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阴阳眼,查文斌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这样告诉过外婆,我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也不愿意看见的东西。生活中也有很多类似我这样的人,他们总是会说自己看见了鬼魂,那是因为他们的眼睛很特殊。
最早的时候,三界还是能互通的,人界天界和冥界只见可以随意往来,因此凡人也可以看得见所谓的神仙和鬼魂。后来,三界之门因为那次事故被关闭。在山海经中人与神灵非常亲近,能够看到到那些魑魅魍魉,后来而随着人贪欲的增加,人的器官也在逐渐退化,一些本能也就随之消失了,其中以直觉为最快,其次就是视觉。直觉后来能够得以保留下来的那部分逐渐也演化成了占卜算命术,而视觉便是洞察非凡人的存在,既阴阳眼。
可以观察万物的视觉消失这并不代表没有神灵或鬼魂了,它们依旧存在。到了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三道九流中的阴阳道将历代阴阳五行、风水相术作为学派研究的主要内容,因为秦代焚烧坑儒、汉代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所以阴阳道开始逐渐衰败。那时候以五斗米道的农民起义团登上历史舞台,取代阴阳教,并以老子为祖师,这也便是现代道教的崛起。原本的阴阳教的阴阳师随机没落,大部分在汉唐随日本来华学者东渡,也有很小一部分得以继续苟延喘残。现在很多电影所表现的日本”阴阳师“其实是源自中国,因为才有相同的符咒、结印、神术、式神等等。
阴阳教的人相比于传统道教更加精通风水和占卜,他们往往直接和神鬼们打交道,借助它们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意愿,所有的阴阳师都有一项专业的技能:开阴阳眼。
在道教中阴阳眼也被称作夺魂眼,因为过去道教里也有奴役饲养鬼神的法术,一般静修的道士不会开阴阳眼,开阴阳眼的道士一般都阳寿不多,以现有的阳气开阴阳眼,之后饲养各种小鬼,以此来延长自己的实际寿命,这些方法也被叫做降头、巫术。但是这种法术在后来逐渐被归到邪教类,不是正统,便在道教中逐渐消失,现在南洋一带还有这种职业。
查文斌也可以开天眼,但是他是借助外力,用牛泪。这种法术是源自远古的萨满巫术,后来被那位闯道始祖吸收到道教里作为辅助法门,每次开天眼的时间都很有限,道士们更多的靠的是自己的直觉或是罗盘、符咒来发现鬼魂的存在。
而我则是属于那一种先天就带阴阳眼的人,据说我们这类人的眼角膜移植给普通人,普通人也能看见那些脏东西。所以现在在香港、台湾、泰国、印度、日本有在黑市上买阴阳眼人角膜的情况,将有阴阳眼的人,通过非法方法得到对方眼睛,之后剥离出角膜,用作移植用。阴阳眼的一对角膜在黑市上被卖到一百多万美金。
在宗教界拥有阴阳眼代表着死亡和痛苦,所以很早的时候查文斌便帮我去除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我已经有些年头没有看见过脏东西了,或许是很久没和他接触了,不知怎的,这一次竟然又让我看见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被拒
我有阴阳眼这事,除了双亲和查文斌之外便没第三个人知道。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事,脏东西见的多了,能有啥好处?他们只想我做一个普通人,早些年查文斌给我胸口烙了个铜钱印,好了一阵子,但是随着我开始慢慢长大,体格也随之变化,那枚铜钱印已然逐年变淡,到了如今早已消失不见了。
一般来说偶数年出生的男孩子和奇数年出生的女孩子发生阴阳眼的概率居多,尤其以傍水依山的风水宝地为优胜。以易经的阴阳道行之说,可推测在五,六,七月的初一最易带天生的阴阳眼,绝多数人会在出生后两年之内自动消除。这也是为什么特别小的婴幼儿很容易受到惊吓的原因,那是因为他们天生开了阴阳眼,见到了脏东西的缘故。
一般人到了三四岁,最迟不会超过六岁,天生的阴阳眼便会自动消失,像我这样的多半是终身都会带着了。即使不是如此,也可借助于清明节拂晓时收集的露水,储藏于瓶子中,避光三日,擦拭眼睛,同样也可以看到不想看的东西。更或者有些巫教会将一出生的婴儿扔在黑暗的地窖里头封上三天三夜,这些婴儿必须是在黑暗的环境里诞生的,若是三天后婴儿还是活的,那么他长大后多半会有一双跟我一样的眼睛。
