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是喜欢上她了吧?
别说苏灵筠不明白江怀谨态度的变化,就连江怀谨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尤其是跟着她跳下悬崖一事,昨夜他睡不着,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此事。
想不明白就不想,反正这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他一向随心所欲惯了,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是当下想做,愿意这么做的,无需任何理由?唯一确定的是,他并非因为喜欢苏灵筠才这么做,他昨夜打量了她许久,都没在她身上找到让他喜欢的点。
野鸡烤得差不多了,散发着焦香,这样腹中空空如也的江怀谨心情转好了些,撕下一只油汪汪的鸡腿包裹在叶子上递给苏灵筠,他笑了,“我可从来不曾这么伺候过人,这份恩情你记住了。”
看着他脸上那皎如明月般的笑容,苏灵筠晃了晃神,才接过鸡腿,道了句:“多谢。”
按理说,两人是夫妻,他为她做这些事也实属正常,不过他既这么说了,苏灵筠也只能如他所愿表露出感恩戴德的模样。
“可别是口是心非才好。”江怀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他并非挟恩图报,只期望她下次别往他吃的喝的里面下毒,他就满意了,不然成日防着她,他也很头疼。
江怀谨以前觉得自己伪善,如今却觉得,自己当真是个大善人,不然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呢?
江怀谨给苏灵筠留了另一只鸡腿,接着就直接就着整只鸡啃了起来,苏灵筠一边默默地进食,一边看他吃,他吃得很大口,不过依旧优雅得像贵公子。
今天他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吧?苏灵筠忽然不是那么着急地想出去了,一旦出去后,或许一切又会回归到原来的样子。
两人吃好后,灭了火,带了点水与烤熟的毛芋就准备上路了。临走前,苏灵筠回眸看了眼那留有两人生活痕迹的地方,眼里浮起几分怅然。
“怎么?还舍不得走?”
耳边传来江怀谨无情的嘲讽,苏灵筠内心微叹,当即收回所有的神思,扭头冲着他微微一笑,很平静地解释:“没有。”
见她态度柔软,江怀谨觉得没意思,待她来到自己身边,蹲下去,“上来。”其实这处山势平缓,苏灵筠也能自己走,但江怀谨嫌她走得慢,不如她背得快。
苏灵筠其实不想麻烦他,但有自知之明,自己当下这种情况,自己走只会影响行路速度,于是乖乖地爬上他的背。
清晨的雾已经散尽,暖煦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隙照射下来,眼睛所到之处,峰峦秀丽,绿草蒙茸,野花烂漫,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江怀谨背着她一路快速飞驰,脚下平稳得如履平地,苏灵筠趴在他宽阔结实的背上,完全不会担心摔下来,在经过一段陡峭难行的路时,江怀谨沉声提醒:“娘子,抱紧了。”
苏灵筠连忙搂紧他的脖子,他那一声‘娘子’与往日不同,语气没有戏谑没有讥讽,只是很平静的口吻,却让苏灵筠心口一阵悸动,紧接着心头再一次泛起酸酸涩涩的情绪。
苏灵筠本来早就对他死了心,可这两日的相处却让她又禁不住心生妄想。等到回去之后,她要如何面对他和程清清之间的牵绊?他内心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当拥有过他真正的温柔之后,苏灵筠就不禁贪恋上了这种感觉,她想要他的目光永远在她身上,想要他的心属于自己,她好像不能接受他属于别的女人了。
这样强烈的感觉与少女时青涩的悸动全然不同,让她感到陌生又害怕。如果最终得不到他,她会不会恨上他,甚至不顾一切地想要毁掉他?
正午时分,两人停下来休息,苏灵筠低头默默地吃着手中已经冷掉的毛芋,江怀谨与她说了句什么话她都没有听。
江怀谨停下进食的动作,目光掠过她沉静的面庞,这山林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的注意力自然全在她身上,所以很快他就察觉到了她异常的反应。
“不舒服?”他问,语气不觉带上关切之意。
苏灵筠正出神着,听到江怀谨的声音惊了下,一不留神被毛芋噎住了,不由呛咳了几下,一只手伸过来,给她递来了水。
苏灵筠就着竹筒喝了好几口水,水还是温的没冷,感觉身体顺畅后,才推开竹筒,她缓了口气,看向江怀谨,“谢谢。”
江怀谨淡淡“嗯”了声,收回竹筒,也喝了几口。
苏灵筠注意到他嘴对着的地方刚好是她方才唇碰过的地方,这样一来,两人就像是间接的亲吻了。
苏灵筠因这念头微微红了脸,再想到他方才关切的口吻,她内心一动,也许她可以尝试着去争取一下?以前她仰慕他却从来不曾将这份情意告知,也许说出来会让情况有所改变。
也许,他对自己也有一丝情意,只是不愿意承认,不然为何会这般护她照顾她?
