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凝心脏隐隐作痛,睁开眼感觉脸上sh漉漉,一抹才知是自己的泪水。
很久没有梦到了。
墨凝苦笑。
打开手机发现好友岑理给自己传了讯息,表示今晚要在宁城酒吧举办高中毕业十年同学会,希望自己能主持场子,墨凝爽快答应。
虽然和路子澄约好晚上七点的杂志拍摄,不过他有信心在那之前ch0u身离开。
偎在自己臂弯里的人睡得正香甜,嘴角还带点晶莹口水,吧咂几下嘴,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美梦,墨凝不禁轻笑出声。
缓缓ch0u出被压着已经麻痹到近乎没知觉的手,薄唇轻吻路子澄眉心,才恋恋不舍起身。
晚上八点,墨凝没有来。
原本和他约好要进杂志社拍照的墨凝到现在还没出现,路子澄已经连打十几通电话了但都是转接语音信箱。
这家伙ga0什麽?
路子澄不满。
一旁的摄影师已经有些不耐烦,路子澄只得频频向对方道歉,继续焦急拨打电话尝试跟墨凝g0u通。
过了半个小时,摄影师实在等不下去,路子澄最终只得和对方另约时间,还自己倒贴对方工时费。
他怒气冲冲的准备再次拨打电话。
不料这次对方先打电话来了。
「墨、凝!你小子滚去哪里了?我不是说今天要拍杂志照片吗?你到底」
「喂?请问是路子澄先生吗?」
路子澄接通电话就是一顿骂,结果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接电话的不是墨凝,是个陌生男人。
「我是你是谁?怎麽拿墨凝的手机?」
「我是墨凝的朋友,岑理。他不小心被我的同学们灌醉了,现在」
「现在怎麽了?」
「唉」岑理叹了口气「情况难以解释,还拜托你来接他了,非常感谢。」
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路子澄气头被打断,顿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生气,只好认分的去把那颗惹麻烦的柠檬带走。
刚进酒吧,就看见角落圆桌有个看起来颇清秀,头发稍长的斯文男生向自己招手,他的对面趴着近乎不省人事的酒保服先生,桌上还有一杯喝到一半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墨凝那家伙。
他快步走过去,向那个叫岑理的男生颔首道谢後,坐上对方离开的位置。
奇怪,岑理怎麽认得出我?
路子澄突然思考到这个问题,但随着对面瘫si的墨凝哼唧两声,他也不去深究了。
「哥哥是哥哥吗?」墨凝抬头,红晕从脸到耳根蔓延开来。眼神迷茫,像刚睡醒的小孩。
路子澄见状不禁想笑,这是他第一次见墨凝这个样子。平常总是一副老神在在、游刃有余的样子,没想到喝醉会变成像小朋友一样稚气可ai,总算像个弟弟。
刚刚生的气一下子消了。
虽然倒贴摄影师钱,但难得能看到他的凝凝新的一面,还不算亏。
「是啊,是你的哥哥,我们得回家了。」路子澄笑道,说完就要起身,却一把被墨凝拉住。
「不要!」墨凝突然大声「不要走!你又要跟三年前一样吗?」他将手攥得更紧,生怕对方再次一声不吭离自己而去。
「我没有要走,是要带你一起回家」路子澄有些吃痛,只好坐下先安抚对方「乖,先放手好吗?嗯?」
墨凝盯了路子澄的脸好一阵子才缓缓放开,然後趴回桌上,问道:
「那哥哥告诉我,当初为什麽要走?」
还在r0u手腕,感慨墨凝力气如此之大的路子澄听到这问题,一下子有些五味杂陈。
该怎麽说呢,墨凝真的对他很好。
路子澄常常不知道该怎麽回应墨凝的真心,不知道怎麽去想像两人之後的未来,在墨凝说出ai他时会感到害怕,不知所措。
路子澄对感情有些障碍。
从有记忆以来就只有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对他的期望很高,他也知道母亲辛苦,一直都做个乖宝宝让母亲放心。
感情方面,从小听着母亲对父亲抛家弃子的憎恨与对命运的不甘抱怨使他对ai情充满冷漠哀怨的印象。
中学青春期时,路子澄发现自己喜欢同x,这件事被同学们发现後更在学校饱受歧视偏见,被欺负、冷落只是家常便饭。甚至连母亲都无法接受同x恋,他只能将所有无法言说的委屈深藏心底。
这些使他很难ai上别人,也更害怕接受ai。
但内心的空洞驱使他去寻找ai,於是在好奇心下他跟很多同x向的人谈,甚至隐瞒x向找nv生恋ai。试着让自己ai上某人,学着网路上说的ai的方法,做一个称职的ai人。
却都以失败告终。
就这样从学生时代到出社会,他也不再强求自己要去ai上谁,要和谁共度一生白头偕老。
或许,自己就是注定要孤独一生的吧?
