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7章
死缠烂打
“周京越，你死缠烂打的样子真的很难看，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话很难听了，周夫人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姜晚你不要得寸进尺，凭你也配让我儿子纠缠不休？”
周京越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略微有些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就连一贯冰冷倨傲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有些沙哑，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姜晚，又看了看她面前的程聿风。
看着他们谈笑风生样子，看着她对程聿风那副和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样子后，俊朗的脸上就浮现了一丝自嘲，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暗淡了下去，低下头，用不冷不热，没有感情的声调对秦诗雅。
“不是要一起去吃饭吗？走吧。”
周京越的声音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双眼猩红，几乎失控一般质问姜晚的男人不是他一样，至于一旁的周夫人，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啊？好。”
秦诗雅看了看心如死灰的周京越，又看了看态度坚决的姜晚，心头苦涩，握在一起的手指紧了紧，许久才恢复平常心态，喊上旁边的周夫人。
“阿姨，我们去吃饭吧。”
周夫人对姜晚的回答还是很满意的，但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在姜晚眼里像坨垃圾一样后，脸色还是很难看，目光在程聿风和姜晚之间转了一圈，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一边和你大哥生儿育女，一边和前任拉拉扯扯，纠缠不断。”
周京越没有得到姜晚的回答，但不代表可以任由自己的母亲欺负她，闻言冷冷地瞥了周夫人一眼，“我不是周建，她也不是林柔，你不要拿自己的人生经历往别人身上套。”
明明是周京越怼了周夫人，可周夫人对上周京越却没有任何怨念，却在离开之前恶狠狠地瞪了姜晚一眼。
姜晚对于周夫人的恶念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周夫人对自己的态度一直就很差。
只是有时候姜晚也在想，他不明白周夫人对自己的这些恨意来自哪里？她连背后的始作俑者周文博都能原谅，却唯独不能原谅同样身为受害者的她。
周夫人犀利的眼神落在姜晚身后的重症监护室里，目光在房号的位置上多看了几遍，她想她可能知道了姜晚的软肋。
“好了，咱们这些碍事的人还是赶紧走吧，别在这打扰人家谈情说爱了。”
秦诗雅尴尬地看了姜晚一眼，“妈，嫂嫂不是这样的人……”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夫人打断了，“什么嫂嫂，婚礼都没办的，周家都没承认过。”
秦诗雅有心开口替姜晚说句话，但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愧疚地看了姜晚一眼。
姜晚的目光落在秦诗雅的脸上，目光在她的眉眼间转了一圈，真是越看越像，差点就要忍不住开口。
可她也知道秦家不是普通人，安女士的身份现在还不明朗，又中过枪伤，如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一定不能贸然把安女士曝光。
姜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轻声说道：“秦小姐没必要跟我解释，你还是快去追他们吧。”
秦诗雅更愧疚了，“对不起，我……”我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周夫人不喜欢谢婉，但同样也不是很喜欢她，之所以后面会改变态度，也不过是因为周京越。
当着姜晚的面，周夫人亲昵地挽上秦诗雅的手臂，故意提高音量说道：“三个月后你们就要结婚了，还叫什么阿姨？该改口叫妈妈了。”
听到周夫人的话，周京越走路的动作微微一滞，下意识抬起头去看姜晚的表情，姜晚的表情平静，好像秦诗雅喊周夫人做妈妈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很想质问姜晚一句，她没有心的吗？为了她，他不惜以命为代价，她对自己真的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吗？
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从他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了他的咽喉处，他望着窗外，唇角勾出了一丝很淡的的轻笑，像是在嘲讽着什么一样，脚步更像是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踏在自己那隐隐作痛的心上
。
旁边秦诗雅脸上浮起羞涩的红晕，想起还有姜晚和外人在场，她摇摇头，“阿姨，这事后面再说吧，我们先去吃饭。”
周夫人对秦诗雅的表现很不满意，果然是在农村生活了二十多年，各方面都一股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这些年她不是没给周京越介绍对象，那些对象那个身份都比秦诗雅高上更多，而且比秦诗雅更漂亮更出众，但周京越就是不喜欢。
周夫人为了秦诗雅和周京越也吵了好久，但如今对比起姜晚，她对秦诗雅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周夫人看着秦诗雅傻傻地走在自己旁边，伸手把她推上去，眼神示意她挽住周京越的手。
秦诗雅惊慌地看了周京越一眼，见他脸上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挽住了他。
周京越沉默着任由秦诗雅拉着自己，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姜晚，希望她能开口挽留自己，可没有，一直到离开，姜晚都没有再看过自己。