江怀谨在苏灵筠的眼里看到了熟悉的眼神,他先是一怔,而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佯装看不到她眼里那不曾掩饰的情愫。
他想,大概是自己这几日的行为让她误会了自己对她有情,若是以往,江怀谨会无甚所谓,她想误会便由得她误会,但现在他总觉得他若表现得暧昧不清,会让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也会往不可掌控的方向发展下去。
不管苏灵筠对他真情还是假意,有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苏灵筠的真面目永远不可能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温婉无害,她同自己一样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是人都会有趋吉避凶的想法,江怀谨又不是嫌活得太舒服了,想给自己找点刺激,没事去招惹这么个女人做什么?
等出去之后,两人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当一对表面夫妻即可。这一刻,江怀谨内心是有着清醒认知的。
江怀谨冷漠的反应让苏灵筠原本鼓起的勇气又泄了下去,她眼神黯下,心底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吃完东西后,二人继续行路。
日薄崦嵫,鸟兽归巢。就在苏灵筠以为两人有可能还要在野外待一晚上时,却看到了远处隐隐屋舍,看着屋烟囱的袅袅炊烟,苏灵筠内心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怅惘。
天色已晚,两人赶不回客栈,便在一对老夫妇家里留宿。老夫妇二人虽贫穷,却十分善良,他们有一儿子,儿子成了家,带着媳妇儿在城里住,老夫妇二人不愿意去城里住,一直守在这处小村落,他们的儿子一个月会回来看他们一次,老夫妇二人把自己儿子的收拾干净给二人住了,还做了好饭好菜招待他们,虽然那些饭菜他们眼里不过是粗茶淡饭,不过苏灵筠还是很感动,桌上那一小盆腊肉只有逢年过节他们才舍得吃,这是方才那对老夫妇烧饭时她不小心听到的。
江怀谨虽然是个富家公子,却没有富家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良习惯,他没有让那对老夫妇一直为他们忙前忙后,而是在用完膳后帮着收拾了碗筷,又借了锅自行烧洗澡水,不过这水是替苏灵筠烧的,老夫妇家中有一口水井,天气热,江怀谨打算洗冷水。
苏灵筠看着江怀谨忙碌,内心也想帮忙,奈何身上不方便,只能眼巴巴地坐着看他做事。
“你夫君心疼你,舍不得你干活啊。”老妇人看见了笑着与苏灵筠道,眼里有些赞许,直把苏灵筠打趣得面红耳赤,十分不好意思。
待那老妇人离去后,苏灵筠看向屋内那抹身影,叹了口气,江怀谨哪里是心疼她,只是逼不得已才做这些事。
老人家睡得早,戌时刚到,老夫妇便睡下了。临睡前,老妇人给他们拿了两身儿子儿媳的衣服。江怀谨有些嫌弃是别人穿过的衣服,不愿意穿。同是女子,苏灵筠则不觉得有什么,况且她的衣服被癸水弄脏了,她穿着很难受,就换下老妇人儿媳的衣服。
苏灵筠从那简陋的浴房出来,江怀谨打量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嗯,这身衣服很衬你。”
苏灵筠不傻,听得出这并非一句好话,本不想给他好脸色的,但一想到他为自己烧了热水,她到底没有与他计较,“嗯,我也觉得。”她温婉一笑,道。
江怀谨语滞,他不信苏灵筠听不出来他话中的嘲意,那么就是……江怀谨摸了摸下巴,瞬间兴致寡然。
今夜的月似乎格外的大,格外的圆,一伸手仿佛就能碰到,清辉洒下,似水般清凉,不用点灯,就能看到小院里的景象。
苏灵筠有心事睡不着,加上不习惯睡他人的床,就坐在廊下的竹椅上乘凉。
江怀谨和她一样睡不惯别人的床,于是两人就并肩坐在一起看夜景,苏灵筠侧目看向他,他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身上有水气,黑色的发散在后面,几乎及地,他有一头比女人的头发还要顺滑乌黑的头发。
苏灵筠沉默半晌,轻唤了声:“夫君……”苏灵筠其实也想和程清清一样唤他江哥哥,又或者像薛夫人一样唤他的字,玄知,但这些称呼都太过于亲密了,她叫不出口,也不合适。
