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期开学後的隔周一下午，程颍作为当天的值日生，抱着班上的周记本准备送往办公室。当她经过隔壁高一六班教室，在走廊上偶遇和沈然交谈的梁晅。

    梁晅见到她，顺手帮她拿走了一半以上的周记本。「颍，恭喜你获奖。」在旁的沈然也微笑着握拳上下摆动，表示恭喜的意涵。

    「获奖？」程颍完全0不清头绪。

    梁晅看她一脸茫然，「你的水彩作品《夏末夕照》得到了校内绘画b赛的金奖。」

    「我没有报名任何b赛。」她错愕不已。

    听她这麽说，梁晅揣测应该是汤彧闵替她拿作品去参赛了，不过他没告诉她这份未经证实的推想。「或许是绘画小jg灵帮你报名了。」

    沈然眨了眨眼，对於绘画小jg灵充满好奇。

    程颍没像沈然那样被忽悠，「那小jg灵技能还挺多，会开锁、能拿画，还懂得如何填写报名表单。」

    「早啊各位，我的名字是绘画小jg灵。」

    汤彧闵含笑的少年音出现在三人附近的梯间。

    「不早了。」梁晅听他语气轻快，心情似乎很不错。

    「抱歉，程颍，擅自替你报名上回《校内一隅》b赛。」

    汤彧闵嘴上说着抱歉，但梁晅和程颍都听不出歉意，明摆着下次还敢的态度。

    「啊，不能闲聊了。」程颍想起正事。「再不把周记拿去办公室，下一节课的钟要响了。」

    「我陪你一起。」梁晅单手捧着周记本，另一手朝汤彧闵和沈然挥了挥。「先走了，下次聊。」

    那日晚间，程颍洗完澡准备回卧室时，碰巧听到客厅里养父母在与顾劭渊谈论升学事宜。

    乔歆微笑地看着他，「劭渊，无论是学校还是科系，选你喜欢的就好。」

    「是啊，在外县市读书也没关系。」顾璿同样尊重他的决定。

    顾劭渊捏着空白的志愿表单，「假如我去外县市，家里的花店」

    「那又不是多大的事情。」乔歆明白他心存罣碍。「花店和我们，你都可以放心。」

    明知两人是好意，顾劭渊仍对於他们并未慰留感到有些落寞。有gu这个家有他没他，仿若不具区别的怅然。他很清楚不该这麽想，却控制不住x口泛起的闷疼，指间的纸张也因不自觉的施力而微微皱起。

    程颍不是没想过顾劭渊可能离开，但亲耳得知这个消息依然造成冲击。哪怕仔细想来，他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不过一年多，可他给予她的所有温暖陪伴，全是无可取代的珍贵回忆。

    当夜，程颍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不得眠。後来她整个人埋进被里，把自己裹得像一颗大团子。就那样维持了好一会，隐约感觉房门被轻敲了几下，但她认为兴许是错听，没有特别理会。直到细微的脚步声越靠越近，她才确定有谁走进了她的卧室。

    程颍正yu起身查看，就听那人以低缓的声音说了对不起。她认出是顾劭渊，却也因此不敢动弹。

    顾劭渊蹲在床边，隔着棉被近乎是气音地问：「如果是你，会愿意对我说，不希望我走吗？」他没期望得到任何答覆，纯粹想来看看她。她睡着也好，这些话若她醒着，他必然问不出口。

    程颍呼x1微滞，察觉他话语隐含的孤寂。

    端详着鼓起的被子，顾劭渊漾起浅浅笑意，但也明白自己不该继续待着。当他站起，转身要离开，身後床榻忽一阵细碎声响，他回过头，就见她已掀开了棉被坐着，手悬在半空中。

    「你醒着？」

    程颍点了点头，又在目光和他交会的那一瞬，悄然将视线移开。

    顾劭渊直接坐shang缘，「都听到了？」他以两指捻起垂落於她肩上的发丝，拇指则慢慢抚上一旁的左颊。

    一片沉寂之中，心跳声变得清晰。她不确定是他的，还是自己的，或者，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