三人一直走到姜晚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周京越假装打电话，不着痕迹地松开了秦诗雅的手。
秦诗雅后知后觉，刚刚他们手牵手了，欣喜的同时又有些失落，最后尴尬地收回手，“对不起，刚才有外人在。”
周京越想起姜晚刚才说的话，心头一阵烦躁，根本就没在听秦诗雅说话，以为她问去哪儿吃饭，敷衍地应了她一声。
“你决定就好，我都可以。”
秦诗雅见周京越这副敷衍的样子，脑海里出现的全是他刚刚红桌子眼质问姜晚的样子，心中一阵刺痛，却还是强撑着笑容道：
“那我们去深61西城吧，那里的菜是正宗港城师傅做的，口味清淡，阿姨应该会喜欢。”
“好。”
周京越秦诗雅肩并肩离开，原地，只剩下姜晚和程聿风在原地，气氛有些莫名的安静
。
第208
章
挑三拣四
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程聿风淡漠脸上露出了复杂的情绪，眸光微凉，许久后收回目光，对姜晚开口：“抱歉，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需要我帮你去跟周家解释一下吗？”
“不需要，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样，我跟他们没有关系。”
程聿风听到这里，微微一动，看着姜晚平静的面容，掩饰住心里的惊喜，轻声说道：“周夫人对你的印象本来就不好，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医院这边你就别来了，我会安排人过来
24
小时看护着的。”
姜晚沉吟了下，最终轻轻点了点头，“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说完，她抬眼望向楼下，看着楼下那道般配的身影，神色平静却又似隐藏着几分无人能懂的情绪
。
程聿风张了张口，“你对他真的没有……”
“没有。”
姜晚斩钉截铁地说完又左右看了看没人后，推开了旁边空置的房间，把程聿风拉了进去。
屋子不大，像是护工临时休息的区域，程聿风的眸子在狭小的房间里环顾一圈，最后落在了姜晚拉住自己的手上，嘴角缓缓浮现出一抹微笑。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姜晚急忙松开手，有些局促地说道：“不好意思忘记你有洁癖了。”
程聿风刚刚被姜晚拉过的手指上还残存着姜晚手心的温度，暖暖的，他很喜欢。
“我去给你拿点过敏药。”
姜晚刚要走，铁钳般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程聿风声音低沉：“不用拿药，怎我对你的‘接触’并不敏感。”
姜晚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在程聿风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别样的温柔。
程聿风神色认真地看着她，语气坚定：“我对你不过敏，上次过敏是因为抱了阿姨的原因。”
程聿风说完缓缓张开手心，姜晚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刚才抓过她的手白皙修长，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姜晚低着头看他的手，昏暗的光线只有窗户透出外面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
程聿风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又麻又痒，忍不住抬手轻轻撩起姜晚颊边的碎发，但……被姜晚躲开了。
姜晚低头翻开手机，“我今天在秦氏官网上翻了半天，终于让我翻到了一张苏媛的照片。”姜晚把秦氏官微里搜到的图片推给程聿风，“你帮我看看像不像？”
程聿风一头雾水地接过姜晚的图，目光落在一张放大的照片上，“这是谁？”
“苏媛，秦家养女，也是秦家二公子秦云的原配夫人。”
程聿风没见过苏媛，但目光落在照片上，却总觉得很眼熟。
“我好像在哪儿看过这个人。”
姜晚又把秦诗雅之前回归时参加的接风宴上的照片推给了程聿风。
“你看看这两个人。”
照片上的两人十分相似，只一个气质些一个温婉些。
程聿风微微皱眉，仔细比对后缓缓开口：“你想跟我说什么？”
姜晚轻咬下唇，目光中透着思索：“我妈受过枪伤，坏了脑子，记不住自己叫什么，但是她一看到我就叫“琴琴”，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秦诗雅之前是不是有个小名叫“琴琴”。”
“你是觉得安女士就是和女儿一起失踪多年的苏媛？”
……
周京越一行三人在深.西城落座，没有姜晚在旁边，周夫人对秦诗雅的小家子气又开始吐槽了。
“让你不要穿这种小套装，看起来小家子气。”
秦诗雅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衣服，手指紧紧攥住自己的衣摆，局促不安地看向周京越。
以往这个时候，周京越肯定会给她解围，但今天的周京越却只是沉默着，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在得不到周京越的帮助后，秦诗雅只能低下头认错。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穿了。”
周夫人不是一个见好就收的人，如果你跟她认怂，她便知道你没有什么背景和底气，对你也就更加地颐指气使。
“以后不会？这句话你说了多少遍了？可没有一次实现过，还有你这个头发，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参加宴会或者是家庭聚会，头发必须盘起来，你要是以这种形象出现在港城，可别跟别人说你是我家，不愧是乡下长大的，一点道理都不懂。”
出身是秦诗雅最大的痛处，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满是委屈，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被人毫不留情地嘲讽，即便是自己的未来婆婆，秦诗雅也觉得难堪，众目睽睽之下她脸色苍白，咬着唇，眼中泛起委屈的泪花，却又担心更丢面子而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我错了。”