“嗯?”江怀谨吹着夜风,颇有些惬意,问言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
苏灵筠定定地看着他慵懒的面庞,最后说出来的话却非心中所想,“这里的夜色真美。”言罢就抬起头不再看他。
江怀谨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夜空湛蓝,纤云如丝,星子漫天,的确挺美,“嗯。”江怀谨唇角微扬,回应了声,没有说再多的话。
苏灵筠望着星空,想着的却是江怀谨曾经对他说的话,他说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上她,叫她别白费心机,她的心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拧了下,他们之间两人永远隔着程清清,她受够了那种得不到回应的煎熬。
她深吸一口气,回眸,开口:“夫君,你如果喜欢清清,现在还来得及,我可以成全你们。”
苏灵筠想要遏制这份心意,想让自己对他死心,所以故意在他面前提起程清清,借助他来让自己认清事实,让自己变得像以往那般冷静。
江怀谨的反应也如她所料,从惬意到冷漠只在一瞬间。
江怀谨目光紧攫她的眼,“苏灵筠,你有没有发现你真的很讨厌?”江怀谨直呼其名,语气隐隐透着些许厌烦,不知道这厌烦是针对苏灵筠,还是针对她扫兴的话。
苏灵筠抿唇不语,低垂的眼让人看不到里面的情绪,江怀谨内心有股气,却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这女人总喜欢在他心情好的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败他的兴。
江怀谨越想越心烦,他长身而起,冷睨她一眼,“我与她的事还轮不到你管。”言罢转身回了屋。
身后脚步声消失,苏灵筠抬起眼眸木然地望着前方的某处,并不后悔说了方才的话,她应该感谢他让自己清醒了几分,不然自己只怕又要重蹈覆辙。
次日一早,苏灵筠和江怀谨便离开了老夫妇的家。离去前,苏灵筠把身上的首饰摘下来,悄悄放在了屋里,老妇人不肯要她的东西,但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而且老夫妇生活艰苦,他们比她更需要那些首饰,那些首饰值个十几两银子,他们可以用那些首饰去换钱。苏灵筠原本是想直接给那对老夫妇留银子的,但她身上没带,江怀谨也没带。
自从昨夜说了那些话后,如非必要,苏灵筠和江怀谨几乎不说话,一夜之间两人之间仿佛膈了道无形的屏障,两人偶尔目光相撞,苏灵筠能够感觉其中透出的疏离冷淡。
苏灵筠落在江怀谨的身后,心忖,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让她心生妄想。
卫無和白芷这两日一直在寻江怀谨和苏灵筠,只是山太大了,两人纵是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把整座山翻个遍,午时,两人在客栈稍作休整后,准备继续去找人,刚出庭院门,就看到了江怀谨和苏灵筠。
“大公子。”卫無向江怀谨躬身抱拳,脸上没什么反应,好像早就料到江怀谨不会有危险一般,站在他身边的白芷则与他不同,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隐隐有些撕裂,流露出一抹激动的情绪,这两日她一直心怀愧疚,无数次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苏灵筠,害得他们二人陷入危险。
“公子,我们抓到的拿名死士说您和少夫人掉落了悬崖,卑职以为您……”人好端端站在他们面前,再说死字不吉利,白芷顿住不说了。
“以为我死了?”江怀谨却毫无避讳地笑着说了出来,尽管他身上狼狈不堪,却仍旧一副轻裘缓带,优雅闲适的模样,好像并非遭遇了一场死劫,而是从山上游玩归来,让人不由得从沉重压抑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变得轻松起来。
白芷恢复冷静,微点了点头,正要禀报事情,江怀谨却侧目与卫無道:“备水,我要沐浴。”衣服穿了几日,他早就难以忍受。
“是。”卫無恭恭敬敬道:“公子和少夫人先进屋休息吧。”
卫無话音刚落,素竹就从屋里面冲了出去,还有一人跟在素竹的身后,苏灵筠看过去,先是一怔,而后内心不由叹了一口气。
她怎么都想不到程清清会跟到这来,她是打定主意要和江怀谨纠缠不休了么?
