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
你就在对岸走得好慢
任由我独自在假寐与现实之间两难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
你就在对岸等我勇敢
你还是我的
我的
我的」
陈粒独特的嗓音回响在我的脑海中，那些繁杂的思绪随着歌声慢慢融化，跌落在心底。陈澄突然调小音箱音量说:“齐览，我说如果，我没找到那个人该怎么办。”
“那就是天意，不要让自己有太多负担，你尽力就好。”
我安慰的陈澄的话如此无力，就连自己也不好意思了。陈澄踩下一脚油门，车窗外的风景彻底变成虚影。
我们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我和陈澄把行李放到预定的宾馆。陈澄开车太久，我就让她歇着，然后我出去准备午餐。
至少要找合得来陈澄胃口的饭菜，我走在路上，突然想到，陈澄在没有遇到我之前，她到这种地方是怎么生活的。
想到这里，忍不住暗骂自己又开始异想天开，人家没我也能好好活着。
等我回来，敲开陈澄的房间门，果然那张干净洁白的床铺上，放着那个睡袋。
第32章
老不正经王大叔
“吃饭了，这可是私人订制，一般人可是享受不到。”
“土豆炒肉，土豆丝炒芹菜，还有猪肉炖粉条。这粉也不会是土豆淀粉做的吧，齐览你是土豆成精了？”
“这不是让你体验一下我家乡的特产，远近闻名的马铃薯之乡。”
“那你吃了没？”
“还没，我有点事去办，你吃完了等我电话。还有一件事情，能不能给我一张照片，还有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她叫做谢慧，照片我微信发给你。但是我只有她的遗照。”
“行，我知道了，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陈澄摆着手，我关上门掏出手机，给王叔打过去电话。
“喂！王叔，你在公司吗？我过来找你。还是之前那件事情，我们当面说。”
“我在呢，你过来。”
当我匆忙赶到出租车公司，王叔备好热茶在办公室等我。
在我小时候王叔就对我特别好，因为他常年在外，王浩和他不怎么亲，于是他每次都是通过我来了解王浩最近的状态。我们之间没有长辈对晚辈的那种严苛，反而相处的相对轻松。
“叔，我回来的事儿可别和我妈说，不然她又得骂我不务正业了。”
“你小子又做了什么亏心事，前两天你妈和我家那位聊起你。不是我说你俩，王浩那小子一声不吭带着女孩回家，你也不事先给我透个气。亏我这些年还把你当做我的间谍，你不知道你丽姨嚷着要去杭州，说我一点也不关心王浩。得亏是被你妈拦了下来，要不然我这会儿还在杭州饱受折磨呢。”
“叔，这事儿真不是我的错，王浩他威胁我不让我说，他说我要是敢告诉你他就和我绝交。我对叔可是一片赤诚之心，这些年王浩跟几个女孩子拉过手我都告诉你了。”
“你还贫，我还差点被你丽姨吃了，她都不让我回屋睡，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要去睡沙发。”
“那王浩房间不是空着，你可以去他那里睡。”
“我哪里敢，你丽姨平时都不让我进那屋，每天打扫的干干净净，我要是在那个屋睡一晚上她肯定能饿死我。”
我把茶水给王叔续上，无情嘲笑着王叔，“叔，实在不行你换一个，王浩当年可没少这样念叨。”
王叔一听这话，一巴掌捶在我的脑袋，恶狠狠的说:“小兔崽子，这话你也敢说，还想不想让我帮你找人了。”
“别，我错了王叔，我还指望着您呢。你可是不知道，为了这件事情，我都快跑断腿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腿，又尴尬的说:“怕是不能断第二回了。”
“我还没问呢，你这腿是怎么回事，我听你妈说起过，她也不清楚，你小子一天天的不消停，就跟王浩那兔崽子一样一样的，咋就是说你俩能凑到一块。”
“这是意外，走路摔踩空摔着了。”
“你摔哪能摔这么严重？”
我不是故意想隐瞒什么，只是怕他担心，要是知道我出车祸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他肯定转头告诉丽姨，丽姨再和我妈唠上两句，回头我又要遭埋怨。所以只能瞎扯道:“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把楼下的下水道井盖压碎，我一脚踩上去，就成这样了。王叔先不说这个，我问清楚那个女人叫什么了，她叫谢慧，你等我把照片发给你。你问问上点年纪的司机们，有没有看着眼熟的，我想知道她是哪里人。”
我的手机响起，陈澄打过来电话。
我连忙继续说:“叔，你可记得不要把我回来的事情告诉我妈，我爸也不能给说啊。我这边儿还有点事情，我就走了。”
