玉昭霁打去，被玉昭霁身上忽然浮现的结界打飞。

    玉昭霁道：“一群蠢货。”

    莫娘也在人群之中，她就是刚才攻击玉昭霁的一员，现在她摔倒在地，反唇相讥：“比不上你们二人，忘恩负义！”

    希衡和玉昭霁看向莫娘。

    莫娘道：“你们虽然长得和之前有些区别，但我还是认得出你们，你们在情人谷过了几天好日子，可是，你们不是真心为着情人谷，你们来情人谷就是为了害我们，是不是？”

    莫娘咬着牙：“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们大家伙儿凑一凑，看能不能给你们，你们为何偏偏要和圣山圣花过不去？为何偏偏看不惯情人谷这个世外桃源？”

    玉昭霁抬起手：“愚蠢至极。”

    他没什么耐心，见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忽视真相，心中对他们仅剩下的一点同情都没有了，就想直接送他们去鬼界投胎。

    希衡则阻止了玉昭霁。

    希衡道：“你们不是都看见了吗？这个所谓的圣山、圣花是妖。”

    莫娘道：“它是妖，可它给了我们一个栖身之所，对于我们来说，它就是神！”

    “对啊。”情人谷的其余居民也纷纷道，“外面那些人倒是人，可他们披着人皮，比妖还不如呢，他们都容不下我们，我们这才来到了情人谷。”

    “外面都是坏人！全是想要我们性命的人。”

    希衡冷淡道：“外面的人想要你们的命，你们所谓的圣花、圣山却是直接要了你们的命，你们忘记了，它要你们活活饿死时的场景了？”

    “它先是要了你们的命，让你们的魂魄和尸体分离，再然后，用你们的尸体滋养着你们的魂魄，将你们的魂魄养肥，到了合适的时候，它再吃了你们。”

    “以你们的身躯、魂魄、鲜血去供养他们，你们可知道，你们现在都是残缺的魂魄，哪怕投胎转世，要么下一世生来就会体弱多病，要么，下一世无法为人，只能投于畜胎。”

    情人谷的居民们闻言，脸上闪过恐惧。

    他们其实不是没有怀疑过圣花，刚才圣花差点踩死了他们。

    可是他们太害怕了，如果希衡所说的是真相，那么，他们简直是满盘皆输。

    “不、不可能。”

    情人谷的居民们摇着头：“你在撒谎，你在污蔑圣花。”

    “污蔑？”希衡道，“难道你们真的一点都没有看到吗？圣花祭上这么大的风，卷得你们站立不住，你们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人睁开眼？你们可曾看见贵妃和王爷是怎么死的？”

    这话一出，情人谷居民中，有两个瞬间就扔下了铁锹，跪在了地上，泪如雨下。

    他们的确没有那么的乖，在那种情况下，虽然贵妃让大家闭眼，可他们害怕啊。

    他们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挖好的沟壑里伸出了许多藤蔓，藤蔓上长着小小的吸盘，在吸食他们的身体。

    他们还看见，原本雍容华贵的贵妃，居然险些变成了一朵花的样子。

    她像是发了狂一样，抓着藤蔓想要去杀死圣子和圣女。

    这些种种，都让看见了真相的人恐惧。

    可这种恐惧，敌不过承认真相的恐惧。

    情人谷有不少人低下头，可还是有人负隅顽抗，他们流着泪，说：“圣花不会害我们！”

    “那些事、那些事是我们理解不了罢了，但圣花一定不会害我们，大家想想，我们在情人谷的日子难道不开心吗？”

    这些人流着泪，安慰着自己，也给对方打气。

    他们摆明了就想做鸵鸟，只要自己不看不听不信，自己就能够保住自己原本的安宁一样。

    希衡也不再费口舌，她直接使用神力，将这些人都给运到了田野之中。

    原本的情人谷田野，现在早就是乱葬之地。

    里边全是他们自己的尸体。

    有几具尸体甚至还像是真正的农作物一样，被深埋在了地里，只露出了一双脚，上边爬满了蛆虫。

    情人谷的居民们哪里见过这么恶心吓人的场景，全部弯下腰，干呕起来。

    希衡道：“这就是你们每日耕作之物，你们耕作的要么是自己的尸体，要么是对方的尸体。现在，你们还能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

    最后这一句话一出，情人谷的居民们全都大叫一声，他们无力维持人身，全都变成了魂魄的模样。

    他们心里最后的那点信念坍塌，便只能成为魂魄了。

    希衡看着这些魂魄：“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850章

    前往魔界

    魂魄们没有脚，飘在空中。

    他们的魂魄本就被圣花吸食了许多，变得残缺。

    要不是在圣花祭上，希衡阻止了他们念出献祭九世魂魄、全身鲜血的咒语，现在这些魂魄全都得魂飞魄散。

    一个普通的魂魄，不会永远转世，献祭了九世的力量其实也就相当于要魂飞魄散了。

    希衡道：“第一个选择，你们可以在情人谷，逗留五十年，而后去投胎转世。”

    “第二个选择，你们立刻去投胎转世。”

    “本尊建议你们立刻去投胎转世，逃避只会带来更多灾难。你们逃避俗世的不包容，逃到了情人谷，却不知晓，逃避只会让妖魔逞凶。这世上真正能救你们的，只有自己。”