“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您有没有受伤?”素竹抓着苏灵筠的手臂,禁不住喜极而泣,而后看到她脖子上缠了布条,“小姐,您的脖子……”
苏灵筠微笑摇了摇头,安抚她道:“不碍事,不必担心。”
程清清先是来到苏灵筠面前,一脸关心地道:“表姐,你没事就好,我卫無说你和江哥哥出了事,心里担心得不得了。”
她脸上的关心之色不似作假,不过苏灵筠猜测这份关心大约是冲着江怀谨的。果不其然,程清清与她说完之后,便转身去看江怀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江哥哥,你怎么这副模样?”又看到他衣服伤沾着血迹,“你受伤了?”程清清揽着他的手臂,丝毫不避苏灵筠,语气关切道,若叫不认识的人看见,只怕要误以为他们二人才是夫妻。
“无妨。”江怀谨淡淡道,言罢下意识地往苏灵筠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她根本没有留意他这边,仍在小声地与素竹说话,内心莫名地感到不自在,他不动神色地避开程清清的触碰,往前走去,“先进屋吧。”
程清清不在意地笑了下,然后又改去拽苏灵筠的手臂,“表姐,走吧。”
苏灵筠瞥了眼她那只纤白如玉的手,目光微冷,却没有躲开,再望向前方的身影时,眼眸平静而坚定。
38
?
第
38
章
◎,苏灵筠对于他与程清清的关系似乎很不在乎。◎
苏灵筠带着程清清回了自己的屋,
坐下后,开口询问,“清清,
你怎么过来了?”方才在外头碍着江怀谨在,
她没好问她,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也敢乱跑,胆子着实大了一些。
程清清一边环视屋内,
一边笑着回答:“待在家中甚是无趣,
我听说你与江哥哥要去苏州游玩,也很想看看苏州,就跟了过来,
结果在这家客栈碰到了卫無,得知你和江哥哥在此。表姐,
你说这是不是很巧?”
程清清没说的是,她知道江怀谨每到一个地方定会到最贵的客栈留宿,
所以才特意找了这个地方碰碰运气,因为比他们迟了一日出发,
所以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却没想到真会碰上他们。
“你瞒着母亲悄悄出来的?”苏灵筠接过素竹递过来的茶,
饮了口,
压下心头的烦躁稍稍散去。
“我是瞒着舅母偷偷跑出来的,不过我给她留了信,
请她放心。”程清清道。
“清清,你胆子太大了,
你一个人出来,
万一遇到危险如何是好?”苏灵筠语气含了斥责,
她总是这般,
做事永远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完全不顾她人感受。
程清清就猜到苏灵筠有此一说,她唇角浮起抹不明意味的笑,“表姐,你放心,我不是一个人,沈凛他也在。”
苏灵筠心中一愕,但脸上平静无澜,放下茶,若无其事地问:“沈公子也来了?”
程清清一直在留意苏灵筠的反应,并未在她脸上看到异样,她藏得可真深。程清清心中冷笑,脸上却浮起甜甜的笑容,“表姐,你应该知晓我和沈公子已经定亲了吧?沈公子爱慕我,我说我想来苏州找你,他就提出要护送我。”
程清清知道沈凛钟情苏灵筠,不可能会错过见苏灵筠的机会,所以才找上了他,不过她可不愿意与他同吃同住同行,所以只是让他跟在她的后头,需要他的时候他再出现在她眼前。
苏灵筠脸上浮起不赞同之色,“就算你们定亲,这么贸然结伴出来也不妥当,沈公子难道也在这客栈了?”
程清清目光一闪,直直盯着她的眼眸,“是啊,沈公子也住在这里,听说表姐失踪的消息,他可是很担心你呢。”
苏灵筠轻摇了摇头,有些不解,“我与他素不相识,他担心我做什么?”