我掏出手机把照片发给王叔，接通陈澄的电话，“齐览，我休息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去第一个地方，晚上早点回来。”
“我这就往回走，算了，我给你发个位置，你过来接我，然后我们直接去。”
王叔揉灭烟头，拿起水杯吹开茶沫问我:“怎么？你接下来什么打算，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突然要找这个人呢。”
我也端起茶杯应付了一口，想起陈澄不让我说，只能瞎编道:“我在银川有个同事，他老家在这里，想着找个打听一下老宅的人。”
王叔背起手，站起来看着我，“小子，不想说不要说，还扯瞎话哄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老实交代。”
我脸一黑，就知道骗不过王叔，他要是不精，怎么可能开的起这个出租车公司。
“王浩的前老板到这里想寻老祖宗的根，我这不是没办法，还不是你家那个兔崽子给我挖的坑。”
“嘿！你说王浩是兔崽子那我是什么，你小子怎么这样说你老叔。”
王叔作势要打，我躲开说道:“你刚还不是自己说着，我这是学您的。正主要来了，我下去接她。”
王叔捧了捧自己的发福的身材，说道:“既然是我家那兔崽子的前任老板，那我也得去见识见识。我还想问问他我家兔崽子咋样呢。”
王叔面带微笑，催着我下楼。
陈澄一袭褐色风衣，两条大长腿被高腰马丁靴遮住大半。王叔戳我一拳，说道:“这不是你女朋友吗？你妈当时还给我呢看照片，你小子可真鸡贼。下手可比我家兔崽子快多了，打小我就觉得你比王浩有出息。”
我惊诧道:“啊！我妈这都给你们说了？那都是撞上了，哄我妈开心的，叔，您悠着点可别给我说破了。”
我感到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促使我扑向前方，只听见王叔说:“你小子又骗你妈，你两个混小子，没一个好东西。”
陈澄走过来，摘下墨镜关心的看向我，王叔随后立马换上随和的表情，伸出手掌。
两人握手的时候，我摸着自己的屁股，王叔还用眼神警告我。
我无视他的威胁，介绍道:“这是陈澄，这是王叔。”
王叔称赞道:“你好你好，我是王浩他爹，你就是他的老板啊，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陈澄谦虚的说:“不敢当，只是出来的早，混口饭吃。我听齐览说过，这次的事情麻烦王叔了。”
王叔摆手说:“也就动动嘴的事儿，没什么麻烦的。我就是想问问我家那兔崽子在外边表现的怎么样，有没有给他老子我丢人。”
陈澄用余光扫了我一眼说道:“王浩工作认真，负责，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
第33章
情人竟是我老爹
我插话道:“叔，我们这是准备去震湖，就是按照你之前让人发给我的那个单子挨个查。虽然不一定能找到，但也不是有点希望。”
王叔嫌弃道:“你小子尽出馊主意，现在你不是给了我照片，我先帮你再打听打听，要是有更确切的消息了，我再通知你。这会儿跑去做甚，还不是瞎忙活，年轻人要稳重一些。”
王叔不顾陈澄在，给我一顿批评，我摸着脑袋，有点尴尬的问:“那你先问问。”
王叔掏出手机，边说边看，“你等我把照片先发给他们，陈姑娘，我们先去我办公室吧。嘶……”
王叔突然猛吸一口气，瞪大眼睛看着我，然后猛烈的咳嗽。他的眼睛就像是钉在了那张照片上，无法移开目光。
“咳咳咳……齐览啊……”
王叔喊我全名，我感觉到浑身不自在，但立马应声，“叔咋了？”王叔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陈澄，问道:“陈姑娘你妈妈是不是改过名字？我感觉……她怎么像我的一个故人。”
我立马说:“叔，你不要告诉我你不会……”
我看着陈澄，吞咽了一口唾沫，一想到王叔会是陈澄她母亲的初恋情人，我的脑袋立马迸发出各种想法。
“你小子瞎说什么。”
陈澄不解的说:“王叔，这个我不是很清楚，等我去问问我爸。”
陈澄拿着手机去了一旁，王叔在我身边转圈，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我。他看的我瘆得慌，我问道:“王叔，你看什么呢，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缘分啊，这真是缘分。看来你回来这件事情不得不告诉老齐了。”
“叔，你不要打什么哑谜，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行不行。你找我爸干嘛，你要这样我立马回银川了。还有你以后可别找我打听王浩的事情。”