我见了鬼哪里还肯去念书,找了数个借口之后终于溜回了家,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学校。家里人是知道我的,从小就特容易撞邪,但这事情也没法和学校解释,解释了人也不会相信啊,我被迫在一天后又被送了回去。
当时跟我同年级的被分成了两个班,我在甲班,还有一个乙班。我们两个班级平时只有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是在一起,两个班级之间的人算不得熟,也算不得生。也有不少人听说我见鬼的事情,好奇点的会跟我打听,我什么都没说,因为见鬼之后最忌讳的便是传,传得多了,那鬼就真的会缠上你。
但是谣言传播的速度远超过我的想象,各种版本的见鬼场景在学生们之间流传开来,胆子小的女生压根不敢睡觉,害的学校老师再次入驻寝室陪同,因为这事,我当年还差点吃了处分,理由是散播谣言,给学校正常学习生活造成了严重影响。
我自个儿是闭了嘴,可外面的嘴依旧没停,学校决定要在下周一的出操晨会上宣读对我的处分,以平息这次“谣言”,稳定学生的学习心态。
我接到这个即将要被处分的时间是周三下午,当时的校长在办公室里拍着桌子说要我好看,可是当天晚上他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晚自习期间,隔壁乙班有一女生来了例假,痛经痛得十分厉害,没法继续呆在教室里。当时护送她回宿舍的是他们的女班主任和她的宿舍室友,她们两人把这个女生在宿舍里安顿好,给她铺了整理了床,盖了被子,还泡了一杯红糖水后返回了教室继续晚自习。
晚自习分两节课,每节课时也就五十分钟,中间有一个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女生被送回去的时候,就是这中间的十五分钟。
约莫一个小时候,铃声响了,晚自习结束,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开始返回寝室准备休息。我敢保证,那几声尖叫比我当晚的还要响亮,那是来自心底的惊恐而发出的绝望的叫声。
寝室的门分两层,下面是一道木门,高度约莫一米九,上面还有两扇窗户,可以推开透气的,老的教师一般都是采用这种造型的门。
就是这道门上,此刻正挂着一位女生,身子还在微微的晃动着。脖子上系着一根腰带,那是从她裙子上拆下来的,火红的裙子下她的身体绷的笔直笔直,舌头有些微微伸出,上吊的人气绝后都是这样。
脚上没有穿鞋,脚趾头之间分的很开,那是即将死亡的时候挣扎造成的,地上有一只小板凳已经被踢翻,她就是站在这个板凳上上吊的。有老师把她抱下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冰凉冰凉,要知道她因为痛经请假回宿舍最多一小时不到。
因为是学校命案,所以这件事很快便被汇报,根据后来法医的鉴定,这位乙班女生的死亡时间当时已经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也就是说,如果按照生理解剖,她的死亡时间被提前了整整一天!
蹊跷还远远不止如此,这条裙子是昨天她的母亲送到学校来的,因为昨天也是她的生日,更加蹊跷的是,她的生日和那位去年死的杨丽是同一天,如果精确到时间,那么也都是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
没有人可以继续淡定的读书了,学生们炸开了锅,老师们也炸开了锅,家长们纷纷要求给子女转学,这所创办至今已经有四十年的老中学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恐惧之中。
同一个日子,相隔一年,两位女生穿着红色长裙在寝室自杀,两人死之前都没有任何异常征兆。当时的媒体资源远没有如今这样发达,但是这件事还是很快通过人传人传遍了很多地方。
礼拜四,学校提前放了假,我骑着自行车一路飞奔,等到我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多了两位客人:查文斌和童河图。
我回去的时候,他们俩正在和爸妈聊天,见我来了,查文斌拍拍河图的肩膀,河图马上拉着我出去了。
我已经有些时间没见过他们了,河图算是我小时候的玩伴。这小子现在白白净净的,模样斯斯文文,微圆的脸有一对贼亮的大眼睛,还是双眼皮,很是清秀。
“你妈说你出了点事儿,前几天去过师傅家,这不大家都知道杨村中学出的那点事儿,我们过来看看。”
原来这师徒二人是来抓鬼来着,不过学校是绝对不是公开请道士的,否则那还怎么跟学生们宣扬唯物主义的真理呢?