若不是知道她与沈凛认识,程清清几乎快要信了苏灵筠的话,她这位表姐啊,从很久开始就很会伪装自己,让人以为她知书达礼,温婉端庄,殊不知,她工于心计,总是把人糊弄得团团后,还会让人误以为她愚蠢。
程清清现在觉得自己才真蠢,一直没有发现她的真面目。
她要演,她就陪她演,“表姐,怎么说沈公子都救过你的性命,你怎么能说你们素不相识呢,这太伤人心了。”程清清嗔怪道。
苏灵筠哑然,如今沈凛已经与程清清定了亲,她自然是要避嫌的,于是转移话题:“清清,不说此事了。你这么贸然跑出来,母亲定会十分担心你,明日我让夫君找人护送你回去吧。”
程清清黛眉一蹙,撇撇红唇道:“我不回去,大不了我再写一封信回去,说我与你在一起,好让舅母安心。”
苏灵筠还待要劝,程清清连忙出声打断她,
“表姐,你不与江哥哥住在同一房间么?”她一直询问她,现在也该她来回答自己的问题了。
程清清一向如此直接,苏灵筠早已习惯,“嗯,赶路疲累,分开睡彼此都能睡得安稳一些。”
程清清心中暗笑,什么睡得安稳,分明是江怀谨不愿意与她睡在一起,“原来如此。”程清清点点头,也不戳穿她,“表姐,这两日你和江哥哥是怎么过来的?我听说你们掉下悬崖时真的是急死了,恨不得跟他们一起去找你了。”
程清清话音刚完,白芷领着一位背着药箱的女子从外头走进,她目光往程清清那边瞟了一眼,而后看向苏灵筠,禀报道:“少夫人,公子给你请了一位大夫。”
苏灵筠先是怔了下,才点点头,而后转向程清清那边,程清清脸上笑意浅浅,不见有什么异样反应,“表姐,你身体要紧,我们待会儿再聊吧,我先回去了。”
程清清离去后,那名女大夫给苏灵筠检查了身体。苏灵筠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脖子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女大夫给她开了治疗的药以及去疤的药膏,便离去了。
“大公子,我们抓到的那名杀手吞药自尽了,我们并未从他嘴里得到有用的讯息。”卫無惭愧地向江怀谨禀报道。
江怀谨已经沐浴过,换了一身宽松干净的袍子,头发也已经洗过,擦得半干,披在身后,扫尽了尘埃,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卫無半晌等不到江怀谨的回答,视线往上一抬,见他以手支额慵懒地倚靠在身上的凭几上,漫不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就在卫無打算再复述一遍时,江怀谨开口了,“真是阴魂不散。”清淡的口吻却隐隐流露出一丝厌恶,收到了那封密信后,江怀谨就知道原来逍遥自在的日子将不复存在,这些人不杀了他是誓不罢休了,“那女大夫怎么说?”
江怀谨问得太突然,卫無愣了片刻才担心过来,“少夫人身体无碍,只是脖子上的伤尚未愈合,大夫说或许会留疤。”
江怀谨哪里管她留不留疤,只要死不了就行,他困觉地打了个哈欠,这几日他不曾睡过好觉,此刻精神有些不济,站起身打算回屋休息片刻,身后却传来程清清的声音:“江哥哥。”
江怀谨额角一抽,无奈地转身,微笑询问:“你怎么来了?”
程清清从他那温和的话语感到了些许客气,“怎么,我不能来?”程清清不悦地嗔道,随后上前抓住他的衣袖,不论如何,她与他过去有过一段情,他也曾说过要娶她为妻,只要两人再多些相处,重修旧好并不是难事,“江哥哥,我是特地来寻你的。”程清清眼波流转,定在他身上,唇边挂着盈盈笑意。
江怀谨对她眼中的期待视而不见,他坐回椅中,含笑道:“听说你已经定了亲事?”
程清清笑容一滞,不由瞪了他一眼,“江哥哥,就算我嫁给了沈凛,我的心也是属于你的。”
听到程清清的话,一旁的卫無默默地退了下去,他只是一侍卫,公子和两名女子的爱恨纠葛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江怀谨示意她落座,程清清对他有多少情意他清楚得很,若说程清清爱他,他是不信的。
“清清,你太任性了,你不该来此,我让人送你回去。”江怀谨语气依旧温和,只是带着隐隐的斥责。
没有男人会不喜欢美丽的女人,但面前这张曾经让他惊艳过的脸,他心中毫无波动,甚至莫名有些恼,只因她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苏灵筠对于他与程清清的关系似乎很不在乎。
程清清脸上的笑容彻底地敛去,“你现在说话的口吻和表姐简直一模一样。”程清清眼睛微红,眼里浮起几分幽怨,“江哥哥,你是嫌我碍你和表姐的眼了是么?明明当初你喜欢的人是我,想娶的人也是我,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程清清委屈地控诉着他,泪花在眼里打着转,好不惹人怜惜。
程清清等着江怀谨如同以往一般哄自己,然而江怀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在江怀谨充满压迫力的眼神下,程清清心底不免有些发虚,也再伪装不下去。
“你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摆脱我。”程清清留下这话,一抹眼泪转身离去。
程清清冲出庭院后,缓缓停下脚步,脸上的哀伤之色也逐渐消失无踪,最后只剩下了木然。
她扭头看了眼庭院的方向,眉头深皱,这男人当真是凉薄无心,几年的陪伴却没让他对她心生丝毫的怜惜。
她庆幸自己并没有真心爱上他,否则只会被他伤透心。
程清清在回客房的路上碰见了沈凛。她告诉了他苏灵筠住的地方,他估计是来打探苏灵筠的消息,这男人对苏灵筠倒是痴心一片。在寻苏灵筠的途中,她尝试着引诱过他,他态度虽有些暧昧,但苏灵筠在心里的位置依旧铁打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