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理中馈,伺候婆母。
府中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
他虽然经常听崔氏抱怨盛知婉端着公主架子,但实打实的好日子,他也是能觉出来的。
可自从书羡带着孟央从边关回来,一切都变了。
盛知婉一次次闹得家宅不宁不说。
最后,还在校场当着许多朝臣的面求旨和离!
祁国公想到此,便觉得脸面无光。
而更让他难堪的,是在盛知婉和离后,书羡一次次试图挽回,盛知婉却铁了心一般。
甚至最后,还同意一个纨绔做驸马。
凭什么都是和离,盛知婉能不知廉耻的准备再嫁。
而他家书羡,却还在记挂着她?
她一个水性杨花的贱妇,着实不配!
“父亲急什么?如今兄长才打了一次胜仗,待到大退北狄,陛下封赏,有的是高门贵女求嫁,到时候,咱们再挑选不迟。”祁非蕊亲自为他倒了盏茶。
祁国公颔首:“的确是如此,也怪我太着急了。到时候以书羡的战功,定然能找个比盛知婉强千倍万倍的女子。”
祁非蕊闻言,倒茶水的动作一滞。
比庆宁公主好的女子......倒不是没有。只是,人家凭什么嫁给兄长?
即便兄长大胜归来,也是二婚过的,且还有为农女同公主和离的名声在这,哪个真心疼惜女儿的,会让女儿嫁过来?
但祁非蕊不想这时候泼父亲冷水,只道:“如今兄长圣眷正浓,越是这种时候,咱们国公府越是要谨言慎行。”
祁国公颔首。
昨日之事,的确是他一时激动过头,有些张扬了,好在,陛下也没如何责怪。
倒是蕊儿......
祁国公看着女儿,有些可惜。
以蕊儿的心思和见地,若是男子必能入朝为官,可惜只是个女子。但女子也无妨,将来若嫁给哪位皇子,他也有机会......
“父亲若是有机会,可否请宋老太医来府中一趟?”祁非蕊声音传来。
祁国公一愣。
祁非蕊眼眸微红,道:“母亲的情况,蕊儿还是想让宋老太医看看。”
自从祁非蕊回京城后,便请了不少大夫入府为崔氏诊治,但无一例外,都是摇头叹息。
可祁非蕊不死心,她离开的时候母亲还身体康健,怎么突然就这般了?
陶氏......她不会放过,但有陛下的话在前,陶氏必须得死得无声无息。
如今最重要的,是让母亲尽快好起来。
她结交明嘉郡主,一是为了借她接近三皇子,二便是想借她的身份,为母亲请到宋老太医。
可计划才刚开始,明嘉郡主便不知怎么被赐婚给太子了。
这同祁非蕊想的不一样。
也打乱了她的计划。
不过如今兄长有了战功,父亲若是去请宋老太医,宋老太医应该不会再拒绝。
祁国公闻言神色间闪过一抹愧疚,他的确许久没有去看过崔氏了。
但这也不怪他,崔氏如今如同废人般躺着,万事不必操心,有人伺候。
他去了,也只能听她啊啊啊的叫唤。
还有那似有若无的臭味......
“好,待下次你兄长那边传来捷报,为父便请陛下让宋老太医为你母亲诊治。”
有陛下下旨,宋老太医便是想拒绝也不行。
“多谢父亲。”祁非蕊行礼。
祁国公起身,难得想去崔氏房中看看,却在这时,一道身影踉踉跄跄从外跑进来——
“国公爷!二小姐!不、不好了!”
“您们快去救救二少爷吧!有人、有人要打死他!”
小厮面色惨白,神色慌张,不是别人,正是阿忠被处死后新拨给祁书朗的小厮墨茴。
祁非蕊闻言面色一冷,原本温婉的眸子瞬间布满寒霜!