当晚,查文斌在我阿爸的陪同下去了校长家里,也说明了来意。可是那位校长虽然已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但他却对神鬼这一套压根不信,对于查文斌这样的民间道士,在他眼里更加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混混。就连查文斌提出想去学校里看看的要求都被他给严词拒绝了,查文斌也不恼火,吃了闭门羹当晚便带了河图回家,只留给我阿爸一句话:让小忆这几天别去学校,也别出门。
阿爸以我身体不好为由跟学校请了假,周一早上,其它的学生们陆续回了学校。校长大人打算要在国旗下宣布对我的处分,可是他那慷慨激昂的句子还未开始念的时候,就有两辆小汽车开了斜坡,进了学校大门,打断了校长的讲话。
当天下午,所有的住校生都被告知可以提前回家,第二天也不用上课,说是有上级领导来检查。后来我才知道,这两辆车里有一辆车上坐着我们当地的以为分管教育的官员和一位省里来的大官,还有一辆车里坐着的是查文斌和童河图。
办公室里,可怜的校长坐在那儿双腿瑟瑟发抖,眼前这个唾沫星子横飞的“大官”简直是要把他老娘都从地下给骂起来了,活脱脱就是一流氓。而那位县里的领导压根在一旁不敢吱声,只是不停的白着那位校长,意思是:你摊上大事了。
而查文斌呢,一直闭着眼睛在那坐着,或许是他觉得那位“大官”的言辞实在有些粗鲁,不忍心再听便打算道:“好了云霄,孩子们都送回去了吧?”
那位“大官”的那张原本都要吃人的脸瞬间阴转多云,笑嘻嘻的对查文斌说道:“师傅,您放心,连那些教职工都一并给清场了。今晚这里就我们仨,您可一定要带着我啊,我做梦都想跟着师傅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何止校长,就连那位县里来的都大跌眼镜,这位赵云霄是谁?早些年是分管交通的一位小所长,后来据说结识了一位贵人之后便平步青云,几年功夫,现在已然是省里的大官了,权倾一方。这位爷的风格向来是以不好惹著称,被誉为官场上最大的流氓,流氓里头最大的官儿,现如今他对那位道士点头哈腰的活像个孙子。
校长大人额头上的冷汗连连,他知道自己的仕途算是完了,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惹到了通天的大人物,那下场也就不用猜了。
而那位陪同的县里官员更怕这位倒霉的校长连累到了自己,他知道赵云霄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昨晚上却连夜接到省里的通知,要他陪同赵云霄去下面走一趟。
他还以为是上面搞突击检查,没想到,这位流氓官儿去了一个小村庄说是接人。到了之后,他想去敲门却又被赵云霄好一顿死骂,说是这晚上怎敢打扰他师傅休息,几个人就在车上窝了一夜,一直等到早上查文斌开门。
从赵云霄的态度,他便能判断出眼前这个“农民”到底是个什么人,联想早些年县里火葬场的那个案子,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查文斌!
第三百三十六章:杨村中学
杨村中学建造于六十年代,那会儿杨村还是一个独立的乡,下面管辖着三个大的自然村,共计三十二个生产队,总人口约莫四万人。
杨村乡地处浙皖两省交界处,浙北最高的天目山脉便是两省天然的分界线,是典型的七山两水一分田的山区。此处虽然在地里位置偏僻,却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只要控制了杨村这个山里乡村,便可以掌握着两省三县的交通命脉,所以无论是哪朝哪代,这里都不曾落得清静。
眼皮底下可以追溯的历史便是杨村里头那一片春秋战国时代的越国贵族墓葬群,到了五代吴越钱氏又在杨村修建过一座庄严宏大的寺庙,名叫做:净慧寺。这座浙西北当时规模最大,佛家典藏最多的寺庙也逐渐在历史战火的变迁中衰落,一直到明代中期又重建,后毁于太平天国运动。一直到前年,才由海外人士捐款捐物另选了地址重建,如今那叫一个香火鼎盛。