周京越终于回过神来，眯起眼睛瞥了周夫人一眼，而后拉住秦诗雅的手，把人拉着坐下，语气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她这样我很喜欢，是我娶老婆不是你娶老婆，而且你的眼光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周京越在讥讽她千挑万选，选了周建这个渣男。
周夫人见周京越护着秦诗雅，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下，随即冷哼一声道：“你现在护着她，以后有你后悔的！”然而周京越充耳不闻，只是轻轻拍了拍秦诗雅的手，无声地给予她安慰
。
“后悔什么？后悔没有选你安排的秦诗雨？”
提到秦诗雨，周夫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面上闪过一丝心虚和不悦，张了张口，许久都没再说话。
周京越拍了拍秦诗雅的手，“以后她跟你说话，说的好听的咱们听一下，说的不好听的直接走人，不用给她面子。”
秦诗雅遮住自己酸涩的眼睛，咬了咬唇，“阿越，我没有关系的，阿姨说的都是为了我好，我不会介意的。”
周夫人得意地看着周京越，脸上露出了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秦诗雅这种人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骨子里男尊女卑的观念以及长辈为大的思想。
简而言之，好拿捏。
周京越懂周夫人的心里，看着周夫人缓缓开口：“您别得意太早，她不介意是她大度，不代表我会任由您随意欺负她。”
而后他又温柔地看向秦诗雅，轻声说道：“你不用一直都这么懂事，她欺负你的时候你可以跟我说的，在我这里，你可以尽情做自己。”
第209
章
软弱无能
秦诗雅本来不想哭的，可听到周京越这番维护的话，那些积蓄在心头许久的委屈，仿佛倾闸而出的山洪。
她努力仰头，试图不让眼泪落下，但不知为何眼泪反而流的更凶了。
刚到秦家的时候，秦老爷子便说过，不准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低落的情绪，那是软弱的表现。
因为秦老爷子不喜欢软弱的人，即便是第一次进秦家拘谨又不安，她也装出了落落大方。
哪怕没有一个人真心喜欢她，没有一个人真心希望她回归，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可即便是受了再大的委屈，她也没有露出过一丝一毫的怯意。
只是没想到这份坚强会在周京越面前土崩瓦解。
“知道了。”
她哭的很凶，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和脆弱都发泄出来……
周京越狠狠瞪了周夫人一眼，半晌后才开口，语速放得极慢，却掷地有声。
“诗雅是我认定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周夫人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真不知道你看上了她什么地方？”张了张嘴还想要说，却在周京越冰冷的目光下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
秋末的雨寒凉，雨滴打在地上溅起层层水花，不断地溅起，落下，又重新溅起，反反复复。
远处的路灯散发着柔和光芒，在这寒凉的秋雨中晕出一片暖黄，似是在见证一份坚定的守护
。
玻璃窗外的银杏叶被窗打的簌簌作响，姜晚的目光从窗外落到面前，望着咖啡杯里慢慢融化的方糖，甜腻的焦糖香在空气里氤氲。
脑海里全是周京越下午质问她的样子，猩红的双眼，铁青的脸色，还有语气中满是伤痛与不甘，那模样让她的心像被重锤狠狠击中……
门被推开时，她的记忆回苏，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把住了门，随着一双定制皮鞋缓缓出现，手的主人也出现在了面前。
程聿风依旧穿着那身黑色高定西装，低着头看过来时，眸色浅淡，他鼻梁很高，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狭长的眼，睫毛不算很长却十分浓密，尾睫上扬，眼尾微挑冷漠的眼神看的人心底发凉。
“怎么来这么早？”
姜晚放下咖啡杯，朝那边的服务员招招手，“不早了，你要喝点什么？”
“美式吧。”
程聿风脱下外套放在服务员手里后，缓缓坐在了姜晚对面。
“阿姨那里我已经安排过去了，找了两个人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你暂时就别过去了。”
“谢谢。”
姜晚确实不能过去了，免得周夫人以为她还对周京越念念不忘，防她防的跟贼一样。
姜晚接过菜单，翻开看了看后，打开推到程聿风面前，“我点了点我们之前喜欢吃的东西，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程聿风看都没看摆摆手，把菜单重新推了回去，“我相信你的眼光。”
这句话后，气氛安静了下来，曾经无话不谈的情侣，如今变成了相对无言的故人。
姜晚尴尬地合上菜单，将菜单交给了旁边的服务员，透过弥漫的咖啡香气，试图掩盖彼此心间那一抹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沉默片刻后，姜晚挤出一丝微笑，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氛围，轻声问道：
“我妈醒了吗？”
“还没有。”程聿风手指缓缓放在桌面上叩了叩，“不过，你昨天让我查的东西，我查到了，秦家秦诗雅确实有个小名……”
“叫什么？”姜晚抬起头，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打断了程聿风的话，程聿风不忍心看她失望的表情，但事实如此他也没办法。
“她的小名叫夕夕，并不是你口中的琴琴。”
“夕夕？”夕夕和琴琴不管是笔画还是发音都差的太多了，根本不存在搞错谐音。
姜晚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冷却了下来，叹了口气，许久才再次开口。
“还以为终于找到了，原来是我痴心妄想了，不过，谢谢你帮我做了这么多事。”
程聿风目光灼灼地看着姜晚，语气平淡，“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一点小事而已，用不着向我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