    神明也做不到。

    一个人真正的救世主，就是他们自己。

    这一次，这些魂魄们没有反驳，全部在希衡的帮助下，去往鬼界，选择投胎。

    当然，最大的可能性是因为这些魂魄此刻浑浑噩噩，谁的语气强烈、充满支配性，它们就会选择听谁的话。

    世间大多是这样的人。

    他们自己的思想处于混沌状态，所以，总是会选择听别人的话。

    情人谷的居民们离开后，希衡杀了木系巨人、焚毁了它胸膛处的圣花，情人谷的事情就算了结了。

    吞天巨妖留下了三只可以操纵情力的妖，现在全数被解决。

    五行孽妖——送往天外天，永世不得回归世间。

    情毒——被瞬颜花灵彻底抹除。

    圣花——被希衡彻底毁灭。

    玉昭霁见事情完成以后，又去了原来的圣山所在之处，那里还残留了一根七彩情线。

    他将这根七彩情线收好，对希衡道：“等我们去魔界，找到所谓的魔后之后，用七彩情线测一测，我对魔后到底是什么感情，届时，你总该放心一些。”

    希衡道：“有什么用？哪怕当初山盟海誓，后续也有可能变心，这根七彩情线也许测得出你现在对魔后无情，但测不出你是否移情别恋。”

    玉昭霁：…………

    他气得一收七彩情线：“总之，我会让你知道，魔后一定有问题。”

    希衡道：“随意。”

    玉昭霁脸色难看至极，却又无法对希衡发火，只能再度来到石碓之前。

    石碓上，瞬颜花仍然洁白如雪，散发着幽幽冷香。

    瞬颜花灵在回到情人谷的时候，就已经回去了本体之内。

    玉昭霁道：“你想去什么僻静的地方？”

    既然瞬颜花灵帮助玉昭霁治好了情毒，玉昭霁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食言。

    瞬颜花灵回答：“我只和你们出过一次情人谷，不太了解外面的世界，二位神尊自己斟酌便可。”

    说着，瞬颜花灵便闭上了眼睛，它天生冷心冷情，不关心自己，也不关心别人。

    玉昭霁道：“那好，既然你需要用到冥海怨气修炼，本尊就带你去一个既僻静、又能吸收冥海怨气的地方。”

    玉昭霁说完，便将瞬颜花的石碓也给用透明的阳光锁链绑住，同时飞身而起，希衡现在和他绑在一起，自然也跟随了玉昭霁的脚步。

    玉昭霁将瞬颜花灵带到了天之极。

    天之极冰寒无比，但恰好合了瞬颜花的习性。

    同时，天之极不接地气，又离红尘俗世极远，瞬颜花灵在此处可以远离纷扰，不会再出现被圣花囚禁多年的事情。

    玉昭霁道：“这里的下方就是冥海，冥海海眼束缚冥海怨气，可是，冥海怨气太多，每隔一段时间，冥海海眼就会释放一些冥海怨气，这些冥海怨气卷起风浪、吞噬冥海的生灵。你在此处，恰可以吸收这些冥海怨气。”

    瞬颜花灵也满意地看了看周围。

    它就喜欢这样的好地方。

    瞬颜花灵的事情解决之后，希衡和玉昭霁并排着离开天之极。

    希衡一路无话。

    玉昭霁走在她旁边，忽然说：“天之极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希衡也有同样的感觉。

    她道：“陌生，却又熟悉。”

    玉昭霁站定脚步，看着希衡的眼睛：“你看，我们又有同样的感觉，我从道观中苏醒时，有一种强烈的厌世心情，我认为这世界的一切都是虚妄，都是假的，唯有你才是这虚妄中的唯一真实，所以，我才一路跟着你。”

    “我并不在意西山神尊将要做什么，他也像是一个虚假的恶神。我之所以对付他，是因为你要对付他。”

    玉昭霁说的很像是情话，很像是一个花言巧语的渣男在这里朝喜欢的女孩子剖白心迹。

    但希衡知道，他说的不只是情话。

    世界很像是假的。

    希衡也曾有过多次这样的想法，只是她为人面冷心热，总会因为种种责任感或者说其余东西，来让自己更理解这个世界。

    可无论再怎么理解，这个世界也从许多方面透着假意。

    比如说多方面矛盾的关于吞天巨妖的传说，比如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天之极，再比如说脑海里奇怪的记忆。

    希衡在神宫里，第一次恢复记忆时，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就是，她明明觉得自己没有做那些事，但是这些关于她的记忆，又切切实实在她脑海中，像是记忆在填充她的人设一样。

    后面，玉昭霁恢复记忆，居然也不认可那些记忆。

    玉昭霁：“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

    他目光一闪，道：“就像你告诉情人谷居民一样，不要因为逃避而做出错误的选择，你也是，不要因为责任感而做出明知是错的选择。”

    他坚信，他感觉到的希衡也感觉到了。

    希衡现在之所以坚持和他疏远，是因为她的责任感和良知，让她不会冒一点伤害魔后的风险。

    希衡顿了顿：“我答应你，前往魔界。只要发现魔后有异，我不只会履行之前的承诺，还会和你携手，杀了创造这个虚伪世界、戏弄你我的人。”

    玉昭霁：“好！”

    他被希衡打击了一天的心，又随之火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