为什么要另选地址,而不是在原址重建呢?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五十年代搞大跃进的时候,杨村还是一个大型公社,为了更好的让农民子弟接受新中国的教育,公社决定要修建一所初级中学。因为当时的土地里基本都在热火朝天的比拼粮食产量大赛,所以学校所需的地基就非常难寻。
净慧山原本是老的净慧禅寺庙址,因为历史上不断的重建和扩建,整个面积约莫有二十亩地大小,完全足够修建一所中学。只是原来的庙址位于半山腰,修建工程很是庞大,但为了杨村上空也能树立起一杆五星红旗,公社毅然决定抽调精装劳动力白天干农活,晚上建学校。
当时,我的大伯和二伯都参加到了这场运动中。净慧寺所处的地方是黏性绝佳的黄土,这种土可以就地取材打成土墙,只需要把地基平整即可,但是施工过程的难度却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那时候的人们干活全凭一股子劲头,人人都知道修建学校是好事,也不觉得累,但是在施工初期便有一半人不敢继续干了。
原来的地址上因为曾经有大型建筑物,所以为了平整土地,当时公社里便上了炸药,那些人力不能撬动的石像啊,石墩啊,石板啊统统都用炸药粉碎。
开工的第一天,点第三炮的时候,便出了意外。一根导火索烧到一半的时候停了,有个胆子大的见半天没动静就去瞧,结果等他刚走到的时候,导火索已经烧到了尽头,“轰”得一声巨响把他给炸到一边,当时人就没了。
出了事,可工程不能停,在伟大领袖的精神鼓舞下,公社领导决心要战胜一切困难。于是更多的人被调派到这个工地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是这个人的脚被石头砸了,就是那个人的头被撞了一个洞,总之每天都有意外发生,每天都在流血。
后来社员们就开始说这个地方是庙基,如此这般粗鲁的动菩萨的地盘,是会遭报应的。当时也确实是这样,那些东倒西歪的佛像都被炸的粉身碎骨,领导的要求是把这方圆二十亩地全部都给整平,不能看见一根杂草。
接二连三的出事之后,社员们也不愿意再去了,这工地才开到第四天头上就被迫停了。当时公社的头原来当过兵,是个连长,在干革命之前学过几天道士,他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好说,就去私下找了几个懂的人去收拾收拾,做做法事。
一直到天亮,那几个做法的人也不见回来,公社派了人去工地一看,三个人全部昏倒在乱石堆里。这三个人里头,有一个人疯了,还有一个不久后就死了,另外一个则带着家眷连夜跑走了。那个疯了的人从早到晚只会说四个字:好大的脸。。。。。。
这个工地一直到六十年代又被重新提了出来,在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中,红卫兵们叫嚣着要打到一切牛鬼蛇神。当地因为一连串闹鬼事情而被迫停工的杨村中学自然也成了他们的首要铲除地,他们叫嚣着要把革命的红旗插在封建迷信的脑袋上,要让革命的种子从封建迷信的法场上生根发芽,于是杨村中学重建工作又在那时候被重新提上日程。
虽然大多数人都经历过十年前的那一场停工,但是革命的热情又再次战胜了恐惧,公社里头但凡能动弹的几乎都投入了这场和封建迷信的战争之中。
说来也怪,也许是红卫兵们的厉害让那些作祟的鬼怪都害怕,这次的工地上什么事故都没有发生。方圆二十亩的庙基里所有的历史遗迹全部都被炸上了天,人们在清理完地面建筑之后开始平整基地,那时候才发现在拿掉了第一层的地面建筑后,下面的黄土里是层层叠叠的墓葬。
我的大伯当时负责用双轮车运送土方,车斗里装的全部都是人骨头,二十几辆双轮车不停的运送,用了整整一个星期,堆积的人骨都堆起了几座大山。越往下面挖,墓葬就越多,根本也分不清朝代和年限,瓶瓶罐罐的东西全部当场打碎,**或是完好的棺材挖出来就原地堆起来烧,破坏不了的青铜器物就被拿去小作坊炼钢炉里融化。
