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直升考试日期愈来愈近，程颍的内心也越发不安定。

    考试前两天的夜晚，她做了噩梦，梦见她睡过头，错过了考试，只能蹲在走楼上掉眼泪。她自梦中惊醒，盗了一身冷汗。缓慢靠着枕头坐起，她试图说服自己别那麽紧张，却仍无法把堆起的焦虑抚平。

    程颍感到有些口渴。掀开棉被，微凉的空气触及肌肤。她下床走向衣帽架，取下米se针织衫披在肩上，步出房门。

    由於双眸尚未适应昏暗，她扶着走廊的墙壁前进。即将走到客厅时，她隐约察觉似乎有道人影。或许是听见她的脚步声，那人转过头，用手机作为光源照向她。

    「颍？」

    顾劭渊关掉手电功能，从沙发起身朝她靠近。

    「睡不着吗？」

    「有睡着，但醒过来了。」她反问他：「你呢？」他沉默半晌答道：「没睡，在思考一些事情。」

    客厅里挂钟的钟摆声回荡，在静谧的空间内格外清晰。

    程颍不确定能否问他在思考什麽，只好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他。

    「还适应吗？」他主动开启别的话题。

    「你指的是？」

    顾劭渊伸手抚了抚她睡翘的发丝，「学校或家里都是。」

    「学校的话，同学都挺亲切，现在b较担心的只有直升考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在家里，乔阿姨和顾叔叔对我很好。」相b年幼就被收养的两兄弟，她还不太习惯称呼他们爸妈。

    「我们呢？」他又向前了一小步，微微俯身。「或者，我呢？」

    程颍往後挪了挪，背部已贴近墙面。「你也很好。」

    幽黑中，客厅角落的燃蜡灯是唯一的光，她就着那麽点亮度，点了点自己右眉。「你这里以前受过伤？」她之前就曾瞥见。

    顾劭渊拨开浏海一角，「嗯，小时候受伤的。」几经思量，他拉过她的手，让她的掌心覆於他的右耳。「这里也是。」在她诧异的目光里，他揭开未曾向她诉说的真相。「我的右耳听不见。」

    程颍蓦地僵住，微张着唇，却说不出话。

    「所有伤都不痛了，但也不会好。」它们始终伴随着他成长，提醒他关於创痛的过往。「我很感谢不介意我残缺，还连同时殷一并收养的爸妈。」所以他不能自私、不该存有杂念，更不可以对她衍生兄妹以外的情感。他指头扣住她手腕的力道无意间加重，好一会才後知後觉的松开。「抱歉，忽然对你说这些。」

    下一刻，在彼此反应过来之前，程颍已抱住了他。

    顾劭渊感受到心跳骤然加快，却不得不压下翻腾的情绪，以和缓的口吻轻声询问：「怎麽了？」

    程颍没有答话，只是静静靠在他x前。她为他心疼，但不知如何表达。

    从小到大，顾劭渊几乎没被谁所拥抱过。她的t温陌生而温热，身躯也b他想像中柔软，他情不自禁用臂弯环住她，把她圈在自己怀里。

    她并未挣扎，任由他挤压两人之间的空隙。

    别让我有所期待。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暂时不想将她放开。

    良久，程颍稍稍仰起脸，迎上了顾劭渊垂落的视线，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

    「有什麽我能为你的做的吗？」

    「这样就好。」陪在他身边就好。

    程颍虽不太懂他的这样意yu为何，依然点了点头，也顺道想起自己起床是为了喝水。

    「我可不可以去厨房倒水？」

    闻言，顾劭渊莫名有了捉弄的心思，明明平时的他不会如此。「如果我说不行呢？」他故意把手臂收紧了一些。

    程颍接不上话，只能可怜巴巴的眨眨眼，随後转念一想，改而弱弱的央求：「那你帮我倒？」

    顾劭渊怔了下，扬唇浅笑。「好。」他松手，00她的头，才转身往厨房走。

    「温水吗？」他从收纳柜取出一只马克杯，站到家用饮水机前。

    「嗯。」她跟上。

    他把装有半杯温水的马克杯交到她手里。「喝完就回去睡？」

    「感觉该再睡一下。」躺着闭眼也好。她怕影响後天的考试。「你不睡吗？」她捧着杯子问他。

    「等你喝完我也回卧室。」在她出现於客厅以前，他本在烦恼这学期是否该加补英文，但那又会是一笔额外的开支。此外，他亦需要找时间和养父母讨论未来规划。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太多选择。各方面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