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狱中的生活并不好过,尤其是第一年,至少没死。
今天是我出狱的日子。
出狱后附加刑驱逐出境,执法人员已经在等着我了。
除了他们外还有两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
我的母亲和妹妹。
七年,她们变了许多。
本看起来还像是贵妇人的母亲,现在苍老了。
孟应妤没了当初的精致,但似乎看起来没那么蠢了。
按理来说留下的资产够下半辈子了,我绝对不会相信她俩是想我想的。
我早就知道不会改正的,但还是抱着期望。
执法人员站在一旁等着,知道孟应泽的情况,所以也没催促,还是得让他们把话说完的。
母亲扑在我身上哭的大声,向我说着我不在的这七年她过的多不容易,说不是我的错,不管我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我。
我听着觉得好笑,应了她一句:“谢谢你原谅我。”
母亲听到我的话,哭的更激烈了,她抚摸着我的脸,说我瘦了。
其实在狱里作息特别规律,到点吃饭到点睡觉干活和学习,确实瘦了但精神挺好的。
“哥。”孟应妤扯出了个笑脸。
我看向她,她说:“现在我过的挺好的,以前是我自私。”
她笑了笑:“你之前说的对,我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很蠢。”
“如果我当初坚定认可你,你是不是不会做那个决定?”
我平静的看着她,想着果然变聪明了,知道打感情牌了。
我回她:“是。”
但凡其中一个能坚定选择我,我都不会那样做,可惜一个没有。
孟应妤和我道了歉,祝我以后生活美满。
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这么说的,但我确实有些触动。
孟玥原本还对孟应妤的话表示赞同,直到后面她愣了下,她们来时不是这样说的。
“我该走了。”
我走向执法人员,他们得送我去机场,看我离开才算是完成任务。
母亲拉住了我的胳膊,“你去哪?”
“驱逐出境。”
孟玥顿时就变了脸色:“为什么还要走,我和你妹妹都在这里,你好不容易出来了,你是不是想看着我死啊。”
“这是判刑。”
“你不是有本事吗?区区一个附加刑而已,你出国了我和你妹妹怎么办?”
我刚刚那一点触顿时动荡然无存。
“留下的财产够你生活了。”
孟玥提高了音量:“那点钱够干什么,这都七年了,那点钱早用完了,要不然我能成这样?”
她拉住我的胳膊,“我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出来,你就这样对我的?实在不行你把我也带去国外,我跟你一起走。”
孟应妤:“够了!妈,你讲点道理吧,要不是我们,哥哥会被逼成这样吗?”
“你看看你妹妹,现在都敢这样对我了,她找了个没钱的男人结婚气死我了,她过得了那样的日子,我可过不了,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孝顺,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我死了算了。”
她大哭,说着要去撞墙。
我没搭理,上了车。
孟应妤也没去拉她,似乎是平常事一般。
我知道她舍不得死的,只是想让我妥协。
走前,孟应妤递给我一封信。
车渐行渐远,直到将声音全都落在身后。
登上飞机,我打开那封信,打开之前想着或许是留了电话号码,到时候好联系她。
但跟我想的确实不一样,她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全告诉了我。
看完整封信,折好了纸张塞进口袋。
那时候他也什么都想要,他和孟应妤半斤八两,不过就是被反噬了,作茧自缚。
下了飞机踏上这片土地。
三十六岁与过往彻底斩断,世上再没孟应泽,只有他齐妄。
番外三:祁砚京自述
好像是她。
我又见到她了。
……
我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见到谁的钥匙丢了并不会担心那人进不了门会如何。
甚至没有同情心,也不会和谁共情。
我有自己的事情,做好该做的应付完一天是一天。
更别提捡到钥匙巴巴的送过去。
可这不是真正意义上我第一次见到知闲。
我见过她。
所以我再见到她的时候感觉上就很不一样,像是再次碰见那位从未说过话的老朋友。
虽说已经过去八九年了,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而她却从未见过我。
仲夏放学的傍晚,在那条林荫道上我第一次见到她。
夕阳昏黄,从梧桐叶间穿过落在地上,少女面容稚嫩青春明媚充满活力,人群中我一眼就看见了她,迈开脚步追逐着前面的同学,穿行在黄昏落日的林荫下。
饶是我这般无趣也生生停了脚步远远驻足,这一幕实在太过美好了。
后来我有时会刻意在那个点路过那条林荫道,偶尔运气好能碰见她。
那两年时不时的碰见,途经过她长高还有她面容变化。
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许是在期中期末讨论试卷的难易程度,又或是在讨论哪个班男生长得好看。
不管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我都见过,但我眼里的她永远明媚热烈。
我是她青春路上随处可见的路人。
而她为我灰暗不起一丝波澜的人生添了一笔重彩。
我们在隔着马路的两条道路上并肩而行,却永远不会有交集。
再后来她毕业了,我再也没见过她。
没想到,时隔八年我再一次见到了她,猝不及防。
和我记忆里的她完全不一样,我从没想过她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如此,小太阳怎么下起雨了?