王叔一巴掌拍在我脑袋，骂了句:“你小子知道个求，你难道不知道在你妈生你之前，你爸差点和另外一个人结婚了。”
我张大了嘴巴，吸溜不住的口水从嘴角溢漏出来。我知道的那些事情相互印合，一大胆的想法疯狂的在生长。
我擦掉嘴角的口水，收回思绪认真的问:“叔，你确定照片上那个女人就是那个人吗？可不要这么巧，我爸还以为陈澄是我女朋友，要真是那样就挺尴尬的。”
“我可不会忘，当初要不是这个人，你老子也不至于在你们家里混的那么惨。更不至于这么多年，你终于和家里那几个父辈闹翻了。”
我挠了挠头发，“叔，这你也知道了啊。”
王叔白了我一眼，“废话，西吉县屁大点地方，一阵风把什么吹不个遍。刚好他最近没接活，那要不要给你爸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你等等看，陈澄打完电话确认一下。”
陈澄走过来，对着我点头，还没开口王叔就说道:“你妈妈以前是不是叫做谢春花，这名字应该是去了北京才改的吧。”
陈澄点点头，我彻底呆滞了，这都是什么事。
王叔踹我一脚，继续说道:“走吧，我们去办公室细聊。”
王叔哼着曲儿走在前头，看起来心情不错，我一副苦瓜样，陈澄看向我，我强行挤出一个微笑，不知道怎么跟她讲。
我听到王叔打电话的声音，“喂！老齐啊，我有个事儿想告诉你来着，你还记得春花不，啥玩意儿翠花，谢春花，当年把一家子接去北京那个。装……你还装，当初可就是她把你撂了好几年呢。想知道的话就过来找我，老地方，我已经准备好酒了。”
陈澄很疑惑的问:“王叔这是在联系谁？”
我用沉闷的语气说:“我爸。”
“你爸？”
“陈姐姐，有一件事情我们得提前说好了，不管接下来的消息多劲爆，你可一定得撑住。求求你了！假女友那件事情，可千万千万不能说破了。”
陈澄没好气的说:“讲！”
我双手合十，诚心的求着陈澄，“当年我爸有个青梅竹马，后来她考上大学，就去了北京。我爸一直想着等她回来，结果我爷觉得我爸年纪大了，硬是给我爸找人说媒成亲，这样才有的我，后来……我爸的那个青梅竹马，听王叔的语气应该就是你母亲。”
陈澄停下脚步怒目而视，我伸出手掌对天发誓，我可怜兮兮的说:“我保证，我之前真的不知道，那会儿我还没出生呢。”
陈澄打开手机，手机还停留在和备注是父亲的通话界面，她叹了口气，又关掉手机。转身向着王叔的办公室走去，我拖着石膏包裹的腿，连忙追了上去。
我边追边问:“陈姐姐，你没事吧，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陈澄也不搭理我，径直推开办公室的门。王叔在办公室里泡好茶，悠闲自在的品着茶，他突然想到什么，看到推门而入的陈澄开口问道:“这照片为什么是黑白的？”
“因为我母亲在前不久去世了。”
“她……去世了？她还很年轻。”
“癌症晚期，她不愿意接受化疗。”
王叔手里的茶杯落地，我站在陈澄的身后，心里咯噔一下。陈澄继续讲着:“在我没出生的时候就没有外公外婆，在我小时候父母也离婚了，我一直跟着我爸生活。这次来也仅是想看看我母亲当年生活过的地方。”
她又回头看着我说:“而那里我也早就去过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也就不打扰王叔了。”
王叔扶着座椅坐下，默默地听着陈澄的话，“不用走，你喊我一声王叔，也是应该的。生老病死也是人之常情，没了就没了，可别回头看，一地鸡毛蒜皮的事情。”
我拉了拉陈澄的风衣，“王叔说话就这样，你不要介意。”
陈澄微笑着，端起王叔桌上倒好的那杯茶一饮而尽。“我没事。”
我爸急匆匆的推开门进来，“老王，你在电话里则不讲……清楚……”当他看见我和陈澄就愣住了。我爸着急的样子，是坐出租车赶过来的，我们县城不大，从我家到这里也就十分钟的事情。
我抬起头说:“爸……”
我爸擦了擦头上的汗，缓过来气后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跟你妈说一声，小陈也在啊。你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王叔从座椅上起来，走到我爸身边，拉着他到办公室外。
第34章
别忘记今天的话
陈澄扭头看我，我以为原本应该尴尬的人是陈澄，但事情到这一步，我爸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我的呼吸甚至都停止。我扭头看陈澄时，她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和我爸打招呼。
现在办公室就剩下我们两人，我扭捏的问:“陈姐姐，你这……还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爸说的，我要不要先出去吃顿饭回避。毕竟这件事情……让我感觉很奇怪。”