地基挖到后来实在没法继续了,墓葬太多了,那些坚硬的墓葬都是需要用炸药爆破。为了赶工期,他们又把先前破坏的地面建筑当做填坑土方。
整个杨村中学的就是这么构成的:最下面是无法被清理干净的墓葬,上面的地基是混合着被破坏的佛像、寺庙建筑和黄土、人的骨,接着再上一层才是煤渣、石灰和黄土的混合物。
根据当时负责打墙的二伯说,那些用来筑墙的黄土里随处可见碎骨头,块头太大的,他们就原地用铁锤砸碎。只用了不到二个月时间,一座崭新的学校就完全取代了庙基,从此杨村人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中学,一代又一代的杨村人通过这里走出了大山。
杨村中学从我父辈那一代一直到我们头上那两届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一排二层的教学楼,一排平屋是宿舍,有一个食堂和一座大礼堂。这大礼堂是根据以前的大会堂改的,到我们那会儿除了汇报演出,最多的便是用来停放自行车,那地方一年四季都是异常阴冷,大夏天的里头比空调房还要凉快。
第三百三十七章:后脑勺
河图的爷爷名叫童坤卜,人称“神算子”,众人皆知他推图算卦的本事十分了得,却不知他年轻的时候因为一场灾难不得不背井离乡。
这段往事是查文斌在替河图整理老人遗物的时候发现的一本族谱,上面记载他们原本是浙西北杨村人士,后来查文斌回来后在杨村一带打听,终于探到当年老一辈的确有一位姓童的人在一场事故后逃离了杨村。
关于那场事故的真实现场,查文斌已经无法还原,当年除了童坤卜之外的另外两人如今也都不再人世了。上了年纪的,曾经在杨村中学工地上出过力的老人们也只是各种猜测,有的人说他们三个挖到了宝贝,也有人说他们遭到了恶鬼,唯一从当事人嘴里能够透露的信息便是那个疯子常年念叨的那句:好大的脸。
以童坤卜的为人,若不是出了什么杀身之祸,他是决计不会背井离乡的。所以那一段往事也就成了查文斌非常有兴趣想揭开的秘密,凑巧现在遇到杨村中学这桩闹鬼的事儿,他便索性新事旧事一块儿办了,暗自决定一定要翻出当年的真相。
参与杨村中学建设的人还有好些都活着,要想找当年的资料并不难。我的二伯年轻的时候给**修过飞机场,算是老资格的工程兵,当年杨村中学的施工他是主要负责人之一。据他说,杨村中学这块地已经被多次动过土,早在净慧寺之前,这地方便有大型建筑的存在,因为当时他们的炸药在底下四五米处还不能炸穿厚厚的石板隔层。而那些黑黑的石板隔层上都画着不少人物造型,显然和净慧寺不是一个年代的东西,再往下又是一层叠着一层的墓葬,到最后他们实在没办法清理就原地把土石夯平夯结实,这才有了现在杨村中学的地基。
净慧寺的最后一次毁灭也是在太平军进犯浙西北的时候,因为杨村四通八达,当时的太平军把这寺庙里的僧人杀的干干净净,自个儿占领做了军事囤积点。后来撤军的时候又放了一把大火,大部分的遗迹就是在那时候被毁的。据二伯说,他们动土之前,那几尊金刚像还立着的,因为那玩意儿看着有些渗人,所以率先爆破的就是它们,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工地上开始连续出事儿。
查文斌拿到了原始的设计图纸,虽然很潦草,但是依旧可以根据回忆把动工前的净慧寺大致还原。他就是从这张图纸推断出那四大金刚所在的位置便是金井出口,佛家也有好生之德,以度化凶灵为主,便特意留了那口金井让凶灵进出。想以佛法点化这些地下的主人们,并派四大金刚镇守以不至于出乱子,却不想终于有人破了这个局,也就自然放了那些凶灵出来害人。
从那个疯了的人的嘴里,查文斌可以推断出他们肯定遇到了厉害的脏东西,其中一个最大的特征就是好大的脸。以童坤卜当时的能力,他肯定预料到此事将会牵连到自己,所以连夜逃走,究竟是怎样一张脸可以让这位“神算子”连老家都不要了呢?