国公府兄妹四人,她同长姐关系并不好,长兄祁书羡又性格冷淡,唯有祁书朗,因为年龄比她小,总喜欢粘着她,嘴巴也甜,她最喜欢这个弟弟。
书朗性格纯良,年纪又小,虽有些贪玩,难免犯错,但却从未与人结下大仇。
更何况,他可是国公府的二少爷,谁敢动他?!
“在何处?是谁?”祁非蕊一边疾声往外,话语间已带了几分狠意。
墨茴擦擦额头上的汗,咽了口口水:“在......在西街口,是......是庆宁公主命人打的!”
第364章
“什么?”
祁国公勃然大怒:“盛知婉?她怎么敢!”
祁非蕊手指紧攥。
她很清楚自己同盛知婉的身份差距,所以回到京城后,哪怕明知母亲的中风不止是因为陶氏。
最重要的,还是盛知婉作为儿媳没有尽心照顾。
她也只是将心中的不满压下!
可如今,盛知婉却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祁非蕊深吸口气,当即同祁国公往西街口去。
父亲一个长辈不好当众质问盛知婉,自己倒是要问问,她盛知婉,凭什么如此狠毒?
西街口。
一片混乱。
路人围作一团,对着躺在地上的身影指指点点。
祁国公同祁非蕊赶到时,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地上,锦衣的后背,被血痕染透。
“朗哥儿?!”祁非蕊一眼便认出那衣衫是祁书朗的,心中一颤,眼眶瞬时红了。
只是她却没看到盛知婉的身影,只有两个婢女立在祁书朗身侧。
其中一人有些眼熟,祁非蕊认出她正是盛知婉身边的。
而另外那个面生的,手中一条马鞭上还有血迹——
显然,正是她对书朗动的手!
祁非蕊当即忍不住心头怒火,上前两步,高高扬起巴掌。
然而就在巴掌即将落下的瞬间,同一时刻,流觞和汀兰身后的慈溪堂内,另外一人却是早一步扬手——
手中的杯盏在猛然的力道下直直朝着祁非蕊面前砸来。
祁非蕊甚至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碎瓷飞溅!
茶盏中剩余的茶水溅落在祁非蕊素雅高洁的月色裙摆之上。
祁非蕊的手还僵在半空。
她不可置信的视线终于透过二人,望进了身后的医馆之内。
“祁二小姐,方才,想做什么?”幽幽的声音自医馆内传来。
祁非蕊心中一刹那的惊骇,在此时,衣袖下的手依旧在颤抖。
盛知婉起身,自医馆内缓缓走出。
祁非蕊的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
她实在是,被方才盛知婉的眼神吓到了!
但在一旁的祁国公却两步上前:“盛知婉!你做什么?别以为你是公主便能无法无天!殴打幼童,欺辱有功之臣,老臣、老臣这就要去御前告你!”
他一只手几乎要戳到盛知婉脸上。
盛知婉瞧着那手指一眼。
然后,毫不在意的往前迈步。
祁国公下意识,往后一退。
祁非蕊从方才的恐惧中回过神,微微抿唇,将父亲往后拉了一下。
祁国公正为自己方才的退却羞恼,本不想听从,但想到之前女儿说的话,不情不愿放下手。
他们国公府,如今应该低调。
更何况这么多人看着,盛知婉绝跑不了!
祁非蕊抿唇,眸底的怨恨和恐惧,此时已经被无措可怜取代:“公主这是做什么?非蕊知道公主怨恨国公府,怨恨长兄从边关带来孟央,但长兄是为负责,公主既然容不下长兄纳妾,自请和离,国公府也从未说过什么。”
“甚至,您要和离,国公府如数退还嫁妆,您要另嫁,非蕊也希望公主觅得良人。”
“可公主......为何要在长兄去边关御敌、身处险境时,对书朗一个幼童下此狠手?!”
“他才十岁,公主下这样的狠手,不会良心不安吗?”