我形容不出来那种感受,就像是投进我心里的那一缕阳光被阴暗角落里的蟑螂带进了下水道。
我不想她过的不好,想劝她放下想让她开心点。
我俩开始有了接触。
但知闲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小太阳怎么会被一个男人打倒呢,我察觉她真的有在慢慢放下。
没想到她居然还给自己下了一剂猛药,她说要和我结婚。
其实我知道她是怕自己回头,又在闹脾气,所以破罐子破摔。
那天我有点生气,但又无奈,便当做是她耍小性子吧,告诉她不能对男人说这样的话。
我去了她家给她做了饭,临走又叮嘱了一遍。
可我那一夜几乎没睡,也睡不着。
想了很多,想到她如果哪天和别人在一起,遇人不淑怎么办?
有些男人道貌岸然,表面功夫做的很好背地又是一套,若是这样的人被她碰见了怎么办?
以后再见到她会不会比当时更难过?
我不敢想。
我想,还是我来吧。
起码我清楚我自己的内心,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和她结婚完全是意料之外。
我对她那时并不是爱情,更像是想把她圈在自己的领地,不让她接触到坏男人。
我从来没告诉过她我曾经暗暗地窥视过她两年,她问起我为什么同意和她结婚,我只说我心理压力较重想她陪着我,她相信我说的话。
不过这确实是事实,心理医生说的没错,或许找个同频的人生活对我有很大的帮助。
她做到了,将我的世界每一处都洒满了阳光。
渐渐地我好像对她并不是表面那一层浅薄的感情,我好像爱上了她。
逛商场、三餐、睡觉,她喜欢黏着我还会和我说好话,我们朝夕相处,我的分析爱上她是必然的,但又觉得我这样的人居然会爱上谁,有些不可思议。
看她受伤我心如刀绞,是我太高看自己了,给她带来了更多的麻烦,却心生了爱意处处体谅我。
对她总觉万般亏欠,我今生都还不完,纵使我不信神佛,此时也希望有来生,与她红线相缠生生世世不朽。
此生能做的唯有将未来交付于她,才算不负。
纸短情长诉不尽,便将爱意纳入心间。
从她身边过路的路人到如今她人生中的主角,我的荣幸。
——我们展示在明面上的故事诉完了,未来长远,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继续幸福相伴,望诸君皆是。
番外四:顾煜辰
走向脱离了我的掌控。
我们走上了两条路。
……
小时候长辈就打趣我说和知闲般配,以后把知闲娶回来。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知闲长得可爱家世般配,性格平静温顺又带着点娇俏,和她生活感觉很舒心,我觉得可以。
不知道是长辈们说的多了,还是我天生成熟一点想的比较多,便认为我俩长大结婚自然是好的。
她对我和宋楷瑞都一样,我就考虑如果她以后不喜欢我怎么办,所以小心机的在她面前不动声色的展示我自己。
她比我们小,那时候年纪也小,拧不开瓶盖的年纪,我一直都注视着她的动作,在她需要的时候当做无意经过,顺手帮她。
她看着我眼里像是有小星星,我确实不爱笑有些冷漠,但她这般看我,心里已经花开满园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出门逛街,她和昭礼站一块,买到什么小物件我顺手帮她拎着,以至于宋楷瑞小声说我太贱了,他太懂我了,但我也反驳他的话,说知闲年纪小需要帮助。
我在想,这样长此以往下去,我和宋楷瑞在她心里应该就不是同一性质的了。
渐渐长大,我发现她确实对我不一样,我们几个发小在一块的时候,她目光会被我吸引。