因为原来的金井位置已经起了新的教学楼,要想从这里入手,除非把这栋楼给爆破了,显然是不现实的。但是靠近这楼的前面左侧有一块地正在施工,那里准备要起新的食堂,从那个地方下去或许会给他们带来一点点的线索。
施工还属于刚开始的地基打桩阶段,向下挖了约莫一米深,满是夹在着碎片的黄泥土,也有不少火烧土的痕迹,这都是当年那群红卫兵们的杰作。查文斌现在就站在这几个大坑的边上,如果教学楼的位置是金井,那么金井按照墓葬的结构就应该相当于甬道,只是那条金井是给鬼魂升天走的,而人要想进去就得重新开凿一条甬道到达金井的位置,然后顺着金井进入这片真正的底下世界。
查文斌猜想这里如果没有什么至凶之物,也不至于用规模如此大的一座寺庙来镇压,只是没想到上千年过去了,这下面的东西依旧可以兴风作浪。
这里是学校,很多事情没办法做,所以他们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学生们白天上课,晚上不再要求住校,而是可以自行回家。所以,那阵子也是我们最开心的一段日子,终于告别了辛苦的晚自习生活,可以吃上一顿新鲜的饭菜。
因为这事情是赵云霄亲自压下来的,所以无人敢怠慢,所有工作以配合这个以往他们眼中迷信份子的查文斌为主。而查文斌也懒得和这群自命清高的知识分子多废话,白天在家里睡觉,晚上则带着河图到处踩点,这里实在是太大了。
这两桩命案都是女生,而且是红衣服,死者身着红衣的,死后是必定会还魂,怨气极为旺盛,这个要是先不处理,查文斌怕还会出点什么事儿,所以他就在那位女生的头七之夜孤身来到了学校里。
第三百三十八章:好大的脸
查文斌什么样的怪事没见过?但就这个没脸的女子着实把他也给吓了一跳,但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他只好轻轻吸了一口气提着灯笼缓缓往前走。
学校走廊的灯是声控的,有脚步走动便会亮,一盏接着一盏的这么走过去,亮起来又熄灭。空荡荡的学校里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他的走动声,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查文斌把那灯笼挂在窗栏之上,然后默默的继续往前走,离着约莫有十几米的距离他才停了下来,再转身一瞧,那红衣女子果然已经侧着身子停在灯笼处。
那女子并没有向里头走,只要她多走一步,便会进入查文斌设好的泰山符下。见她在那儿半天没动静,查文斌张手拿出八卦袋,准备索性来个强收。还没等他走近,那女子便蹲了下来发出“呜呜”得声音。
那声音很像是人的嘴巴被胶带给封住了,声音堵在里面出不来。联想起这女子前后两边都是后脑勺,她还哪里来的嘴巴张口说话?
查文斌这人也确实是好心,这女子好端端的吊死在自己寝室门口,如今故地重回,心中定是有千言万语想说。收起手中的杀器,查文斌一改常态的点了一根香立在跟前,缓缓走了过去说道:“姑娘,你别怕,我不愿伤你,那门上挂着一个纸人,原是你的本体。你若能走进那纸人里头,或许我便能帮你开口说话。”
那红衣女子站起身来面向着查文斌,只见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查文斌见了心里那叫一个不自在。这个后脑勺向着他微微鞠了一躬,慢慢向前走了一步,只听一声蒙着的尖叫过后,那纸人微微晃动了一下。
查文斌赶忙取下压在上头的泰山府,纸人只是前后晃动着,查文斌取出毛笔,沾上朱砂,给那纸人的脸上画了一个嘴,古有画龙点睛,今有查文斌画人点嘴。只没一会儿,就听见寝室里头传来一个女生“嘤嘤”的哭声。
哭了好一阵子,声音才开始变成小声的啜泣,查文斌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就说道:“你为什么想不开呢?”
好一阵子里面那个女生才说道:“你是谁,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看见我?”她的声音有些警惕,带着那么一丝的害怕和恐惧。
“我只是一个可以帮你解脱的人,人死灯灭,回魂返照,等了过了今晚,我会送你一程。”
“送我去哪?”里面的女生问道。
查文斌回道:“当然是进入六道轮回,重新投胎做人。”
“我不去。”接着那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出不去,这里之前还有一个学姐也跟我一样,只能在这片地方飘荡,哪儿也去不了。”
“那个女生也在?”查文斌大吃一惊,他以为这个女生不过是做了去年那个喝药死的女生的替死鬼而已,却没想到事情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样子。
“她一直都在,只是今晚她出不来。”女生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小,像是生怕被外人给听见了,接着她又哭道:“你能不能帮我走出去,我只想再看看我妈妈,求求你,帮帮我。”
杨村中学这地方查文斌是看过的,出了地底下可能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之外,这些建筑完全都是后人根据常识所建,并没有人为的设下任何能够困住亡魂的禁忌。这里白天有孩子读书,校园本就是阳气最旺盛的地方,也是正气最为凛然的场所。所以学校修建在老坟场是不足为奇的,风水学上认为只有积极向上的莘莘学子们才能镇压住那些骚动的邪魔歪道。
如今杨村中学接二连三的出事,似乎这也出事的人还另有隐情。
查文斌察觉到了其中的关键点,连忙问道:“为什么你们俩都走不出去?”