祁非蕊声声泣血,说到最后一句,一滴眼泪适时落下。
周围有刚来的百姓听了,忍不住附和。
“是啊!”
“祁世子在漠北九死一生,保护晟国江山,公主怎么了?便能如此欺负人吗?”
“天下男子谁不纳妾?这般善妒,都和离了,还要用一个孩子泄气,真是恶毒!”
“不会是得知祁世子打了胜仗,心里不舒服吧?”
“这样小的孩子,也亏她能下得了手。”
“嘘,她可是公主,小心听到也给你几鞭子!”
“不是的,你们根本不知道——”
一道小童细弱的声音被百姓的声音压下。
“祁二小姐还真是能言善辩,只可惜,你太高估你们国公府了。”盛知婉忽然笑了笑:“毕竟,你们的身份,还不配让本宫脏了手。”
“盛知婉......”祁国公怒道。
“流觞!”盛知婉一喊,流觞当即一鞭抽在祁国公面前。
“啪——”的一声鞭响,将祁国公震得耳中嗡嗡。
方才的鞭尾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扫过,他手指颤巍巍抬起,果然,脸颊上一处细小的伤痕正渗出血来。
“公主!未免欺人太甚!”祁非蕊也恼了。
她想装柔弱,想用言语刺激盛知婉,以此获得周围人的同情。
她的目的,的确达到了。
可她实没想到,盛知婉居然如此疯,居然连她父亲都敢动手!
“本宫,欺人太甚?”盛知婉笑出声来,面上却全是冷意——
“岸芷!!江大夫!你们将人推出来,也好让祁二小姐看看,让周围所有的百姓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欺人太甚!什么叫真正的无法无天,”
“草!菅!人!命!”
PS:另外一章晚上来,下午娃睡了写。
第365章
随着盛知婉话落。
一辆简易的医辇被缓缓从医馆内推出。
木质的轮子,在砖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祁非蕊不明白盛知婉要做什么,但下意识的,便觉得接下来的事不该让周围人看见。
可是,已经晚了。
“嘶——”
“天呐!”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也太惨了!”
祁非蕊在看清楚医辇上的人之后,婉月一般高洁的面容上,也露出一阵畏惧和恶心,她吓得后退两步。
“这、这是什么?”她别开眼。
然而下一瞬,“流觞!让祁二小姐好好看看!”
话落,一只明明很娇小,却力气极大的手按住祁非蕊的身体,强迫着她,不得不将目光落到那人惨不忍睹的后背上。
“啊啊!”祁非蕊吓得身子要往后仰。
然而偏偏,流觞一只手在后面狠狠制住她,她躲不开,避不掉,只能在巨大的恐惧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紧紧闭上眼睛。
“你、你放开蕊儿!”祁国公比祁非蕊还不如。
他从医辇推出的时候就呆住了,直到祁非蕊的尖叫,才唤回他的思绪。
他上前,想将流觞拉开。
盛知婉却一脚,狠狠踹在地上死狗一般的祁书朗身上。
“啊!”祁书朗痛呼出声。
“原来,祁二少爷没晕啊,那你不如告诉国公爷和祁二小姐,这是什么?”盛知婉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祁书朗嘴唇颤抖,眼神怨毒,死死咬着牙,却一句话也不愿说。
盛知婉冷笑,“既然祁二少爷不愿说,那本宫便让祁二少爷为百姓们重演一遍如何?”
“根据晟国法令,凡行凶作恶者,以此行凶,以此受刑,方为抵过。想来即便是父皇知道,也不会责怪本宫。”
盛知婉说罢,对在一旁气愤不已的汀兰道:“汀兰,准备马车,烈马!”
“是!”汀兰毫不犹豫。
“不!不要!”祁书朗瞳孔骤缩,他只是挨了十几鞭子,便承受不住,要是......
“我说!我愿意说——”祁书朗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喊出来:“是我,是我让人用烈马马车拖行他。”
话出口,周围所有人倒吸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