陈澄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慢慢说道:“你觉得我会说什么？”
“遗憾？抱歉？还是……不是你这问我也不知道啊，那是我爸，那是你妈，你觉得……哎呀这破事儿。实在闹不成我要回银川了，我就是感觉挺对不起我妈的。”
“没事，你现在就可以去找你妈妈坦白，就说你带着你爸初恋情人的女儿找上门，最主要是还瞒着她。”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得得得，我就不应该掺和进来，原本以为是做一件功德圆满的好事。结果现在自己成了罪人。你说我以后怎么面对我爸，我是不是坦白从宽，你不是我女朋友。那我妈又要生气了，何妤的事情我都不敢跟她说清楚。”
陈澄一副满不在意的态度，这女人变脸也太快了，刚才还略带哀愁，这会儿已经站在我的高处落井下石。
“哐……”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王叔走进来，我爸紧张的看着我和陈澄，目光漂移不定，微微张开的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
陈澄从沙发上站起来，神态自若的说:“齐叔叔，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陈澄，是谢慧的女儿。她以前叫做谢春花，我也是刚刚知道。她走的时候很安详，就是最后的半句话没说出来。不过，她说想回来，想见一见当年的故人。现在我替她见过了，看起来过得也不错。”
王叔咕咕叨叨一句，“好个屁，因为她差点都饿死了。”
我爸出言制止，“老王，你瞎说什么呢。”我爸回头看着说道:“小陈啊，我还是叫你小陈也没什么问题。都挺好的，这么些年了，她……应该也不错。她可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真正走出这山沟沟的人。你快坐下，上次见面都没好好聊过。”
王叔补刀道:“上次是没好好聊，那会儿她还不是谢春花的孩子呢。”
我哀求的拉了拉王叔的袖子，他歪头哼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两人就出去几分钟的时间，王叔态度变化这么大。缅怀故人的情绪消失殆尽，只剩下那一肚子的埋怨。他是替我爸抱不平，可我家里的那些琐事，真正的根实在齐国伟的身上。
王叔坐回他的办公椅上，装模作样的摆弄鼠标，侧耳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离着陈澄对面的沙发坐下，陈澄开口打破沉默的场景。
“齐叔，我对我母亲的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所以你说这些我也不太知道，”
我爸说:“是，刚才老王跟我说过，在你很小的时候你就跟着你爸生活了。行了，咱不聊这些了。咱们一起去吃顿饭吧，老王收拾收拾赶紧走。”
王叔指了指自己，那带点白发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不去，我家里还有人等我吃饭呢。我就不搅和了，免得有人说我多事。”
王叔最后的一句话咬的特别重，看来在办公室外面发生了点我们不知道的意外。
陈澄看了看我继续说道:“我们就不去了，今天还早，我们赶回去齐览明天还要去上班呢。”
王叔乐的开怀，对着我爸挤眉弄眼的。老不正经的样子像个小孩。
我赶紧接过话茬，“对，我今天特意请的假，明天还要去上班呢。爸，你和我王叔搓一顿，这顿我王叔请了。”
王叔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反驳道:“哎哎哎！小兔崽子怎么就我请客，你拐着弯欺负你叔呢。”
王叔假装阴沉着脸，一把拽起我爸，“走，请我吃饭。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办，该干嘛干嘛去。”
陈澄也站起身，“走吧，你等什么呢。”
我摸着下巴，“不对劲，特别不对劲，这俩半拉老头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陈澄揶揄我一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那你有什么秘密，没有写进日记的事情。”
我……
这都多久的事情，陈澄还笑话我。
我气呼呼的说:“我还能有什么事情你不知道，日记都快让你扒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