“因为。。。”那女生的声音已经压的很低了:“因为我们的脸被拿走了。”
“谁把你们的脸拿走了?”查文斌追问道。
“那个人,好大的脸。”突然那女孩一声尖叫,接着那枚悬挂在窗栏上的纸人烧成了一团火。查文斌一个箭步闪进了女生宿舍,只见在那里面的窗户上有一对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他的手中没有光源,便去按那墙壁上的开关,灯亮的瞬间,传来一声“呱”得怪叫,一只身子巨大的猫头鹰一挥翅膀直扑过来。查文斌赶紧拿起手中的七星剑来挡,却还是被那猛禽贴着身子飞了过去,在他手臂上留了一串血红的抓痕。
纸人烧的只剩下带着火星的灰烬,那个女生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她!
第二天我们来上课的时候,校长慷慨激昂的表示要挑选几位同学代表去看那女生的家长,而我就是被选中的其中之一,压根也没提对我的处分事情。坐在他那辆125雅马哈摩托后座上,我第一次觉得校长大人也挺可爱。
第三百三十九章:再聚
杨村中学这桩子事情的确不是很好处理,白天这儿有学生上课,地域又太广,要真想摸个水落石出最好的办法还是掀开地皮往下找。
事情的转机就在两天后,政府开始了小城镇发展规划,当时的杨村是有三大自然村组成的乡。一纸文件下来,杨村乡将和周边几个乡统一规划到镇,也就是拆乡并镇运动。在行政划归之前,首当其冲的就是归并杨村中学。因为杨村中学的规模小,师资力量薄弱,所以教育质量一直上不去,本着教育优先的原则,上头决定将杨村中学的全部学生和老师集中到全新的镇中学,而原来的杨村中学则等到下个学期给几个村作为杨村小学使用。
我们接到通知后,都开心的不得了,杨村中学这地方虽然离家近,但是接二连三的出事,学生们也没心思,天稍微晚一点,女生都不敢一个人回家。
如此一来,这地儿便打算搬了,查文斌也索性等到一周后才拿着专门给他配发的钥匙带着河图进了学校。他来这里,那可真是不一般,锅碗瓢盆,铺盖粮食,样样齐全,他是准备在这里待一阵子了。
要说他怎么会选地方呢?查文斌给自己挑的屋子就是那康敏所在的寝室,河图跟他住在一块儿,那骨灰盒就放在师徒两人的边上。头一晚,河图是真不敢睡,可查文斌却呼噜震天响,睡的那叫一个香。
天还没亮的时候,那宿舍外头有人敲门。
“咚咚咚”
听着敲门声,可把河图给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到天亮边才因为疲劳有点能合上眼,这空荡荡的校园里现在可没其他人。外面还是朦朦胧胧的,这会儿会有人来?
查文斌也觉得奇怪,这敲门声来的有些蹊跷,一个翻身,对河图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手里握着七星剑便闪到了门后头。
“吱呀”一声,木门开了,黑蒙蒙外面有一个人影,看不清楚,河图拿着查文斌的八卦袋大叫一声冲了上去一下子套住了那人的头,查文斌闪过身来准备动手的时候,外面有人喊道:“文斌哥。。。。。。”
灯亮了,门外站着两个男人,阔别几年之后的再见,他们都比之前多了些许成熟,更多的是岁月的沧桑。两个男人的眼中都有一股精光,那种精光是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磨练出来的斗志,三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来的两人正是超子和卓雄,而地上还有一个穿着灰红相间土布衣衫的人,他的头被河图的八卦袋给套住了。
超子踢了一脚那人的屁股道:“别装死了,起来吧。”
地上那个人胡乱扯下了八卦袋,一个锃亮的光头露了出来大叫道:“这就是你们的法器?”
“他叫扎褐,以前是个喇嘛,我在西藏认识的,听说你是道士,他一直想来见识中原的降魔尊者,便跟着我跑了出来。”说着,超子又朝着那扎褐踹了一脚道:“谁让你那么鬼鬼祟祟的,快叫文斌哥!”