偶尔会和别人约一夜情,这样不用付出过多感情的关系让他感到自在没有束缚,只有在工作累极的时候会稍微寂寞,但也不是特别难熬,只要喝点小酒就会好。
直到某个同样寂寞的雨夜遇到墨凝。
他似是找回当年谈ai的热情,在酒jg催化下,路子澄着了魔似的和对方shang。
上完床才感到愧疚,他居然跟一个没谈过恋ai甚至不清楚自己x向的人有了关系。
还好墨凝不怪他,没有强求交往反而对他越发地好。他们会牵手,会亲吻,会拥抱,会在家里悠闲看电影,也会外出兜风,夜晚喝点小酒然後做亲密床事。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出成为情侣,却做尽情侣间做的一切。
久而久之他渐渐沦陷,但他很害怕给不了墨凝想要的ai情,因为把自己内心封闭太久了,就像一步步筑起来的城墙现在得迎接另一个人进入,需要把自己的防线逐一破坏展示脆弱的内里。
过程实在太慢,路子澄担心墨凝会因为等不及而离他远去。
可是墨凝还是默默陪着,等他放开关紧的心。
路子澄觉得自己真的完蛋了。
他认为墨凝或许就是自己寻觅已久的真ai,是迟到已久的青涩初恋,是能让自己放下戒备的人。
那阵子路子澄被邀请到芝加哥的总公司工作,那里待遇都会b现在好很多,薪水也更高,但为了陪墨凝,他毅然决然拒绝这极佳的条件。
他认为自己或许能正常恋ai了。
但他错的彻底。
当他试图说服母亲想和墨凝相偕到老时,母亲明显失望、哭泣,歇斯底里的谴责和打骂,甚至威b利诱他跟墨凝分手否则将他赶出家门,断绝母子关系的模样,使好不容易有些安全感的路子澄坠入无边深渊。
捧出来的真心就这样一摔而碎。
那夜他一个人窝在漆黑的饭店房间里,颤抖着被母亲拿藤条ch0u得满是瘀痕的手打电话给墨凝,在对方接起的一瞬嚎啕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始终不敢向对方坦白母亲的事。
他不愿让母亲难过。
可是也不想辜负这麽ai他的墨凝。
抉择使他痛苦不堪。
直到最後,路子澄还是舍不得辜负含辛茹苦养大他,渐渐憔悴衰老的母亲,选择消失在墨凝面前。
如无数次曾经做过那般逃走,接受原本上司调派芝加哥的安排,收起少少的行李慌忙离开多雨的台北。
离开那天也是在下雨。
他在雨中拖着行李箱,一边哭泣一边向墨凝道歉,却没有停止离去的脚步。
讽刺的是,明明自己先放弃人家,到头来竟没有b较洒脱淡然。
思念与ai意横越广阔海洋,连结两块大陆,在离去後更似荆棘捆绑,越想挣脱越深噬入骨。经年累月勒满瘀痕、扎出浓血,遍t鳞伤仍无法从中ch0u离。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是他逃避面对的惩罚。
从此,台北成了心碎与遗憾的故乡地。
而路子澄,是找不着彼岸的浪子。