我想我之前做的事情奏效了,这样她就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吧。
不过她也从来不表露出来,还是跟对昭礼楷瑞那样对我。
她十几岁正值青春期,应该懂得什么是喜欢的时候,我又开始偶然间想让她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那次我生日邀他们来家里玩,她第一个到的,穿着小裙子个子矮了我一截,婴儿肥的小脸太过稚嫩。
我母亲和她说我在卧室,我知道她要过来和我说生日快乐,特地去浴室洗了个澡,我在等她。
听到她的声音,我装作刚洗完澡穿上了裤子正准备穿上衣的样子,推开了浴室门,就想应一声她的话。
四目相对,她必然是看见了我的上半身,虽然是只是短暂的三秒,但我掐准了时间刚刚好。
对爱情懵懂的时期还有什么是比直接看到身体更有冲击感的?即便只是一闪而逝的上半身。
正是少年时,我对自己身材很满意,薄肌血管蔓延至裤子遮住的地方。
我看到她脸红了。
她第一次对着我脸红。
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上前朝着她扯出淡笑,和她说谢谢。
应该从那时候开始对我真正算是不同的。
后来她高一我高三,我一直在若有若无的撩拨她,我想就算我即将要迈入大学她应该也不会再喜欢上别人吧。
我很在意这一点,因为这个年纪太容易想恋爱了,只有她喜欢上我才能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计划等她考来我所在的大学,我们差不多也可以在一起了。
但没想到居然是我自己推翻了我之前所做的一切。
大学我遇上了一个人。
李朝暮。
起初我并不觉她如何,也没想过和她有交集,毕竟两个世界的人。
有点笨,但脸不错,可我们这种家世的人漂亮的见过太多了,不觉得有什么,更不会对谁一见钟情。
家庭不好却长了张漂亮的脸,确实很危险,她被骚扰了,以为她会哭没想到她很坚定的说了一段话,虽然是无力的挣扎,但能让我这个过路的高看一眼。
我帮了她一次,待人走后她崩溃大哭,我一时间无措也没离开,那是我们第一次接触。
有了接触避免不了下次接触。
后来我发现她更喜欢刺激,和那些娇气的女孩不一样,她不冷漠,长着一张小白花的脸一点都不楚楚可怜,我也帮助她尽量不要那么自卑。
一切都是源于我给她的自信,她更加的开朗了。
我渐渐地忘记我以前的想法,但偶尔也会想那我以前撩拨知闲的行为算什么?显得我很可耻。
可我又觉得我从来没给过什么承诺,只是不经意间的动作而已,她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恋爱后打电话告诉了知闲,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或许是想听到她的祝福能让我心安一点,她确实祝福了我,但我不能心安。
我总觉得对不起知闲,所以只要她想要我帮忙随时可以,但她却不需要,想帮她的人太多了。
她也没报考我所在的学校,我知道她收心了,不会对我有其他的想法了,我也松了口气,像过往那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的事情被父母知道后也没说什么,他们算是开明,只要我有能力掌管公司,其余随我,只是看到知闲时都会感叹,我知道他们还是喜欢知闲,看不上李朝暮。
比如那天去我家,她吃了我妈特地给知闲做的菜,一块不剩还高兴的和我说表现的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