那个叫扎褐的喇嘛若不是那身衣服,他就是一活宝,是超子在西藏收集古玩的时候认识的。他和一个老喇嘛在雪山下守着一座据说有一千年历史的寺庙,那寺庙破败的就跟村里的牛棚差不多。超子是半道上躲避风雪的时候进去的,喝了两碗老喇嘛给的酥油茶后,三个人围着火堆取暖,话匣子打开了,老喇嘛便道出了扎褐的身世。
扎褐是个孤儿,是老喇嘛在山边的沟里捡到的,据老喇嘛说,当时扎褐的身边还有三条狼幼崽,当时扎褐的小脸红扑扑的,老喇嘛便抱回了寺庙收养。
在开始的几天里,那头母狼还经常到寺庙附近转悠,到了夜里就坐在门口对着月亮嚎叫,像是在呼唤自己的孩子。有一次老喇嘛外出,回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那头母狼溜进了放小扎褐的房间,而扎褐正窝在母狼怀里喝着奶。这时老喇嘛才知道扎褐是让那母狼叼回去的,狼不仅没吃掉他,还给他奶喝,老喇嘛觉得扎褐一定是个不平凡的人。
西藏多狼,也时常发生狼攻击人的事情,可是扎褐从小就能和狼相处的很好。五六岁的时候,他便可以骑在狼的背上玩耍,在那片领地的狼群,似乎都对这个孩子特别友好。也正是因为如此,这货便常说巴达拉宫里的那个是假冒的,他自己才是真正的活佛。
超子在寺庙里躲了三天的暴风雪,期间便和他们说起了查文斌的事儿,没想到其中查文斌如何驱鬼的经历让那个小喇嘛扎褐很是感兴趣,第二天便跟老喇嘛辞别说是要外出传教,死活跟着超子后面,超子甩也甩不掉,只好带着他一块儿去了四川。
卓雄在蕲封山下搭了个木屋,仿效他们的先辈,以采药为生,很少外出,若不是超子前去,怕他是要孤老荒山了。
两个人一合计,便打算回来,火车到了省城都已经是半夜。超子便去找了赵云霄,这才知道查文斌在杨村中学,他开着赵云霄的车连夜直奔过来,天亮前终于才到了。
老友重逢,本该有说不完的事儿,可这哥仨却就像是昨天才告别一样,丝毫没有生疏。当年的那些事,随着这些年的成熟大家也都慢慢释怀了,只是提到大山的时候,大家的脸上都闪出了一丝抽搐。
“他怎么样了?”半响过去,还是超子开口了,他憋不住,这些年他在外面一直不敢联系查文斌,就是因为不想知道那个最坏的结果。
查文斌低着头说道:“还那样,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办法。你们走后,我几乎整日整夜的把自己关在家里,那个屋子每一天我都会亲自打扫一次,隔天就会给他换一次衣服,擦一次身。我想等他醒了的时候再去找你们,没想到终究是你们先回来了。”
“总会有办法的,慢慢来,你也别急。”超子安慰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师徒两个怎么搬到这里了,还有那个东西应该是骨灰盒吧。”超子指了指那个床上的盒子,扎褐此时正在研究那玩意,一听说是骨灰盒,他立刻原地跳了起来,不巧的是脑袋撞倒了上铺,痛得直咧咧。
我不想骂人,也不想说啥
我不想骂人,也不想说啥
自从写这本书开始,我家里就开始不顺,一直都很不顺
先后经历了母亲断指,外公去世,甚至,期间我还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本周五晚上,接到电话,我父亲再次生病,血液有炎症,今天还在医院
我是家中独子,大小事情都要赶回老家处理
我也不是职业写手,不想因为写点东西而导致家里的事情无法处理
能理解的,大家理解,不能理解的要骂人的,那对不起,我只是怀着写东西的兴趣而写,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写
第三百四十章:红色的水
扎褐无法用语言描绘出那是怎样一张脸,在西藏,也有鬼怪,但是西藏的鬼怪都是纳入喇嘛教系统的,无论是人还是鬼怪都信奉喇嘛教,也就是藏传佛教。所以西藏的喇嘛是不怕鬼怪的,但是这张脸着实把扎褐给吓得不轻。
他用双手比划着:“有这么大。”想了想,他又在空中画了一个更大的圈道:“不对、不对,有这么大。嗯,可能还要大!”
超子怕他是胡说的,这气氛本来就紧张,便没好气的道:“唬谁呢?”
扎褐连忙挥舞着自己的佛袍解释道:“我们喇嘛是不可以讲瞎话的,真的有那么大!”
查文斌深思了一会儿道:“你们见过的脸,最大的能有多大?”
卓雄想了想,他见过的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大山的那张横肉脸,跟一中号脸盆的底差不多。可跟扎褐比划的那也差了远了,扎褐比划的那个可比洗澡盆的都要大了。
“似乎,这里是有一张不寻常的脸。”联想起之前的种种,每一个看到的人都重复着那一句‘好大的脸’,但是那些人不是疯了,就是已经离世,唯一一个看见倒影的扎褐竟然还无法用语言描绘,这究竟该是怎样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