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连假第一天，也是除夕，顾劭渊一早就乘上返家的车。到家後，他还来不及打招呼、换上室内鞋，就在玄关被乔歆逮住。顾璿则因听到开门声也走了过来。

    顾劭渊从提袋取出事先包好的红包交给两人。「爸、妈，新年快乐。」

    「就算包了红包，我还是不会原谅你。」乔歆捏着顾劭渊给的红包，对着他一阵指指点点，多半在怼他整整一学期没回过家。

    顾璿摁下乔歆b划个不停的小手，「好了，孩子都回来了，你就别骂他了。」

    「你真好收买啊，这位爸爸。」她气鼓鼓的瞪他，「一个红包就堵住了你的嘴。」

    顾璿向顾劭渊使了眼se，让他先去别的房间待着。

    「抱歉害你们担心了。我去找弟弟妹妹。」

    顾劭渊踏进客厅时，顾璿提醒他：「时殷和小颍不在家。他们去领年菜，应该快回来了。」

    中午一家人只简单吃了午饭。那些是年菜晚上要带去亲戚家一起享用的。顾璿那一方的亲戚人数不少，三十岁以上的多已成家、有了孩子。他们一行人於暮se中抵达亲戚住处楼下，上方开着的窗户传出了嬉戏的喧闹声，不难想像屋子里有多欢腾。

    为他们应门的是顾璿最小的妹妹，她去年刚结婚搬入这个新居，新居是一栋四层楼的透天别墅，崭新而宽敞，这也是除夕围炉选在此处的原因。

    年夜饭基於人数考量，在场的大人小孩分成两桌坐。顾劭渊作为已成年的晚辈，被分在了大人的那一桌。用餐过程，他几乎不间断的被长辈各种问候，饭没吃上几口，光回覆就快饱了。当被问及在大学里有没有交到nv友，他微笑着答了没有，随後睐向多半是小孩的那桌，程颍的座位背对着他，顾时殷坐在她左侧。

    顾时殷留意到程颍盯着金沙虾球却迟迟没动作。「夹不到吗？」程颍悄声回他：「有点太远了」但她又不太好意思站起来夹菜。

    「我帮你。」他朝她伸出手，要她把碗给他。

    「谢谢。」她递出自己的碗。

    他拿起公筷时问她：「要多少？」

    「两、三颗就好。」

    顾时殷替她装好金沙虾球，把碗放到她面前。「还有夹不到的再告诉我。」

    「嗯，你也是。」程颍刚用筷子戳了戳看着就很美味的虾球，右边小她两岁的堂妹忽用手肘碰了碰她。「诶，时殷他没事吧？」

    「他怎麽了吗？」

    堂妹一脸难以置信，「他居然会帮你夹菜？」别说夹菜了，往年他总y着脸，她甚至没怎麽听过他讲话。

    程颍有点不知从何说起。「他、他」

    哐——

    瓷器的碎裂乍响，紧接着是幼童无助的哭声。程颍斜对面五岁的外甥不小心弄破了盘子。外甥边上的是小学三年级的堂弟，他看盘子碎了一部分在桌上，伸手就要去捡。

    「别碰。」顾时殷眼疾手快地制止，从座位起身拉住堂弟的右腕。程颍见状也急忙走过去把外甥抱离儿童餐椅。

    几位的孩童家长很快赶到桌边协助善後。顾劭渊看程颍抱着外甥似乎有点沉，正想问她是否需由他接手，顾时殷就已从她怀里捞过外甥。

    外甥过去未曾被顾时殷抱过，紧张的蹬腿想要挣脱，但又因顾时殷过於面无表情，他本能的有些畏惧，没过多久便放弃了抵抗，乖乖任他单手托着。

    「我大姊的小孩这麽小就懂得看脸se啊。」目睹自家外甥被驯服，堂妹小声对一旁的程颍感叹。「不过时殷变化真的好大。他以前也会帮忙，但给人的感觉很紧绷、很冷漠。」

    程颍笑着问堂妹：「你知道雪融化之後会变成什麽吗？」由於题目过於简单，堂妹感觉其中必有诈。「既然你这麽问，答案肯定不是水。」

    「是春天。」她望着他淡然却柔和的神se。「雪融化之後会变成春天。」

    晚间九点多，大人留在楼里打牌闲聊，孩子们齐聚一楼庭院玩烟花。

    「要不要玩？」

    顾劭渊手握一支点亮的仙走向顾时殷。那时顾时殷正背靠一面墙，注视程颍晃着仙陪几个小孩玩耍。

    「不了，我看着就好。」

    其实顾劭渊发现了——发现，他们是一样的。

    「时殷，你的改变是因为她吗？」他问得隐晦。

    顾时殷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改而落向他手里的仙。仙即将燃尽时，他才不带情绪的开口：「如果我说是呢？」

    「无论我或者你，这都是不可以的。」他缓缓放下仙。

    「哥，我就直说了。」他拿过那支仙，投至脚边的空桶。「你口中的不可以，实际上是你不敢选择的藉口，对吗？」

    下一秒，顾劭渊陷入了披着夜se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